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陪我逛花楼——堰桥
时间:2020-05-01 09:32:28

  曹暨看着一口一个圣人之言的谢七郎,前世这个时候顾云清在家养伤,他出席春日宴,也跟这一位有攀谈过几句,当时自己年纪尚轻不懂欣赏其才华,也就混成一个点头之交。今日给他一个机会,就如此大放异彩,让他生出结交之心。曹暨带着浅笑与谢家七郎点头,谢七郎颔首回他。
  谢家七郎淡笑问顾奎:“大将军知道我为何今日非要来多嘴多舌?”
  对啊!大家伙儿早就怀疑了,他这个谢家的最出色的孙子出来蹚这个浑水做什么?人家曹暨,大家都知道,那是和顾云清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小兄弟。从来没听说谢家跟秦家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谢家七郎深吸一口气对着顾奎道:“去岁,我与同窗挚友同游徐州,见到贵府两位公子鞭打街边老翁,上前劝阻。您可知后来如何了?”
  谢家七郎撸袖管露出了洁白的手臂,手臂上一条三寸长的粉色疤痕十分醒目:“这就是被贵府公子鞭挞的伤痕。我还想要理论,贵府公子问我:‘知道我们是谁吗?有种到征南大将军府来找我!’我被同窗拉住,看着那个老翁口吐鲜血而亡。同窗与我说,‘强龙莫压地头蛇’。您顾大将军在徐州乃是一手遮天,贵府的两位郎君,横行乡里,您不知道吗?不,您是知道的。两位打死徐州太守之子,还是您上门去了断的。”
  听到这里谢相才知道自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老爷子往地上一跪:“陛下,顾大将军纵子行凶,任由庶子,在春日宴上刺杀嫡兄,请陛下彻查!”
  原本就跳蹦着弹劾顾奎的御史看见谢相也出来跪下,也出来跟着跪下:“陛下,臣再次弹劾征南大将军顾奎,宠妾灭妻,宠庶虐嫡,纵子行凶……”
  云清祖孙三人没想到自己起了个头,自有后来人续上来。尤其是有了谢七郎这个强有力的帮手。
  刘正基被下面那几个不长眼的朝臣给闹地太阳穴边上的青筋波波跳,烦躁地想要杀人。已经是骑虎难下说:“此事交由大理寺查证!依律法严办!”
  顾奎听见这话,仰头看向刘正基,刘正基看着顾奎阴郁的眼神,许是他多心了,那眼神里还有怨怼。
  刘正基心里不舒服,这个事情不是他不想帮他,他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再说了,他的富贵前程都是他给的,他有什么可以怨恨的?
  这么一想刘正基甩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侯也不必着急了,索性等大理寺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再说你们两家的事?如何?今日乃是春日宴,还是过节要紧。”
  老侯爷再次跪下:“老臣叩谢皇恩!”
  秦萱和云清跟着一起站起来,谢家七郎也弯腰谢过皇恩。唯独顾奎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刘正基哼笑一声:“顾将军怎么不起啊?”
  顾奎这才叩头,站起来,心头沉重,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上头的皇帝造成的。是他让自己棒杀顾云清,才会一步一步把事情弄到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顾云清没有死,两个儿子却废了手。原本御史弹劾就是不痛不痒的事,如今皇帝居然将事情交给大理寺查审了。这些年在外,两个孩子多放纵,做事出格些本也没什么,如今却成了把柄!
  顾奎胸口起伏,那厢顾云清刚刚退后两步站在曹暨边上轻声问他:“怎么样?出了这么多血,头晕不晕?”
  曹暨侧头在她耳边说:“还好,等下你与郭内监聊上两句,亲近亲近?”
  顾云清看向皇帝边上的那个贴身太监,见那太监也看向她,她忙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脸上挂满感激之情。弄得那个内监很是莫名。她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顾云清这才对曹暨说:“阿暨,你越来越坏了!”
  顾奎弯腰:“陛下,今日家母恐怕心头烦闷,容臣回去侍奉母亲。”
  刘正基点头,应了一声:“准了!”
  蹴鞠这事情算是黄了,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场上看了,众人也纷纷起身,要往等下晚宴的殿内而去。
  顾云清反过去扯了一下郭内监的袖子,郭内监一个激灵,他一个内监,凭着敏锐才能在刘正基这样的人身边得到信任,察言观色乃是他最擅长的。他与顾云清素来没有交情,她这般脸色是做什么?忙过来弯腰:“顾小郎君找奴何事?”
  顾云清笑着说:“多谢内官大人相助!”那话声音极低,又看上去极真诚。
  郭内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事,不过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她要这么谢?顾云清谢过之后,转身离开。
  郭内官看着莫名其妙谢他的顾云清,一下子糊涂了,等看到愣在那里的顾奎,心头才暗叫一声:“坏了!”
  顾奎看见顾云清去对着郭内官说话,不知是说了什么?转过头看见顾云清越过他,对着他回头一笑:“父亲!”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顾奎已经从刚回来时候,对顾云清不当回事,到现在是大有惊弓之鸟的感觉,看她的一声笑,心头一沉。不免看向已经转头的皇帝,这些年自己在外征战四方,秦家老头却是以退为进,一直躲在京城。
  他征战多用雷霆手段,自然有不少的毁誉,自以为是皇帝的亲信,却不知天高路远,他又越发兵强马壮,所以?积毁销骨,三人成虎?
 
 
第22章 
  顾奎走了出去,外面小厮等着,地上了马,脑子里是千回百转,自己有不臣之心,皇帝有怀疑,这也是正常。
  到了府邸,翻身下马,一路走进去。
  门口婆子守候着:“将军,老太太等着您呢!”
  顾奎往里走去,皇帝既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这个事情就开始不好办了。
  顾奎去的正是双生子的院落,里面老太太在安慰两个孙儿:“凤儿,你要喝药,听祖母的话!”
  “我不想吃!”顾云凤吼道:“我成了废人,喝了有什么用?手能好吗!”
  “儿啊!听祖母的,就一只手不能用,不会有事的。还有左手可以用。”老太太还在劝,她也知道这些话没用,边劝边擦着眼泪。
  “不会有事?你去断一直手的手筋试试?”顾云凤对着宠爱他的老太太说话没轻没重,“我手筋断了,以后怎么继承父亲的衣钵?我废了你知不知道?”
  老太太对着这两个孙子,哪怕说这种悖逆之言,她也丝毫不在意说:“凤儿,顾家是你们的,不会变的,听祖母的话。你喝,喝下去,等你爹回来,一定让他把那只兔崽子弄回来,给你出气!”
  “我要一刀一刀把他剐了!”顾云凤咬着牙,恨声道。
  “好好!等你阿爹回来,让他想办法把那小子给弄回来,让你剐了!”老太□□慰他,从婢女手里拿过汤药,那顾云凤用左手接过汤药。
  “贱婢,要烫死我啊!”顾云凤吼叫一声,把手里的汤药掷向边上那个怯懦的婢女,那婢女不敢避开,硬生生地被他扔过去的碗,嗑在了脸颊上,疼地惨叫一声:“啊!”
  顾云凤怒吼:“还敢叫?给我拉出去打死!”
  那婢女跪在地上:“郎君饶命,郎君饶命啊!”
  顾奎走进去,顾云凤站在那里发着怒火,顾云龙靠在榻上,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地上汤药翻了一地,青瓷碗碎成了几片。
  顾家老太太忙叫:“好了我的小祖宗,把她拖出去打,让你出气好吗?”说着示意,边上的婆子,拖了那丫鬟出去。
  顾家老太太看见顾奎进来,忙问:“阿奎,怎么样?圣人怎么说?”
  顾奎叹了口气说:“这事情莫要再提,从今日起,随便哪里,哪怕是家中,都不许再提这个事情。”
  顾云龙刚想要撑起,没想到用了受伤的右手,彻骨钻心地疼传来:“啊!”
  “龙儿!”顾家老太太过去搂住了顾云龙,不可置信地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许再提?龙儿和凤儿被那个畜生弄残了,这个仇不报了?”
  “阿爹!”顾云龙吼叫:“我们俩这个血白流吗?凭什么我们俩被他害残了,他能全身而退?就因为她是靖边侯的外孙吗?”
  顾奎拍着桌子:“昨夜,今晨,我怎么跟你们俩说的?给我太太平平去赴宴,不要闹事?你们听了吗?拿着匕首进去,知不知道这是死罪?这件事情不要再提,提了,人家揪住你们这一点,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我们又没想去刺杀圣人,我们就是要为阿娘报仇雪恨!”顾云凤叫嚣。
  顾奎指着顾云凤:“那你报啊?你报仇了吗?两个人被人打地无还手之力,让人废了手,成了这副样子,也好意思说?你今日所行,会害死全家知道吗?”
  顾云凤看着顾奎,眼泪滚了下来,顾奎说的他都听不进去:“阿爹,你嫌弃我们,你是觉得顾云清比咱们好是不是?其实你希望咱们俩今日要是死了的话,更合你心意对不对?”
  看见顾云凤眼泪下来,顾老太太心疼地不行:“乖乖别哭,祖母疼你!”
  顾老太太对着顾奎说:“我方才就说了,让我一起去,圣人难道不讲道理了?难道就任由那个畜生伤了他的兄弟,没有一句话?你对圣人怎么说的?你说啊?”
  “阿娘,这个事情放在桌面上就是他们俩的错,有什么好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的机会。”顾奎发现跟自己亲娘说不清楚。
  老太太拍着桌子,胸口不停地起伏:“那就是你都没有为两个孩子争一争,任由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您劝着点两个孩子。”顾奎对着老太太说道,“他们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老太太伸手一巴掌打在顾奎的脸上:“我都咽不下这口气,你让我劝着他们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女人,女人护不住。儿子,儿子护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顾奎在曲江池受了一肚子的气,被谢家那个小畜生一句句地,懵地连话都说不出,这会子又被儿子亲娘这样怪怨,这一巴掌下来,他嘶吼出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唯一的错就是把你们都养坏了,让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闹啊!你们闹啊!迟早这个家要被你们闹完了!”
  老太太听见他说这样的话,伸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边扇自己边哭叫:“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你十岁没有了爹,你爷爷奶奶看不起我,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这都是错了?如今,你都这样跟我说话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去投了井,死了干净!”
  顾云龙和顾云凤看见老太太这么又打又哭,一起哭起来:“奶奶!”
  “凤儿,龙儿!只怪你们命苦,只怪奶奶没本事,你祖父不是什么侯爷……”
  顾奎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眼看是处在生死之间,他们祖孙如疯魔了一般,还在闹腾,他心头一口郁结之气,无法纾解。
  从屋里冲了出去,一路跑到自己的院子里,踹开了房门,拿起架子上的双耳瓶,使劲地掼了出去,瓷器碎裂的那种声音才让他心里好受些,一个一个家什被砸,距离上次被砸不过几天功夫。
  砸完了整个院落,看着一副残破之相,顾奎一声大喝:“拿酒来!”
  *
  曲江池这里,中午皇后宛若仙女降凡尘。这晚上,这位又换上了戎装,开始演起了木兰从军来。顾云清也不明白这都做了皇后,怎么还这么喜欢大庭广众跳舞,还没完没了。
  即便是铠甲也一定要将身段包裹地曲线玲珑,真难为为她缝这身舞衣的绣娘了。那猩红的嘴唇,娇柔的笑容。身边演她伙伴的几个男太监还得眼瞎地表示看不出这是女郎。
  边上黄嘉楠呵呵笑着说:“你们说,要真有木兰从军,十二年,怎么可能不被认出来?她在军中睡觉不被发现?”
  曹暨摇了摇头,怎么发现?当年他和黄嘉楠可都是没有发现。黄嘉楠至少没跟她同榻过,也就算了。他和她同床过不知多少回了,还不是跟块木头似的?
  顾云清呵呵笑,看向黄嘉楠:“你傻不傻?在军营里,你身边要是睡了个女人,你会去告发吗?”
  曹暨一口酒呛进了气管里,顾云清忙伸手给他拍,黄嘉楠侧过头,挑眉深以为然:“云清,还是你能看的明白。我说呢!对啊,要是我身边睡了个花木兰,我也肯定不会跟人说去,哈哈!”
  “就是!”顾云清一边嘚瑟地说,“就是这么回子事儿!”
  曹暨再闷一杯酒。
  周后的木兰舞结束,换上了丝竹的靡靡之音,宴席已经过半,臣僚们互相敬酒,顾云清今日是必须感谢那谢七郎,她端了酒过去,在谢七郎面前站定:“谢家哥哥!我敬你,多谢你今日能为弟弟我说句公道话。”
  那谢七郎站起来说:“顾兄弟客气了,我不过是因势导利,徐州也是怕顾大将军之威,不敢硬碰。今日却是借着你的事情,给了我这个机会,可是顺势出这口气。否则那件事情却如骨梗喉,不吐不快。”
  “哥哥爽快,弟弟喜欢!”顾云清笑了笑:“敬哥哥一杯!”
  曹暨就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有顾云清的本事,时时刻刻都能把人给笼络了,前世里不管是军中糙汉,还是那文人墨客,她都能将人笼络起来,不多时就称兄道弟。
  谢七郎原本不似在凡尘之中的一个人,此刻也是与她谈笑风生。问题是这混账,还平时不愿意看书,脑子里的那些典故,一半是把上课当成听说书听来的,另外一半去茶肆听说书听来的。她就能跟谢七郎这种博览群书的谈在一起,别人还不嫌弃她。
  这不两人已经相谈甚欢,谢七郎说:“找个时间,你我好好亲近亲近?”
  “哥哥说的是,我能带上阿暨吗?”
  谢七郎看了一眼曹暨,他与曹暨认识,却并不熟悉,但是今日他为顾云清挡刀,说出的话语看上去也不似个没有学识之人,正好有心结交,说:“自然!”
  顾云清招手,“阿暨快来!”
  曹暨端了酒杯过去,听云清说:“我和谢家哥哥约了吃饭,你一起来?”还好这个混账没有把他抛一边去。
  “谢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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