点墨跟在他的身后,在桌上放了一盏油灯后,重又退了回去,将门关上了。
霍诚当即起身,挡在了汪染的床前。
他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谢清河,仿若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凶狠的示威。
汪染有点愣。
怎么霍诚不跑不躲,在这挡自己来了。
谢清河轻笑,银色眸子中泛着悠闲,看向了汪染:“汪道友,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我和你这师弟,”谢清河的视线落在了霍诚身上,透着玩味:“有个约定。这段时间,我每看到他一次,我便会废你一条经脉。看来他也并不怎么在乎同门之情,特意来到这里,等我回来。”
什么?
汪染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一贯的冰封冷淡表情。
废谁的经脉?废我的?
大哥,你虽然是个虐文男主,但好歹是个男主,怎么说话语气和行为作风这么像反派?
霍诚拦在汪染的床前:“你若是敢动她,我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还未入道的区区凡人,”谢清河笑道:“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狂妄。”
他看向汪染,笑的让汪染想揍人:“汪道友,我这人最讲信用。若是食言而肥,只怕传出去,在这修真界中立不住威信。只好对不住汪道友你了。”
我去?
这谢清河是要来真的?
废掉经脉了更好控制,更好当玩物了是吗?
眼见谢清河已经走了过来,且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汪染就知道,这下估计是要完。
汪染心思急转,努力的回忆睡前看的那一点原文内容,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用来威胁谢清河的信息。
有原书可以翻的好处就是,可以站在上帝视角,提前看到很多东西,并加以利用。
当初她从魔宗出逃,对付宣玺的时候,就是利用了原书中的信息。
谢清河已经逐渐走近,汪染躺在床上,开口说道:“谢清河,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谢清河回道:“若是想要我违背约定,简单的交易,可不行。不如,你留在灵画派,如何?”
汪染没理他,而是说道:“我知道御虚蛊灵的毒该怎么解。”
谢清河的脚步停了,他手猛地往前一扬,一股劲气直冲汪染面门,激的她的头发都扬了起来。
霍诚神色一紧,看向了汪染,见她无事,才稍微放了下心。
汪染继续说道:“御虚蛊毒的解药,这个交易值不值,谢道友的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清河眼中杀气萦绕:“你是怎么知道的?”
汪染面上稳的很,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没回答,而是说道:“你让霍诚出去吧,不要动他,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谢清河手一扬,他身后的门,便开了。
霍诚却没动,而是看向了汪染。
汪染笑着安慰他:“放心,我没事的,你出去等着。”
霍诚攥紧了手,眸中煞气飞扬,他只觉得心中一股郁郁之气,怒火积压,又有种隐隐要上头的感觉。
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弱小了,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从安排,做人累赘。
愤怒不甘中,霍诚又闻到了那股冷杉木香,混乱的脑袋猛然清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险险的被情绪所控制。
现在一时弱小,并不代表永世退让,他还有时间,不该急于这一时。
而现在这样莫名的冲动,会害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汪染见霍诚不动,微微皱眉,放重了语气道:“霍诚,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事与你无关,你出去等着。”
霍诚咬紧了嘴唇,他抬头看了汪染一眼,点了点头,转头便出门去了。
他一出门,房门便猛地被关上。
谢清河猛然向前,掐住了汪染的脖子,银色瞳孔中是嗜血的危险:“你都知道些什么?”
汪染说的艰难:“杀了我,你永远都找不到解药。每年八月十五,万蛊噬心,只会越加难忍。”
谢清河松手了,他敛了情绪,俯身看向汪染:“你想要什么?”
桌上油灯飘荡,印着灯光,汪染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谢清河的阴影之下,让她看不清谢清河的表情。
在他还未出生之时,怀有身孕的谢清河的娘中了御虚蛊毒,以至于他娘难产而死,而那蛊毒都转移到了谢清河的身上,成了胎毒。
这毒除了让谢清河白发病弱,脸色苍白泛青之外,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时,灵蛊异动,谢清河都会受到蛊毒侵蚀,很是痛苦,只能靠碧蛊毒蛇吸血,才能稍稍缓解病痛,可吸血又毁损自身,所以谢清河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想要解御虚蛊毒,只有找到血虹迷藤蛇花,借用这半蛇半花的灵物,吸出蛊毒,才能免了每年的万蛊噬心之苦。
灵画派的悬棋上人是谢清河的舅舅,他心疼侄儿,将他收入门中,也利用自己的人脉去找寻血虹迷藤蛇花,可一百年来,从希望到失望,每每得到消息,去了之后却都是虚无。
谢清河病娇变~态的性子,也就是在这病痛的折磨下,逐渐形成的。悬棋上人心疼维护谢清河,却也让他越走越歪。
他对外温文尔雅,如若君子,只有极近的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书里面,知道的有名姓的人,除了悬棋上人,便是谢清河的贴身随仕点墨。
在睡前翻的仅有的那几页中,便提到了谢清河的胎毒。
汪染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那蛇花,可事情紧急,她当机立断,判断谢清河作为男主,这身上的毒,早晚都能解的,便立刻以此进行要挟。
一百年来深受折磨,若是有方法能够解脱,只怕没有人能抵得过这样的诱惑。
第12章 十二个大佬
“若是你知道这解药在哪,”谢清河说道:“我也可以将你抽魂练魄,用那搜魂之术,还省却了这交易的麻烦,不是更好?”
心狠还是你心狠。
汪染内心翻白眼,面色平静:“谢道友,我上元宗也是有些秘法的,我可以保证,杀了我,你永远都没有办法解毒。”
“看来,我还得对你好一点。”谢清河声音淡淡,泛着兴味:“汪染,你真有趣,若是能够将你留下来,我的日子,应该就不会那么乏味了。”
大哥,你有病吗……
这搏的是生死交易,到底哪里有趣了?
变~态的脑子无法打开,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汪染微微皱眉,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交易的内容很简单,我不会要求太多。我要你治好我和霍诚的伤,送我二人去上京城,并且在这段时间内,都不会对我们动些背后阴邪手段。等到了上京,我会告诉你怎么寻那血虹迷藤蛇花。”
血虹迷藤蛇花这几个字,更加重了谢清河对汪染的信任。
他本来有些犹疑,可汪染只有练气修为,这一天粗略的背景调查中,也发现她家世并不特别显要,这血虹迷藤蛇花的名字,若不是真知道点什么,恐怕都说不出来。
谢清河的手,摸上了汪染的脸,描绘着她的下颚线,他声音清冷低沉:“汪染,你真美,我真想为你多画几幅画。”
汪染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声音平静:“谢清河,别犯病,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话一落,汪染感觉到身上一轻,浑身的限制都消失了。
她撑着身体起来,试图调动灵力,可丹田识海之内,仍旧灵力空空。
汪染看向谢清河,问道:“我的灵力呢?”
“你这魔印,不是普通魔修种下的,”谢清河的目光,落在了汪染的右手上,眸色渐深:“你修为尚浅,魔印激发后,灵力与魔印相抵,被吞噬殆尽。现在我给你暂时压制住了魔印的力量,你不会感到疼痛,但是你的灵力,要等魔纹全部退却后,才能恢复。”
“你这话说的,倒还是可信。”汪染露出笑容:“谢清河,交易愉快。”
她顿了顿,想到之前霍诚说的话,说道:“对了,还有一点,你那师妹拿了我的画,你要给我要回来。”
谢清河说的道貌岸然:“师妹年幼,性格顽劣一点,还请汪道友不要见怪。”
汪染不置可否,她起了身:“我想出去走走。”
谢清河让开了路:“道友想做什么,都可以。”
和之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相比,现在的谢清河收敛了之后,反倒老实的有点乖巧。
“只要你别给我下绊子就行。”
现在两人之前的情况几乎是挑明了的,汪染也无意于去维持表面的平和,心里怎么想的,便就直说了。这样说出来,反倒能让谢清河这种面上君子不好发挥一点。
谢清河眸中笑意更深,他伸手,搭在了汪染的肩上。
汪染脚步一顿,几乎是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谢清河的手:“男女有防,还请谢道友注意。”
“戴上这个。”
谢清河话音一落,汪染就感到面上一凉,有轻薄如沙的触感。
她上手一摸,发现谢清河竟然给自己戴了一个遮面的白纱。
“道友貌美,又身无灵力,若是碰见登徒浪子,只怕会唐突道友。”谢清河说道:“这面纱,就送于道友。”
怎么感觉两人撕破脸之后,谢清河一直都在夸她长的好看?
原文中,谢清河好像也一直这么夸来着。
只不过那时女主小女儿心思,总是羞涩羞怯,脸红居多。
汪染当然不会脸红,她想了一下,也觉得谢清河说的在理,便直接推门出去了。
汪染刚出门,就碰上了守在门口的霍诚。
他一见汪染,眼中就露出关切之色,见汪染冲自己露出安抚的笑,才放松了下来。
汪染说道:“我没事。这些日子,你且安心,我们跟着灵画派,一起回上京城。”
“好。”
“今日无事,我想去城中逛逛,”汪染无视霍诚亮起来的眼睛,接着说道:“昨日之事,你因还未入道而受困。既然如此,今晚你便留在客栈内修炼,伏师伯交给你的入门心法归气门,你好好练练,争取早日入道。”
“汪道友对你这师弟,未免太过严苛。”谢清河从屋内走出来,说道:“俗世之内,灵气较少,引灵入道,过于辛苦。”
汪染回头,她无视了谢清河的话,对霍诚说道:“师尊和师伯都对你赞誉有加,而你自愿归于俗世,这便是你以后的修炼环境。若连引灵入道都不成,只怕辜负了师伯期望。”
霍诚闻言,虽有些犹豫,但仍点头应了下来。
“虽说修习法门不同,但这入道一途,万变不离其宗,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灵画派的道友。”
霍诚点头:“我知道了。”
谢清河笑了:“汪道友打的好算盘,你自己的师弟你不教,倒叫我们灵画派的弟子出力。”
汪染笑笑,没说话,转身下楼走了。
霍诚和谢清河两人一起盯着汪染,直到彻底看不到她的时候,才收回了目光。
霍诚没说话,径自向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谢清河略一沉思,便迈步下楼,跟上了汪染。
汪染刚下楼,就迅速感受到周边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她身上血衣早已换下,如今装扮正常,女子出行轻纱覆面的行头,在如今的朝代也属于常见的情况,这么多人看她做什么?
汪染不知道,昨天她被谢清河抱上客房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灵画派的人感叹自家师兄少有的温柔一面,而凡间俗客则好奇被那贵公子抱着的美人到底是何样貌。
如今汪染一下楼,那些人便知道这是昨天的美人,可如今美人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漂亮沉静的眼睛,让人向往之余,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汪染忽视了周围的目光,向着客栈外走去。
她躺了许久,又听说今天是花灯节,便想要出去走一走,活动下松散的筋骨。
可还没等迈出门去,楼上忽然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
一听到这声音,大厅中灵画派的人立刻反应,冲上了客栈二层。
刚下楼的谢清河也一个身法变动,立刻消失在远处。
汪染虽然想出去,但一见灵画派众人的反应,就知道是出了事。
她出门在外,身上还挂着上元宗的名头,如今灵画派的人这一副紧张出事的样子,她也不好无视溜走,便只好跟着上了楼。
从身旁灵画派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汪染知道,尖叫声的来源,正是龙湘君的房间。
也难怪谢清河这么着急,竟然在凡人面前,就动起了术法。
只是,这龙湘君一身修为,又得灵画派众人回护,在这客栈几乎可以横着走了,怎么会突然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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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湘君自小一直在灵画派所处的栖霞山中,与凡间俗世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如今央求父亲放她跟着上京一行人出来,一方面是因为爱慕想要跟着师兄谢清河,另一方面也是有些年少爱玩的心性。
今晚,谢清河陪自己同游天宁城花灯会,虽然他一直冷淡自持,表情也鲜少变化,可看到周围女子看向自己的羡慕目光,龙湘君就觉得开心。
虽然偶尔也会有人故意向谢清河贴过来,这让龙湘君心里有些不自在,可她也都偷偷给那些人扔了些不痛不痒的小法术,让她们受些惊吓,长点教训。
这些人,也让龙湘君想到了躺在客栈的汪染,她想起今晚的布置,心情更加愉快了。
正好灵画派的人都不在,谁能想到会有人色令智昏,潜入到汪染的房间呢。即使来不及做什么,吓唬汪染一下,也是好的。
谁让她这两天一直霸着师兄的。
汪染貌美,且比自己还要漂亮,而谢清河似乎又对她另眼相看,这让龙湘君心里扎着一根刺,不得不防。
而若因此事,而名誉有损,汪染应该也没脸在跟着他们灵画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