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一哪敢说实话,只得揣测着陛下的心思说道:“回禀娘娘,太医正回去与其他太医研究新的方子,刚走。”
少女不疑有他,“陛下今日用膳了吗?”
太监偷偷看了眼毫无表情的男人,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奴婢使劲儿喂,才喝了半碗粥。”其实喝了两碗……
“这怎么行呢!”王徽妍接过素宁手中的祛病符,亲自放置在慕容策枕下。想了想命道:“吴六一备水,准备为陛下沐浴。”
她方才在车内与萧萦心交流了如何退烧,沐浴降温她昨日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到是个好主意。
吴六一真是欲哭无泪,他偷眼死命看向装睡的男人,见他一丝暗示皆无,只得硬着头皮照办。
心说,这陛下可真是舍得孩子去套狼,为了获得发妻的心,就连自己的小命儿都开始可劲儿折腾了。
太监指挥着几名内侍,将男人半抬半搀至净房,等着皇后娘娘发话。
王徽妍哪为男人洗过澡……方才见几个人将慕容策抬去净房时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本宫在净房外等,你侍候陛下沐浴。”少女转过身刚要掀开竹帘,就听到吴六一的求饶声:“娘娘绕了奴婢罢,陛下平日里沐浴不喜内侍近身,若知晓奴婢今日抗旨,明日奴婢就得被抬去乱葬岗。”
妈呀,方才陛下的眼神,都快要杀了他了。
几名内侍在他的无声示意下,也纷纷求饶。
王徽妍只得转身,命他们先将人和衣放入浴桶内。看着男人毫无意识地靠在桶沿,正在苦恼如何为他沐浴,就听到吴六一回禀:“娘娘,奴婢想着廊下熬着的药快好了,这便要去看着他们,免得过了火候药效就差了事儿了。”赶忙推着众人离开了净房。
“哎,你们……”她又怕狗男人再次滑落水中,只得扶住他的手臂,嘟囔道:“国师不说你这次生病是小事一桩么,怎得还未醒来?”明日若还无法清醒,朝参怎么办?到时候朝野动荡的,我一个人可顶不住。
“没有两把刷子,就别干这种英勇就义的事儿,你以为你是敖玉呢?”
慕容策听着她的话心中暗忖,此人又是谁?
就听她小声儿哼道:“人家上天能飞,入水能变人形,你成么?有勇无谋的事儿亏你干得出来。”
男人听了又气又好笑……
他喜欢阅读杂记,虽然没看过这个话本,但是杂记上有所注明这个故事的由来,他这才明白过来,敖玉敢情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
这女人平时不是只看《女戒》《女孝经》么?这种民间广为流传的话本,她一个世家女,如何得来?
装病可真是太英明的决策了,且看她接下来如何做。
可是过了许久都不见她再次出声,慕容策有些着急,刚要假装苏醒,就感到一块温热的巾帕在脸上来回擦拭,另一只小手轻轻扣住他的后脑。听得她说:“看来沐浴的效果比,嗯……相拥而眠要管用。”额头上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戳了戳,“终于不用跟你一起捂汗了,老天助我。”
他心中暗笑,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你这副样子,怎么把你抬出去”听得她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试图用力拉拽……
机会来了。
慕容策随着她的手劲渐渐起身,倏地将重心转移至背部,在水面的拍打声中又后仰了回去,顺带将女人一拽。
王徽妍“啊”地一声,猝不及防地翻至水中,灌了两口水,又担心他头部磕在桶沿上,赶忙吐着水转身摸着他的后脑。见他无事这才念了声佛,发现自己不但半趴在他身上,而且衣衫尽湿,真是悔不当初。
她只得高声唤着素芸,手上还要扶着狗男人的手臂,沮丧地带着哭音说道:“怎么沉的跟个死猪一样,下次我要是再管闲事,我就活该变成个落汤鸡!”
“皇后……?”一阵虚弱的呼唤,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心虚地回应,“臣妾在。”
慕容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衣衫尽湿后有种无法言说的美。声音更加沙哑起来:“你怎么也在浴桶里,你对朕做了什么?”
王徽妍看着他一副哀怨的表情,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无措地胡乱解释着:“臣妾为您泡澡降温,由于操作失误……就突然也在这里了。”
她又羞又怒,捂住胸前转身背对着男人,又壮着胆子喊了声:“素芸……”
“朕不习惯让外人入内。”慕容策打断了她的呼唤,看着她寝衣紧贴之下的美背,“皇后不愿服侍朕么?”
少女突然有种他还是昏迷后比较可爱的念头。只得嘟着嘴回应:“臣妾这就起身服侍陛下。”
男人见她从水中站起来,衣衫裹住了圆润的臀部,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就见她披上了一层棉巾,用商量的口气说:“臣妾力道太小了,陛下麻烦用些力气,不然真的起不来。”
王徽妍余光瞧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刚要去拿棉巾,就被他拥入怀中,耳边传来他羸弱地声音,“朕方才眼前金星乱冒,怕再次摔倒。”
慕容策弯着腰,心满意足地将下颌搭在她的香肩上,见她轻轻推了下,焦急地说道:“臣妾先为您披上棉巾,若是着凉了病情会加重的。”
男人闭着眼感受着她的关心,浑身上下透着舒坦,早就没有什么病痛的感觉,嘴上还要半死不活地说:“麻烦梓潼将朕身上的湿衣换下。”
少女闻言一怔,半咬着嘴唇,低头飞快地觑了他一眼,湿漉漉的寝衣紧贴在他身上,精壮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听着他难受的喘着粗气,想着的确不能让他就这般就寝,只得咬牙应了是,硬着头皮单手扶着他,另外一只手将他寝衣上的细带解开,精壮的上身和劲瘦的窄腰完全展示在眼前,她脸红地说道:“要不臣妾将眼睛蒙上?”
慕容策看着她低着头,满脸的羞涩,觉得她单纯的可爱。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地想和她亲密,有些自惭形秽。
“皇后若是不好意思,转身即可。朕自己来。”
王徽妍背身抽出湿哒哒的汗巾蒙住双眼,这才发现她根本无法像狗男人那样,蒙着双眼还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缓慢地转身,抬起双手向男人摸去,脸色涨的通红,又不能自己说放弃,只得一本正经地说着官话:“臣妾僭越了……”摸上他的胸膛后,知晓该往下找寻裤带,触到腹肌后触电般地将手藏在了身后……苦着脸央求:“陛下还能自己解开么?”
不等他说话,咬唇摸索着跳出了浴桶,摘下眼罩就想门外跑去。
慕容策抬起手“哎”了一声,越发怕她恼了。费力地拿过一条棉巾快速擦拭着,又随手脱下湿裤,换了一身干净寝衣,站在净房门口焦急地想着怎么解释,怎么安抚……尚未来得及擦干的头发,缓缓往下滴着水,洇湿了背部。
当他一脸淡然地迈着缓慢的步伐挪到寝殿时,见她拿着棉巾从隔间内出来,看着褶皱的寝衣,也像是仓促间换上的。
听得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臣妾方才有些失仪。能……否帮您将头发擦干?”
没想到她先主动打破方才的尴尬,心中不由得更加懊悔,为何主动抛去橄榄枝的人不是自己。
“朕愿意。”他没在口是心非,盘腿坐在床榻上,等着她。
王徽妍还担心他会不发怒,没想到人生病后,性格也变的不那么尖锐了。心情一松,快步走上前跪坐在他身后,回想着他的手法。
男人感受着小手细心地将他的发分成几部分,逐一擦拭着,看见枕下黄色的字符,心疼她折腾了一日,“皇后辛苦了一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都准了。”
少女在身后微微一笑,心道:放我两月假,不上门烦我,不找事,你又做不到。
面上也忍不住揶揄:“那臣妾可得要好好想想,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好。”男人唇角微勾,“何时想出来,直接告诉朕便是。”
“陛下,头发擦的差不多了。您可以就寝了。”王徽妍起身下榻,将棉巾搭在椅背上,又爬了回龙榻,看着他依旧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策发觉有些冷,担心地摸了摸她的手,命道:“你快钻进锦衾内,有些冷。”
少女被他手上冰凉的温度吓到了,慌乱地想着定然是方才在浴桶内闹腾的时间太长了。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男人摁倒,快速拉起锦衾盖在他身上,并且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见他含笑凝视着自己,这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两个人……取暖。”
男人张开手臂将她圈在怀中,低声回应:“朕听你的。”
看着她阖目,脸色红通通的模样,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皇后,朕……想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珺:陛下你脑子进水了?想亲就直接上呗,哪有告诉人家的。
王徽妍:你脑子才进水了,他敢不请示,看我不打死他
慕容策:请示就让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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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皇后,朕……想亲你。”
王徽妍从未听过慕容策这般对自己讲话。
少女双目微阖,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她感受到了男人的期待和让人无法抗拒的撩拨。
鼻间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着,腰身上搭着他的手臂,这般亲密之下,她慌乱抵抗着心底涌出陌生的念头。
今日帮助了萧萦心,那……就亲他一下作为补偿可好?或许亲他以后,就不会对他再有愧疚感,这样看来,好像也不亏。
她悄悄睁开双眸,飞快睃了眼男人,见他深邃的双眸果然满含期待和担忧,完全没有平日里人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嗯,就像一只比八戒还要温顺的……小奶狗。
少女嘴角抽了抽,双手果断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抬起头,阖目吻上了他的薄唇。
想到乌鸦见证的那一幕,她认为只是两相触碰即可。所以她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就赶紧低下头,脸红地说:“好了。”
不知为何,与上次的意外不同的是,这次心跳加速之下的无力感,让她只想埋头窝在锦衾里……
慕容策对于这突如其来并且一闪而逝的幸福,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待反应过来就过早结束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小狐狸竟然主动将自己送上门,这太出乎他的意料。
看着身旁捂住小脸儿的女人,他心中带着狂喜,一遍遍回味被她捧住脸,软软的樱唇贴上来的感觉。
他蹙眉喟叹,痛苦地压抑着身心发出不满的讯号。
王徽妍以为他又开始难受起来,心下一慌,又不好意思大方直视,只得偷偷张开指缝看向他,就听到一声低沉的抗议:“还不够……”倏地双手被他的大手握住,压在枕边两侧,他整个人贴了上来,灼热的唇犹如狂风肆虐般,扫过之处令她不断的颤栗。
她羞恼之下想要张口制止,却给了他可乘之机,鼻间充斥着他的气息,根本无法逃开。只得在他的压榨之下,渐渐再无反抗的能力。
旖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直到男人的唇一路扫过她的面颊,停留在耳边。她这才大口的呼吸,从快要晕厥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胸膛此起彼伏地喘着气。
来自于身上的压迫感,提示着还被他压在身下。
唇间的灼痛感让她越想越恼火,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这种不在计划内的擦枪走火?给他脸面就要开起染房,狗男人!
就说被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秀色可餐,也断然没有这般占便宜的!
少女见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红着眼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推开,起身就要拿另一床锦衾。
慕容策以为她要动手,灵机一动,双手挡在脸前,委屈地说道:“别打脸!”
王徽妍一怔,看着他深褐色的瞳仁儿内满是无辜,真是……戏精!偏生她就吃这一套。
她红着脸冷哼一声,不屑地拉起锦衾蒙头倒下,熟练地将自己裹成蚕蛹,不再理他。
留下唇角逐渐上扬的男人,带着胜利者的表情转身,支着头看着眼前的蚕蛹,却不敢再将手臂搭在她的身上。
心中依旧亢奋不已,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么?
他也不知为何,为何这段时日见到她,就自动触发了陌生的欲|念,并且愈演愈烈。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全部失了效。此时,九千岁依旧向他耀武扬威着,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苦笑,他忍不住撩拨小狐狸,到头来痛苦的还是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以陌生的口吻再次说出让他震惊的话。
“萧萦心的药断了几日,怎得还未毒发身亡,是不是主上给的药有问题?”
就在男人蹙眉思索间,少女翻了一个身,将大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慕容策只得带着方才那句话的疑问,钻入她的锦衾内,抱住她微凉的身躯,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毒……太医正却一直认为是痨病。”若是萧萦心真的病逝在宫中,那么将会被有心之人如何利用?不知为何,他突然心生恐惧,拥紧了怀中的人儿。
“慕容策。”
一声软软的呼唤,使得他下意识“嗯”了一声……
直呼名讳?慕容策越想越不对劲,迅速低头一看,刚好见她缓缓嘟起樱唇,断断续续地说了句:“你……小奶狗……狗……才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