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接触到地面的刹那,三人同时听到了咔嗒的碎裂声。
郁寒光此时才收势,丫鬟整个吓呆了,“陈、陈姑娘……”
子奚的声音闷闷的,“劳烦你帮我叫一下你们小姐。”
“是!”丫鬟飞也似的跑了,郁寒光有些抱歉的问:“你没事吧?”
子奚微微沉默,过了一会才艰难的说,“麻烦郁公子背过身去。”
郁寒光虽是不解,还是照做了,子奚爬起身,“多谢郁公子配合,还请公子速速离开。”
“……好吧。”郁寒光倒也听话,真就打算离开,子奚松了口气。
然而郁寒光未走几步,忽然想起自己的剑鞘还留在原地,于是连忙转身,恰好与子奚打了个照面,双方皆是一愣。
“你、你!”郁寒光的手抖了起来,转瞬举起食指指向他,“凹进去了!”
只见子奚胸口的两坨整个平了下去,此时更是形状不一,边缘锋利。
“呼~”子奚索性从里面掏出葫芦碎片,“还是被发现了。”
郁寒光再不说废话,直接向子奚出剑,子奚侧身闪过,同时手指一弹,一股劲气立时逼近郁寒光面门,他连忙用剑身格挡,薄薄的剑刃发出嗡的一声剑鸣,劲气即刻消散。
这招数让郁寒光心生熟悉之感,再凝眸望向子奚,他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许多片断,“你是之前在驿站的余孽?”
子奚抿唇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郁寒光食指和中指在剑上一划,眸中闪过精光,“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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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施施自嫁给胡飞兴,日子便不好过起来。想她本来是刘府上的大丫鬟,吃穿用度堪比小门小户的小姐,但出嫁后,不仅她的地位一落千丈,还十分不招胡飞兴待见。
胡飞兴因为身体原因,已经看满院的女子一阵心烦,尤其是施施,他更是心生厌恶。
本来他把她埋在刘家就是想有颗暗钉子,但如今不仅被拔了出来,还因此让他染上了怪病,让他怎么能不对她心存意见。
因在刘家不受宠,施施的心又有点倒回刘府了,她想回来了。虽然知道岑宝琴不一定会愿意帮她,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希望的,万一岑宝琴顾念旧情呢?
只不过门房早便受了岑宝琴的命令,让她吃了个闭门羹,“你做出这等事,夫人早便放了话,我怎么敢放你进去!”
施施一时怔住,竟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望了望高墙,最后想起个馊主意,咬牙向街坊借了梯子,打算翻墙进刘府负荆请罪。
然而刚挨上墙头,她就听到了舞动兵器的风声,不禁又矮下头去,等到适应了之后再探头去瞧。
郁寒光剑术卓绝,使得是近攻,而子奚的点穴出神入化,却擅于远攻。
因而短期内只能看到郁寒光剑光粼粼,偶尔挨到子奚身边,割破他一方袍角。
刘家小姐此时刚被丫鬟叫来,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便知情况要坏,她连忙摒退丫鬟,上前制止,“别打了!”
郁寒光额尖凝出一层汗,他的视线先移向学尔,再望向子奚,脑海中模糊的出现两人的身份,“哼,不愧是七星阁!”
“师兄……”
“呵,”郁寒光磨着后槽牙,“妖女!”
七星阁?施施只觉得有些语焉不详,正待细听,手中触到了一片瓦,郁寒光眼中森寒的回头,“谁在那里!”
噫!施施几乎是下意识矮身,郁寒光一时没有发觉,只犹疑的把目光又转了回来。
那边学尔看到子奚平坦的胸口,在额前抹了把汗,“师兄,此事说来话长……”
“不必说了!”一旦识破了子奚的身份,学尔的身份同样昭然若揭,郁寒光摆了摆手,“你不必和我拉近乎。”
他横起剑,眼眸锐利,“若你只是单纯的骗子,我尚可以容你,但你是七星阁的妖女,我断不能容你在刘府,限你三日之内离开此地,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狠话,他愤然离去。
子奚面含愧色的望向学尔,“姐姐,没想到是我连累了你。”
“嗨,这有什么好连累的,”学尔语气轻松,“我早便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如今只不过是先一步被他发现而已。你看,果然是名门正派,他还给了我三日转圜,也算厚道。”
只不过有些可惜,她不得不离开刘府了。
学尔忽想起一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子奚神色微凝,抬起深潭般的眼睛,“江湖的水已经浑了……”
那头怒气冲冲的郁寒光转头便报告了刘槐,刘槐下意识摩挲了椅把,表情若有所思。
“师父,你怎么想?”
“你做的很好,”刘槐的眼眸不禁下垂,“兹事体大,万不能把她的事闹大。”
“但是师娘……”
刘槐的脑海闪过岑宝琴日益红润的脸,“你师娘近日身体大好,等此人离去,我会亲自同她解释。”
却说另一头的施施虽没被发现,却也是心跳怦怦,再不敢做出爬墙这等事,灰遛遛的从梯上爬了下来,心事重重的回到胡府。
胡飞兴正在家中喝酒,见她回来,抬眼冷嘲道:“呦,瞧瞧这是谁?”
施施忍了忍,打算回到后院,胡飞兴冷笑一声,朝她摔了酒杯,“你今天去哪了!”
施施噤若寒蝉,见胡飞兴的眼睛像刀刮着肉似的望着她,便全身轻颤着回答,“刘府。”
“怎么,嫁给我很委屈是么!”胡飞兴一拍桌,拿起手边的鞭子啪的在地上一甩,“你给我过来!”
他这几日脾气越发古怪,施施断不敢与他正面相对,她立时跪倒在地,求饶道:“夫君,求求你放过我!”
“求我?”他掏掏耳朵,放声大笑,“求错了吧,是该我求你别害了我啊!”
长鞭如蛇般抽向她的后背,她霎时发出一声哀嚎,然后哭叫出声,“别打我,我知道刘府的秘密!”
“秘密?”他停下鞭子,饶有兴致的用鞭尾抬起她的下巴,“说啊,可若是我不满意,”他很轻的笑了声,“就打死你。”
刘府中的岑宝岑突然有些心绪不宁。“尔尔呢,尔尔在哪?”
身边的丫鬟会意,“我这便去找小姐过来。”
没想到学尔竟也心有灵犀,恰巧走进院中,“娘,你找我?”
“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皮一直在突突的跳,”岑宝琴不安的扣住学尔的手,“我有点担心你。”
学尔心中微酸,“你现在看到啦,我有什么事!”
她依恋的靠进岑宝琴的怀里,岑宝琴被她逗的一乐,“你这么大还撒娇呢?”
“在母亲身边总要多撒撒娇嘛,以后就没机会啦。”
岑宝琴听得皱眉,“什么以后就没机会了?”
学尔俏皮笑道,“女儿家嘛,总会离开娘的。”
岑宝琴眼睛一弯,“你啊,这么快就想着嫁人了?快同我说说,这江湖上你喜欢哪位少侠,又或是哪位名门公子?”
“这都哪跟哪啊!”学尔哭笑不得的张开双臂抱住岑宝琴,掩住眼中的泪光,“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岑宝琴没有发觉,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那我跟你爹说,多留你几年好不好?”
“……好啊。”
胡府中,施施抖若筛糠,细细告诉了他今日在刘府的见闻,他有些沉默的坐在椅上,施施忐忑的抬起眸,生怕他又发疯。
胡飞兴万万没有想到,刘槐居然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他。
武林魁首之女居然是七星阁中人?
他的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按进自己怀中,“好施施,是我错怪了你!”他亲密的摸了一把她的脸,低嗅她的青丝,“你是我的福星!”
施施浑身僵直,勉强牵唇陪着他笑。
他眯起眸,眼中闪过狠戾,他断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他要昭告天下,让刘槐就此身败名裂!
作者:下一章离开家了,我真的觉得不虐,反而还很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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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番骚操作
这天晚上,刘槐背着手走到了学尔的房间外,在门口踟蹰不前。
从情理上说,这些天岑宝琴和学尔的亲密他都看在眼里,岑宝琴的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学尔居功至伟,此时让她离开,未免有过河拆桥之意,着实不太地道。
但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去追究她的真实身份,那又与他的身份及长久以来坚持的正义相悖,然而话虽如此,要让他疾言厉色的赶她走,对他来说却也是一桩难事。
等到学尔的房内亮起昏黄的光线,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做人难啊,他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向来路返回。
第二日,胡飞兴以胡越的名义广发英雄贴,声称在近日发现了一桩大事,特邀请各路英雄豪杰到府中一叙,本来这种英雄大会,怎么说也要提前一个月派发请贴,但因事出紧急,又因为之前刘槐邀请的宴席还未过几天,有不少英雄还未散去,因而响应的人数倒是不少。
学尔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同一时间,子奚他们也知道了英雄贴的事。
思邪将书卷成筒状,轻敲着桌面,“你们怎么想?”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知愠言简意骇。
有君捏着下巴,双腿不安分的晃动,“这胡飞兴对刘槐恨得牙痒痒,此次这么大手笔,定然是有了什么发现。”他扭了下眉,“哎~刘槐无论做什么,胡飞兴都不满意,这武林魁首做着还真是没滋没味啊。”
子奚却想得更多,“有君,你去探一下胡飞兴。”
“我去?”有君眼珠一转,“怎么,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吗?”
“若我是胡飞兴,轻易不敢动刘槐,除非……”
知愠抬起头,“除非能一举动摇他的根本。”
“没错,”思邪摸着耳垂,“刘槐和他的几个徒弟几乎无可指摘,若是要拉他下水,恐怕要找其他人下手。”
“所以……”子奚屈指扣桌,“有什么值得他大作文章?”
几人目光相撞,异口同声道:“学尔!”
翠奴听到声音骤然从座位上坐起,左右四顾后发现学尔并没有出现,她便又把头垫在胳膊上,屈起指玩着桌上爬行的小虫。
子奚转向有君,“我需要你去确认。”
见其他人的视线纷纷望向自己,有君撇了下唇,“好吧,我这便去瞧瞧。”
不光是他们这么想,就连郁寒光都觉得胡飞兴这是图穷匕现,而且刘府向来没有什么秘密,施施昨日找上门来,今日胡飞兴就发了英雄贴?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攻讦戏码。
他直接提剑杀到了学尔房中,呯的踹开了门,“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学尔正在埋头写字,笔下一顿,这张纸算是毁了,她一头雾水的望向他,“什么?”
“你可知胡飞兴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师父一生清白,绝不能因你被泼了脏水!”郁寒光尤有些愤愤不平。
学尔一听这话,瞬间回过味来,“你是说,他是想拿我做武器?”
“哼,算你聪明,”郁寒光眸光闪动,“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
学尔抿起唇,“你放心,我一定会择机离开。”
“来不及了,明日之前你必须得走。”他表情冷肃,难道她还要在这里当颗被人定时引爆的炸|弹吗?
“错,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提前走,”学尔眨了眨眼睛,“我若是提前走了,到时候爹,”察觉他异样的神情,她又改口,“刘大侠岂不是百口莫辩?”
“你倒是一堆理由,你若是在,岂不更是一块烫手山芋?”
“放心,”她弯起眼睛,“我不会让你们难做的,这些天来,我可有害过你们?”
的确是不曾,郁寒光勉强放下心来,深望了她一眼,“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
打发走了郁寒光,学尔坐回座位,高深莫测的双手交叉,撑起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笔刷刷刷,画出了……一堆鬼画符。
没错,她就是在乱写乱画。
咳,这可是她学生时期的绝活,有利于她发散思维!
她虽是把话说的这么满,但其实根本就毫无思路嘛,哎,她好希望子奚把头寄给她。
好在当天晚上,她忽然听到头上有轻微的声响,丫鬟轻斥道:“哪里来的野猫!”
她却听到这声音居然有节奏,“啊~我有点渴了,”她望向丫鬟,“这壶里的凉了,你再帮我拿些热水来吧。”
丫鬟退下后,她朝上面吹了声哨,很快有另一道哨声回应,下一秒,有君从天而降。
她差点吓了一跳,“还真是你啊。”她紧张的望了眼窗外,“会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不了!”有君指了指耳朵,“你当我耳朵是摆设啊,”他盘腿坐到桌上,“我刚刚去夜探了胡府。”
“胡府?”她拧起眉,“有什么发现吗?”
他眼睛灵动的转眸,“嘿,这话说的,要是没有发现,我也不会来找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