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了有些胆怯地看了眼素芸,见她并未出言责怪,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王徽妍一怔,“我插了殿门,他如何进来的?”
素芸只好说了实话:“陛下跳窗进来的。”
“狗男人!”少女起身扶额去了净房。
素宁见她面色好看一些,这才与素芸交换了一个眼神。
待她收拾妥当扶着素宁的手迈出寝殿,遇到管事局的尚宫前来奏事。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昨晚宣召张美人,只是……当时殿内并未有其他宫人在侧。”尚宫手拿彤史,有些踟蹰地询道:“臣问张美人是否侍寝,张美人哭哭啼啼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臣只得前来回禀娘娘,此事如何记录在案?”
“此事交给本宫处理,稍后会命人告知与你。”王徽妍示意素芸服侍她登车,在一片恭送声中向两仪殿行去。
慕容策听到内侍询问:“陛下,皇后娘娘请旨觐见。”手握的朱笔一顿,朱砂滴在了奏折上,渐渐晕染开来。
“宣。”他手足无措地合上眼前这本尚未批阅的奏折,又赶忙拿了一本摊开来。
听得熟悉的声音,“陛下万安。”唔了一声:“免礼。”并未抬头,装模作样地看着眼前的奏折。
王徽妍亲自端着托盘走上前去,鼓起勇气询道:“陛下想必未用早膳,臣妾侍候您略用一些?”
慕容策暗中诧异,按说她的脾气,怎会这么快就缓和,并且还亲自前来示好?与她的目光相交,看着星眸内的讨好之意,刚刚欢喜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郁起来。
她不该是这样。
他并不想看到她和其他女人那般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男人扔下朱笔,起身默默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看向她身后的素芸:“去拿一套简单些的衫裙,快。”说罢拉着她去了寝殿,大声命道:“准备一套常服,为朕更衣。”
王徽妍瞪着他,这人怕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昨晚歇斯底里的吵架是他,今晨又如此反常!
“陛下,臣妾今日事务繁多,若您不吃早膳。那臣妾先回清宁宫……”
“不就是选秀么,先让楚昭仪代为处理。”
慕容策想起她戴的莲花玉冠,坐在镜前,指着金漆奁盒内的头饰说道:“皇后为朕戴冠。”
王徽妍只得上前,小心翼翼地拔下金簪,将金冠拿下交给吴六一,接过玉梳为他稍微抿发,戴上玉冠。
男人看着镜中忙碌的小女人,嘴角刚有了一丝笑意,就看到她面无表情的问:“陛下,今早尚宫来问,张美人的彤史如何记录?”
“朕只是寻她来问话。”他装作淡然地应付着。
即便这话说出来十分丢脸,比起让她误会产生的影响,他也只好两害相较取其轻。
吴六一心说,活该,让你不听老人言。现在行了罢,依旧在媳妇面前丢人。若是将你昨晚逼着人家装成别人的样子说喜欢你,更是丢人丢到了皇陵。这将是他一生的污点!
慕容策越想昨晚的事越尴尬,见素芸送来了衣衫,随即起身说道:“朕为你更衣。”
王徽妍刚要拒绝,就见众人迅速后退,瞬间殿内只剩下眼前的狗男人。
她只得说道:“臣妾自己来。”却见他上前一步,将她的披帛拿下,挂在自己的脖颈上,目光专注地研究如何解开她腰间繁复的束带。
湘色的披帛挂在他的身上,令她没好气的笑了笑。
慕容策见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趁机环上她的细腰,故意在腰间摸来摸去,“为何你的衣衫都这般复杂。”见她挣扎,却假装看不懂,照旧将她圈在臂弯中,歪着头早就看到了暗扣,故意拖延了很久才解开。
“要不是朕,你还要更加磨蹭。”男人完全占据了主导,又将她的外袍宽去,这才被她脸红的抢走手中的衫裙,转身去了净房。
王徽妍换好衣衫,咬唇一笑,狗男人讨好她不是看不出。
想到他并未临幸张美人,不知为何,她竟然心里头一松。但是想到昨晚长姊的一番话,又像是浇了一盆冷水在身上。
“你好了没?”珠帘后的男人见她发呆,担心她又想到昨晚,赶忙说道:“朕想吃猪脚,你知道哪家好吃么?”大手透过珠帘拉起她的手就往殿外走去。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出宫用早膳??
哪有清晨去吃猪脚的?!
她忍不住询道:“陛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策并未想要隐瞒她,“带你去朕以前经常去的小食铺子,顺便感受下开市时的热闹。”
王徽妍刚要说话,就听到内侍匆匆前来回禀:“陛下,吴才人腹痛不已,请您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珺:阿弟我就问你服么?
慕容策:输给我媳妇,心服口服!
慕容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舔狗的人生即将开始(bushi
王徽妍:狗?八戒在呢,名额满了,不需要新的狗加入。
慕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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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慕容策本想说腹痛唤太医就是了,他又不会治病。
转念一想,三名嫔妃只剩下吴才人还未传召,难道见昨晚张美人侍寝,她这便坐不住了么。
男人思忖间,清宁宫的宫人也来向皇后报信,说吴才人生病的事。
王徽妍见聚集的宫人越来越多,悄悄挣脱他的手,恭谨说道:“陛下,还是去看看为好。”
“你不必去了,朕去去就回。”慕容策怕聪慧的她看出端倪,终究不愿让她知道自己中毒了。
王徽妍知晓不便当众忤逆他的命令,只得福了福,“臣妾遵旨。”
慕容策见她神情淡淡,还想再说些什么,想想过会子再说也来得及,便径自登上了御辇。
到了景逸阁,见太医已恭候在此,想是诊脉完毕。
“陛下万安。”太医见他站在庭中抬手示意,赶忙低声说道:“吴才人腹痛之下吐了两口血,臣诊脉后发现她不似生病,倒像是中了毒。”
慕容策抬眸看向他,“何种毒?症状是什么?”
“吴才人只是说她最近几日经常周身冰冷。”太医拧眉思索,“臣好似从太医正的脉案中看到此例。”
男人神色一动,捻着手串迈入了阁中。
迎面扑来的陌生甜香却并不像是香料的味道,类似多种花草聚集在一处的混合香。
一向对花草疏于了解的他,都能嗅出玉兰,茉莉和桂花的香气。
慕容策皱眉看着窗前高低错落有致的花架,果然种植着各式花草。单看却发现比园子里的花草长得更加茂盛。
他提袍进入寝阁,目光越过下拜的宫人看向床榻。
只见一名病美人蹙着柳叶眉,抚着胸口想要下跪叩拜,“陛下万安。”莺啼般的声音很是特别。
“免礼。”男人走至距离床榻有段距离的桌前坐了下来,询道:“将才人这几日的饮食报上来。”
宫人哆哆嗦嗦地下拜说道:“回禀陛下,才人这几日饮食皆由尚善房送来,阁中并未私设小厨房。”
吴才人咳嗽两声,一脸委屈地拉长了音:“陛下,臣妾这几日身上越发寒凉,想着许是患了风寒,可过了这几日还是不见好。是不是臣妾也患了痨病,像贵妃那般……”她嘤嘤哭泣起来。
慕容策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询道:“才人学过医理?”
吴才人见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得擦了擦眼泪,委屈地摇摇头:“外头传贵妃娘娘已经弥留,臣妾病中难免忧思,又见不到陛下,越想越怕……”她露出一抹令人心生怜爱的笑意:“不知为何,看到陛下前来探望,臣妾竟像是好了许多。陛下,能常来看看臣妾么?”
“这不难,今日还有选秀,才人好生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他起身似笑不笑地说了句:“将朕前日里得的西域白渐香拿来,赐给才人提神醒脑用。再送些上好的补药,每日为才人熬了补身。”
吴才人激动地跪在床榻上叩首:“多谢陛下隆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坐回床上,若有所思。
待慕容策赶回两仪殿,并未见到皇后的身影,问了宫人这才得知她早已回了清宁宫。
“皇后娘娘让奴婢将早膳温上,说等您回来食用。”宫人躬身指了指桌几上的托盘。
男人眼中的期待渐渐消失了,他抬了抬手,示意宫人退下。
吴六一见他站在正殿里看着冒着热气的早膳沉默不言,只得上前劝道:“陛下,不若您亲自去清宁宫看看这次参加遴选的贵女,万一有可心儿的也未可知。”知道他是想去清宁宫见皇后,却拉不下面子。
慕容策刚要说话,就听到内侍前来禀告:“陛下,秦王递交的帖子,请您过目。”
吴六一接过,送至他面前,看着他打开后眉头逐渐拧成一个川字,“去清宁宫。”顺手将帖子扔进了风炉内。
*
清宁宫,正殿。
王徽妍正在用早膳,就听到内侍唱喏:“昭仪娘娘到。”
她抬手示意素宁去迎,饮茶清口后,拿起绢帕擦了擦唇角,这才起身去了前殿。
楚昭仪见就她自己,心中明镜儿,面上笑道:“娘娘万安,臣妾未来迟罢?”
张美人据说侍寝后就病倒了,吴才人今晨也闹得很大,谁知是不是借口。
“并未来迟,昭仪就坐罢。”王徽妍命素芸将名册交给她,“这次选秀只在士族中选取,故而只有四十二名贵女。”
楚昭仪打开名册,见果然只是几大家族内部竞争而已,想到福康郡主,试探着问道:“娘娘,不知这次选秀,有无直接晋封高位的人选?”
按说她入宫时被封为九嫔之首,虽然没有萧贵妃位分尊贵,却也不低了。这次四妃之位空了三名,她还想努力晋封呢,别回这次直接将位置补满了,那她其实不是要在昭仪位置上熬一辈子。
王徽妍揉了揉仍旧疼痛的太阳穴,“这要看陛下的意思,本宫做不得主。”
楚昭仪干笑道:“若是福康郡主入宫,想必一个四妃之位是跑不掉的。”她不住地打量凤座上的女人。见她眉眼间很是疲惫,听闻昨日陛下与郡主狩猎,恐怕这位正宫娘娘也开始有危机感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很多。
想到这些时日,陛下夜夜宿在清宁宫,她肚子也没消息,真是可惜了。按说她这个年岁,正是好生养的时候。
“陛下若喜欢,本宫并无意见。”王徽妍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八哥,每日重复说着空泛的话,连自己都不愿听,可又能怎样。
素宁站在正殿内,瞧着内侍将一排排贵女引领至清宁宫的庭中站立,赶忙走出去示意肃静。
她不着痕迹地逐个打量一遍,心中暗自撇嘴,这都长得什么歪瓜裂枣,陛下岂能看得上。
“陛下到。”听得内侍唱喏,她赶忙与众人躬身行礼,叩拜。
慕容策下了御辇,一眼见到乌泱泱的人,面上越发冷凝,他负手穿过鸦雀无声人群,向正殿走去。
贵女之中有胆大的,偷眼觑向身着天青色缠枝莲纹常服的男人,见他宽肩窄腰,行走间风仪翩翩,纷纷欢喜今日赶上了好日子,能被陛下亲自挑选,这是莫大的荣光。
“陛下万安。”王徽妍走下凤座,与楚昭仪一同参拜。
“朕见你离开了两仪殿,这便寻了过来。”慕容策越过楚昭仪走至她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低垂着双眸的视线内出现了熟悉的大手,不由得迎上了他含笑的双眸。
“臣妾见选秀时辰到了,不能让众贵女在毒日头下等着,这里面还有日后共同服侍陛下的姐妹们,”她莞尔一笑:“臣妾要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男人见她这般说,心中一动,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坐在凤座上,自己则随意坐在宫人放置在凤座旁的座椅内。
王徽妍觉得不妥,刚要起身将主位让给他,就听得他命道:“今日皇后是主考官,朕又没打算越俎代庖。”只得不自然地落了座。
楚昭仪见一向威严的男人手臂搭在凤座旁,支着头,像是与皇后很亲密的样子,心中万分惊诧。
原来天家夫妇平日里也和家中父母那般随意,她不由得醋意大发。
“宣贵女觐见。”王徽妍刻意忽略身旁之人灼灼的目光,抬手下令开始选秀。
男人瞧着她将身板挺直,面上一副庄重的模样,低头一笑,论装模作样,小狐狸乃是人间第一人。
王徽妍见第一排五名贵女入内,一个个犹如园子里盛放的花儿那般娇艳。她想想自己,虽然比她们只是大了两岁而已,心境上却像是老了十载。
一入宫门深似海,半载竟然抵得过人间几载么?
内监手拿名册唱喏:“崔氏六娘,崔静怡,今岁十四。”
“臣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王徽妍抬眼看去,见崔六娘一副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净,看上去颇有书卷气。她不由得看向身侧的男人,见他依旧支着头看着自己,不由得蹙眉低声询道:“陛下,你看如何?”
慕容策懒懒睃了眼下首,撇撇嘴。
她只得扬手叫去。
“萧氏九娘,萧萦卉,今岁十五。”
“臣女拜见陛下,”萧九娘大胆地看着上首的男人,上前福了福,随后才说道:“拜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