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罗瑾却咬紧了后槽牙,动字被加重尾音,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是苏颜全然陌生的。
她想扭头,才却发现罗瑾宽大温热的手掌已经禁锢在了自己的后颈,腰也被他锁着,迫使自己保持一个昂首挺胸的姿势,就是想动也不能够。
“颜儿,你要乖。”
罗瑾大概是真的醉了,那病会放大他的感官,痛是成倍的痛,爽也是成倍的爽。
“唔——”
苏颜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一个湿润温热的东西碰了碰,属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清冽的龙涎香,鼻息之间的甘甜酒香,潮水般的袭来。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眸,一切都是陌生的。苏颜白玉般滑腻的胳膊轻轻放在罗瑾肩头,有些不知所措。
巨大的感官冲击几乎将罗瑾淹没了,他五指插入苏颜的乌发间,下巴靠在苏颜的颈窝上,深深喘了两口气,今夜怎么就宿在唐国公府了!
苏颜蹙眉:“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罗瑾野兽般的衔住苏颜纤细娇嫩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含糊的道:“很不舒服。”
他到底是耐着松开了苏颜。
惊雷轰鸣一阵,渐渐销声匿迹。
罗瑾吃了一粒许太医配的丹药,等他洗漱毕,方才还吓得哭鼻子的小姑娘竟然睡着了。
只不过第二日回东宫时,这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不愿意看自己。
马车里摇摇晃晃,苏颜离罗瑾坐的远远的,就是不肯看他。
罗瑾察觉到她今日穿的是高领的衣裳,他端坐如兰,直视着前方,唇角却勾起了一丝浅笑。
*
回了东宫后,罗瑾就又去军营了,三日后才归,回宫时未央殿刚摆好膳食,听说罗瑾要来,苏颜有些惊讶,抬眸道:“按敬事房安排,殿下今日不是该去静承徽那儿吗?”
门外穿着铠甲的罗瑾赶巧听见,脸色一黑,眸光深如寒潭般的摘下头盔,他忙完军务策马急归,就是想赶着陪这个小姑娘用个晚膳,怎知她如此嫌弃。
“孤来不得么?”
福川掀了珠帘,罗瑾踱步走入。
苏颜的眼眸亮了亮,旋即挪开眼,声音婉转,却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殿下自然想来就来。”
这是还在记恨那天夜晚的事情。罗瑾动了动手指,那巨大的愉悦令人食髓知味,每每忆起就足以令人思量流连。
不过,罗瑾还有些事情没有闹清楚。
他由福川伺候着卸甲,又用清水净了手,用膳时不兴多言,罗瑾盯着苏颜多饮了一盅药膳汤外,不曾多言。
只不过等屏退了宫人,苏颜就立刻敏锐的察觉,罗瑾的脸色十分严肃,那深沉的目光落在身上如有实质般压得人喘不上气,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殿下又要欺负人吗?
看着苏颜警惕的模样,罗瑾不觉莞尔,不过抬眸对上苏颜时,眸中就只剩下严肃了。
“太子妃,孤有话问你。”罗瑾端起案上的香茶啜饮一口,轻声问道。
话儿轻飘飘的,却令苏颜呆怔半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盈盈的小脸上满是不解,那烟眉似蹙微蹙,小表情惹人怜。
“夏裴的那只荷包,从何处而来?”
罗瑾在知道荷包不是苏颜所做后,特意去试探了夏裴,从夏裴的回答看,怎么都不像是对苏颜一往情深的模样,他自请去西南,恐怕有别的缘故,福川吩咐下边人去查了,却没有个结果。
但那只荷包的确是经苏颜的手转送的,罗瑾亲眼所见,再清楚不过。
“什么荷包呀,妾不知道的。”苏颜盈盈小脸霎时一白,表哥被革职的事情她知道的,外头人都传言说是罗瑾授意的,苏颜不信,可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苏颜想在罗瑾面前浑水摸鱼不是易事,罗瑾和朝廷里面的那些老狐狸斗,都能不落下风,面前苏颜这样一个小姑娘,算是他在欺负人了。
“说实话。”罗瑾眸色难辩,压低了声音,好像能看破人心一般。
苏颜站起身,抿了抿唇,低头拨弄着玉腕上的金珠手钏,眨了眨眼睛,一派正义俨然:“妾身子不舒服,要去院子里走走。”
这小姑娘是越发的大胆了。
苏颜走出房门需要经过罗瑾身边,见苏颜要逃走,罗瑾好整以暇的拨弄着念珠,却在苏颜擦身而过的那刹,精准的抓住了苏颜的手腕。
“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可是脚又酸了的缘故?”罗瑾面上一派霁月清风,端的是心无杂念,君子谦谦。
苏颜却倏然红了脸:“殿下欺负人。”
罗瑾轻咳了几声,那夜没有经过小姑娘同意就那般,说起来是自己欺负她了,但是一码归一码,荷包的事情必须问清楚。
“坐下。”罗瑾的声音冷冽,他喝了口茶水,凝视着苏颜,压迫感愈盛,苏颜知道,她不说是不行了。
“殿下应该都知道了,何必还来向我求证。”
苏颜侧坐在椅子上,巴掌大的小脸上陡然落下一颗泪,让罗瑾猝不及防攥紧了拳。
“嘉仪郡主托妾转交的。”苏颜心攥的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罗瑾钟情郡主也罢,背地里查清楚了表哥和郡主的事情也罢,何必还来苦苦相问,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心情么。
“殿下要如何处置?”
罗瑾琢磨着苏颜的话,他要如何处置,他还能如何处置?
“这样说来,太子妃做了牵红线的月老?”
罗瑾掏出一方帕子塞在苏颜手中,巨大的信息量压迫着罗瑾的神经,这样说来,苏颜也不钟情余夏裴?
屋子里陡然陷入沉默,罗瑾呼吸急促几分,一件件捋着婚后之事,细细想来,是他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闹出好大一个乌龙!
屋子里灯火飘摇,罗瑾一半的脸浸在阴影之中,从苏颜的角度看过去,颇有几分黯然神伤的滋味。
苏颜更觉得心里撒了盐一般的又酸又涩,那晶莹的泪珠断了线般簌簌滚落,苏颜不想在罗瑾面前露出狼狈,平白惹人讨厌,她只好张开朱唇小口喘息,浓密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愈加幽黑漆漆。
等罗瑾抬眸时,才觉察到这个小姑娘已经快哭噎了。
罗瑾起身向苏颜走去,苏颜却先一步站起,走到西窗前背对着罗瑾,轻轻用帕子拭泪。
是怕他对夏裴迁怒么?还是方才太凶吓着人了。罗瑾修长的食指敲打着桌案,有些吃不准小姑娘委屈的心思。
“吾不会迁怒夏裴。”罗瑾的声音很低沉,嘉仪和夏裴有情,是他事先不知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夏裴,甚至,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后悔自己没有使手段,叫父皇不要赐嘉仪与宁王。
苏颜还在哭。
罗瑾垂眸,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苏颜笼罩,就像是从背后拥抱着她一般,若此刻解释自己此前误会他们表兄妹间有情,只怕苏颜要哭得更凶。
罗瑾定了定心神:“颜儿,之前都是吾错了,从今往后,执卿之手至白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3.18(周三)停更一天~
开文的时候时间没有选好,字数超了就上不了红图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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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第19章
苏颜纤细的身子顿了顿,转过身来,一双美丽的眼眸已经肿了半圈,她体会着罗瑾话中的意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美好啊。
她透光鹅黄色的烛光凝望着罗瑾的眉,眼,唇角,鼻梁,恍然回到生离死别之际,罗瑾在床前说对自己一见倾心那刻,她想要给罗瑾拥抱,却只能徒劳的挥舞双臂。
但是这一次,苏颜能够真实的触碰罗瑾,她真真实实,听见罗瑾的承诺了。
“好,殿下说话可算话。”
苏颜应的极快,眼眶里的泪水虽还止不住,心里也还泛着酸,可人已经张开双臂向罗瑾走来,乖的很。
她趴在罗瑾胸膛上,听见罗瑾说话时,胸腔在微微震动。
“吾何时说过假话。”
苏颜喜欢紧紧拥着罗瑾,拥着他,就算刮风下雨,前路漆黑,她也可什么都不怕。
“不过,殿下以后可不能欺负人。”苏颜依旧抽抽噎噎的,将脸上的泪渍都蹭在罗瑾月白的衣袍上。
罗瑾低头,一手抚摸着苏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声音苏苏沉沉:“吾怎么欺负你了?”
苏颜仰起头,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里俱是认真:“那晚,殿下咬妾来着。”
罗瑾有双极深邃的眼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五官都十分立体。听了苏颜的话,罗瑾细微的蹙了蹙眉,眸光震动,他该怎么和这个小姑娘解释,那晚上的咬,不是咬,而是种,情趣?
“以后再说。”自诩从不说假话的皇太子含糊的转移了话题。
他拥着苏颜站在西窗之前,窗外月华皎洁,夜风凉爽,待苏颜渐渐平静下来,罗瑾将她鬓角边的碎发掖在耳后,缓缓道:“新婚那夜,颜儿为何要将吾赶出喜房?”
罗瑾记得清楚,大婚之夜一切礼仪照常,苏颜也乖巧配合,偏偏在最后的时候,忽然哭成了个泪人,起身哭着要回唐国公府,嚷着要么罗瑾走,要么自己走,最后罗瑾硬是枯坐了整夜。
苏颜的小脸白了白,莹白的贝齿轻咬住唇瓣,怯怯的抬眸看向罗瑾,声音娇软细微。
“那夜殿下的样子,好吓人,妾,害怕。”
罗瑾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兴味,看来教习嬷嬷缺上的那一课,是该自己来亲身教导了。
不过,这个小姑娘胆子小的很,需慢慢来。
*
解开了一直萦绕在心的误会,罗瑾顿觉轻松。夏裴以受到皇太子恶意中伤为由,投靠宁王的事情,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只是,四年一度的百国朝贺节就在年秋,禁卫军到时候要负责警戒,罗瑾少不得去营中亲自监督。
想要苏颜学的课程,就一日日耽搁下来。
未央殿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李子树,从前是不结果的,今年却神奇的开花结果了,晶莹剔透的果实坠满枝头。
宫娥太监们都贺喜这是好兆头,苏颜赏了她们银子,摇着美人扇歪在屋子里纳凉,手旁置着个铺了碎冰的果碟,里面是切好的冰镇瓜果,苏颜用银叉子偶尔食上一块,潋滟的眸子如泉水般清澈,就是小脸儿上的神情,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这一派优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失神。
太阳渐渐西斜,剧烈的阳光落潮般褪去,只在天际线留下几抹淡雅的余晖。
苏颜慵懒的歪坐起身,透过百叶小阁窗看外面的葱郁树枝,忽然就起了童心,吩咐安知她们取竹竿子来。
她要打李子吃。
安知蹙眉有些为难:“殿下知道了,要罚人的。”
桃知也劝:“娘娘,奴婢叫小全子去打,您在廊下看着玩儿吧。”
苏颜睡了半晌,如云的鬓发被玉枕压的松了,几缕乌发垂在肩头,特别显得慵懒娇媚。苏颜将松下来的乌发用玉簪重新随便的绾好,袖口宽大的纱裙直往下坠,露出一截白玉般饱满滑腻的胳膊。
她边理着头发,边迈步往外去,语气有些轻快:“没事,殿下不在宫里呢,你我都不说,殿下又怎么会知道。”
安知她们就只好取了一截磨的十分光滑的小竹竿来,又搬了张太师椅安置在树下。
好在李子树不高,周围再站几个人护着,想来也没有什么事儿。
幼时在唐国公府,家里兄弟姊妹多,苏颜也爱跟着胡闹,打枣儿李子什么的,却多年没有过了。
苏颜兴致高,只不过几杆子下去都没得要领,她用袖子抹了抹鬓角的细汗,一阵风吹过,轻薄的纱裙更衬身姿曼妙,细腰不堪一握。
从军营里回来,罗瑾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未央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苏颜握着竹竿踮着脚,站在太师椅上摇摇欲坠。
罗瑾的脸色顿时黑的像要下暴雨的天,看得福川心惊胆战,没待他说什么,身边的太子爷已经一阵风儿似的进院子。
苏颜正瞄着一串李子呢,忽然觉得腰被人掐住,一截结实的手臂轻轻用力,就将她从太师椅上抱到了地面。
“殿下回来了。”苏颜扔下竹竿,笑眯眯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招人。
罗瑾也不舍得说重话了,但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能放纵着,他还是绷着脸道。
“摔下去可怎么办,以后不许这样干了。”
军营里军务繁忙,想来罗瑾吃不好也睡不好,眼眶里有些红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苏颜将双手放在罗瑾肩膀上,放柔了声音道:“是,妾知道了,殿下是不是累了,进屋去喝点茶水吧。”
说完,苏颜对安知她们使眼色,叫她们赶紧将竹竿和椅子收起来。
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罗瑾将她们主仆间的小九九看在眼里,宽大的手掌继续掐着苏颜的腰,拥着她往屋子里去。
“吾瞧你下次还敢。”
苏颜猝不及防被罗瑾看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还是不认,眼神闪烁的转移话题:“殿下,妾给您泡茶。”
太阳彻底西沉了,屋子里还没有掌灯,苏颜奉着香茶过来,鬓发微湿,香汗淋漓。
罗瑾的手指抖了一下,接过茶盏随手放在桌案上。
他的目光落在苏颜身上就没有离开,苏颜不太适应这样的眼神,看起来怪危险的,她抬起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声音又乖又懒。
“殿下不渴吗?”
罗瑾勾了勾唇,舌尖碰了碰自己干燥的唇,点点头:“渴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向苏颜走过去,小姑娘的唇小巧又饱满,看起来如鲜嫩多汁的樱桃,就是不知道品尝起来,是不是也如樱桃般酸甜可口。
苏颜纤细的酥腰又被掐住了,隔着薄衣也能感受到手掌灼热的温度。
她一双眼眸眨的无辜,罗瑾将头低下来。
属于罗瑾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将苏颜包裹住,她感觉心跳加速,不自觉的就闭上了眼睛,却还是头晕目眩的厉害。
冰凉柔软的唇碰了碰苏颜的唇,她倏然红了脸,好像在发烧一样。
罗瑾还想靠近一点点,门外突然传来福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