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宅门扯淡日常——庄九儿
时间:2020-05-07 09:27:44

  宗兰也听明白了。
  喜儿那性子……
  她和子墨都是好说话的,没什么威严,两人谁没被喜儿甩过脸子。
  平日里他们在桌上吃饭,喜儿便在炕上嗑瓜子,子墨从小娇生惯养,吃饭总多事,一定得旁边有人伺候才行。
  一会儿又让喜儿去厨房倒点酱油,一会儿又让加点蒜蓉。
  也就鸢儿脾气好,使唤一百次都是好脸色。
  喜儿呢,第一次叫她,她一声不应地出去拿,到了第二次,肯定要抱怨一句:“二少爷怎么不一次说清楚。”
  宗兰本着教育老公的目的——毕竟哪天若没有下人了,这货八成要使唤自己,这毛病得赶紧改过来,便说:“别挑剔了,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儿,要么你自己去拿。”
  而听她这样说,喜儿之后就更是一坐不起,使唤不动。
  自己跟子墨都不放在眼里,刚刚叫王婆出去帮忙,指定也没什么好脸色,王婆脸皮薄,坐不住,大概也就出去了。
  王婆听袋袋在哭,解释完,便连忙跑来抱起袋袋哄。
  宗兰依旧抱着兜兜,而兜兜哭了一会儿便不哭了,也不睡了,宗兰便道:“我看你啊,一天能睡二十三个小时,也该醒来玩一会儿了。娘看看兜兜出汗了没有。”说着,把兜兜放回摇篮,想给她擦擦身子,只是兜兜一平躺下来,宗兰才发现——兜兜手上的金镯竟少了一只!
  宗兰连忙又抱起孩子,翻了翻摇篮内的被子、褥子,找不见。
  又看了一眼地上,想着是金镯太大,掉了?
  但也没有。
  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一个面孔——于二!
  宗兰差点气晕过去。
  这个混蛋,连他外甥的镯子都偷?她都替他臊得慌!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别说于二,就是她自己,连带婶娘、弟弟妹妹,都要因他蒙羞,下人们听了,都不知要怎么笑话呢!
  宗兰气到翻白眼,念叨一句:“真是服了!”
  正说着,子墨便走了进来,见宗兰在那吹刘海儿瞪眼的,便问了句:“怎么了又?”
  宗兰没好气:“没事!”
  子墨伸出自己的双手,对兜兜道:“兜兜,你娘又怎么啦?是不是又乱发脾气啦?不怕不怕,到爹爹这儿来。”
  宗兰一下拍掉他的手:“你看看你的手,嗑了一上午瓜子,多脏,赶紧洗手去!上完厕所都不洗手,脏死你算了!”
  子墨叫嚣道:“我洗了!这洗不掉!”
  “反正!这么黑的手,不许抱孩子!”
  子墨又问:“嘿?你刚刚不也嗑了,你洗手了吗?”
  宗兰话赶话,回了一句:“洗了!”说着,腾出自己一只手看了一眼——还好刚刚只嗑了一点,自己摸来摸去,灰都不知道蹭那儿了,手上依旧白白净净,这才拿到子墨面前去晃,“你看看!你再看看你的!刚刚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跑去拿瓜子,指甲缝都是黑的,脏死了。”
  子墨脸上挂不住,跑到脸盆架前要洗手,宗兰又道:“那是孩子们的!回屋用你自己的去!”
  子墨便冲冲离开。
  宗兰等他走了,才拿下兜兜手上剩余的一只金镯,揣在身上,又对王婆道:“王婆,把袋袋手上的镯子摘下来吧,戴久了他们也不舒服。”
  王婆便把两个镯子拿下来,递给宗兰,宗兰又揣起来。
 
 
第41章 
  一场满月酒忙活了一整日。
  中午吃完酒席, 送走一拨人,又剩两桌密友, 继续陪老爷喝酒谈天,一直喝到傍晚才喝好了高高兴兴地离去。
  自家人则饭也没吃好,一个个累个半死。
  宗兰一觉醒来,头昏脑涨, 看了眼时钟, 已经九点了。
  望了望窗外——
  庭院内冷冷清清,无人走动,只剩昨日欢闹过后的残余。
  老爷给大家放了假, 今早不必过去吃饭, 下人们也好好休息,厨房十点之前准备好早饭送到各房即可。
  宗兰支起胳膊看了一眼窗外, 便又躺下,想再睡一觉。
  而一卧倒, 刚要盖被,身边子墨便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大长胳膊卡在她脖子上,腿压她大腿上, 脸贴着她的肩头, 可以感受到他睡衣柔软的触感和鼻尖轻轻的气息。
  宗兰平躺在炕上,丝质裤子滑上去了一些,露出一截小腿。子墨大长腿一折,也露出了半截小腿,贴着她。
  过了一会儿, 宗兰觉着压得太重,把他的胳膊搬开,而子墨半睡半醒之间像是感觉到,哼唧一声再次压了上来,呢喃道:“抱我。”
  “那这样。”说着,宗兰侧过身,与子墨侧卧相拥。
  只是有些松松垮垮的,子墨便用力把她拢过来,她像是轻轻撞到了他身上。
  子墨说:“这样才行!”说着,又抱紧了一些,便轻轻一笑。
  宗兰则又把自己被压着的腿抽出来,叠在子墨上面。
  调整好姿势,相拥呼呼入睡。
  …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二点钟。
  佟妈不在——刚刚走进来,见两人睡觉的姿势,老脸一红,匆匆打了盆热水,沏了热茶,简单打扫一番便回去了。
  厨房送菜,也只是轻手轻脚放到了桌上,用盘子扣好。
  宗兰下了炕,趿一双绣花拖鞋,洗了脸,梳了头,正涂口红,炕上子墨才挣扎着抬起头,问了一句:“几点了?”
  “十二点了,快起来吃饭吧。”
  子墨这才挣扎着爬起。
  下了炕,眼睛也睁不开,迷迷糊糊、晃晃悠悠走过来,从后头一把抱住宗兰,压宗兰身上,便又轻轻阖上眼。
  梳妆台上的红囍字——前几日开了胶,有一个角掉了下来,佟妈又拿了几粒米饭黏上去——在此刻显得还挺应景。
  新婚燕尔。
  这两天,跟子墨之间,竟还有了点这个意思。
  子墨又黏了她一会儿,宗兰便把他撇开:“好啦,吃饭!”
  而下午时分,婶娘来了。
  婶娘说是明天一早要回于家屯儿,下午没什么事便过来坐坐,而其实,也是想说说白家送来钱和衣服的事儿。
  昨天那么多客人,也不好当面讲。
  婶娘道:“你给我送衣服之前,白家已经派人来过一趟了,给我送了两件衣裳,还拿了五十块钱,叫我满月宴上给你们随礼,也是怕你脸上没面子。白家可真细心周到!宗兰啊,你可真是遇上一户好人家了。”
  宗兰听了也觉得挺暖。
  大家都在想方设法顾她的周全。
  婶娘又道:“只是送来的衣裳,稍微艳丽了一点,也有点瘦,我就穿了你送来的那件。”
  而宗兰,想起金镯一事,便问了一句:“对了婶娘,堂哥他……最近忙吗?”
  婶娘有些欣慰地笑笑:“哎!我那个儿子啊,今天早上买了一只烧鸭、二两白酒回来,我问他哪来的钱?最近他那一个月一块的房租都快交不上了,房东天天来撵人。
  “他说他这两天上米店扛活儿去了,说是掌柜的给他提前支了一个月月钱,他已经把半年房租都交上了!我说扛活儿能挣那么多钱呐?他说能!以后天天给我买烧鸭。
  “烧鸭倒是不必了,你说他要一直这样可多好,可别再天天出去鬼混了,找一个地房安安分分干活,拿点工钱,好好过日子!”
  宗兰听了只是想——
  大概是把镯子当了,付了房租,又买了烧鸭和酒吧。
  这个于二可真是个问题。
  正经营生不干,每日鬼混,混得房租也交不起,现在连他外甥的镯子都偷上了,还不如趁早回于家屯儿种地。
  本来也是跟她不相干的人,只是心疼婶娘摊上这么个儿子。
  且那镯子,是兜兜、袋袋的姑姑送他们的礼物,就这么丢了怎么行。
  宗兰说:“婶娘,你让堂哥这两天有空到我这儿来一趟。”
  婶娘问:“怎么了?”
  宗兰只是说:“没什么事儿,就说我这儿有好东西要给他。”
  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听宗兰这样说,婶娘心里也没底,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呀?”
  宗兰想起前些日子,子墨扔下许多西装、衬衫、领带,说是不要了,便随口一说:“也没什么,子墨这儿有好些不穿了的西装,都是好料子,扔了可惜,要不让堂哥拿去,要么改了穿,要么拿去卖,也能卖点钱。”
  婶娘这才踏实了,说了句:“行,我让他这两天来一趟。”
  宗兰又问:“对了婶娘,最近生活费还够不够啊?”
  婶娘道:“够!那三十块,我几乎一分不花全留着呢。我跟于二说了,那是我的养老钱,他一分也不能动,他也就没跟我要钱,我自己也省着没花,都留着呢!”
  宗兰这才放心了,说:“行,那婶娘,你就让堂哥这两天来一趟吧。”
  …
  到了晚上,大家才聚在一块儿吃饭,只是人人脸上都显出疲态。
  老爷问了白齐一句:“这次满月酒,收礼收了多少钱了?”
  白齐说:“一共一千六百三十块,主要是陈大少爷随了有五百块,另外还有些珠宝首饰。”
  大家便都不说话。
  看老爷要如何处置这笔钱。
  白蕙兰一边夹菜一边留意。
  当初她公公给她大儿子办的满月酒,收的钱,都给了她的。
  到了二儿子这儿,满月酒是她自己张罗办的,钱自然也都自己留着了。
  白蕙兰便提了一句:“要不都给了他们吧,让他们小两口自己折腾去。孩子也有了,他们屋子也该独立自己的花销了。”
  老爷也想了很久——
  这笔钱,是直接给了他们,还是自己先保管着,等日后他们真正独立出去了,或是有了什么急需,再给他们。
  听大女儿这么说,又看孩子的娘也是会过日子的,便对白齐道:“白齐,你把这些钱都换成票子,再凑个整,拿个安全点的小盒子,能上锁的,拿去给宗兰。”
  白子墨脸上笑开了花儿:“谢谢爹!”
  宗兰则感到有些突然。
  知道这笔钱可不是零用钱,不是拿给他们花的,是让他们独立的资金。
  就是到了手上,轻易也不能动。
  老爷说:“可别高兴的太早。你们成婚也快一年了,孩子也有了,也该自己独立了,现在两个铺子收成怎么样?”
  宗兰说:“还好,这个月比上个月要好一些,足够我们屋里的花销了。”
  老爷便说:“行,那以后你们就自谋营生,万一子墨考上了,这份学费、生活费我来负责,伙食,我来负责,剩下的,什么置办衣裳、出去玩,一律你们自己解决。”
  宗兰又道:“还有我们房里的佟妈、喜儿,她们的月钱,我们也自己付吧。”
  佟妈十块,喜儿六块。
  自己付月钱,自己也就有了处置权。
  喜儿若又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儿,到时也不必再留了。
  老爷道:“也好。”
  所以他们算是要自立了。
  宗兰微微感到有些压力。
  毕竟同自己工作养活自己时不同,如今是要养活一大家子。
  子墨倒挺开心,回去的路上吹起了口哨,道:“一千七百块,我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厚的票子,这么多钱,能让你安心一点了吗?”
  宗兰道:“不能。”
  子墨惊掉下巴:“胃口这么大?那你说,你要有多少钱你才能安心?”
  宗兰只是说:“这个钱没数。”
  与钱多钱少无关,说白了,她自己一个月十块也吃穿够用,她想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站稳脚跟,在这个世界里安身立命。
  日后,无论老爷在也好,不在也好,她跟子墨过也好,不过也好,这世道是天下大乱,还是盛世太平,她都有能力应对。
  一千七百块,花起来,指不定能花两年还是三年,还是得拿去干点什么才行。
 
 
第42章 
  一场满月酒, 前前后后忙了三四日,家里从上到下都累个半死, 连一直在屋子里待着,大小姐说她不来添乱就是帮忙的三太太,光是看着外头忙也看累了,也腰酸背痛、头昏脑涨起来, 其他人, 那就更不必说了。
  修整了一日,勉强修整过来。
  第二日,便又由大小姐带领着收拾残局。
  满月酒当晚, 胡乱收拾了一通, 也只是把盘子撤了,洗了一遍, 今天才把庭院内的桌椅擦洗干净,撤回库房, 多余的厨具也撤回库房。
  外头又忙得热火朝天。
  宗兰、子墨屋子里倒是清闲,弟弟妹妹又放假在家,大家睡了懒觉, 到了九点才穿戴好, 宗兰说:“佟妈,去后院把宗惠、宗盛叫来吃饭,喜儿不必叫来了,让她到外头帮忙。”
  佟妈应了一声,叫了弟弟妹妹过来, 便说了句:“少爷、少奶奶,你们自己吃吧,我也上外头帮忙去了。”
  饭间,宗兰便问:“对了子墨,你这几天不是说好些衣服旧了,这个不穿、那个不要的,你都放哪儿了?”
  子墨理所当然道:“我哪儿知道啊。”
  宗兰:“……”
  是啊,他哪儿知道啊,他的东西在哪儿,第一佟妈知道,第二,她自己听佟妈念念叨叨,说“少爷,这个我给你放这儿”“那个我给你放那儿了”,也能知道些,而子墨,从来都只有“佟妈!我那个什么上哪儿去了?”
  佟妈在外头忙,宗兰也没去问她,只是吃了饭,翻了翻衣柜,看到稍显陈旧,或听子墨说过不要了的外套、衬衫、领带、皮带,便问他一句:“这个你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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