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没良心——丁律律
时间:2020-04-24 10:01:14

  “这什么意思?”温尔犹疑看她。
  “开玩笑。”左曦说着自己乐起来。好似真的在话家常。
  温尔却觉得心里直发凉。
  她此时想的不够深,只觉得左曦的占有欲可怖,为了林斯义,可以随意对一个无辜女孩开火。不过一细想,她自己也没好哪里去,她同样希望林斯义狠狠地拒绝左曦,不惜伤害到对方。
  所以女人们,无论年龄大小,自私和占有欲,势均力敌。
  而让她真正承认,自己是比左曦还凶狠的女人,是在林斯义离开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顾黎清先将温尔叫到她房间,送了温尔一件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说是法国带回来的,希望她喜欢。
  可温尔怎么会收,受宠若惊,连忙给拒了。
  顾黎清身上不知是喷了香水还是本身就自带的清香,非常好闻的味道,静静坐在她身边,听她来自江南的吴侬软语腔调,温尔觉得十分舒服。
  顾黎清也亲密的拉着她手,说她长得漂亮,也许是客套交际,也许是觉得做为一份责任,毕竟是自己儿子领回来的人,顾黎清这一次,和她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温温,如果我女儿没丢的话,也和你一样大了。”话到彼此都毫无防备时,顾黎清突然抛下一句惊天之雷。
  “丢了?”温尔睁大的眼睛显示了她内心的震惊。
  “是。丢了。”顾黎清的表情十分平静,只除了眼神中稍微有一些些的恍惚,总体看上去像已经走出过去的伤痛,“她也跟你一样,皮肤白皙,像我们江南人,讲话软软糯糯,七岁前一直跟在她哥哥后面,像个小尾巴,斯义也真疼她,从她出生,我都没怎么操心过,一直都是斯义在带,也许是我这个妈妈太不合格,老天罚我,在一次和她出门的过程中,眨眼人就丢了。”
  “我的女儿,一失踪就是十年。我们也找了十年,了无音讯。”
  “现在我还是没有放弃。但左曦她们都劝我,从心理上我该放弃,让自己走出来。我想这是对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斯义,他会助养你。你跟他妹妹真是太像了。”
  “阿姨,你不要难过。她一定会回来的。”温尔没有做过母亲,哪里能体会到人家的心酸呢。只能这么稍稍安慰。
  “我没事。我这些年都过得很好呢。”顾黎清笑了笑,“我想,等我女儿回来的时候,我还可以陪她到老对不对?”
  “对。”温尔附和,“首先你要过得好。才能更长久的陪她。”
  顾黎清笑着抚摸她软软的手:“你跟左曦一样会安慰人。”
  温尔朝她亲昵的笑了笑。心里有一种抚慰她悲苦的意愿,不过她力量渺小,在楼上陪了两个小时后,轻声告晚安,下了楼。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
  左曦今晚在家里吃得饭。
  听顾黎清话音,左曦应该是她的心理医生,所以这些年这两人关系非常好。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顾黎清也愿意撮合,左曦来林家自然就勤了。
  怪不得林斯义多数时候都是无奈。
  被他母亲压着,他怎么能跟左曦彻底撕破脸?
  在客厅倒了水,温尔握着温水杯,杵在一盆绿植前发怔,脑子里后知后觉倒出顾黎清刚才的一句话:
  你跟他妹妹真是太像了。
  ……
  太像了……
  什么意思?
  因为像,林斯义才助养她?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难受?
  温尔琢磨出味儿来,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吐出,如此几个来回,对心底的难受毫无缓解效果。
  可见心理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她喝了一口水,想起那位姓左的心理医生可能还在家中,不知和林斯义聊得什么,在他房间呆了两个小时还不出?
  温尔忍不住靠近林斯义的房门,也许她会听到一对成年男女翻云覆雨的声音?
  她笑了。
  笑得那么苦。
  房门微微敞着缝。
  能听到说话声。
  是左曦。
  果然没走。
  温尔脚步靠近,终于听得真切。是左曦试探的软音,“斯义,我今晚不回去了……”
  后面说了什么,温尔没听真切,她迅速退回到客厅,接着在刚才发呆的地方,哗啦一声,手中杯子掉落,玻璃碎片翻飞。
  一片绿色的叶子戳到她眼睛,才惊惶掉落了杯子。
  明明事故不大。
  她却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义无反顾的狠狠划破自己食指。
  然后等着林斯义到来。
  一滴,两滴,三滴……
  “温温!”林斯义冲出来,三两步就到她面前,炽热的眼神仿佛要融化她。
  而那明明是怒火。
  “你怎么回事!”他生气,扣住她手腕猛将她从地上拉起。
  温尔被迫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衣服上和她同款洗衣液的清香气味,她闭上眼睛,心里问自己,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第16章 摊牌
  处理好伤口后,林斯义叮嘱她不要碰水,也不要抓笔,伤在食指刚好拿笔的位置。
  他剑眉拧着,看上去有些吓人。
  温尔本来就心虚,被他如此严肃一番教育,更加不敢出声了。
  左曦在旁边站着,笑了一声:“斯义你太紧张了吧,我看问题不大,瞧你把温温吓的。”
  林斯义刚好有火没处发,闻声冷笑:“你们女人真有意思,玻璃还能划出这种角度?”
  温尔心虚。
  左曦似笑非笑,“什么意思?你说温温故意的?”
  林斯义冷哼:“我看你才故意。”
  “这怎么还能怪我头上来?又不是我伤得温温。”
  “我送你回去。”林斯义脸色难看,率先起身,从衣架上拿了大衣,勾了鞋柜上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套上大衣往外走。
  温尔坐在沙发中,只看到他的大衣角像一片黑浪,在夜色中滚了滚。
  接着,外面响起车辆引擎的发动声。
  左曦在客厅站了足足有五分钟,不挪步,外面的引擎声却不绝于耳,仿佛在催促。
  这一刻,温尔明白了,这是林斯义和左曦的战争。
  她不过是个自己给自己加戏的局外人。
  且这场戏被主战双方都看出来了。
  林斯义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指左曦是故意说那句,今晚不回去,就为了刺激她,结果真的刺激到了。
  温尔撤回来就用玻璃片划了自己手指。故意打断他们的交流。
  也许在两个成人眼中,温尔这行为实在幼稚可笑。
  但这一刻,温尔是坦然的,林斯义说那句你们女人真有意思时……他是已经猜出了她在喜欢他吧?
  不然,她干嘛听左曦一句话就自残,还不是因为在乎他?
  知道了也好……
  温尔笑了,笑地虚无缥缈,她不知道自己后路是什么,且等着林斯义送完左曦回来才有定论……
  而左曦在客厅中与外面的引擎声持续僵持。
  最后她败了。
  拿起架子上的大衣,相比林斯义的利落,她仿佛在表演慢动作电影,慢条斯理套上后,没系扣子,微转头,似乎要看一眼温尔。
  但是,她没有转到最后,踩着长靴,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天晚上,温尔没有等到林斯义回来。
  不知是跟左曦吵来吵去吵到床上去了,还是宁愿外住也不愿回来面对她。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后从顾黎清口中得知,林斯义已经去了部队的消息,她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恨死他。
  写信骂他,说他没种,明知道家里的小姑娘喜欢你,却做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不算男人!
  可转瞬一想,他到底做什么了?
  不就助养她,关心她学习生活,在感情上除了兄妹情,其他的对她退避三舍吗。
  这么一理,他毫无过错呀。
  于是,这封骂了他三页纸的信,被揪成一团,无情抛进了垃圾桶。
  ……
  高二下学期开始,每天晚自习伺候的温尔,逐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谈恋爱不如考清华。
  也不要上什么航校了,林斯义没种,不值得她奋发追击。
  早想开,早超生。
  “温尔,你的信!”正当她想开之时,一封意料之中但又确实姗姗来迟的信封,被同桌摆在了她桌上。
  “这是部队来的吧,信封好酷。”同桌是个男孩子,是的,男孩子,嘴巴周围一圈长那种毛绒绒胡子的青涩性别,和林斯义不能比,后者是每天早上都要在镜子前抹一层剃须膏,微抬下颚,让危险的刀片从他皮肤滑过去的铁骨铮铮男人。
  她喜欢的男人……
  温尔脸红了,嘴角翘起,对同桌点头,“谢谢。”
  声音旖旎,轻轻松松勾人魂。
  小同桌想:这个姑娘太危险了。
  迷人的危险。
  ……
  这封信,到晚上自习前,温尔才小心翼翼打开。
  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多都围在走廊里,嘻嘻哈哈,插科打诨。
  灯光是安静的白。
  桌前的书码了一垛。
  她藏在书垛下,看到久违他的漂亮字迹,每一句每一段她都要停留上很久,将上面信息在口中嚼了又嚼,反复咂摸味道。
  首先第一句:生日快乐。
  晚了。
  收到这封信,她生日已过去三天。且生日当天他没有打电话给她。应该说从他离开家后,他就开始了无音讯。
  这封信的第二话特别有意思:十七岁了,祝你快点长大?
  长大后面用得是问号,仿佛在征询她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快长大。
  温尔当然愿意!
  她恨不得今天就是她的十八岁,马上打电话跟他说,嗨,林斯义,我成年了,我们在一起吧?
  事实却是还要再等上一年,朝思暮想,彷徨不定的一年。
  他到底什么心思?
  整封信读下来,除了那句快点长大后的问号值得推敲,其他信息皆是无用。
  温尔难受了,没他消息前,整个人暴躁,有他消息后,又开始怅然若失。
  她有时候甚至夜不能寐。
  想他在军区干什么。
  听说部队有好多英姿飒爽的漂亮姑娘,和外面的女孩比明显别具一格,不仅是制服的诱惑,还有性格和能力上的铿锵与利索。
  林斯义显然喜欢这一类型。
  从他对左曦的退避三舍上就可看出一二。
  ……
  隔了大约两周,温尔才给他回信。
  她之前想不出该给他写什么,近两周的焦灼后,她灵机一动,别有心思的将自己被一个男生围堵在食堂告白的事,佯装随意,在一大段讲述日常生活的段落后加上了。
  只言片语,两个句子都未凑完整。
  那个男生好烦……这样的,以冒号做的结尾。
  至于冒号后面想表达什么,温尔装作不在意,心里却期待他有所反应。
  将信寄出。
  忐忑的等待日子开启。
  四月初,一来一回,等到他的一封回信,中间历时二十八天,不可思议,在当代中国还有这般低下的效率,当然,如果你的写信对象是一名军种特殊的军人,这就一点不奇怪了。
  温尔兴高采烈打开信封,先惊喜他这次竟然写了超过八页的分量,直坠地80分邮票不够,一连贴了四张,方载起满满的信肚,经千山万水来到她手中。
  然而内容……
  躲在被窝里看完的温尔认为,这封信只配她坐马桶时一阅,阅完即冲走,毫无重点,毫无价值,对她被男生告白的事只字未提,写了一堆综合格斗术疑难点剖析,仿佛一份学术论文,乏善可陈,食之无味!
  怎么会这样呢?
  自收到这封信后,温尔每天都这么问自己一遍,难道是她上封信“被告白事件”写的真的太过于随意了,他相信她能处理好,所以过目即忘,没放在心上?
  但是问题又来了。
  没放心上就算了,为什么写一大堆格斗术疑难点剖析?
  不如像之前,写写他的现状来的有价值。
  总之……
  温尔失望透顶。
  ……
  这天晚自习后,温尔单独走出校园。
  四月天,街道两旁姹紫嫣红。
  鼻尖是花香,眼前是一辆又一辆美食车上的各种小吃。
  吊儿郎当的男同学,一群群围在墙边,接孩子的家长,走读的学生,一团团,各有各的阵营。
  夜色遮不住这热闹。
  温尔在大门旁的音像店等了大约十分钟,才恍惚想起关蓓蓓今天不舒服,请假没来。
  那么,关城自然也不会来了。
  自从这段时间她被男同学骚扰,关蓓蓓一怒之下请了关城这位保镖,每晚都来接她们。
  风雨无阻。
  哎,这么一想,关蓓蓓和关城都比林斯义重视那件事。
  那个向她告白的男生,是她在信中没写清楚对方的恶劣行为吧,他才没在意?
  “一定是这样的。”自言自语完毕,温尔叹一口气,提步往家走。
  但是,总有狗挡她道。好像大庭广众之下,带一群人将一个女孩子围住是一件多么威风的事。
  那帮男生笑声肆无忌惮。
  温尔习惯了,身为美人,她承受了美人该有的“待遇”,此时,冷漠抬起眸光,看垃圾一样扫了为首的那位一眼。
  通常,越是侮辱对方,对方越受刺激。
  果然,该男生瞥她胸部一眼,呵呵笑出声,“看上去好软。”
  温尔这一刻想的不是受侮辱,而是想知道林斯义听见,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鞭长莫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