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虽然那一瞬间解开了穴道，她仍是险险才稳住身形。
“小姐既然邀请我狩猎，就暂把这匹马借给我怎么样？”
元华骑在马上微笑的问她。
柔和的声音总令人有好感。
黎九莎微恼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
很难理解她居然不怎么生气。
对方身上那种无法言喻的气质总能在无形中压住人。
不过，在其余九黎少年少女追上来后。黎九莎还是冷着脸要回了自己的马儿，重新腾出了一匹给元华。
在出城的路上遇上不少乞丐。
“也不知京城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乞丐。”
“该赶出城才好……”
“……”
京城外，几十里外的山道溪流边。一行人渐渐停下来整顿休息，元华也下了马，来到溪水边洗了个手。心里却若有所思想着在出城时遇到的那些乞丐，那条路上连寻常平民百姓都会避开，稍显清冷，若乞讨不会往那里冒头。
她不认识那些乞丐，也都极为平常……照时间来看也差不多了。何况，师尊的速度自会比她更快一些。
除此之外九君恒也该入京了。
她当日从恪姬那里问到一些消息。比如九君恒的行程、这几日的位置等等……
皇四子作为九君恒的对手，必知晓更多的消息，但现在的她对皇四子而言，显然还不足以引起重视。
才会经由恪姬而迟迟未露面。
她需要借一点势，做一些事……
身后，有一阵脚步声走近。元华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直起身来，纤细白皙的指尖还滴着水……
“你会射箭吗？”黎九莎本是随口一问，也没抱什么希望。并走过来，拿着弓箭也不知为什么想教她。
就觉得有意思。
“会。”
元华轻轻回了一个字，倒让黎九莎有些意外与不信，“你会？”
元华不语，转过身来，微微伸手要弓箭。
黎九莎十分狐疑的将弓箭递给她，“拿得动吗你？”
长弓入手。
微坠。
是挺沉的……
不过，对元华来说还是尚可。毕竟习武，稍调内力，短时间还是很轻松。
不过她表面看起来仍有些勉强，执住了弓箭，便在众九黎贵女看戏的目光中，似不紧不慢的寻找着目标。
“小娘子，看过来！”坐在树下的希尔纳轻佻地朝元华喊。他姿态懒散，手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又扬了扬，“来，往本公子这儿射！”
“为何？”
元华似有不解的淡淡问，动作却没有狁，已经慢腾腾的将弓箭对准了他。
弓尚未拉满。
也没人觉得她能将弓箭拉满，毕竟能拿起那副弓箭想必已用尽力气了吧！
希尔纳又‘咔嚓’啃了一口苹果，表情笑嘻嘻的，看样子似要说荤话了。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一瞬间！‘咔嚓’声才响起苹果尚未离口——
“咻！”
一声尖锐利箭离弦破空声呼啸而来！
几乎与希尔纳咬苹果的声音重叠，并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利箭穿透苹果，射|入他口中，似有余威大半中箭翎在外面轻晃。
力道拿捏得精准丝毫不差，倘若再用力分毫，以这般精准与速度，箭必定会穿透整个口腔自脑后射出来。
啊……
少年眼中惊恐未及浮现便已彻底傻掉了。口中阵阵发麻，脸色迅速发白毫无血色，冷汗争先恐后往外冒出来，手中失了力道，苹果滚落到地上，连同那根箭翎，歪倒在旁……
“啊！——希尔纳！”
不知是那个贵女被惊吓得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元华素手一扬，已再将箭翎卷到手中，拉弓上弦，对准希尔纳，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询问：“再来？”声音淡然柔和，若不是手中举着的弓箭，意图与语境全然无法联系。
“住手！你想干什么！”
已有反应过来的九黎少年拉弓对准元华，“把箭放下！”
元华恍若未闻，带着轻纱斗笠也无人看清楚她的神情。
希尔纳僵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发麻酸痛的口中，似还残留着那股冰冷铁味……面对再次对准自己的箭尖已是毛骨悚然至极！
“你……你别过来！”
元华：“方才那一箭力道稍有差池，公子不妨再举一个苹果，必能射穿而不透皮。”
掉在地上那个苹果原本朝口那一面已有箭尖破皮而出。在地上闪烁着森然寒光。
“不、不不不”
希尔纳简直将头摇得像拔浪鼓。黎九莎也终于在这时出声，冷静地叫住了元华，“看不出来，箭法不错嘛你！”说话间去夺元华手中的弓箭。动作倒不是很明显，一来看出元华无闪避意，二来觉得元华态度无恶。
而元华也确实没有坚持，任由黎九莎将弓箭取走了。
“小姐赞谬了……”
说话间虚弱的微抚额坐下来，休息，看起来，她分明仍是那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但在场的人不敢再将她轻看。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黎九莎盯着她看了半天，似有些迟疑问了一句。
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口舌利害，可与关知微分庭抗礼，可堪为用；后来是觉得说不出的有趣，带上玩玩也无妨……都没在意过名字。但现在对方一再展露出来的明显非寻常汉人女子，她也不由得上了心。
“素心。”元华随口答了一句。也不理会对方在想什么，只微微看向对面的山头，似有动静，有鸟雀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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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比试一场
密林中。
鸟兽惊走四散。
呼啸风声中草木摧折, 只见数道身影纵马闪过；马蹄声急。
蹄下泥土扬飞, 草叶成泥。为首的一道华服身影在纵马急奔于林中的同时, 搭弓上箭，渐盈满如月——
他容貌俊美, 身形高大，眉宇如夜鹰一般锐利阴沉。紧盯着前方奔逃的白虎，微扬的唇角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心，利箭将发！
“咻！”
一道无由而起的利箭破空声, 比他更快射向前方白虎。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低吼声中。只见白虎庞大的身躯，在吼叫摇晃了几下后，轰然倒地压塌树林摧折！
皇五子嘴角才现的笑意凝固, 变得阴沉如水且凶狠。眼中似有暴戾的风雨欲来——
那个找死的敢抢他的猎物！
他从白虎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是在前方不远处那座小山峰上。
山石后一抹素白的清影骑着马不紧不慢转出来, 带着轻纱斗笠, 看不清楚面容。
但给人的感觉她很淡然平静。即便在突然对上一群纵马穿林而来的九黎少年。
姬云焕缓缓将箭对准了她。箭尖反射锋芒寒光, 一如他眼中不掩的杀意阴沉。
那些衣着各异却同样华丽非凡的九黎少年陆继停下、半围在后方周围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一幕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虽说一起猎虎, 纵马追逐，可他们都明白，虎已是五皇子囊中物，所以大伙都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没谁真想不开跟皇子争猎。
可眼下倒好……
不知那里冒出一个汉人女子, 夺了五皇子预定之物。
他们觉得这汉女大概完了。
“……射中什么了, 你——”
极快的由远而近、而又戛然而止的声音中, 从密林中策马出来的黎九莎看着眼前的一幕……似有些傻眼。对峙的人，肃杀的氛围，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大哥？五殿下，你们怎么……”
她在出声的同时，目光已落到不远处的白虎，尚有余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支射在白虎身上的箭翎……
心里已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很快策马靠近元华身边，压低声音说，“快道歉……”
“为何？”似有不解。
黎九莎眉听得梢微挑，盯着她，似疑、又似有所思，都叫破对方身份了……龙口夺食，本就是大逆不道，道歉认罪，实属应当，但却多此一问，意义何在？难道，还想用这种方法引起五皇子的注意不成？又觉得这不似她之作风。
“九莎！”
五皇子身边一名神情严肃的少年冷不丁出声，“过来。”
黎九莎被叫了过去，本似欲言又止，但对上五皇子阴沉看来的目光，倒底有些忌惮。以及……不知道元华在做什么，索性退到旁静观其变。
“山中鸟兽，本无归属，小女也非是有意与殿下争猎……”
话未说完。
“嗖！”利箭破空射向元华！
速度极快。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看起来只有寒光一闪，一个眨眼的工夫，风声近耳，元华头上的斗笠瞬间扬起——
轻纱飘。
但也就在那电光火石一瞬间间，元华在避开的同时，素手微抬，将斗笠戴回了头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由始至终，未曾露出半分面容。
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按着斗笠，“殿下……此举未免无理，若叫小女现面于众人前，从今往后清白名声何存？”
姬云焕冷笑。染着一丝暴戾，毫不犹豫再搭箭上弦，若说先前一箭是想取她斗笠，这箭就是真想取其性命！
“殿下若因此将小女射杀，不过彰显殿下是心胸狭窄之辈，容不得箭法比自己好的人。”
“倒不如与小女比试一场，若输，小女任凭殿下处置；若赢，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且殿下答应小女一事如何？”
姬云焕神情微狞，俊美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吓渗人：“拙劣的激将法，保不了你的贱命！”他确实在意自己的猎物竟让一介汉女夺猎。更怒对方这样直白的说出。
“拙劣，却也是事实。又或者，更是一件乐子不是吗？还是真怕输于小女不敢应允？”
姬云焕神情发沉的盯着她。浸染着一种暴戾恶意的笑意，渐渐浮上他唇边，“今日……你确实可以成为乐子。”确有乐子可寻。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手一松利箭再次射向元华。而这次，元华没有躲，箭也没有射中她，而是擦肩而过射|入她身后的山石！
深入石数寸！
元华视而不见的自顾着说：“接下来，由小女挑选一猎物，殿下与小女同时出箭，谁射出的箭，更近猎物一分，便谁为胜如何？”
姬云焕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个死人。
而在场之人，无一不觉得这个‘谁的箭更近猎物一分谁便为胜’的说法很可笑。还没听说过这种判定方式的！
“先说好，若是殿下连箭也不敢出，也应算小女赢……”
所有人看元华的目光都像在傻子。就算是激将之言，说到这份上只是愚蠢！
“殿下应否？”
“小贱奴，你若教本殿下失望……”
出口之言张狂而轻贱至极。
黎九莎没忍住插了句嘴，“殿下箭法高超，赢你轻而易举，有什么不敢应的？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多谢小姐提醒……”
元华不紧不慢的调转马头，往不远的山脊而去，“随我来……”她不会因为一句侮辱的话就打乱计划。
再者，以后有的是时间与机会。
姬云焕阴沉的跟了上去。
已被对方那种明显没将他放眼里的轻视态度激怒。比试过后，他要她悔不当初！
旁边黎九莎似有些担忧的想开口，却让其兄长阻止了。犹豫了一下，终是作罢，最后一步再求情不迟。
山风呼呼的刮着。
元华停在略显空旷的山脊上，素白衣裙随风飞扬着。她看着遥远处的山脚，一队黑压压的队伍……
第84章 敢不敢射
元华遥望那片黑压压的军队。
“以中间那辆马车里的人为目标, 谁射出的箭, 更接近目标, 就算谁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五皇子在看到那片军队时，脸色微变, 似有畏惧、也有不甘与阴毒恨意。
耗损那么多人手也未尽全功。
如今人还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而元华的提议——
也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一出……以此为目标！？
无论他多想弄死国师九君恒，那也是在暗底下动作，不会光明正大的挑衅，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挑衅……
黎九莎看到遥远处的军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分明是……
如果说她原本还抱着几分看戏的心态，觉得元华是有什么后手，才敢如此行径。
现在却是开始怀疑了。
尽管仍觉得对方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但除此之外再想不到任何解释与可能。
"你知道马车里坐的人是谁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元华声音温柔有礼的反问，飘然下马，顺手抽了一支箭, 搭上弦, 遥遥举向那片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