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心动——公子如
时间:2020-04-29 08:50:07

  初瑶风轻云淡地笑着,觉得此刻眼前的男人就像一个受虐狂。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着,仿佛这样一来,事实就会改变一样。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可她不想再退让了。
  “你今晚哪里也不准去。”他和所有时候一样,□□霸道地发号施令。
  初瑶面无表情看他,说:“如果我偏要去呢?”她一点都不想退让了。
  季浩怒过之后,又嘲讽地嗤笑出声,说:“只要你今晚走出这个门,你的房子、车子、银行卡,还有数不尽的珠宝首饰,我统统都会收回来。”
  他说得很自信,像是料定她舍弃不了一样。毕竟有句古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屋内半晌无言,只有呼呼的风雪声从外面吹进来。
  季浩以为女人终于有所松懈,神色缓了缓,苦口婆心说:“小瑶,你长大了,想去哪里我自然拦不住你,但我希望你明白,只有我,才能给你那些别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荣华富贵,也只有我,才能......”
  话语才说一半,面前的女人突然抬头,看着他说:“好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个字,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捏住人的咽喉,再想说下去,已然成不了调。
  季浩眼皮跳了跳,一瞬间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初瑶又答了一遍。她仰着脸在他的面前笑,眼眶里溢满了泪,却是一滴都没流出来,“我的房子、车子,我数不尽的珠宝首饰,那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你想收回去,就都收回去吧。”
  说完,她将自己颈间唯一戴着的项链扯落下来,放到了玄关的台子上。
  她也没有穿鞋,甚至连大衣都没有穿,门一开,穿着一件黑色的薄纱裙就走进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季浩万般不可置信,血目猩红地看着女人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她一次转身和停顿都没有,走得干脆又决绝。
  季浩彻底愣怔住了,好半天过去,才想起掏出手机,拨通了孟凯的电话。
  “给我盯紧初瑶,继续查。”
  交代完事情,心绪依旧难平,季浩在客厅里走着走着,愤然就将手机摔了。
  好啊。
  多么骄傲的两个字。
  她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倒要看看,那个她不顾一切都想要去找的野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9章 
  天地飞雪。
  观澜别墅依山而建,初瑶赤着脚, 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 顺着盘旋而下的小道走着。
  她很快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脸色惨白, 嘴唇青紫。可她的神色却是那样从容,就仿佛自己踏着的不是冰天雪地, 而是一条铺满了希望的路。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再失约了,她要去找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泽安静地坐在出租屋里, 一直盯着桌上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屋内并没有开灯, 可却不黑,窗外映衬进来的雪色足以将房间照亮。
  九点到了, 屋外静悄悄的,她还没有来。
  陆泽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 阖上电脑, 终于从床头站起身。
  他将羽绒服背后的帽子扣上, 又戴上口罩, 没有半分迟疑地走进了风雪里。
  她没有来,他便去接她, 这是昨天说好的。
  天地万籁俱静,只有不断飘落而下的飞雪萦绕在身前,不多时就将人影染成了同样的白色。
  下山的路刚走一半,初瑶的意识便朦胧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到最后,竟然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穿着和这天地一样颜色的羽绒服,身材颀长,五官被遮得严严实实,哪怕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依旧能够让窥见之人过目难忘。
  是他了。
  初瑶看着眼前,痴痴地笑了起来,心道这样也好,不能有幸活着得见,但至少在临终之前能够通过幻觉重逢一次,也算了无遗憾了。
  “瑶瑶。”男人蹙着眉,看清女人的身影之后,疾步从远处向她奔来。
  他的脚步强健,黑色的休闲西裤勾勒得他大腿轮廓利落分明。他踏着飞雪朝她赶来,脚印由远及近,连成长长的一串,就像春日里一起出游的鸭群。
  他匆匆奔到她的跟前站定,横眉紧蹙,飞快脱了自己羽绒服和围巾,一样一样地套在了她的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初瑶苍白着脸,一直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冲他笑。
  好真实啊。
  身上的羽绒服和围巾应该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余温,可她却体会不到,因为冻麻木了。
  她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面容,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成功抬起手,触上他的侧脸,轻声道:“你来啦?”
  他的神色尽是担忧,好像还跟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不过她却一句都听不见。大雪纷飞间,她的双眼跟着意识一起变得模糊,到最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微微感受到有人再次将她扛上了肩头,那人好像扛着她绕了很多的路,天旋地转、长路漫漫,他的脚步急促,呼吸也急促,可就是走不到尽头。
  初瑶慢慢闭上眼。
  “瑶瑶,瑶瑶。”陆泽不断地在江城的巷口绕着路,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并不能立马将初瑶带回宾馆,只得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让她不要睡下去,“瑶瑶,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会。”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回应,陆泽说着说着,渐渐红了眼。不过他并没有流泪,他只是一边快速奔走,一边没话找话,连续不间断地跟肩上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瑶瑶,也许你又要嫌弃我了,但我真的是李教授研究人工智能的第89757号实验品。”
  “瑶瑶知道你吗,其实我很笨,我耗费了李教授十四年的心血,才勉强可以合格。”
  “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被李教授关在山上的一座隐蔽实验室里,只有实验通过了,李教授才会奖励我,带着我下山,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学着和人打交道。”
  “李教授后来还带我去法国住过几年,他的法语很流利,我后面也学会了不少。法国是一座浪漫的城市,瑶瑶,如果你喜欢的话,等你忙完了,我就带你过去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漫天的飞雪。风在那一刻都停了,周围是死一样的沉寂。
  陆泽跑着跑着就慢慢停了步,他当时正站在一座废弃的商场大厦门口,身后跟着的人一直紧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陆泽微微侧头,看过肩上的女人一眼,最后闷声咬牙,闪身躲进了废弃大厦里。
  他寻了一处隐蔽的楼梯角落,将初瑶好生地靠着墙角放下。
  他替她拉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围巾,又脱下自己的衬衣,仔细地帮她裹着那双早已被冻青了的双脚。
  “瑶瑶,别怕。你先到这里待一会,我马上回来。”他温柔地摸了摸初瑶的头,倾身吻过之后,视线划过四周,最后挑了一根木棍,利落转身,神色骤变,戾气尽显。
  初瑶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也有雪花在飘,天寒地冻,可她却不再觉得冷,她甚至觉得很温暖,就像被一个暖炉好生地罩着一样。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触及,刚好是一张五官精致的男人侧脸。
  陆泽?
  初瑶感到很困惑,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成功会了面,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清楚的。陆泽的脸上带着伤,他的额角青了一大块,嘴角一侧也微微肿着,明显不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他又跟人打架了。
  初瑶瞬间就想起了几个月前他跟邱铭打架的狠戾模样,她忍不住蹙起眉,拉了拉被角,想要起身。
  然后她就不动了。
  不仅不动,她还立马将被子盖回了身上,开始怪异地盯着身旁睡着的男人看。
  他们此刻赤诚相对、同床而卧,地点不是在出租房里,也不在临湖公馆,而是在某个不知名的破旧宾馆。
  初瑶猛地闭起了双眼,此情此景,她期待了无数回,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是一丝丝甜头都没有体会到。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她竟然!一点印象和感知都没有!!
  这跟被白嫖了没有区别!
  初瑶觉得有些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陆泽。
  她愤愤然地扯着被子转了个身,开始背对着男人睡。
  陆泽睡得并不算太熟,宾馆的窗帘被他拉得很紧,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但女人一动他立马就醒了。
  他喜出望外,胳膊肘撑床,支起半个身去看她,哑声道:“瑶瑶?”
  话语刚落,宽大的手掌也随之而来。
  他的手掌跟他的身子一样暖,盖在她的额上,好几秒,才肯收回。
  “瑶瑶,你终于退烧了。”陆泽在她背后长长松了口气。
  她还......发过烧?
  初瑶觉得很迷糊。
  那她发烧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她么?
  初瑶背对着陆泽,终于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从观澜别墅走出的场景。她慢慢蜷缩着背,半晌,才忍下了那一阵阵莫名其妙的鼻酸。
  “瑶瑶,你再睡一会。”
  陆泽的心思很简单,初瑶不说话,他只道她是还没休息好,于是自己起身,直接套了件外套在身上,去到门边的操作台开始煮东西。
  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宾馆里,考虑到开销问题,他自己买了个电饭锅回来,一杯水倒进去,什么都可以煮,省时又方便。
  宾馆里只剩了一些米和小菜,陆泽想了想,最后用电饭煲煮了一锅白米粥。
  房间的空间并不大,空气里很快弥漫起了白米粥的清香。初瑶窝在被子里,闻着闻着,不自觉吞咽下了喉。慢吞吞转过身去,想要偷偷瞄上一眼,不曾想跟陆泽打了一个照面。
  陆泽守在电饭煲前,眼神却一直在女人身上。看到她终于转过身来,他笑了笑,拿出一只碗,说:“瑶瑶,马上就好了。你手边有衣服,先将就着穿一穿。”
  初瑶:“......”
  不提醒差点就忘了,她此刻还光着,而那个扒了她衣服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她的不远处,笑得天真无暇。
  初瑶闭目吸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混得已经够差劲了,也计较不了那么多,拎起手边的一件男士白色衬衣就套在了身上。
  “咳,那个......我们......”初瑶拽着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微微蜷了蜷双腿,传说中的酸胀肿痛一点也没有,因此非常不确定,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跟陆泽发生过关系。
  “嗯?”陆泽斜起头,笑看着她,等她继续问完。
  初瑶憋红了脸。
  这叫她怎么问,他是呆的吗?自己不会揣测吗?!
  初瑶又开始生着闷气,一声不坑地下了床,拖了两只拖鞋,走到陆泽的跟前。
  “我的衣服在哪里?”她打量了房间一圈。
  陆泽侧头看她,视线不自觉向下,瞅她光洁笔直的细tui。
  “脏了,我拿去洗了,还没干。”他飞快挪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快要煮好的粥上。
  “喔。”初瑶轻轻应了声,百无聊赖,又开始打量陆泽的背影。
  他的个头很高,背脊很宽阔。可他也很瘦,哪怕隔着一层外套,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里面瘦骨嶙峋的轮廓。
  “你......”初瑶忍不住又开了口,深吸口气,终于问:“你之前......脱我衣服了?”
  她的话语其实没带多少责备和质问的意思,可身前的人听了,却是如临大敌。
  陆泽飞快地转了身,双手垂在两侧,就像一个干了坏事的小孩。
  他生怕她会生气,耳根通红,快速解释说:“我没有碰你,之前你一直喊冷,所以我才......”
  “什么叫‘我没有碰你’?!”初瑶倏地皱起眉头,连声音都变了。
  陆泽不敢再说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知道紧紧看着她。
  “啧。”初瑶抬手捂着半边脸。
  她听那些话实在觉得牙疼。
  什么叫‘我没有碰你’?
  哦,难道她一个大好女青年,当真一点魅惑力都没有,脱都脱光了,依旧入不了他的眼是么?
  她真的没有那么糟,但也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只是抱着她,睡都睡一起去了,但就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起。
  她感到挫败无比。
 
 
第40章 
  陆泽发现初瑶又莫名其妙生气了。
  自从半年前一起去过安医生的心理咨询室之后,他就知道初瑶患了躁郁症。她的病情不算严重, 却很复杂, 属于躁动和抑郁混合型,而不是交替出现。这让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经常会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或悲或喜、或嗔或怒,安医生说有时候严重了, 还需要通过服送药物进行压制。
  安医生当时并没有将初瑶患病的根结告诉陆泽,她只是说:“你是瑶瑶第一个主动带到我这里来的朋友, 我想在她心里, 肯定把你放在了一个很特别的位置。瑶瑶她性格孤寡, 很少有交心的朋友,我希望你日后能够多多包涵她,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用做的, 陪着她就好, 给她足够的空间, 足够的自由, 她自己会慢慢调节过来。”
  陆泽谨遵医嘱,他慢慢转回身, 放下操作台上的案板,又取了一块生姜洗干净,切成片。
  他任由初瑶在自己身后的一隅空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姜片切好了,也只是回头看看她, 指了指姜片,又指指脸颊,示意她过来自己含着。
  宾馆的房间小得可怜,哪怕男人只是一个轻微的转头动作,初瑶也很快就发现了。
  她气着气着就有些想笑,见过呆愣的,班长李汉哲有时候就很呆愣,但人家也没呆愣到这种地步。
  还智能机器人?
  呵。
  初瑶故意板着一张脸走过去,手指戳了戳案台上切好的姜片,说:“这个当真可以治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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