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谢恩,顺势看了眼第一次得见的皇后娘娘,心中颇为惊讶。
王徽妍同时也打量着这名眼角有些碎纹,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容貌颇为周正的女子。两位侧妃就属于五官偏妖艳的类型,虽然看上去也有了一定年纪。
她记得吴六一曾说秦王携女回京,不由得向王妃身后看了看,并未见到其他女子,心中不由得诧异起来。面上却笑道:“王妃还请入内叙话。”
此时她好奇的福康郡主正在通往麟德殿的花圃旁摘花。
“郡主,王妃命人来唤您多次,婢子瞧着皇后娘娘的凤辇都到了,您再不回去,恐王妃责骂。”身旁的侍女焦急地看向麟德殿,催促了多次。
崔念窈又去摘了两朵铃兰,放在鼻间嗅了嗅,“急什么,我在等陛下。上次与他一别就是三载,也不知他如今还是否能记得我。”
侍女想起王妃的耳提面命,还要再劝,就听得一声训斥:“窈儿不得胡闹,这是在皇宫大内,一花一草岂是你能摘得?”
崔念窈回眸一笑,娇俏地看向父王身侧的男人:“陛下欠臣女一场赛马比拼,这一欠就是三载,臣妾摘几朵花,陛下不会不允罢?”
她对上那双摄人心魄般深邃的眼,一身玄色团龙纹常服将他的王者气势衬托的淋漓尽致,三载未见,他依旧周身透着矜贵超脱的冷漠疏离。不由得心底一热,脸色微红:“臣女见到陛下有些忘乎所以……”
慕容策温和一笑,“朕怎会怪罪郡主。”他看向指点崔念窈的秦王,“王叔莫要怪罪,她性子直爽,难能可贵。”
崔念窈听得慕容策为她说话,早已心花怒放地走至他身旁,低声说:“三哥哥,什么时候兑现比拼,彩头还未定下来呢。三载过去了,我是要增加筹码的。”
秦王还要训斥她,就被慕容策抬手制止,看着他笑道:“如今将门虎女在本朝犹如凤毛麟角,太|祖朝时还有女将军,如今太平盛世久了,妇人们更加提倡前朝的妇言妇德,越发少了很多意趣。”
“陛下总惯着她无法无天,眼瞧着她今岁及笄,恐怕整个大燕都无人敢娶。”
秦王这句颇有深意的话令慕容策嘴角微牵,提袍迈入了麟德殿。
王徽妍正在与秦王家眷闲聊,听得内侍唱喏:“陛下驾到。”转身便见他迈入了殿内。
刚忙携众人下拜问安。
“都平身罢。今儿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
王徽妍见他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和一身藩王服饰的中年男人,这才明白过来是福康郡主和秦王。
少女见她生得婉媚多姿,竟然有些面熟,但是总是记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又与秦王和郡主见礼后,这才纷纷落了座。
“陛下与皇后娘娘的盛情,令臣惶恐。”秦王站在下首拱手笑道:“臣此次回京顺便将小女带回,也是见她已经及笄,该到了说人家的年岁,烦请陛下和娘娘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臣与拙荆便也安心了。”
王徽妍看着这位令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竟然如此精瘦且面白无须,远不是她心中龙行虎背的虬髯大汉。听得身旁的男人笑道:“此事朕并不精通,秦王放心,交给皇后必能办妥。”
“陛下谬赞了。”少女含笑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上次折腾了一次,这次又将脏活累活扔了过来,敢情皇后就是负责给皇帝打杂的,不知道这部分俸禄有没。
慕容策见她一副温婉的皮囊下,星眸内闪烁着了然,回敬了一个你不干也得干的眼神,举起酒盏示意开筵,就听得下首的福康郡主起身举杯:“陛下,臣女可否请一道旨意?”
此话一出,令在场之人纷纷看向她。
男人放下酒盏,不动声色地询道:“郡主说来听听。”
崔念窈眼神灼灼地看向他,婉转说道:“臣女向来看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子弟,想比武选婿。”
王徽妍对于她眉间之间隐含的意图,心中顿时明了。
又一个看上狗男人的女人,走了一个李惠月又来了一个崔念窈。也是,这大燕最尊贵之人就他一个,人长得又不赖,何愁无人问津?
“窈儿,休得胡闹!”秦王妃训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令在场之人听到。
秦王干脆举杯笑道:“臣无能,小女顽劣,至今就只听陛下的话,还望陛下多帮臣管教她。”
慕容策也举起了金盏,却是看向王徽妍:“皇后熟知京城内世家子弟的情况,朕会与皇后好生斟酌,王叔且放心罢。”
他缓缓抬手,示意开筵。
秦王见他如此说,只得饮尽杯中酒,回到了座位上。
随着歌舞声起,男人估算着时辰,示意吴六一将自己眼前的素肉端过去给皇后。
自己则捻着手串斜靠在软垫内,欣赏着歌舞。
王徽妍见他表现的善解人意却并不领情,想到他死命将自己拉下水为崔念窈择婿,少不得找借口央求他画像,顺便也不能让他闲着。
想到此心情大好,趁着众人欣赏歌舞,拿起象牙箸夹了几块素肉果腹。
随着一曲舞毕,内府总管满脸大汗地前来回禀:“陛下,微臣得到别苑消息,萧贵妃傍晚吐了一口血后晕了过去,至今尚未醒来。”
众人听得此消息后,殿内瞬间安静起来。
王徽妍频频看向身侧的男人,听得他沉痛地下旨:“命太医正亲自去别苑守在贵妃殿外,不管有任何消息即刻来报。”
不是有药引之血了么,为何还会昏迷不醒??
若今晚回不去,明日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罢!
这一场晚宴,就连崔念窈的舞剑表演都没能引起她的兴趣。
慕容策见她一杯接着一杯饮着调饮,面色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一双灵动的星眸内暗沉无比,不由得气结,拈起一粒松子弹指间飞向她的手臂。
王徽妍捂着手臂看向身侧,发现男人支着头,端起金盏低声说了一个字:“喝。”只得也端起杯盏陪着他演戏,心中更加烦闷。
来自下首灼灼的目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皇后这层身份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真是……
直到筵席结束,少女咧着麻木的面颊被男人拉着手,送走了秦王一家以及频频回头的福康郡主。
又被他拉着,迎着月色走在回清宁宫的路上。
王徽妍想着惦念着昨日想说的话,又觉得直接切入主题不太妥当,索性从福康郡主开始说起,还显得她宽仁大度。
“陛下,臣妾知晓秦王对您来说是眼下必须安抚的重臣,福康郡主对您有意,臣妾见秦王也颇为支持,不若臣妾来当这个媒人也顺理成章?”
男人以为她又要提到庶子一事,没想到却是鼓励自己纳妃,他不由得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冷笑道:“皇后贤德,是朕的福气。”
少女见他并未拒绝,大着胆子说道:“是臣妾应当的,陛下昨日提到庶子一事,臣妾想了许久,有一办法不知陛下是否认可,”她见夜色中的男人沉默不语,以为是在等着她的下文,赶忙继续说道:“臣妾想着,本朝后宫不设皇子院,若有的嫔妃陛下不放心,若信任臣妾的话,就将皇子送来清宁宫,臣妾定然会……”
她“啊”的一声,赶忙捂着嘴,慌张地扶着汉白玉栏杆,不明白方才还在玉阶上走着,下一刻就被他抱起,被迫坐在了栏杆上与他平视。
面对夜色中依旧无法令人直视的双眸,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纷纷后退的内侍,有些不知所措地颤抖着问:“陛下,你这……”
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捏住脖颈,灼热的薄唇霸道地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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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王徽妍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羞恼之下眸中噙着泪,反抗在他的肆虐下化为了娇哼,听起来更加令她脸红。
他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强势,没有半分容她拒绝的余地。使得她惊得瘫软在汉白玉栏杆上,双手渐渐抓紧他的衣衫,强迫自己不可以沉迷在他气息中,绝对不可以!
慕容策小心翼翼地亲吻怀中的女人,食髓知味的他犹如再次品尝到饕餮盛宴,对准樱唇本能地勾勾绕绕起来,听着她浓重的鼻息,无疑不是一种撩拨。
倏地唇间一痛,听得一声喘着气的呢喃:“你放开我。”
“你说的?”看着她眼角泛红,红唇娇艳欲滴的模样,他唇角微勾,慵懒地松开了双臂。
王徽妍瞬间感到重心不稳。汉白玉栏杆下是二十九级玉阶,若从此处摔落必死无疑,她哇地一声紧紧搂住他脖颈,边哭边捶打着他:“你怎么欺负人呢!”随后才感觉到两只大手早已及时护住了她的背。
慕容策搂着她的腰身,听着她在耳边啜泣,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还说么?”
少女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不满地抽泣:“陛下当时立后,还不是因为臣妾符合了适合二字。如今臣妾哪点不是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做,这样都是错么?!”
前朝政事她虽然不知,但是就凭他这般礼遇秦王,必然有他的用意。听说他三载前曾与秦王共同执掌大军北伐,更是私交甚笃,说不定他当时被立为储君,先皇也是充分考虑到他在军中重臣之间的声望。
更何况秦王今晚话里话外目的那般明显,他后宫又待添人选,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
再者说,没有崔念窈也会有张念窈,李念窈,还不是要充盈后宫。她越想越委屈,用衣袖胡乱抹着脸,越抹眼泪越多,又不愿让他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索性别过脸去想要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
慕容策拿出袖中的绢帕,捏住她的下颌,仔细擦着她哭花的妆容,见女人杏眼圆睁,闷声一笑:“朕心中皇后的样子,你还差得远。”
王徽妍见他的目光满是打量,强压下心虚为自己辩解:“臣妾管理后宫并未出错,德行未失,账目清明,并没有令您废后的错处!”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寡淡的笑意,竟然没有反驳,背着手向前走去。
少女咬唇扶着栏杆上的莲花墩,提着衣裙艰难跳了下来,转头看向内侍后退的方向,却不见一人……几十号人是如何毫无动静的集体消失了?想到方才被强吻是在众人面前,她的脸不由得又烧红了几分。
“你还在墨迹什么?”慕容策听得身后无人,转身见她依旧站在栏杆前。她发髻上的凤钗在殿前的宫灯映照下闪耀着光芒,与垂落额间的红宝坠饰交相辉映,更加显得她面白如玉,美的不像话。见她提裙下了玉阶,双手交握逦迤而来,待走进才瞧见星眸内满是不甘和委屈。
男人转过身沿着蜿蜒的宫灯向内城走去,他看着倒挂在空中的下玄月说道:“皇后的心里头很是拥挤,每日要琢磨美食,忙着与长姊增进感情,又要抽出精力关照萧贵妃,闲下来还要考虑到后宫嫔妃如何邀宠。就连一只狗,都惦记着它的吃食。”而在你的心里,唯独没有朕的位置。
他笑了笑,却笑得越发辛酸:“这样看来,皇后的确很是忙碌。”
王徽妍看着裙角的南珠在夜色下一闪一闪的,不情愿地回应:“陛下是在指责臣妾好吃懒做么?”
慕容策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有个女人性子非常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目前来看,我对她尚有耐心,也是奇怪。我等着她开窍的那一日。”
少女听着他这种暧昧不明的话,很是头痛。
她侧目望他,想起方才的场景,心里狂跳无比,赶忙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中的宫阙,不再出声。
待帝后二人迈入清宁门,吴六一手持宫灯含笑说道:“陛下,殿前指挥使有要事回禀。”
慕容策“唔”了一声,转身登上了候在此地的御辇。
王徽妍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下拜恭送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回了寝殿。
素宁和素芸自打她迈入殿内,纷纷打量着她。
见她像是卸了妆那般,唯独樱唇格外红艳,二人悄悄对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别以为你们两个眉眼间的官司我看不出来!”少女甩落沉重的凤头履,将手臂上的披帛扔在了地毯上,歪坐在桌前自斟了一盏茶喝光,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混乱,却怎样都无法将思绪捋清。
素宁将备好的热粥端至她面前,“娘娘喝一些粥果腹,您筵席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婢子悄悄在里面加了一些鸡丝。”见她不为所动,焦急地劝道:“那个什么福康郡主真是让人厌烦,丝毫没有郡主应有的样子,还当众献舞,真是辱没了身份。陛下还表示舞的不错,真是……”
素芸捡起地上的披帛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睛警告她闭嘴。
王徽妍却是一笑,“她还想将自己献给陛下呢,这又有什么稀奇。”歪倒在罗汉床上叹了一口气:“难的是我,还要表面上为她择婿,我哪里知晓世家里都有哪些郎君未娶妻,还配得上她。”
素芸想了想,“若论身份和能力,六郎君到是符合福康郡主的要求。”
少女抬手命素宁将凤钗拿下,思忖着说:“六表哥出身名门,如今又领着戍边指挥使的差事,的确年轻有为。不对,”她拍桌笑骂:“我差一些被你带歪了,她崔念窈惦记着陛下,你让我将心在别人身上的女人推给表哥?我看是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