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没良心——丁律律
时间:2020-04-24 10:01:14

  邹唯安是有自信的,他长得皮肤白,是俗称中的冷白皮,在妹子中间特别受欢迎,长相更加不差,从小到大也不缺女朋友,只有他看不上别人的份,可温尔这个女人着实招人喜欢,他想睡她,也是天经地义。
  但漂亮的女人就和漂亮的男人一样,挑着呢。
  他从那年在网吧后头和她干过一架后,本以为不会再见面,结果她在没过多久又找上他打听温智鑫的下落,他就报了个自己知道的对方在云南的地址,刚好当时他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就尾随她一起到云南,三番两次碰撞下来,他凭着厚颜无耻技能,成功和她搭上话,后来还跟她去了西藏。
  再后来甚至为一个地震孤儿和她结了婚,那是货真价实在民政局登记过,盖过大印,唯一缺憾就是没做婚检,当时婚检和盖大印在一个地儿,他看人家夫妻检得挺有意思的,想和她也检检体会下夫妻间特有的亲密感。
  结果她不咸不淡抛来一句,“我用不着你,检了多余。”
  气得邹唯安连郁闷三天。
  不过有过婚前协议,她给他发当鹏鹏爸的工资,他爱干就干,不爱干她就找别人,属于雇佣关系,他确实不好得寸进尺什么。
  但,身为男人,还对她有好感的男人,邹唯安这天夜里,露自己上半身给她看,用意昭然若揭。
  她是聪明人。想做立马就能跟他做了。
  可是温尔却盯着他看了半晌,漠然至极的评价了两个字:“差劲。”
  “什么?”邹唯安惊声,“我这身材还差劲?”
  在普通男人中,他确实不算差劲。
  但温尔见过堪称完美的,眼前的自然就索然无味。
  她眼神如此平静,令邹唯安欲望全失,恼问:“你之前那男人是不是关城?”
  她心里有人,他早知道。今晚索性就触及她禁忌之地了。
  听到他话,她却倏地一笑,“关城?”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邹唯安说:“那次在小巷不是关城冲出来的吗?在公安局他看你眼神还那样,你俩没故事我不信。”
  温尔漠不关心淡声:“你和他有仇?”
  “高中打了三年你说有没有仇?”他笑。
  温尔点点头,她确实想起当年在公安局,关城严肃提醒她,绝对不要靠近邹唯安,只不过见过温智鑫那样的,邹唯安简直小菜一碟。
  这几年合作又算愉快,温尔对他没特别不满。
  她今晚心情低落,甚至有意愿和他聊聊天,只不过,这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这些年关城在找你,你知道吗?”邹唯安神秘笑着,“找死他。你人可在我这儿呢,等回蓉城,我就气死他。”
  温尔回,“我和他不熟。”
  “那他为什么找你?”邹唯安皱眉,“都打听到我朋友那去了,就这你们还没关系?”
  “真没关系。”
  见她问心无愧的表情,不像在撒谎,邹唯安就忽地悟出真相:“那就是他替别人找得你!”
  温尔心头一突,窗外寺檐下铃铛声越发清晰,她垂下眸,“没有。”
  “没有什么?”邹唯安要追问到底,她却不愿谈了,一翻身,闭上眼佯睡。
  邹唯安立时眯眸,觉得这反应似曾相识。
  ……
  回蓉城是一个意外。
  她当时常住在厦门,开一家饮品店,生意算不错。
  邹唯安某天进货回来告诉她,他那自小就抛弃他的母亲意外亡故了,但是留下一套位于闹市口的上下楼商铺,将他这一无所有在她手下“打工”度日的小流氓一下升华成大老板,并一点丧母之痛未有,兴高采烈请求她,能不能随他一起回去。
  因为看出他在强装无所谓,温尔就想着,到底是母子一场,如论多恨,丧礼还是要参加,于是打算与他离婚,让他独自回城。
  但那天晚上,两人坐在海风吹拂的店外头,东拉西扯一通后,温尔忽然脱口:“不如就回去吧。”
  邹唯安当时不敢想,只沉着表情观察她。
  温尔笑了笑,回望:“不欢迎我和鹏鹏?”
  邹唯安当然欢迎,就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答应了。
  蓉城是他的老家,却不是温尔的,她只是在那边上过高中和大学,这次肯跟他一起回来,他别提多高兴,想着兴许两人之间还有点可能。
  于是,在去南京给鹏鹏看湿疹前,两人已将行李大包小包快递回蓉城,接着在南京停留两日后,坐着飞机就去了。
  ……
  温尔回来的那天,发现蓉城竟然有这么多种面貌,她要住的那栋房子后,有一个从凌晨四点钟就开始吵闹的农贸市场;门前的那条大街上的小区竟然老到掉黄沙水泥;还有不远处老城区低矮的百货大楼,一切的一切她都似没见过……
  以为蓉城只有核物理大院和核物理大院遮天蔽日的香樟树。
  她住的地方叫雨花北路,被她重新开起来的店门前站满了不见天日的法国梧桐。
  有一次随意查了花语才知道,梧桐竟然代表了忠贞不渝的爱情。
  与香樟树的友谊天长地久到底是截然不同了。
  或许这就是新的开始。她重生的节点。
  但其实,即使凤凰涅槃都需要被火灼一层,何况她普通小民。
  在被关城找来前,温尔已经接触过大院“故友”了。
  这位“故友”在她眼皮子底下擦肩而过,身上木香的醇厚气息,萦绕过她鼻尖,信步离去。
  那天,她带着鹏鹏到儿童医院挂号,准备安排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这件事至关重要,因而温尔当天抱着鹏鹏有点莽莽撞撞的,在耳科门诊等候区,手中多张单子散了一地,她急蹲下,一边抱着孩子不放,一边急捡单子,起身时,迎面而来一对男女仿佛突然出现,其实不是突然,是在她捡的功夫里发生的事,她觉得突然,是除了猛然一眼扫见的震撼,还有时隔五年再见的惊心。
  当时整个人都僵住,没有双脚这种部位似的,大约眼睛也瞪地很大,茫然,被定在原地。
  男人变了。
  头发黑密,两边剃见青皮,眼神深不见底,鼻梁与唇形之间配合默契,往英挺越发高不可攀方向发展,整张脸都透着比从前更胜一筹的冷漠。
  旁边经过拥堵的一波人,他指间夹着未点的雪白烟身,目不斜视任人流穿过,他的女伴则大步跟上了他无动于衷的脚步。
  温尔用鹏鹏胸口堵住自己脸,当他与她擦肩而过时。
  有的人,无论时间多久,重逢地点多么出乎意料,一眼就能认出。
  无论是相貌还是仅仅就是一个背影,侧影,或者其他,只要他出现,空气都自动向她发送信号……
  温尔站在原地不敢动,当他已经走过去,扩音器里正在叫号,声音吵杂,她忽而听到后面女士的声音:“斯义,怎么不走了?”
  他没声。
  温尔僵直。
  女士笑:“遇到人了?”
  他停顿数秒,回:“没有。”
  温尔浑身血液恢复运转,隔了好久,才回到护士台。
  护士说:“你怎么才来,是温鹏吧?刚才叫号器一直叫温鹏没听见?”
  温尔想回听见了,在与他擦肩而过时,却倏惊,唇瓣颤抖着,彻底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041认出她了吗?提交证据(至少两点),赏红包,哈哈。
  感谢陌上雪、哈哈怪 、HP 、不朽、你的腿毛没我长 的营养液,还有梦奇小天使长评,还有大家不分长短却给作者很大满足感的评论员们!
  群么!
 
 
第41章 请柬
  当晚从医院回来, 温尔不愿回想和他擦肩时,扩音器叫得是谁的名字。
  或者即使是温鹏的名字, 而他们确实相遇, 要是他对她还有一点印象,怀疑肩而过的那道身形是她,温尔也无可奈何。
  就当她自作多情到他停下脚步是因为被“温”姓提醒到恍然大悟吧。
  时过境迁,各有各的路。
  她让自己投入到小店的运营当中。
  给鹏鹏做手术需要自费十多万, 她这些年积蓄捉襟见肘,岂料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对面旧小区改造,客流损失过半。
  她刚回来时人流密集的雨花北路日渐安静。
  门前除了偶尔过路的,就是停留在车位里的各种私家车。
  消沉之中唯一的好消息是儿童医院突然打来电话, 通知她三天后去办住院手术,鹏鹏的手术可以进行了。
  温尔当时诧异,问那边:“我前天去医生说床位很满, 我们得排到下个月,怎么突然有床位?”
  “你孩子年龄到了, 再不手术错过语言学习期, 即使以后装了人工耳蜗也有失语风险。所以我们医院考虑了,让年龄在前的先做。”
  这个温尔当然懂, 但还是觉得天上掉馅饼, 要知道儿童医院的手术排期非常密,她甚至让邹唯安托人找过关系,但关系不够硬, 事情没办成,已经准备等到下个月了,没想到有这一出意外之喜。
  结束通话,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林斯义那天认出她,然后帮得忙,但一想,觉得这念头太过大胆与滑稽,就不敢再往这上面想了。
  抓紧时间办正事。
  所谓正事当然是筹钱,好在她缺口不算太大。
  于是跟邹唯安商量,准备借一部分公款。没想到邹唯安十分爽快就答应了。
  这家店是邹唯安母亲生前所留,但房子不在她名下,只是租赁。
  邹唯安当时听到房东话大为伤感,说被骗回来了,并不时瞄温尔脸色。
  温尔纹丝不动。
  她早明确跟他说,不管他是穷光蛋还是商铺在身的大老板,她和他都没可能,回来只是在哪都一样,然后与他协议了这栋还有三年租期的超市收益到底怎么分配的问题。
  邹唯安一怕吃苦二怕累,说店由她打理,他母亲已经付掉的租金和店里的少数存货,算他入一半股,其他一概不管,温尔占令一半,负责打理和补货。
  温尔算过,这是十分公平的分法,于是就答应了。
  超市重新运营了两个月,逐渐有盈利,但盈利还没有到各自分账的程度,因而算公账,这笔公账现在先压下来给鹏鹏补手术费,温尔感激他。
  “今年底我就还你。”她向他做了保证。
  邹唯安又老话重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之类的,温尔淡淡一笑:“你跟我一家人为什么又分两样活干?”
  邹唯安日子逍遥,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像公子哥,没其他“一家人”的自觉。
  鹏鹏从来都是温尔一个人在带,她不打算占别人便宜,别人也别想打她主意。
  丁是丁卯是卯,分清楚好。
  邹唯安弄了个没趣,索性就跟她不客气,对店和鹏鹏更加不上心。
  直到关城找过来前,温尔都觉得这种相敬如宾的日子挺好,没想到,宛如倒塌的多骨诺牌,眼看着就要全部倾塌,而无还手之力。
  那晚,林斯义送她回来后,她一夜没睡。
  到了第二天关城竟然又跑来找麻烦。
  五年不见,他比从前更没耐心,直接把请柬扔在桌面,发出啪一声脆响。
  “明天婚礼,你必须参加。”他毫无商量余地掏出一根烟说。
  “为什么?”温尔怔了怔。
  “你欠我的。”关城看着她,冷硬无比,“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
  原来一下子竟成了“那年”。
  是分别挺久的了。
  温尔眼前甚至浮现出那个冬天她在雪地里追了一夜,冻地落下痛经毛病的画面,她久不想这些,一回到蓉城与故人见面就无法克制的一而再再而三想起。
  这不是好兆头。
  她对林斯义尚有愧疚,对其余人却不亏欠。
  此刻,这位前天才打了她的男人竟然跑过来跟她说她欠他得。
  她站在柜台后思考良久,却发现无法反驳,眯了眯眸说:“我好像是欠你的。”即使被打一顿也没法偿还的那种欠。
  “把好像拿去。”关城冷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哪样?”
  “厚颜无耻,牙尖嘴利。”
  “你还没见识我真正嘴利的时候,”于是向他展示:“听说这些年你一直找我?别告诉我为了林斯义。”
  “你知道什么?”他笑。
  温尔从对方脸上没看到一丝心虚,当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厚颜无耻?
  除了自作多情林斯义会给她安排床位,连关城也不放过,认为对方暗恋自己?
  无声片刻,好在她也风里来雨里去多年,镇场面不在话下,“行啊。知不知道无所谓。说眼前,为什么一定非要我去?”
  关城仰了仰脖子,回正时,眸中带血丝,“所以说你没心。蓓蓓把你当好朋友,她的人生大事前一天,不是想自己明天早上有多漂亮,而是红着眼挂念你会不会到,你却问我为什么有非要去的理由……温尔你不配,你真的不配。”
  温尔淡定点点头,印象中,她和关城除了那年冬天最后一次见面,拜托他把背包交给林斯义,自己好像跟他没仇,但此时这番话讲得重,她完全接收到他语气里的憎恨。
  可能……太爱妹狂魔了?
  “我会去。满意吗?”好像是他来求她,她才大发慈悲的语气,而把自己真实情绪完美藏匿。
  关城冷笑一声,似乎对她早死了心,见怪不怪讽刺,“能选择跟邹唯安这样的人结婚,我对你的任何态度都意料之中。明天,最好安分守己,不然,我让你们夫妻在蓉城待不下去。”
  温尔对他的话不作任何怀疑。
  但看着他冷厉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恍惚,这些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曾经的这些人讲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任何仁慈,和哪怕一丝丝的迟疑?
  她也是这样和林斯义说话的?
  ……
  晚上,说去面试的邹唯安却不知道到了哪里逍遥,一直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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