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款款白裙,身姿窈窕的立夏也往这边来了。他刚才就注意到她在看台上。
面容姣好,优雅漂亮的女人总是打眼。
于是眉开眼笑道:“女朋友?”
程宴北淡淡“嗯”了声。
蒋燃边拧瓶盖儿,又看立夏一眼,对程宴北低笑:
“眼光越来越好了。”
程宴北捏了下矿泉水瓶,不安躁动的一声响。
他问蒋燃:“你们今天来了几个?”
“算上我八个,”蒋燃思索一下,“刚上了五个人,一会儿剩下的上。有两个昨晚差点儿给车开爆缸,今天去检修了。开不了。”
程宴北向后靠了靠,一手向后搭在椅背,视线看手里的瓶子。
“你们呢?”蒋燃问。
程宴北一扬眉,看他:“你猜呢?”
“应该也八个吧?”蒋燃听他这半遮半掩的口气,恐怕他有别的替补,心底气没松,“待会儿再跑三圈,我换人下来。”
“不回去休息啊?”任楠在一旁说,“燃哥,你们昨晚练了一晚上呢,今早没休息多久又过来了。”
“三圈挺快,”蒋燃说,“结束后今晚就不练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调整调整。”
话说至此,立夏过来了,正巧听到蒋燃的话,抱起手臂靠门边,问程宴北:
“哎,六点能结束吗?”
程宴北半垂着眼,仰起头喝水。
颌线条流畅,一截修长脖颈上,喉结嶙峋有节律地起伏。
“还不知道。”他淡淡说。
“我跟人家约了七点面试的,”立夏边看表,边叹气,“我还以为跑两圈儿就结束了呢,你也不早说要到这会儿。”
“你可以先过去的,”程宴北抬眼,“外滩离这边很远。”
“你不送我了吗?”立夏有点儿遗憾,看着他,“我不怎么熟悉上海的路线。”
“送你过去可能会迟到,”程宴北说,“地铁或者打车都很方便。”
“是啊,”任楠接话,“结束可能要六点多了。”
一时僵持。
蒋燃倒是惬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像是想给他们解围,半是提议地说:“我们会尽量快点。去外滩那边吃晚饭也可以。”
话是对立夏说的。
立夏看他一眼,迎上他满面笑意。她有点儿讶异。
蒋燃同她这是第一次见面,温和地笑着,继续说:“今天Neptune输了,按理说得我请客的。来上海这么多天大家也没好好吃个饭。”
于是便兀自安排着程宴北:“这样,一会儿给你女朋友送过去,我们直接在外滩吃饭吧。照顾照顾她。”
立夏觉得提议不错,笑吟吟地看程宴北:“我觉得可以,那等我结束你再来接我吧?到时候你们吃完了,我们单独去外滩转转?我好久没来上海了。”
程宴北一手支着下颌,看了看立夏,又看了眼对面同样笑容熠熠的蒋燃,神情倦淡地点了下头。
任楠又笑嘻嘻地问:“燃哥,那你女朋友呢?我听说不是也来上海了吗?带出来啊。”
听说蒋燃的女朋友是个挺漂亮的模特儿,不过听蒋燃吹了这么久,说到底也没让他们见过真人,金窝藏娇似的。
蒋燃以前谈女朋友也没这样过。
蒋燃早上打给怀兮那会儿,她好像在睡觉就没接。
他一晚没回去,白天在这边休息区找了个房间休息了会儿就又去练习了,忘了再打给她。
正此时,程宴北突然起身,拿过任楠手里的头盔,提起步伐,准备去场地那边了。
立夏跟着出去,又上了看台。
任楠见程宴北走远,这才主动跟蒋燃摊了牌:“燃哥,我说个事儿你别骂我。”
蒋燃笑着:“怎么了?”
“昨晚我把房卡给错了,就是……”任楠紧张地解释着,“把你的跟我宴哥的房卡弄混了。他去酒店就直接住你的房间了。”
“哦,就这么个事儿啊。”蒋燃倒是不以为然,起身拿起头盔,也往场地那边走,“换过来就可以了——酒店房间有人收拾吧?”
“嗯,有的,”任楠跟着他向外走,“不过,你女朋友昨晚不是过去酒店了吗?她应该是直接去前台报你名字拿的房卡……”
蒋燃套头盔的动作一顿,看任楠。
任楠以为他生气,咽着口水说:“你、你昨晚没回去,那、那她……”
又赶紧转移话题:“应该……没啥事吧?宴哥也没说……哎,对,还说呢,燃哥,你晚上给你女朋友带来啊,我们都没见过呢?这次又准备藏着了?”
不远,程宴北已打开车门上了他那辆SF100。
蒋燃戴好头盔,收回视线。
“行,我晚上叫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一个全员玩咖,蠢蠢欲动,痴缠不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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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痴缠
入夜,缭乱的灯红酒绿在眼前沸腾。一条街望不到头。
怀兮打车过来,到外滩十八号门前。
她穿一件透视感极强的银灰色欧根纱外套,领口低,简单的黑色Choker束起修长脖颈,性感随性的包臀黑裙流苏飞扬,姣好身材无处遁形。
生得纤细高挑,踩一双及踝平地马丁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也十分打眼出众。
还没进去,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她缓了缓脚步。
怀礼发来一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港城。
她父母在她八岁那年离婚,她跟着当中学老师的妈妈在南城生活,爸爸是个牙科医生,带着哥哥怀礼离开南城北上,没几年在港城重组了家庭,有了弟弟怀野。
怀兮在港城读大学的那几年,虽在一个城市,与爸爸那边的人也并不亲近。那时怀礼还在国外读医学研究生,一家人四处打散各地,各自都有了生活,早没了互相打扰的必要。
大学毕业后她签入了ESSE,满世界各地走秀,跟怀礼也只是偶有联系,甚少见面。
她上月从巴黎回国,他们也只打过一两个电话。
她还不知道要在上海逗留到什么时候,就没回复。
将手机放回口袋,准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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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十八号七层有一家叫做BarRouge的露台酒吧。
怀兮昨夜失眠,辗转到快天亮才睡着,中午醒了一下,下午一觉又补到晚上六七点。要不是蒋燃给她打电话,她估计这会儿还没醒。
电梯直达七层。
迎面一抹妩媚的红,紧紧抱拥住她,将她一把拖入昏沉轻缓的jazz乐声中。
整个酒吧光线低昧优雅,红是绝对主色调。
仿佛一个藏在钢铁丛林中的旖旎幻夜。
踩着柚木地板,通往前方露台,视线渐渐开阔。东方明珠塔腰身袅袅,整片外滩的夜景几乎尽收眼底。
白日晴朗,夜风并不寒。露台上一众的衣香鬓影,形色男女。
怀兮正准备张望蒋燃在哪个方向,肩上及时地揽过一个力道。
蒋燃恰巧从一旁吧台拿了酒过来。
他自然地揽住她,往一个方向走去,低笑着问:“怎么才来?路上堵车?”
“不是很堵,”怀兮被他带着走,路过一丛丛酒绿灯红与人群,“从我住的地方到这儿没多远。”
“昨晚没去我那儿?”蒋燃问得有些意味深长。
怀兮眼角一扬,反看着他笑:“你不也没回来?”
蒋燃凝视她,眼底一层酒后的朦胧。却是不言了。
他带她到紧贴露台的一处长桌附近,怀兮还没在微凉的夜风中站定,突然听谁破云一声雷似的喊了声:
“——嫂子!”
怀兮自己本身有点夜盲,加之这处光线如赤潮一般连成一片昏沉的红,眨了眨眼,才看明白了一张长桌三端几乎坐满。
今夜来人不少。
“燃哥终于肯把他女朋友带出来了!”
任楠又嚷嚷一句,兴奋不已。
怀兮想起,蒋燃说今晚在场的大多是他的队友同僚。
她下意识扬起笑容,可再一抬眼,就注意到卡座中央的男人。
程宴北穿一件鸦黑色衬衫,扣子到喉结就戛然而止,衣领随意松散开,透出几分慵懒的不羁。
袖口挽起,露出条线条流畅的小臂。
胳膊半屈搭身后靠背,修长手指半握个不规则形状的深蓝色酒杯,冰块儿摇晃着。
他长眸半眯起,像是被任楠的那两声吸引了注意,散漫地投去目光。
虽昨晚见过一面,怀兮还是深感讶异。
蒋燃在此之前,从没跟她提过他有这么个朋友抑或同僚——不过他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聚少离多,也甚少谈及彼此身边朋友相关。
圈子没交集,所以就没必要。大家都是怕麻烦的人。
怀兮一抬眼,无意识地与只有一人之隔的男人心照不宣地撞上目光。
程宴北见到她倒没多意外。神态一如往常。
他只抬了抬眸子,依次打量一下她与蒋燃,深色淡淡的,唇半漾起的笑意久久未消。
明明视线在她,他眼神却与那笑容一样,看不到半点其他的情绪。
疏懒散漫,似真非真。
“哎!燃哥!介绍一下啊——”
任楠还在嚷,三声下来彻底带热了气氛,一群人跟着起了哄。
“就是啊蒋燃——介绍一下啊。”
“这么久才见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啊,你也太能藏了吧蒋燃——”
蒋燃没多醉。
他视线掠过卡座中央,又看怀中半拥着的怀兮。
怀兮自然地拉住了他揽着她肩的那只手,也抬头看他。
一双清澈眼眸,笑起来时,右颊一个浅浅梨涡。
“不介绍一下吗?”她问他,“你这么多朋友。”
一侧光落在她面颊,阴影掩去她另半边的表情,那笑容看起来便半是真,半是假似的。
很不真切。
大家都是酒色|情场的玩咖,都知道想用爱情果腹,迟早朝不保夕。
你来我往时的真真假假,也从不是什么值得劳心伤神去计较的东西。
就是不知她现在是故作矜持,还是逢场作戏。
蒋燃向面前的一众人介绍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怀兮,当模特儿的。”
“——看出来了!”有人立即接话,“你女朋友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当明星的呢!”
“看看这大长腿好伐?当明星的有几个有嫂子腿长?”
“我操,你色不色啊!看别人女朋友的腿干什么?不怕燃哥生气?”
“就是啊!燃哥生气了立刻给咱们换个嫂子信不信啊,到时候你哪有大长腿看——”
一群人哄笑一堂。
这时有人突然用胳膊肘戳了戳,在一众笑语中异常沉默的程宴北。
“宴哥你说是吗?盯着别人女朋友腿看的,可不是居心不良的色胚吗?”
程宴北笑了笑,没说话。
他将酒杯放到桌面,又靠了回去。轻垂下眼,从烟盒敲了支烟出来。
落在唇上,点燃。
火光掐准了青白色的烟气,腾起。与燥热中夹着些许不尴不尬的气氛混作一团。
却有些格格不入。
程宴北背靠沙发,神色却始终淡淡。烟气遮掩,不知他目光到底落在哪一处。
也没说话。
蒋燃带怀兮坐到一侧。
怀兮挨着任楠。
她轻抚裙角坐下时,任楠立刻捕捉到一股甜甜淡淡的焦糖香。
味道偏浓郁却不令人生厌,反而令人回味,带着丝儿少女成熟蜕变一般的乍然性感。
偏生她还留着看似乖巧的齐耳短发,侧脸柔美灵动,脖颈一道黑色Choker,又欲又纯。
任楠平日虽跟一群开赛车的大老爷们儿混一块儿,却没在场几位混账浪荡子玩得开,别人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至此他都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处男,难免耳热心跳的。
下意识往相邻的程宴北那边不安地靠了靠。
程宴北吐了个烟圈儿,看着任楠那傻样儿,抿唇笑。
根本不需偏头,他就能看到怀兮。
不若昨晚的剑拔弩张,她倒是一眼都不朝他的方向。靠在蒋燃身旁,一条纤细的腿搭在另一条上,脚尖儿漫不经心轻晃着。
透视感极强的半透明欧根纱外套下,肩膀单薄。
肩头还随意搭着蒋燃的一只手,时不时与蒋燃交谈一二,笑容低柔,挺亲密。
这时,蒋燃也开始向怀兮介绍起他在座的各位朋友来。
从另一头按顺序开始,先指一个戴眼镜,高大却有些微胖的男人:“这个是我们Neptune的副队,也是我师弟,高谦宇。”
高谦宇跟怀兮打招呼:“你好你好。第一次见蒋队的女朋友。”
怀兮微笑着一沉吟。
她只知道蒋燃是个开赛车的,现役于一支叫做Neptune的车队,今天才知道他居然还是队长。
“这是申创,我们Neptune的黄金替补。也是我师弟。”
“嫂子好,嫂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