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四个龙傲天我都要——云上浅酌
时间:2020-04-25 08:19:12

  虽说藏的位置比较隐蔽,但不能保证洛红枫就一定发现不了。晚一天去,这包解药就越容易被发现。事不宜迟, 必须立即行动。
  裴文瑄打算在明日一早就出发, 尽量不打草惊蛇地前往蔺州, 联络那边的官府, 再搜查一次洛家庄。
  结果在这一天夜里, 忽然有了一封急报和着帅印, 送到了裴文瑄的手上。
  废皇子裴文玏,如今正在被押送去封地守陵的路上。路过岘州时,却有党羽现身, 闯进了近百名精装护驾的禁卫军中,将裴文玏给劫走了。
  这一举动就算是正式与朝廷撕破脸了。不过, 他不撕破脸也没用了。都要被老皇帝送去守陵了,真进了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下半辈子还有什么可图的?
  只是, 戚斐不明白,信中所写, 裴文玏的党羽是他母妃那边养着的死士, 原本也就三百个人, 在这一次奇袭劫人中,已经折损掉一些了。剩下的这点人数,根本不足以兴风作浪,做出一番事业来。除非裴文玏以后都不在北昭混了,不然他在哪里建立据点都不好使,随便一股正规军就能灭掉他们了。
  朝廷得知消息后,加急送来了圣旨与帅印,命裴文瑄立即带兵出发去追击裴文玏,务必歼灭他的党羽,将他抓回来。
  裴文瑄从来没有独自带过兵,而且又是千金之躯,这种时候,要是李聿在,必然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
  李聿不在,这个重任就落在了薛策的身上。
  追击叛军,行军必须快且狠,并且途中会充满危险,不可能带着戚斐去了。戚斐主动表示让裴文瑄和薛策放心去,去蔺州洛家庄那边搜查剩余解药的任务,不是什么危急的事,且还有蔺州的官府带路,交给她和耿山去就可以了。
  裴文瑄沉吟了一下,采纳了戚斐的建议。耿山领命。明日一早,双方将会分头行动。耿山带着一小撮人,以及负责指认那包药的位置的戚斐,前往洛家庄。裴文瑄与薛策领着驻守在涿丹的士兵,沿着千山古道,去追索逃跑的裴文玏与其党羽。
  薛策与戚斐才刚在一起,就又要分开了。所以,在薛策收拾东西的时候,戚斐也跑到了他的房间里待着。
  薛策在身后忙碌,她抱膝坐在了窗台边,见到窗台的木头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百无聊赖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画出了不同形状的图案。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掠过了在洛红枫的记忆里看到的,少年时代的他照顾绫茉姬时的片段。
  她记得在那段回忆里,洛红枫从绫茉姬的衣服上,不小心沾到了一种通身暗紫色、形似满天星的半透明、十分梦幻的小草。
  这个片段闪现过一次,便没有了下文。再加上,之前一直被别的事务缠身,所以戚斐一时没记起这桩。
  根据从前的经验,每一次的上帝视角都有其意义,都是为了让她看见有用的信息。
  那么,系统让她看见这株小草的目的,又何在?
  “薛策,你过来一下。”戚斐头也不回地唤道。
  薛策一怔,走了过来:“怎么了?”
  “问你个问题,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此刻阳光灿烂,窗台上的灰尘在反光的窗棱上也变得有些刺眼。戚斐用手指画了一会儿,觉得不清晰,便跳下了地,翻出了纸墨笔砚,提笔在纸上画出了那种小草的样子:“长成这个样子。通体是深紫色的,质感有点儿半透明,上面像是满天星,底部这里,有个鼓起的部位。”
  在东岳那边,奇行怪状的妖怪和植物特别多。戚斐直觉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东岳特产的植物。不过,薛策也只在小时候在那边生活过几年,所以她也不抱很大希望能得到答案。
  没想到,薛策竟是一下子就说出了它的名字:“你画的是怀梦草吧。”
  戚斐仰头:“怀梦草?你见过?”
  薛策摇头,拉着她坐了下来。
  戚斐很顺从地坐到了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睫毛,认真听着。
  “我小时候与我母亲相处的时间不长,现在也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但奇怪的是,她对我说的很多话,都会给我留下很清晰的印象。怀梦草就是她告诉我的。”薛策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张宣纸,端详,语气中带了一种淡淡的怀念:“她说,怀梦草生长于东岳腹地,十分罕见。在她小时候,还能偶然摘到,因为它气味芳香,经久不散,她会将它藏在衣柜里,这样衣服也会染上香气。但是,在我出生的那几年,怀梦草就已经几乎找不到了。”
  戚斐暗忖,原来绫茉姬喜欢用怀梦草熏自己的衣服。这就对上了回忆的画面了。说明洛红枫真的是不小心将怀梦草从绫茉姬的衣服上沾来的。
  戚斐嘟了嘟嘴:“也就是说,它只是比较罕见而已?我原本还以为它有某种特别的魔力,比如可以让人做个好梦,才会取这个名字呢。”
  “也不能说没有。我母亲说,怀梦草之所以难得一见,是因为它见日枯萎,见月生长,只在阴阳界限混淆的时刻,钻出土地。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找到它。在传说中,它拥有超脱生死,渡过轮回的力量,可以让执念深重或是与前生缘未尽之人,在梦中看见前世之事。”薛策一哂,摇头:“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戚斐若有所思地接过了那张画。
  恐怕,这未必是一个传说。
  翌日,两拨人就分头上路了。
  耿山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可认真起来还是一个挺可靠的人。因为去到了蔺州那边有官府增援,就没必要带太多的人马了。
  十日后,他们抵达了洛家庄的山下,与蔺州官府汇合,没有打任何招呼,再一次上了洛家庄。这一次,洛红枫并不在庄内,连高子明也不在。
  家仆和门生们群龙无首,无法拒绝朝廷的搜查令,只能任由耿山等人长驱直入。
  戚斐凭着记忆,来到了那天晚上的莲池的旁边,半蹲下来,伸手往那个离水面只有一点儿距离的石壁凹槽上摸去。水中的锦鲤见到有影子靠近,纷纷往四面八方游开。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凹槽,是因为她曾经以洛家小姐的身份,在这里住过几年,还不止一次来过这个莲池附近玩耍。对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还有那些连洛红枫都未必会注意到的小角落,都了如指掌。
  果然,一探手下去,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布包。
  那一瞬间,戚斐的心情,既有了一些释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她将那个布包掏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下,将它拆开了,果然,里面装着十多颗断情香的解药。
  这下,证据确凿,洛红枫没得跑了。
  耿山将证据小心地贴身收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捉拿洛红枫。只是一问家仆,他们都说庄主昨天晚上就不见人影了,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什么时候会回来。
  耿山皱眉,只好命人搜寻洛家庄,同时让蔺州州牧立刻下山,派出更多的人一起寻找洛红枫的下落。
  搜索比想象中更快结束,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耿山只好留下了几个部下,秘密地盯着洛家庄,之后就带着大部队下山了。
  此时正值午时,烈日炎炎。耿山和他的部下都穿着厚厚的铠甲,炊汗如雨。连胯|下的马匹,都在喘气。走到山下,路过了一片阴凉的树林,那里开了一家卖冰品的小摊子,什么绿豆沙,红豆沙,冰镇酸梅汤……应有尽有。众人都看得直咽口水。
  眼下的时间还早,而且,这里距离官府的所在地,还有很长一段路,便有人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耿山见部下们都汗流浃背,就同意了。
  十多个大男人分成了几桌坐下,并自动地将最靠近林边上风口的位置,留给了在这里地位最高的耿山和戚斐。掌柜见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高兴得不得了,忙着给众人舀糖水。本来想第一个端给戚斐的,她一边扇风,一边摇头,笑着示意先给在座的兄弟们吃。
  就在乘凉的时候,戚斐忽然捕捉到了自己身后的树林里头,传来了几声微痛的呼痛声,怔了一怔。
  和耿山说了一声后,两人一起起身,拨开了草叶,往树林里稍稍走了几米,就见到了乱草中,趴着一个女人,露出的皮肤上都是被锋利的草割出来的淡淡血痕,衣衫上还染了不少泥土。她的后方,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看泥土上的痕迹,她似乎是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的。
  戚斐大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人听见声音,微微动了一动,缓缓抬头,乱发遮蔽了她的脸,看着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眯眼看着戚斐,她仿佛凝滞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疼……”
  耿山皱眉:“应该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人吧。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
  骨折的人是不能随便搬动的,戚斐没有贸然走过去,就对守在她身边的耿山说:“耿将军,不如找几个兄弟过来,看看能不能将她搬到空地上去,待会儿我们回城时顺便捎她去看大夫。怎么样?”
  耿山点头,说好,便稍微后退了一步,吼了一声:“来几个人!”
  就在这一瞬间,戚斐忽然感觉后背有一阵刺骨的杀气。一阵冷风袭来,说那迟那时快,她的喉咙已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身体失衡,瞬间从耿山的身边被拖拽开了!
  ——刚才还半死不活,躺在几米之外的地上的那个人,竟是瞬间暴起。不知是如何用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爆发出这么惊人的速度的,猎豹般扑了上来。在耿山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戚斐硬生生地拖到了数米之外的地方,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耿山大惊失色,手握住了刀柄,怒吼:“大胆狂徒!还不放人!”
  戚斐的后脑勺被迫枕在了这个人的肩上,脖子被这个人的左手捏住了,喉骨被拇指压着,压得生疼,呼吸困难。同时,感觉到了脖子前,出现了一阵凉意,被一把匕首的刀锋抵住了。
  她全然无法动弹,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可以肯定,这只手是属于男人的。
 
 
第136章 
  匕首刀光雪亮, 在耿山的眼底一晃而过。他拔出了腰间长剑,厉声道:“休要乱来!放开她!”
  在冰品小摊吃东西的耿山的部下们听见了动静,拨开草叶冲了上来, 均是脸色大变。
  这个挟持着戚斐的男子, 穿着女人的衣裳, 面孔十分陌生。从山坡上滚落,应该也是真的,因为他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血痕,仿佛是强撑着一股劲,在嗬嗬地喘着气。
  耿山乘其不备,正欲强攻冲上去夺人,却被这人先一步察觉了, 猛地收紧了左手。
  戚斐被扼得难以呼吸。
  却不知为何,饶是在如此痛苦而危急的关头,她的脑海也没有混沌, 还在飞速转动, 思索这个人的身份。
  脸不认识,声音也很陌生。
  但是, 对方在这么多人中,直接瞅中了她来做人质,应该不是因为她好控制,而是因为他确信她的生死, 可以威胁到耿山。也就是说, 这个人应该是认识她的……
  挟持她的男人狠狠地呸出了一口血沫, 用阴沉而喑哑的声音道:“别过来!要是我死了,她也别想活!你们大可以试试是我割断她的脖子比较快,还是你们乱剑杀了我比较快!”
  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一边说,一边将匕首恶意地往里送去。戚斐那白皙纤细、仿佛不堪一折的脖颈上,瞬间就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戚斐躲不开,前颈传来了一阵疼痛,一缕凄艳的血已流了出来。
  耿山惊怒交加,示意部下都停下:“歹徒,你不要伤害她!你想如何,说就是了!”
  “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做!”那男人藏在乱发之下的眼在飞快地转动,仿佛一只穷途末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的人,都退到林子外去!将那匹枣红色的马给我!其余的马立刻放走,不要让我看见它们!”
  他点名的枣红色的马,正是耿山的坐骑,是这里速度最快的一匹马。看来这个人也有几分眼力。
  耿山投鼠忌器,唯恐这个亡命之徒真的杀了戚斐,再是愤怒无奈,也只能按他说的做。那凶徒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跨上了那匹枣马,将戚斐也粗鲁地抓了上去。
  耿山怒吼:“马已经给你了!还不放人!”
  那男人恶意一笑,并不理会耿山,一扬马鞭,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耿山等人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挟持着戚斐,绝尘而去了。
  “快去追!!!”
  ……
  耿山的枣马,脚程一日千里,非寻常的马匹可以匹敌。更何况在这个人的命令下,其余的人将自己的马叫回来也要时间。戚斐被这个人捞在了马上,双手被他束缚住了。在颠簸中,胃都几乎要被颠出来了。
  不是没有想过跳马。但她看了一眼不断后退的几乎看不清的砂石子路,感觉在这样的速度下,跳下去肯定会伤筋动骨。不仅逃脱不了,还会更加地任人鱼肉,便忍住了。
  这男人似乎非常警惕,没有搭理戚斐的任何话,只是一味埋头赶路。
  纵然被颠得很是难受,戚斐也察觉到了,这人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跑,一直在调整方向。直到天黑了下来,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中,前方终于出现了一行人马。中间包围着一辆马车。他们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黑黝黝的山林中,没有点火,故而没有露出半点光亮。
  那边为首的人,见到了有人马靠近,初时很是警惕。发现了是同伴,才命人收起了弓|弩,用口音颇为生硬的北昭话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带了谁回来?”
  戚斐头晕目眩,抬眸,心中乍然掠过了一阵惊愕。
  马车旁的这些人,虽然作了北昭士兵的打扮,但模样和口音,很明显都是羯人。
  归墟之战几近平息,北昭境内怎么可能还会有随意活动的羯人?
  “别提了,被朝廷的走狗发现了,滚落了山崖,差点就死了!”挟持她的男人夹住了马腹,让马停住了,粗鲁地捏住了戚斐的下巴,迫使她露出了脸:“我带了谁?自己看吧。”
  那个开口说话的羯人的双目中,闪过了一丝惊艳与淫邪之色,想出了黑乎乎的手,便想将她抓过去:“这不就是那谁吗……”
  挟持戚斐的男人却一挥马鞭,后退了些许,不让他碰,斥道:“别碰!这个人很重要,要交给殿下定夺。”
  那羯人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恼怒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强行地压了下去,讪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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