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都明白,只是事实太残忍,像被一刀一刀地切割身体,反复再反复。
她哭得太伤心了,这次不是玩笑话,李玩真切地感受到心痛。
他知道这不是拒绝的姿态,是害怕,像当年面上冷漠应对父母一次又一次争吵的自己,实际上已是在瑟瑟发抖。
水流同样淋湿了他的衣服,李玩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动作很轻,现时一点外力就能轻易将她破碎。
第58章 chapter 58
打断这一刻的是电话声音。
“你手机....响了。”钟绿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催促他去接。
待李玩出去后,她快速冲洗一遍,换上干净衣服,又帮他放好物品,然后进厨房准备早餐。
还是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自己的情绪自己调节,不想耽误谁,不能拖累谁,只能自救。
说实话,钟绿对李玩没有底。
不是神经质般每时每刻思虑他到底爱不爱自己,而是就一种客观事实描述,这究竟可不可以称为爱。
他人爱情里是没有要求的,他怎样都好,随他,只要他开心,不开心就要替他挡。
太多作品呈现出这样的情感,它们才被定义为爱。
可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李玩绝对有要求于她,不然当初没资格入选被考虑,对薄弱的一面,他不会当下勉强,却一定会想着法日后磨练她。
钟绿也绝不是只要他开心就好,起码自尊绝不会为他舍去。
他们是会在对方伤口上眼都不眨上双氧水的人,不然伤口永远好不了,短暂一刻的痛苦不需要心疼,只要痛苦有益。
这,算爱人吗?
李玩再次从背后抱住她的腰,此刻真是满足了他一直以来关于温暖家庭的幻想。
就还差一点点。
钟绿拿起碗橱台上的一杯水给他喝下,然后转头吻了他一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是确认什么?抑或是此刻需要保证什么?
他说到过爱,在床上那次。
李玩将她转过身,唇齿....
美满不差这一点。
行为发生在....
见她皱眉,李玩作出一个深呼吸,“是痛吗?”
钟绿摇摇头,“很舒服。”但这种话说出口才觉得羞耻,头转向一边,她不看他。
原来在爱人面前是会分分钟红脸。
李玩俯下身,低头一点点嗅过她的脖子,“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明明正发生着最亲密不过的事情。
钟绿重新回过头,看他的眼睛,眼神热切且充满爱意,不多时对方便败下阵来,用手掩面。
她将那只手放下,“现在是谁害羞了呢?”不等他说话,又抬头蜻蜓点水般吻他嘴唇,对他受不了的点再清楚不过。
李玩没让这个吻结束,贴住她继续,她双手抱得他很紧,他用力,她也用力。
结束时,他效仿上次,没有问过她就在体....
“怀孕了怎么办?”她有心吓他,给出错误信息,惩罚他刚刚自作主张。
果然他神情变得有点惊讶,疑惑她什么时候做了取出,想确认真假又不想破坏气氛,最后出来一句“求之不得”。
他答得太虔诚,钟绿失笑,“那你在家带孩子吧。”
“可以。”
奇了怪了,今天这么好说话,她继续进一步,“那小孩跟我姓。”
这次李玩没让,“那要两个,一人一个最公平。”
钟绿一只脚踢上他肩膀,“去你的,我生一个你也生一个再来跟我谈公平。”
第59章 chapter 59
李玩从家里离开去公司后,她换上了新床单,整理完,又把被单也换了,换下的床品全部被放进洗衣机,之后做完二十分钟运动才进食。
床单被罩洗完,拿出,重新放进烘干机,接着拿吸尘器出来清扫,期间扫地机器设置好自动运作。
收拾好衣物,开始整理冰箱里的物品,检查剩余食物存量,再下单购置新的进来。
一上午就在家务琐事中过去,浴室地板还没清洗,垃圾还没倒,准备午饭要继续花费精力,洗菜切菜处理肉类中的每一项工序都相当费时。
虽然是主动找工做,但这种发泄劳累起来也是要人命。
钟绿累得腰酸背痛,瘫倒在沙发上,不懂她妈、许敏敏是怎么能十年如一日地将此坚持下来,虽然有人当帮手,但,还是相当不可思议。
再想想,还要加上个二十四小时妈妈的职务,简直是让人毫不犹豫就选择另一边八小时制的工作,即使要加班也有下班喘息那会,而这个职位是全天候服务。
分开未够四五个小时,李玩打电话过来,钟绿一边嫌弃他粘人,一边又接得高兴。
她故意不出声,要先听他说话。
“吃饭了吗?”李玩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像早上那样胡思乱想。
“你呢?”钟绿想知道他的情况。
“吃过了。”
“吃的什么呀?”
明明是担心她,现在反倒关心起他来。
“你现在在做什么?”
“躺在沙发上,”钟绿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跟他罗列今早做的一系列家务,“现在整个人快散架了。”
“为什么不叫阿姨来?”
“因为想体验一下家庭主妇这个角色。”
“感觉如何?”
“已经把我劝退。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今晚在外面。”
“噢。”
“我早点回来,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没人等你,再见。”
“记得吃饭。”
吃饭还用你教,钟绿盯着挂断的电话啧声,打算起来做饭,手机再次响起。
“还没吃饭吧?要不要过来家里一起吃?”
许敏敏真是摸得准她的时间,知道钟绿自那日告别仪式过后便多日不露面,一个人闷着容易出问题,她愿意帮她开解。
“回家吃饭吧,我在家里等你。”
一连几个家字,太引诱人,钟绿从停车场开车出来,晃眼的太阳光均匀打在玻璃上。
天气真好,寒气褪下,暖气充足。
许敏敏连她这段时间不敢开车都清楚,一起吃顿饭而已,竟然连司机和车都安排好,贴心程度和杨旗不相上下,难怪两人互相欣赏。
钟绿拒绝了接送,说自己开车过去,消沉了这么长段时间,不好意思再麻烦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还有之前一期的补更。
第60章 chapter 60
路上买了一束花,茎高花白的百合,她们二人都钟爱。
家里只有许敏敏在,她正解着围裙,和那天葬礼上一脸悲痛的模样已大不同。
“你回来了啊。”她眼角带有笑意。
桌上摆好饭菜,莴笋虾仁,煎三文鱼,红烧豆腐,香菇菜心,清炒藕片。
钟绿感到一阵熟悉,世上能有多少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家,可以用到回这个动词,虽然她曾经非常苦恼住在这里,工作后便立即搬走不再多打扰,但此情此景是令人动容的。
每样菜式以前都被称赞过,没想到会被全部记下,宁愿相信是种种巧合,她误打误撞做对。
“三文鱼都去掉鱼刺了。”
“嗯。”
不是歪打正着,她是真的上心。
钟绿来时还在想今后和许敏敏该怎样相处,二人关系微妙,不知算亲属?朋友?还是当陌生人比较好?
若要责怪她、不待见她也不算不正常,肯接待她十几年这份气度都快赶上神仙,别说其他人,换成是自己都做不到如此关心第三者的儿女。
而许敏敏却回她,“错的是他们,我怪你做什么?”
一句反问叫钟绿哑口无言,不止如此,连最近因遗嘱出来的风波都替她关心上。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真那么高贵当初怎么不一枝独秀,还跟我们合作干什么呢?”
钟绿听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用意,看来闭关太久容易跟不上现在形势。
家政阿姨过来收拾碗碟,许敏敏拉她过去沙发坐下。
“当初我不同意孙小姐的事,你真当我是看门第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那一套,狭隘至极,我也念过书,知道人人平等自由。人最关键,是真实。公司现在不用你操心,如果你想离婚,回来我也不会让你愁吃穿。”
钟绿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中的他们是指谁,但当下没有插话的份。
许敏敏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事情都结束了,以后做你喜欢的事吧。”
有时疼爱真是玄幻,有关系的却像杀父仇人,没关系的反而能惺惺相惜。
“我....我现在挺好的。”本来想说我们,但是严谨来说,她只能代表自己。“放心,我会处理好。”钟绿另一只手覆盖上她的,再次开口。
她的头发有些花白,往事不像表面上平静无波澜,实质上它在岁月中相当消耗人,无声无息,回过头来才发觉青春已在遗憾中结束。
除去夫妻共同财产部分,遗嘱中她也没有得到多少,大份全到了他的另一个家庭,幸好她早做打算。
有一就会有二,许敏敏不像钟绿那样惊讶,更接近的是一种定下心中石头的感受,在知道她妈妈存在那天,在她妈妈过世那天,不用去查,她就隐隐知道出轨会再发生。
那为什么不离婚?当然是因为爱他,连带抱着点侥幸心理,然后慢慢转变成不服气,要气他报复他,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轻易、轻松地来去自由?他做错,就要付出代价。
每次一点点转移财产时都希望是做无用功,后备计划用得上比用不上更让人伤心,她竟然也会被逼迫做出这种事、成为这种人,真是难堪。
但最终,这份保障的PLAN B却被验证是最明智的。
钟绿明白许敏敏的顾虑,徐从玉和她开始就不太愉快,现在旁人的私下嚼舌更多。
李玩在外形象不算好,许敏敏觉得她吃亏,其他人倒觉得她得利,现实道理光明正大地不公,只要他一朝得意,家财万贯,此处光环足以放大至遮盖所有缺点,如果再加上样貌端正,哇,人人简直惊叹完美。
什么性格如何,道德如何,通通被抛弃,毕竟他都如此“完美”,剩下的都是强求。
这套标准钟绿再熟悉不过,不然这些有钱没钱的男人怎么敢玩了一个又一个,世人对他们实属宽容。
多年成长经历教会她专注自己的生活,无谓评论不需被理睬,但这个被留下来的烂摊子是要着手解决了,身边好意这么多,钟绿不好辜负,只怕无以为报。
从近郊出来的路上,钟绿和姚姐通话,公司多人,约好晚饭后到她家见面,然后去找了健身教练,重新设定目标,更改训练方案。
迈入新阶段,身心都要做足准备应对。
第61章 chapter 61
晚饭在商场解决,餐厅对面是万宝龙。
钟绿想买一支新笔,上学时用的大班149一直陪伴至今,和钟堂送出的所有礼物一样,钢笔长且胖,其实不太适合她。
当时一眼相中外表最漂亮那支,贪图它时髦可爱,哪有那个年纪的小女孩肯用这支看上去笨重又黑漆漆的笔?而且根本不适合日常使用,但钟堂还是执意选了这支给她。
回想起来,收到的大部分礼物和钟许的差不多,钢笔、手表、高尔夫球杆等诸如此类的物品全部是按他的喜好。
近年来可能开窍,意识到了她是女儿,开始会送红玫瑰、红色跑车等他观念里具有女性特征的礼物,不知该不该称赞他有进步。
最后离店,钟绿买下的还是一支新的黑色149,在柜台试来试去,只有它的手感是最习惯的。
量产款不及原先那支珍贵,但再隆重又如何呢?不过如此。
到姚姐家时没见到她儿子,钟绿随口问,“小朋友这么早睡了?”
“在我妈家里,我最近没空顾得上他。”姚姐说完后谨慎观察钟绿表情,担心触发她伤心往事。
钟绿只是喝下玻璃杯里的水一口,和她进入正题。
上次的投资是有些激进,不怪李玩那么大反应和她争吵,但富贵向来是险中求,所以这次便求仁得仁地出成绩。
考虑合作的一方接触下来,出价还算可观,那次加码投下的钱无意中抬高了云雾的市价。
姚姐抬眼见钟绿还在沉思,犹豫着打断,“其实,李玩那边也有参与,价钱会比这个更高一些些。”
说完,以为她会惊讶,然而钟绿只是很平静地接话,“还可以再高一点的。”
全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切尽在掌握中,这下轮到姚姐惊讶地望着她,等待解惑。
钟绿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关心起她的去向。
“以后有什么打算?”
“休息一阵,这几年真是忙不停,结婚生子,出来重新找工作,刚刚定下来一些,又要处理离婚,没一刻能消停会。”
“那你歇完如果想继续忙的话,随时找我。”
“有什么好推荐?”
“到时再说。”
回去的路上,钟绿理清了下自己身上有的筹码,现在还有什么便宜可以被他占呢?
双宇与她无关一事看起来对李玩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连表面上的惊讶都表露得不多,私下动作一概没有。
那事实可能就是这从来都是不重要的,他看上的,和他当初答应结婚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云雾。
随着公司规模壮大,单纯依靠购买外包来做投融资带来的成本远比从内部操作来得高,但是靠自己组建队伍需要长久时间,而且缺乏经验容易走弯路,最简单高效的方法是买进一个已经初具规模的公司,由此便可快速上道,为其所用。
云雾满足要求,她又从双宇离职,刚好可以加入他,或者再乐观些,她和他是合作,双方都从中获利,至少不会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