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母仪天下了吗——肖沙冰
时间:2020-05-03 09:12:44

  “没有人在你处理公务的时候给你送吃的吗?”
  “没有。”
  “也没人在你必经之路唱歌吗?”
  “……没有。”
  经过我这灵魂三问之后,薛殊陷入了沉思。
  我听明白了,是真的没人争宠。大家都恨不得他有多远滚多远,这位却还喜滋滋,觉得嫔妃们安分呢。
  我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
  他看着我怜悯的眼神,一气之下又拿起书不理我了。
  我在他旁边坐着晒了会儿太阳,再跟他搭讪时却没有回应。转眼一看,他长睫覆下,呼吸深长,正睡得甜熟。
  我立马抬头看天——太上皇竟然在我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今天太阳打哪儿出来的?
  干净的,鸭绒色的日光照在他脸上,在眼窝处布下一点阴影。他面向阳光的那一半脸颊被晒得微微泛红,浓密的睫毛不时颤抖,竟显出几分无辜可怜相。
  我扬起的唇角难以放下,肆无忌惮地看了许久,直到他眉头一皱,惊醒过来。
  见他揉眉心,我笑问:“做噩梦啦?”
  他不睬我,似乎心情不佳。
  过了一会儿,他嗓音低哑道:“你上次似乎对周太妃陪侍我的事很好奇。”
  我:“不敢不敢。我管好我自己。”
  他转过头来看我:“你既不让她来,便要做她该做的事。”
  嗯?她该做什么……我的脑子忽然转过弯来。
  薛殊是有固定发情期吗?!
  “这不、不太好吧……”我双手交叉抱胸,戒备地缩了一下。
  “晚了。”
 
 
第23章 沉睡的薛殊
  薛殊当天宣布,按他们延南的习俗,守孝到今天就正式结束,让大家不必再拘束,鲜艳的衣裳可以穿了,喝酒作乐也不必顾忌。
  这是一个铺垫。实际上,他的重点在于:他要和我同房了。
  当天,他吩咐下人将我的东西全都移到他的房间去。这主客间家具一应俱全,后头还通着卫生间和浴桶,闭门不出完全没有问题。薛殊下令,饭和水只需送到门口,天塌下来都不可打扰我们清静。
  就差没直接在船上广播“谁也不要妨碍我和小夫人翻云覆雨”了。
  自从下午睡完那一觉后,薛殊就显得有些困倦,不怎么搭理我,他在吩咐下人的时候我也不好问话,只好一直憋着,在心里琢磨:莫非薛殊并非宫斗文男主,而是肉-文男主设定?定期兽性大发必须要发泄那种?
  所有人都领命下去了,门在我们身后合上。
  我停住没往里走,赶在他开口前进谏:“陛下,其实,你有没有试过用手解决呢?”
  虽然我是一个观念开放的现代女性,虽然我对他的美色垂涎三尺,虽然我还想靠他上位,但无论如何,我也拒绝被人当充-气娃娃。这是原则问题。
  薛殊眼皮沉重,反应也比平常迟缓许多,听了我这话,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先是纠起眉头,又笑了。
  他站起来缓缓向我逼近。我下意识向后退去。
  退了几步,他忽然朝我伸手,我惊得闭眼往后一缩,后脑勺撞上个软软的东西。
  是他用手为我将门上的一块凸起挡住了,免得我磕到。
  我的头砸到他手中,他便顺势捧住,垂眼看着我。
  他倦得有了微醺态,还努力地板起脸训斥道:“不知羞。”
  评评理,不知羞的是我吗??
  薛殊说:“这三天,你不准离开房间,听见了吗?”
  我要提出抗议,他又警告道:“否则,朕就将你打入冷宫。”
  “听见了。”我垂下头小声嘟囔。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直起身子,伸展双臂,“宽衣。”
  我只得伺候这个大爷把外衣脱掉。脱好之后,他边卸发簪边走到床前,一头栽倒,睡得不省人事。
  薛殊这一睡就是三天。
  之前我想不通他和周太妃为何明明可以偷偷幽会,却非要明目张胆地闭门双修,现在我算是懂了:薛殊防备心极强,怎会让人知道他每月都有几天昏睡不醒,借这种事掩饰自然是最好的解法。
  周太妃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纵观她这一生,先是嫁给个六岁小孩,小孩长大了还要搞她的母家,让她费尽心思去救。在夫君的高压统治下艰难求生,好不容易熬到他退位了,还不能安享退休生活,要每个月来太虚观关三天小黑屋,并背上为老不尊的嫌疑。
  实在是惨呐。
  薛殊刚睡着时,我不明白状况,还时时提防他突然发病,结果他一直都安详地躺在床上,不怎么翻身,也不打呼噜。耳朵任拽,脸蛋任掐,十分乖巧。
  我白天自己锻炼,晚上睡在他身旁。有天夜里,他似乎做噩梦了,哑声念道:“母后。母后。”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给他顺毛,安慰他:“不怕。”
  薛殊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抬了抬手,与我的手相碰,而后,他轻轻伸出一根指头,将我的小指勾缠住。
  我一下子惊醒,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率飙升到170。
  自这夜后,我就有点心神不定,不能专心训练,总想去看他。
  薛殊吃不了饭,我也不敢给他喂水。他的嘴唇渐渐干涸,我拿手帕沾了水,隔半小时就轻轻在其上涂抹。
  他真漂亮,唇红齿白,眉眼蔚然而深秀。要是生在民间,也是一位浊世佳公子。
  三十岁,朝堂上磨炼二十四年,他已全然脱去了少年气,余下渊渟岳峙的一段帝王之态。
  太上皇睡着了,眉头仍时时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生杀予夺的人,总是不快乐。
  我走神想,我是不是穿错人了,我应该穿越到薛殊的后宫才对啊。最好是他十八岁的时候,诸侯平定,战争未始。我要隔三差五装病骗他来看我,天天提着小食盒去勤政殿骚扰他,买通太监掌握他的行踪,一有空就追着他唱情歌。
  正在遐想中间,床上忽传来一个声音:“你傻笑什么?”
  薛殊醒了,但仍有些睡眼惺忪。我很狗腿地起身给他端了杯水过来:“渴不渴?”
  他支起身子,接过喝了一口,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多一点。”
  他“嗯”了一声,仰头把水饮干,又躺了回去。我接过杯子,用手帕给他揩了揩唇角。
  薛殊还有些迟钝,故而没有躲开,几秒之后才抬眼看我:“无事献殷勤,这几日有事发生吗?”
  “没……唔疼疼疼!”他忽然双手捏着我的脸蛋,把我扯得低下身去:“林如珠,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口齿不清地说道。
  薛殊被我逗笑了一瞬间,又强自板起脸来:“你敢掐朕的脸。知道触犯天颜是死罪吗?”
  我坚定赖账:“我没有。”
  他哼了一声,将我松开:“下次再敢,赐你白绫。”
  什么是杀人狂,这就是!
  我揉着脸起身放好杯子。他也站起来,很自然地张开双臂让我伺候他穿衣。我认命地充当了丫鬟的角色,边给他系衣带边问:“你每个月都要这样长睡吗?为什么会这样?是得病了吗?”
  “太医说是因为休息不足。”
  薛殊真是幸运,长期高压工作之下,只落下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毛病。不像从前的我,全身都是伤,到处劳损,经常痛得整夜睡不着。
  我自里约奥运会后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过不了几年也该退役了,东京奥运会是我最后一次得金牌的机会,结果……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气死的吧!
  闲话休提。薛殊在房中洗漱整理,我出了门,去跟厨房要饭吃。老板不现身,员工们难免要放飞自我,薛殊懒得出去骂人,叫我先出去亮个相,给他们点准备的时间。
  三天没出门,再见到随从们,仿佛踏入一个平行世界。
  大家对我的态度180度大转变,也不“林姨娘”云云了,全恭恭敬敬地叫我“二奶奶”。管家婆知道我出来,还亲自过来巴结,问这问那。
  我自己昂着头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她跟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话:“嗯,还好吧……他也起来了……是挺累的呀,”我做作地打个哈欠,“毕竟守了这些日子的孝,唉,男人嘛。他先前冷着我,就是怕忍不住呢,果然,三天没出门,可让你们见笑了。快叫人把我的东西搬回我房里吧,我不敢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管家婆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在心里狂笑不止。
  跟薛殊吃完饭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丫鬟们殷勤极了,我顺势提出:“来一盘狼人杀吧!”
  这下总算没人敢拒绝了。
  我从未觉得丫鬟们低我一等,因而不端架子,她们也极放松。游戏间隙,我们闲聊八卦,无非是哪个丫头特别爱打扮,哪个小厮相貌英俊,哪个丫头暗恋哪个小厮,结果小厮暗恋另一个小厮之类的事。
  聊到开心处,姑娘们的胆子都大了起来,绕着圈问我怎么嫁的这样一个如意郎君。
  也是,大家都长着眼睛,王富贵老爷的美貌谁能视而不见呢。
  没有恋爱经验的我大放厥词:“追男人要大胆出招,坚持不懈,要迅疾勇猛,速战速决。千万不要等着别人来撩,喜欢就上,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怎么听着像是打架?”
  “咳咳咳,世间所有的关系都是博弈嘛!哦对了,还有一条,要刻苦练习,积攒经验,”我挤挤眼睛,“反正在船上没事干,可以去练练手嘛。我们从延南带来的这些卫士,哪一个不是高大威猛,气质不凡啊?”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小丫头们纷纷翻白眼,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这些人都是大老粗,登徒子!”
  “轻浮浪子,我才不睬他们。”
  “才在船上待了几天啊,就和姑娘纠缠不清的。”
  “是啊是啊,瞧瞧春柳和丽娘那样子,坏了名声,还得意洋洋呢!”
  有人压低声音说:“听说,姓郑的那个在值守时和春柳幽会呢。”
  “我还听说,他们看上了刘厨子他女儿小云,几番写信调戏,刘厨子不好声张,只得忍了,夜夜不敢睡,在女儿门口死守呢。”
  哈?薛殊的特务就这素质吗?
  我有些怀疑,问她们:“你们中间有人被他们调戏过吗?”
  “当然没有,我们在老爷太太房里伺候,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哦。”我应了一声。既然没有确凿证据,我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姑娘们长日无事,最爱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所有的八卦的可信度都不到三成。
  没想到,这一放任,竟出了件大事。
 
 
第24章 狼人·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一章有补充一千多字哦,先看完昨天修改过的再看这章吧。
  突然开启孤岛狼人杀模式
  行至第十日,一大早有人尖叫。外头乱哄哄的,因为多人四处跑动,船晃动的幅度都大了许多。
  我正在劈叉,听见这动静,赶忙一跃起身,披上衣服出去看热闹。
  出门之后就看见几个小丫鬟挤在栏杆处往下望,一声声地惊呼。我跑过去,正见一楼甲板上许多人围成一圈,中心是个躺着的赤-裸的人形,旁边还有一对男女在大声呼号。管家婆在旁相劝,怎么也劝不住。几个内司暗卫站在外围,想要维持秩序,哪里能维持得过来。
  “死人了,死人了……”我身旁的姑娘花容失色,抓着栏杆的手一劲儿地颤抖。
  “怎么回事?”我也惊了,怎么坐个游轮还能死人呢?
  “死的怕是小云,”另一个丫鬟拍着胸口说,“是刘厨子夫妇在哭呢。”
  “造孽,造孽啊,他们就只有小云一个女儿,还是个哑的,好不容易养大,怎么……”
  “怎么死的?”我皱起眉头,“她怎么没穿衣裳,身下还有一滩水,是坠河了吗?”
  “说不定是那些卫士干的……刘老爹夜夜守候,还是没能防住吗?”
  “别瞎说。”我看见薛殊被管家请出来,便转身向楼下跑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甲板上的时候,薛殊已经在不知谁搬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正气定神闲地听刘老爹哭诉。
  他的对面就是小云的尸体。此刻,已经被人用白布盖上了。
  我见到死人有点怯,默默地站远一步,观察着众人。
  此刻,刘老爹悲痛欲绝,正在说:“王老爷明察啊,我家女儿清清白白,我家……”
  薛殊抬手,意思是叫他打住。
  可怜的老头子愣了愣,勉力闭上嘴,由呜咽变成了抽泣,双唇颤抖着不敢发声,只是掉泪。
  他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我看得揪心,正要出言安慰两句,却见薛殊冷冷地看向肃立的暗卫们。
  他目光所及之处,这些人纷纷跪倒。
  “求老爷明察!”为首的那人重重磕头,“我们绝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管家被这阵仗吓得有些懵了,也颤颤巍巍地跪下来:“老爷,依小人所见,也、也不一定是刘家夫妇说的那般,说、说不定是不小心坠河。”
  薛殊说:“郎中,将尸身带下去查验,回我死因。”
  两个老先生赶忙答是,叫两个小厮一起将小云搬了下去。
  尸体拿开了,现场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一些。薛殊又问道:“是谁先发现的尸身?”
  有个少年怯怯地站了出来:“是、是小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