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予我白鹭
时间:2020-04-30 08:43:49

  易佳夕在他怀里换了个方向,满足道:“晚安,木头,明天请不要叫我起床。”
  她可以适应梁霁辰的睡觉时间。
  但不能适应他的起床时间。
  即便易佳夕在梁霁辰家住了一个礼拜之久。
  梁霁辰有晨跑的习惯,通常是半小时,跑完步回来洗个澡,再出去买两份早餐,这时候易佳夕才会不情不愿的起床。
  作风习惯迥然不同的两人住在一起,要么分道扬镳,要么互相影响。
  不管承认与否,易佳夕已经不知不觉被潜移默化,第一个受影响的指标,就是她的生物钟。
  梁霁辰昨天去外地演出,网上的□□逐渐冷却,易佳夕愉快地给自己放了个假,正好赶上钱小公子过生日。
  她原本打算在酒吧玩个痛快,可时间刚过十点她就开始犯困,最后早早地回家睡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早不到八点,易佳夕就从床上醒来,死活睡不着。
  她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最终充满怨念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起床出门,到钱之航家的老牌酒楼饮早茶。
  当然少不了把倒霉的钱之航叫起来作陪。
  “我的小姑奶奶诶~哥哥我一夜没合眼,刚下牌桌就被你抓过来,你让我多活几年行不行?”钱之航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坐在圆桌前叫苦连天。
  易佳夕把小笼里最后一只虾饺转到钱之航面前,以示安抚。
  早茶之精髓在一个“闲”字,在这样的工作日里,能来吃早茶的多为老年人,点一壶普洱,买一份报纸,与人搭台,不慌不忙地消磨时光。
  钱之航再闲不过了,不找他找谁?
  “在这儿喝茶,总比去警局喝茶好,你说对吧?”易佳夕吃得满足,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钱之航来了精神,眼睛骤然睁大:“我就说那天晚上有人推我吧,你非不信!事实胜于雄辩!”
  “还有脸说?”易佳夕晃着杯盏,瞥他一眼,“不是你把那盒子拿进来的?”
  钱之航讪笑两声,坐到易佳夕旁边,“我那不是喝多了吗?”
  “得了吧。”
  要不是刘春明在盒子上检测出钱之航的鞋印,他一定死活不认账。
  钱之航自己尴尬了一会儿,及时转移话题,他压低声音,表情神秘,“你听说没,郑家要倒了……”
  “哪个郑家?”易佳夕推开钱之航的大脑袋。
  “啧……你说哪个郑家?”他搓动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易佳夕秒懂,“那怕是又有不少人要上天台。”
  钱之航赞同地点头,“可不是,跟郑家明里暗里勾结着的,这段时间怕是睡不着咯。”
  茶叶漂浮在水面,易佳夕轻轻吹拂开来,苦涩与清香在舌尖蔓延,同时她听见钱之航在一旁问,“你们家跟他们没来往吧?”
  她拿小拇指抵着,缓缓搁下茶杯,“有也跟我无关。”
  从茶楼出来,易佳夕放钱之航回去睡觉,她坐他的顺风车来到店里。
  一周前,她准了孟瑶一周假期,但因为梁霁辰日程紧张,全国演出还没结束,薛玮不能抽身,孟瑶干脆地选择保留假期,以后再休也不迟。
  网上的纷纷扰扰已经告一段落,梁霁辰安排给易佳夕的律师也正式向那位博主追责,孟瑶又开始积极地筹备线上网店,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后厨里,孟瑶坐在一边汇报工作,易佳夕带着手套将烤好的爆浆蓝莓蛋挞从烤箱里取出来,一只只装盒,六只都是梁霁辰的。
  “梁老师几点到?”
  易佳夕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快了。”
  “哎,可惜小胖子要留下来收尾,不然今晚我们能来个double-date。”孟瑶伸了个懒腰。
  易佳夕不禁笑了。
  她带着蛋挞步入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桌上的玻璃瓶中斜着一只玫瑰。
  虽不靠江,少了些自然景观,但远近皆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夜晚霓虹明亮,人声喧嚣,冰冷而妩媚,十分现代摩登。
  今晚她和梁霁辰在店里吃饭。
  Y.Bakery在餐点时分提供西餐服务,种类不多,但味道上乘,招牌的惠灵顿牛排还登上点评软件的口碑单品榜。
  身为老板,自然没有照顾别家生意的道理。
  昨晚视频通话时,易佳夕提出要请梁霁辰品尝她家的晚餐。
  半小时后,梁霁辰匆匆赶到。
  “抱歉,路上堵车。”他在易佳夕对面坐下。
  易佳夕冲他笑了笑,把蛋挞推到梁霁辰面前,叫来店员,“可以准备上菜了。”
  “我还没到,你就点单?”梁霁辰故意说,“易小姐好像不是很淑女。”
  看看,这人多记仇,相亲那天说的话,他还耿耿于怀。
  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得问问我们不绅士的梁先生了,我都是跟他学的。”
  梁霁辰笑了笑,起身靠近,在玫瑰的香气中,亲吻她的侧脸。
  “这周末有空吗?”他问。
  易佳夕略歪着头,“梁先生是在申请和我约会吗?”
  “不是。”
  “那就没空。”易佳夕故意撇开脸。
  梁霁辰伸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转回来,耐心地说,“这周末Bella在美术馆举办画展,她拜托我邀请你一同去看,有兴趣吗?”
  易佳夕愣了一下,放下刀叉。
  Bella是梁霁辰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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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易佳夕曾听梁霁辰偶尔提起过他的家庭。
  他的外祖父周青石是享誉中外的画家, 母亲从他的外祖父那里继承到了良好的美术底蕴, 如今活跃于画坛。
  梁母和梁父定居在巴黎,一年中与家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梁霁辰不常提到家人, 可每次提起,语气却有种熟稔的随意。
  易佳夕觉得, 他的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良好的伴侣关系,才能营造和谐的家庭氛围, 梁家人的亲密感不需要通过空间和时间来维系。
  “画展的主题是什么?”易佳夕问。
  “这个很重要?”梁霁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现在可以帮你问问。”
  易佳夕双手交叠搁在桌上,不经意地摩挲着,“你母亲办画展,你居然毫不关心。”
  “我对美术的了解太少, 无从关心, ”梁霁辰补充道,“我父母也并不关心我的演奏, 甚至常常拿我和其他演奏者进行比较。”
  所以这是打击型父母?
  大概是易佳夕忽然露出像看可怜小动物一样的眼神, 梁霁辰瞬间了然, 他解释说, “别想多了, 我并不会受到打击。”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个圈子,我父母也不是专业人士,他们随便说,我随便听。”梁霁辰的表情真的毫不介意。
  易佳夕点点头, “所以你家人说话都很随便吗?”
  “应该说是很直白。”
  易佳夕轻轻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你这脾气是从何而来了。”
  梁霁辰笑得宽容,“家风如此。”
  话虽如此,但易佳夕心里其实很羡慕。
  正是这样充满文化底蕴的原生家庭,包容,独立,又充满尊重,才能培养出梁霁辰这样人格完整的男人吧。
  易佳夕垂着眼眸,好像在想些什么,梁霁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
  “没事。”
  “那怎么说,想去画展吗?”梁霁辰看出她的顾虑,“别多想,我母亲很好相处。”
  易佳夕又不经意地捏了捏自己的食指,“是你跟Bella说起我的?”
  梁霁辰说,“是我老师说的,她介绍我们认识的,你忘了?”
  “怎么会忘,某人还说过拒绝与我合作,简直记忆犹新。”
  “记性这么好,怎么连我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梁霁辰稳稳地将她一军。
  易佳夕板起脸,“这是两码事。”
  梁霁辰笑了笑,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好,我们就事论事,想跟我一起去画展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问了。
  易佳夕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功能,找到这周末的日子,正是农历新年的前一天。
  她把屏幕给梁霁辰看,“这天我恐怕得回一趟家。”
  虽然易佳夕并不情愿回那个家,但一年就这么一次,再不露面说不过去。
  梁霁辰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数秒,点头道,“你自己决定。”
  *
  第二天下午,梁霁辰在音乐室练琴,易佳夕把自己关在一楼的影音室里玩游戏。
  墙面上的电视屏幕中,游戏小人正在丛林中奔跑,跨过树木和河流。
  这是近来流行的健身环大冒险,易佳夕身上绑着游戏装置,头发扎成马尾,一身紧身运动套装,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
  虽说楼上音乐室做了隔音,但易佳夕仍旧顾忌会打扰到梁霁辰,游戏声音调得不高。
  正因为此,她才能第一时间听见手机铃声。
  她暂停游戏,把圆环控制器放在一边,拿起手机走到窗前,“喂?”
  刘春明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这么喘,跑步呢?”
  “算是吧,”易佳夕拿毛巾擦了擦汗,“是案子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查过了,那晚停电是人为损坏,耳环并不是连绍手里那只,至于那只钥匙,是普通的防盗门钥匙,没有特殊之处。”
  所以还是没有进展。
  其实易佳夕并不着急。
  早查出来和晚查出来,对她的区别仅仅是在梁霁辰家住多久的问题。
  说来也奇怪,易佳夕感觉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并没有想要伤害她,或者连绍的意思。
  但这话她不会说给刘春明听,这个老警察一定会警告她不要放松警惕。
  “对了,有件事我不明白,”刘春明的声音有些疑惑,“那个宋丛筠,真是你朋友?”
  易佳夕说,“是啊,我那年出国你来送我,不是在机场见过她吗?”
  那边沉默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让易佳夕感觉有些冷。
  她关上窗,背靠着墙,“怎么,有事?”
  -
  结束和刘春明的通话后,易佳夕回房间洗澡,换好衣服出门,梁霁辰还没有结束练琴,易佳夕在冰箱上贴上一张留言,然后打车前往目的地。
  一中国际部的校区在南丰路上,一整排茂密的参天大树,冬天都有些凋敝。
  在学校旁边有一家烤肉店,经营十多年,易佳夕上学时经常和同学在这里聚餐。
  她走进店里,老板娘招呼她,“几位啊?”
  “两位。”
  老板娘带易佳夕坐下,指着桌上的二维码,“手机点单,饮料在冰箱里自己拿。”
  易佳夕神色淡淡,没什么胃口,按照从前的习惯一样点了一些。
  十多分钟后,她看见宋丛筠的车缓缓停在店门口。
  她到得巧,老板娘刚好将菜品用推车送过来,易佳夕起开两瓶啤酒,其中一瓶放到对面。
  宋丛筠坐下来,把外套叠起来放进桌下的收纳篮里,“怎么想起来这儿吃饭。”
  “怀念一下过去,才知道现在为什么过成这样。”易佳夕咬着吸管说。
  “忆苦思甜?”
  易佳夕扯唇笑了笑,先下五花肉让烤盘出油,在下几片杏鲍菇,静静等候。
  她喜欢吃烤肉,尤其是冬天,比火锅少几分油腻,比日料多几分温暖,十足的烟火气,和朋友交换三杯两盏,聊聊八卦和趣事,时间过得很快。
  今晚却格外难熬。
  精心腌制的雪花牛肉和冰冻啤酒都无法让易佳夕开胃,吃到一半,她收到梁霁辰的消息,问她在哪里。
  易佳夕很快发送定位给他,让他快来接她。
  她怀念那份鳗鱼饭。
  怀念那种简单纯粹,没有欺骗没有阴影的快乐。
  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开始想念那根木头。
  宋丛筠一向注重身材,饭量很浅,她搁下筷子,“我吃饱了,买单?”
  “待会儿有事吗?我们去酒吧坐会儿?”
  宋丛筠笑了笑,“行啊,我今晚有空,你不用跟你家梁先生约会?”
  易佳夕抽张纸巾擦嘴,淡淡地说,“倒是你,不用跟易嘉泽约会?”
  那一刻,宋丛筠愣怔住,手不小心碰翻塑料酒杯,啤酒倾倒出来,滴到她的象牙白Kelly包上。
  原来如此。
  易佳夕想起,在日料店偶遇易嘉泽那天,他所谓的“朋友”,背的就是同款包。
  老板娘看到,忙过来收拾桌面,将啤酒擦干,干净一新。
  可惜,有些东西擦得掉,有些东西,凡留下必有痕迹。
  譬如人心。
  两人静默对坐,彼此对视,中间的烤炉滋滋作响,香气中夹杂一丝糊味。
  宋丛筠面色苍白,语气有些僵硬,“是刘警官告诉你的?”
  从刘春明联系宋丛筠的那时候起,她就猜到这瞒不住了。
  易佳夕未置可否,“其实我早该知道。”
  她从未把宋丛筠和易嘉泽两人想到一起,尽管之前已经有那么多蛛丝马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视而不见。
  要不是刘春明提醒,他在调查易嘉泽行踪时经常看到宋丛筠陪伴左右,易佳夕仍要蒙在鼓里。
  她当然生气,除了那些微妙的被背叛感,更多的是失望。
  要不是她再一次跨年那晚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怎么会发现副驾驶上的女人就是宋丛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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