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母仪天下了吗——肖沙冰
时间:2020-05-03 09:12:44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开始这趟旅程之前,我以为薛殊是宫斗文男主角,后来我又以为他是肉-文男主,谁他妈能想到,他其实是在耽美频呢?
  我跳起来,灌了口凉水压惊。
  清醒之后,我又扭头看对面。此时,那边的灯已经熄灭,窗户也关着,刚才那一幕仿佛只是我的幻觉。
  因为伤口不见好,我今天抓了点药吃。我是不是被药傻了?
  算了,百思不如一见,我现在就跑去找他,他总不会因为被我撞破而灭口吧。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玩小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干就干,我几下穿好男装跑下楼,去到了那汝南楼前。
  此时已经是凌晨,相公们该有主的都有主了,恩客要么宿下,要么尽兴而归,楼里虽笙歌不断,但多在包厢,大厅里只有小厮在送客。
  我走进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引得两个男人笑着指点,一个眼尖的小厮看见了,连忙跑过来迎我:“姑娘找谁?”
  ……不是只要头发不散,别人就会认为你是男的吗?
  我叹了口气:“我来找三楼的客人,就是靠近朱云楼,最边上的那个房间里的。”
  小厮做出为难状:“小姐,如今夜已深了,这样实在不合适……哎哎哎,”我想要强行闯入,被他拦住了,“小姐小姐,别让小的为难。”
  同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保安开始做作地擦他手中的剑。
  我怂了,转而道:“小哥,我没想干嘛,其实我是这位爷的贴身侍女,我们爷这几天刚到临淮,坐船坐得身体不适,我放心不下,故而来看看。”
  我本想靠这话诈一诈他,如果他回答“你认错人了,这位爷并不是才到临淮”,或者“你家主子好着呢”,我还可以推断一下到底是不是薛殊,没想到这人精根本不接我的话:“姑娘的话我记着了,夜深露重,您快请回吧。”
  我没办法,只能说:“我真的有要事。明天你跟他提一声,就说林姑娘来过了,在隔壁朱云楼等他。说这话你也不会掉块肉,但你要是不说,后果自负吧。”
  小厮答应下来,我又回到客栈,闷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再回想起来,觉得昨天的结论下得有点武断。
  别的不说,薛殊的性格这么钢铁直男,能是弯的吗?
  而且他一个人住鸭店还行,那些丫鬟杂役什么的总不能也跟他住吧,他把他们安置到哪去了?
  除非他在临淮也有别墅。
  ……也不是不可能?
  我洗漱完就去了汝南楼,想去问问小厮进展,结果人家中午才开门。
  我左思右想,还是又去蹲了一天渡口,心想是江上风浪耽误了也说不定。
  这一天仍然没有结果。
  下午时分,我回到客栈,前台说并没有人来找我。我昨晚没睡好,又累了一天,随便吃了几口饭就上房间休息,一觉睡醒,已经入夜。
  隔壁鸭店正热闹,不时有马车送贵人过来,被细皮嫩肉的相公们挽着进去。我心一横,想,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我好歹也有几个钱,他们还能赶我走不成?等我进去了,说不定能碰上薛殊呢。
  我整了整衣裳,再次进入汝南楼。
  此时刚刚入夜,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宽敞的大厅里欢声笑语,酒气弥漫,各色花灯明灭,好一个醉生梦死的欢乐场。
  这汝南楼不愧是高级牛郎店,里头的男人个个姿色上乘,而且类型齐全,简直是古言男主开会——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邪魅狷狂的风流纨绔,苍白柔美的病娇少年,英俊孔武的霸道将军,甚至还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上仙。
  我被纨绔,将军和上仙三人堵在了楼梯口。
  这几位大约从没见过有女人敢来这地方,都是抱着看新鲜的心态来调戏我。纨绔勾起我的一缕头发绕指缠玩,凤眼微眯,笑道:“小公子,一个人来的吗?”
  将军剑眉一挑,上来就揽我的腰:“跟我吧。”
  上仙则温柔地朝我伸出手,声音清朗:“别理这两个急色鬼,不如跟我来。”
  我还没说话,纨绔又来勾我下巴:“不如我们三个一起?”
  我偏头躲过了,却一把逮住他落空的手,微笑着盯住他:“答爷一个问题,爷再决定要不要你。”
  他微微一愣,而后扬唇道:“知无不言。”
  “昨夜三楼最边上,靠着朱云楼那个房间,是谁在伺候?”
  “小公子好眼光,那是我们的头牌朝玉,但他可不接外客。”
  “哦?那昨夜他接待的是谁?”
  纨绔故意转开脸去:“这个嘛……”
  我抬手捏住他的尖下巴,把他的脸扳转过来:“谁?”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将军拢着我的腰往他那边一靠:“亲我,我也说。”
  我犹豫了。
  先亲哪个?
  我正踌躇间,却听身侧有人怒道:“林如珠!”
  三位美男同时被扯开,随即,薛殊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从他脸上读出了四个大字:
  朕想杀人。
 
 
第31章 上三楼
  此刻见到薛殊,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大难不死重新相见,固然值得开心。但,他会出现在这,那他喜欢男人的事就基本落实了。
  我一时有些发愣。
  便装的暗卫们将三个美男赶走后,便围在了我们身边。薛殊习惯性地想转身走人等我跟上,转了一半却又伸手将我手腕拉住,拽着我向前。
  我的左腿受伤了,这两天走路都一瘸一拐,被他这么一拽,我只得蹦来蹦去,直叫“哎哟”。他见状,眉头一皱,忽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深吸一口气,闭嘴了。
  虽然薛殊这个动作单纯因为我走得太慢,但,不抱白不抱,白抱谁不抱?
  我迅速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惜,才走了几步,暗卫们给准备好的空房间就到了。门在我们身后合上,他放下我,怒道:“成何体统!”
  薛殊的嗓子有些哑,说完这话还咳了两声。我这才发现他气色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圈也是黑的。
  我马上联想到昨天夜里那扇被急匆匆合上的窗。
  纵欲伤身呐。
  “林如珠,”他见我不吭声,便朝我逼近,“你就这样不甘寂寞?”
  大哥,这么多暗卫看着,能不能不要说这种羞耻的台词?
  我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陛下,你误会了。其实,我到这里是来找你的。”
  薛殊笑了笑,亲切地询问我:“你活够了么?”
  暗卫首领不敢说话,偷偷地给我使眼色,让我爱惜生命。
  这群暗卫也是奇怪,整齐地憔悴了一圈,见了我个个儿都是一副激动得要哭的表情。
  我赶忙为自己辩解:“我确实是来找你的呀,不然我来这儿干嘛?昨天我找小厮给你带话了,他没告诉你吗?陛下,你如果不想让我再跟着,我可以立马回京城,但总得当面告诉我一声吧。”
  暗卫首领见气氛不对,连忙出声解围:“娘娘想必是落水受惊,神志有些不清。我们今日午后才抵达临淮,哪里有什么带话的小厮?”
  请问,我的脸上写了“白痴”两个字吗?且不说你们为何今日才到,刚到偌大的临淮就能在这里和我相遇,你们在我身上装GPS了?
  我不服气,欲言又止。
  薛殊:“说。”
  “昨夜我可都看见了,”我眼神四处飘忽,小声嘟囔道,“你们要在窗前那个什么,好歹把帘子拉上啊。”
  话没说完,头上先教薛殊敲了一记:“不知羞。”
  他又咳嗽两声,而后,忽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坠入湍流而不死,你会仙术不成?”
  “过奖过奖,仙术我不会,但我会游泳啊,”我得意洋洋道,“我在江上游了一整夜,终于漂到有人的地方获救,然后我就租了辆马车到临淮找你们了。我以为你们肯定会住这条街上的客栈的,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在渡口等,也总是没人来。”
  说到这,我想道:我死里逃生,日日在渡口苦候,有人却在销魂窟里和情人约会。我的心情不由低落了片刻,但表面上还是笑眯眯的。
  “我们这几日……”暗卫首领要说话,被薛殊一个眼神止住。
  他问我:“你受伤了?”
  “是啊,你不知道那水有多急!水里还有乱石,砸了我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停歇,弄得我全身是伤,真倒霉。”
  薛殊哼了一声:“我看你可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左腿,“我都瘸了诶!”
  他摇摇头,不再理我,转身向出走去。
  大家纷纷跟上,我不明就里,也只能跟着。
  之前被我安慰过的那个小暗卫在我身边红着眼圈道:“陛下是说您精神头儿好呢。娘娘死里逃生,定经历了多番苦楚,却毫无忧色,我等自叹不如。”
  我笑了:“苦楚?还好吧,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说到这,我意识到不对,圆道,“我是将门之女嘛!”
  有句话这样说:没有闷闷不乐的击剑者。
  教练常说我是天生的佩剑手,他夸赞我:迅捷果敢,激情澎湃,百折不挠。
  伤口总会痊愈,没什么好伤悲的。
  我都观看心上人和男人亲热了,还有什么能够打倒我?
  等等,薛殊好像在往楼上走?
  该不会要当着我的面和朝玉……
  我有点想退缩了:“我一个女的,和你去找他,不太合适吧。”
  “想起自己是女人了?难得。”薛殊冷冷道。
  我突然心中一动。薛殊问了两次我是男是女,说明他对我的灵魂性别有疑惑,要是我跟他说我是个男的,是不是他还有一点喜欢我的可能呢?
  胡思乱想着,我们已经上到了三楼,途中有人试图阻拦,全被暗卫挡下了。
  这三楼显然是汝南楼的贵宾区,并不十分嘈杂,偌大的楼层,只有三间客房而已。此时,只有靠近朱云楼一侧的那间亮了灯,隐隐传来抚筝的声音。暗卫们在楼梯口停下把守,只有首领依旧随他向前,我看薛殊没有让我留下的意思,便也跟上了。
  我和首领并排走在后头。我问他:“对了,踢我下船的到底是谁啊?”
  “回娘娘,是王顺家的。她已经被……”
  我赶忙打断:“得得得,不用说了。”
  “是,娘娘。”
  “我们现在又不在宫里,也没外人,不必这样拘礼的,”我冲他笑,“你可以叫我林如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悚然地看了眼薛殊的背影,大声道:“微臣不敢。回娘娘,微臣叫顾判,判别的判。”
  “好的,我记下了。”
  我们三人走到了朝玉的房门口,顾判上前去扣门。我偷眼看薛殊,见他脸上好像并没有要见到心上人的兴奋。他似乎察觉我在瞄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赶紧把目光移开,听见他嗤笑一声。
  这个朝玉架子大得很,竟半天不过来迎客,还不耐烦地问:“谁?”
  我思及刚才那些拦我们的人,心道,难道这位房里已经有了别的恩客,薛殊是来捉奸的?
  顾判粗声道:“开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房里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还真是捉奸?
  顾判说:“二爷,赏个脸罢。”
  房里的筝声终于停了,有一对懒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到了门前,而后,反锁的门被敞开。
  开门的,正是昨夜按着薛殊亲吻的男子。
  昨天我离得远,看得不甚清,但也多少领略了他的美貌,现在站在这人对面,更是受到直接的冲击——这男子身形颀长,肌肤胜雪,面容更是俊美出尘。此刻他微蹙眉头,有些愠怒地看向我们,就连这几分恼也有说不出的风情。
  我不由得抽了口气。
  薛殊瞪我一眼。我赶忙用咳嗽掩饰。
  这边朝玉开门后,本来已经做好了骂人的姿态,但目光一落在薛殊脸上,起初的愠怒立马转为惊愕。
  “这……”他愣道。
  薛殊言简意赅:“滚。”
  看来这耽美还是本虐文。
  朝玉僵硬地朝门内看了一眼,显然是为奸夫而担忧。但这担忧没能抵得住对自己性命的爱惜。
  他朝着我们一拜,匆匆往楼梯处去了。
  里头的人察觉不对,朝这边走了过来。
  薛殊亦往进走。
  我们在屏风处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见薛殊,立马抬起袖子遮住脸,转身就走,一系列动作做得如闪电般迅疾,我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模样。
  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薛殊倒不急,好整以暇地落座,道:“二哥,别来无恙。”
  二哥???
  那人被这一声叫得僵住了。他背对着我们,立在原地看天看地看左看右,似乎想找个空间裂缝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场景。
  薛殊不着急,只是等着。
  而他二哥一手支额,努力地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四、四弟。”
  我怔住了。
  这就是当年四子春狩事件中,那个领衔主跑的二皇子吗?
  我知道他和薛殊同父同母,但他们长得也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薛殊比他小九岁,不知是否因为这个,比他显得更有英气,而二皇子将近不惑之年,看起来竟比他弟弟还要稚弱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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