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宁咦了一声,“福康郡主念着陛下,六郎君念着娘娘。两个人很登对呀。”
“去去,莫要开这种玩笑,我烦着呢。”王徽妍起身喝了一口热粥,微肿的嘴唇无比刺痛,想到都是狗男人所为,她又悻悻扔下了汤匙,叹了一口气,“你们且看罢,这件事完不了。还不定日后会生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
两仪殿,正殿。
殿前指挥使行了一个叉手礼,“陛下,臣派人跟踪从别苑出来的嫌犯,见他兜兜转转进了一家当铺。经臣暗中查证,这家当铺是隋国公名下。请陛下旨意,是否今夜捉人?”
“不急。”慕容策手指在书案上敲打着,“你亲自去盯梢,等朕密旨。”
男人看着他走出大殿后,这才问道:“大相佛寺可有异动?”
“并未有异常。”吴六一赶忙说道:“二殿下如常诵经,并未有任何特别之处。”
慕容策了然一笑:“他情急之下还是露出了马脚,看来隋国公也知晓他尚在人世的消息。朕若不试探一番,都对不起他们这般暗度陈仓。”
“去打听李家嫡女中,是否有尚未成亲的女子。若有,不必过问相貌,直接将情况告诉皇后。”
吴六一眼珠一转,赶忙应是。
心里头盘算着,陛下这是想要一石二鸟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当晚他便带着扫听来的消息径自去了清宁宫。
王徽妍看着信笺内的名讳,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吴六一躬身回禀:“奴婢也不敢问,只是听命将李家娘子的情况转交给您。”他才不当这个恶人呢,皇后娘娘自问陛下,岂不是更直接一些,省得传话筒出现纰漏,连带自己也跟着吃挂落。
“知道了。”少女心烦地琢磨,崔家那位还没搞定,又来了一位李家的,狗男人这是想要做什么!她又不是专业官媒,刚指责自己不务正业,难道保媒拉纤就是正业了么!
“今日累了,随我去盥洗。”她扔下信笺去了净房。
待慕容策回到清宁宫,在寝殿门外见到了两名值夜的女官。
他看了眼殿内的铜漏,带着一抹诧异迈入了寝殿。瞧见帐幔中高卧的女人,想到方才的亲吻,喉结动了动,示意吴六一跟随他去了净房。
待盥洗后,他又去多宝阁间找了一本书拿在手中,顺势看了眼内有玄机的《女戒》,眸子一闪走回了床榻。
王徽妍并未入睡,听得他上榻后翻书的声音,想着他一时间应该不会入睡,还是将这两个人如何安置的事询问清楚,免得做些无用功,顺便再将他拉下水。
打定主意后,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翻身转向外侧,“陛下,您来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说道:“臣妾方才接到信笺不解其意,难道说李家也央求您做媒了么?”
慕容策嗯了一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是朕有意纳妃。皇后既然这般贤德,那便明日宣召隋国公夫人入宫一叙。”
这叫什么话?这是夸我贤德还是在讽刺我?
少女狐疑地打量着他,越发搞不懂他想作甚。
若论权势,秦王不香吗?李家那是前朝皇后的族人,他巴巴儿的提出要纳妃,也不怕太后从帝陵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李五娘臣妾出阁前见过几面,人长得端庄大方,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她见狗男人难得关注一个女人,赶忙应承,只是他眼光有些差强人意,就李五娘那副平平无奇的长相,还不如素宁好看,倒是符合时下流行微胖的身材。
她歪着头幻想着李五娘伴随在狗男人身侧的样子,莫名想笑。
“那么,皇后认为自己好看,还是李五娘好看。”慕容策不经意地睨了她一眼,见她居然嘴角含笑,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少女不由得看向他,心中早已炸毛。
她长得那般难看,连本姑娘的头发丝都追赶不上,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好么!
“臣妾不好比较,不若明日臣妾寻个由头,在听雨阁宴请几大家族的夫人娘子们,陛下闲时可前来一观,如何?”
慕容策合上书册,淡淡说道:“朕说了,一切交由皇后办理。”说罢,拂落帐勾,侧身向外躺了下去。
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这人就不能把话说直接一些么。
少女拉扯着锦衾盘算着,他越是这样模棱两可,越要将事情办在他的眼皮底下,便也虚应了一声,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策心中盘算着除了隋国公是否还有他人参与进来,倏地感受到后背一暖,纤细的手臂环绕了上来,一声娇软不满地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呢!当然是我美!我最美!”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赶忙转身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女人又说起了梦话。
见她小嘴嘟着哼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李五娘又胖又黑,属于猛地一看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猛地一看的类型。我要是孔雀,她就是个……”
慕容策嘴角一抽,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蛋”少女吧唧吧唧嘴,满意地笑了。
男人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伸出手抚摸她的小脸儿,指腹在她的樱唇上来回磋磨,不由得缓缓靠近她,想要偷亲芳泽,双唇相触的瞬间,女人吐气如兰地说。
“殿下,为了一个女人涉险你值得么!若这是陛下设下的陷阱,你将万劫不复!”
“那只能说,这就是孤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妍:来,跟我说,“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慕容策:来,跟我说,“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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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慕容策捧着女人的脸愣在那里。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这番话在他脑海中盘桓着。
看着眼前酣睡的娇靥,他笑得很惨淡,从她携带萧萦心去了大相佛寺开始,他便知道。她义无反顾去送药,她为了别的女人假意取悦于他,这才彻底让他明白,原来都是虚假的镜花水月,全部都是他的异想天开。
她在这件事上是有功劳的,若没有她天然的助推,引出二哥这件事还真不好顺利进行。
能让长姊和萧萦心在短时间内信任她,也是她的本领。
有时他甚至在想,在肃清异党之前,冷淡她,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可每日与她耳鬓厮磨,不自觉地想要探究着她的一切,又忍不住去介意她的不关心,不在意。完全做不到远离和冷淡。
男人缓缓与身旁的女人以额相抵,闭了闭眼,早已适应靠近她便心跳如雷的习惯,即便她睡着了,威力也未曾减少半分。
“冷……”小手摩挲着触到他的胸膛,整个人随之靠了过来,窝在他怀中的同时,冰凉的玉足习惯性在他腿间找了一个温暖的位置。
慕容策嘲笑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诚实,摸着她的玉足开始忧心她喝了几日的补药,依旧不见改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将她揽了过来圈在了怀中,有些担忧自己的私心是否给她带来了很多烦恼。
想着为她安排差事,慢慢将她从壳中拉出来,终有一日会夫妻同心,可是太医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想到母妃虽然只有他一个孩儿,却对待他并不亲近。幼时听闻她生产时差一些没能醒来,想是身体坏了,之后再也未有所出。
男人担忧地看了怀中的人儿,想着她本就晕血,若她日后也在生产时鬼门关走一遭,他不敢再想下去,下意识紧紧搂住了她。
*
次日一早,王徽妍醒来后想起昨晚睡前的盘算,见枕边无人,赶忙起身掀开帷帐。
见慕容策尚在更衣,她松了一口气,趿着丝履走至他面前福了福:“陛下,臣妾昨晚想了想,前朝还在为灾情筹款,后宫却大张旗鼓地宴饮,着实不妥。眼下适逢春蚕吐丝时节,不若臣妾带头号召众诰命夫人养蚕纺丝,为天下妇人做个表率。”
男人对镜整理发簪,想到昨晚心中愧疚,垂下眼眸淡淡说道:“皇后若怕虫子,岂不是会当众出丑?”
“陛下多虑了。”王徽妍刚要继续说,见他示意吴六一将放置玉带的托盘端至面前,只得拿起玉带走至他的身前,微微前倾,将玉带环绕上他的腰身。
目光略过他线条利落的下颌和诱人的喉结,手上的准头越发失衡,她只得别过眼去看着肩上的绣金纹龙图样拉回魂魄。
倏地,耳旁垂落的青丝被他拈起,唬了她一跳,本来搭上卡扣的手一颤,生出了些许汗意。
“朕怕你的头发再次缠绕在盘扣里。”
慕容策见她微低着头,一头青丝如瀑,垂落在他的胸前,夹带着好闻的馨香。他不由得看向镜中两个人亲密的姿势,眸中涌上一层暖意。想起上次她的头发缠绕在盘扣里,这才轻轻拈起了她的墨发。
少女低低应了声,系好玉带后,顺势接过了握在他手中的一缕青丝,退至他的身侧,低着头沉默着把弄着自己的发梢。想起方才回禀只说了半句,又赶忙抬头看向他。
“臣妾……”
“你……”
王徽妍见慕容策抬手示意她先说,故作淡定地保证道:“陛下放心,臣妾不怕虫子,绝对不会为您丢脸。”
男人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终于颔首,“记得喝药。”转身离开了清宁宫。
少女见他离开了,用完早膳想着先将懿旨拟出来,好命人送至几名公卿家中。
此时殿外内侍通报:“楚昭仪,吴才人,张美人前来觐见。”
王徽妍手拿狼毫在宣纸上打着草稿,头也不抬地命道:“素芸,你去安排几名嫔妃在正殿饮茶,我随后就来。”
素芸应诺,去了正殿招待。
片刻后,楚昭仪等人见皇后身着沉香色缠枝莲纹大袖衫裙款步而来,发髻上虽然只是簪了一枚碧玉镶珠步摇,但瞧着垂珠各个儿圆润大小相等,一看就不是凡品。衣衫虽不奢华,但却更显恬淡雅静。
众人起身双手加额盈盈下拜,“皇后娘娘万安。”
“快快免礼,都坐下罢。”少女升座后看向三名嫔妃,“这几日本宫因诸事繁多,便取消了朝见,妹妹们可是有事禀告?”
楚昭仪见自己位分最高,便起身带头回禀:“臣妾们听闻贵妃娘娘病重,本想着去飞霜殿探望,却得知贵妃娘娘仍旧留在了别苑,”她睃了一眼吴才人,担忧地说:“都很为她忧心。”
王徽妍放下了茶盏,颔首道:“妹妹们有心了,陛下昨日已命太医正亲自赶往别苑,今日是何情况本宫还未得到消息。也是忧心不已。”
吴才人焦虑地说道:“听闻贵妃娘娘患的是痨病,臣妾未出阁时家中庶母患得就是这个病,还将庶弟传染了。”她绞着手帕一脸惊恐,“娘娘这几日是否接触过贵妃?”
她见皇后笑说不碍事,依旧坚持劝道:“娘娘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不若让太医开一些药饮,服用后也安心。”
话音未落,就听到内侍回禀太医前来请平安脉。
王徽妍见太医进来后,惊讶地问道:“这才过了几日,为何又要请平安脉?”
张美人嘻嘻笑道:“兴许是陛下着急娘娘怀妊,巴不得太医每日请脉才好。”
众人齐齐看过去,见皇后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角的风情却比往昔增添了不少颜色,纷纷暗自艳羡。待盼望中宫有妊后,陛下就可福泽后宫了。
太医将脉枕放置在桌几上,拱手回禀:“陛下命臣为娘娘号脉,说上次开的方子效果不大,娘娘还是存在夜间寒凉的症状。”
三名嫔妃瞧着皇后走下宝座,坐在桌几旁蹙眉说道:“本宫为何没觉得寒凉呢。”互相对视后,看向皇后的眼神都充满了探究。
吴才人笑道:“陛下心疼娘娘,许是更加关注娘娘的玉体是否康健。太医,皇后娘娘曾与患有痨病之人接触过,是否需要为娘娘熬制一些汤药服下,比较安心呢?”
太医收了脉枕拱手回道:“娘娘的身体看上去并无大碍,就是体内积存了一些寒气不得纾解。”
“难道是和上次落水有关?”少女捋了捋衣袖,不解地问道。
“有这个可能,臣这就回两仪殿复命,也会将才人的一番话转告给陛下。”
“不必说,本宫几日前就已见过贵妃,若有症状早已凸显,再说方才诊脉也未见有恙,莫要让陛下担忧。”其实吴才人提醒了她,若让太医在慕容策耳旁将此事描述的严重一些,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由头,这样就有理由劝说他回两仪殿就寝。
可不知为何,她却不愿让他多心。
“这……”太医沉吟道:“臣谨遵懿旨。”
楚昭仪真挚地说:“娘娘与陛下恩爱,臣妾等见了也心中欢喜。臣妾学着娘娘,这几日在誊抄《法华经》,为皇后娘娘和贵妃祈福。娘娘您要保重身体,早些痊愈。”
“昭仪有心了。”王徽妍目光在下首三名嫔妃面上来回睃巡,想起那日在莲花池畔荡秋千,笑道:“那日的秋千架许是玩耍的人多了,竟然出现绳索松动的问题,害得陛下为救本宫落水,好在有惊无险。”
三名嫔妃听了纷纷应是,张美人更是抚着胸口说道:“娘娘不知,那日可把臣妾吓坏了,陛下落水后很久都没有浮上来。臣妾当时腿都软了……后来见他脸色惨白的样子,好几个晚上都做了噩梦。”她赶忙捂住嘴,小声说道:“臣妾就是担心……”
吴才人也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陛下如此爱重娘娘,臣妾们想起来依旧唏嘘不已。”她向往地说道:“若是有人肯为臣妾这般……让臣妾即刻死了,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