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何缱绻
时间:2020-05-14 08:54:21

  便听他笑着说:“我是不是好东西,不是只有你最清楚?”
  怀兮懒得跟他开玩笑了,一手置于他肩膀附近,隔着一层衣料去摩.挲他胸口的纹身,又问他:“你这块儿,什么时候纹的?”
  “车队刚成立那会儿,三年前吧。”
  “你们车队的名字也跟纹身有关系?”
  “不知道,”他沉思一下,笑,“车队名字不是我起的,但我去纹身,脑子里第一句冒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还是忘不了。
  怀兮轻哼了声,明了他的意思,又有点儿任性地往他怀中蹿。
  “也总有人问我的纹身哪里来的。”
  “你怎么说?”
  “我说,”她的手窜入他衬衫下摆,将落不落的,“我和我前男友一起纹的。我和他的纹身是一对儿。”
  程宴北一笑,“那他们问你前男友的那块儿纹在哪儿,你怎么说?”
  “我说他纹在屁股上了。”
  “屁股上?”他更感好笑。
  “是啊,然后他们听了说,‘你前男友真没品味,分得好’。”
  程宴北只是笑,拥她更紧了些。
  怀兮手指捻着他衬衫最下方一颗的纽扣,又若有所思的,“不过我忘了说,”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对上他深沉视线,一字一顿的,“是我让他纹在那里的。”
  他默默地看着她。静候下文。
  “我知道就算我真的让他纹到屁股上,他也会这么做——哪怕会被以后的女朋友嘲讽没品味,甚至可能以后结婚了,还觉得跟前女友的纹身很羞耻想去洗掉。”
  她定定看着他,“但我知道,不管以后怎么样,他当时肯定会答应我。他就总是顺着我,就真的是个,在我身上很没底线的人。”
  “但我在他身上也很没底线,”她说着又趴了回去,“你说如果我结婚,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可能你会想带我走。但我总在想,但凡你看我一眼,你眼神中有一丝后悔,我可能都会想跟你走。”
  程宴北抚着她单薄的肩,低下头,吻了下她发际线附近。
  两人这么沉默着相拥了一会儿,卧室那边突然传来动静。奶奶睡醒了。
  紧接着,传来温和的一声:“小北啊,回来啦?”
  “我过去一下。”
  程宴北说着,放开了怀兮,起身去声源方向,扶着奶奶出来。
  几年没见,奶奶明显老了许多,也许是这几年调养得好,气色还算不错,人跟从前一样依然精瘦。
  被程宴北这么扶着,倒有点儿不服老似的,喋喋不休着,“哎呀,我跟你说啦别扶我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你不是还要上学么,快高考了,操心点你自己的事。”
  “放开,放开。我要喝水,家里有水的吧?”
  “嗯,有。”
  程宴北说着,绕到流理台那边将烧好的水拿过来,掺了点凉白开,用手反复试着杯壁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从吧台面递了过去。
  怀兮此时也从沙发站了起来。
  奶奶正准备接过水,突然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怀兮。从前一双清明的眼略有些混沌,虽气色尚佳,但依然掩不住几分糟糕的记性造成的颓靡神色,以及大病痊愈后的耄耋之态。
  她眨了眨眼,瞧着怀兮,又看了看一边的程宴北,迟疑着问:“这是谁呀?”
  程宴北极力想作出自然的神态,眉心却不自禁地轻轻拢着。
  他深深看了怀兮一眼,对奶奶说。
  “是怀兮。”
  “怀兮?”奶奶似乎不怎么熟悉这个名字,半天,才迟缓地反应过来,“是……小兮吧?”
  边匆匆地看向怀兮,急于求证。
  “是小兮吧?小兮?”
  怀兮忍了忍鼻酸,点点头。
  “奶奶,是我。”
  “哎呀……你好久没来家里啦,”奶奶说着放下了水杯,想靠近她,却又有点儿不敢靠近她,好像对现今一头利落短发的她非常陌生,“你头发呢?头发怎么短了?”
  “你是来等小北一起去晚自习的吧?”
  “哎……多好看的头发,怎么就没了呢……”
  奶奶这么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怀兮已经红了眼眶。
  奶奶又去瞧程宴北,有点严肃:“你们之前是不是吵架啦……怎么小兮最近都不来家里了,来了头发就这样子了,是不是吵架了?”
  怀兮还没说话,程宴北淡声接过了奶奶的话,说。
  “嗯,但我们已经和好了。没事了。”
  “真没事啦?”奶奶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了。”他强调着,“真没事了。”
  “没事就好,”奶奶这才放心下来,重新拿起杯子,慢吞吞地对他说,“你是男孩子,要多让着小兮一些啊。不要总跟她吵架,欺负人。”
  程宴北看了怀兮一眼。他眼眶也泛起了红。
  他点点头,应声。
  “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本来说十二点,结果起晚了。。起来就十一点半了。
  快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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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痴缠
  怀兮跟程宴北分手的那几年,从没听说过他家搬走的事。
  从前他们两家的小区就隔着条马路,前后关系,离的很近。分手的那些年,怀兮甚少回南城,渐渐地遇不到奶奶了。
  那天下午奶奶拉着怀兮聊了很久。
  怀兮是没有小名的。从小到大爸爸妈妈和哥哥只会叫她“怀兮”,只有程宴北的奶奶叫她“小兮”。高中时她第一次去程宴北家介绍自己,奶奶就这么叫她了。
  亲昵又独特。
  奶奶的记性总是时好时坏。
  日常生活中的事儿,多提醒几遍也能记住一些,就是总记得程宴北和怀兮还在读高三,念叨着他们还在一起,怀兮“最近”不来家里玩了,一定是程宴北惹了她不高兴。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在奶奶那里吃过晚饭,程宴北就送怀兮回了家。
  从开发区驶到家周围,天都黑了。
  华灯如炬,街景万分熟悉亲切,几家傍着学校的本地小饭馆从他们小时候一直开到了现在,路过南城七中校门前,两丛梧桐行道树夹着一条宽敞的林荫道,绵延至不知名的远方。
  也很熟悉。
  怀兮一直盯着窗外出神,若有所思的,一路上话也少了些。
  送她到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不约而同的,谁也没下车。
  小半天的沉默过后,是她对他张开了怀抱。
  他只愣了一瞬,然后,沉沉地吐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伸出手臂,紧紧地回拥住了她。
  就像那些年,得以彼此慰藉的青春。
  那晚他在她家过的夜。
  在她房间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缠.绵到深夜,宣泄、倾诉、表达、将这些年的所有一吐为快后,他抚着她滚热的脸颊,说:
  “怀兮,我们重新开始。”
  她偏偏让他在她家赖着,两人过了几天的同居生活。
  南城的夏来势汹汹,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白天两人在家吹空调,看电影,一起下厨做饭,临近比赛,他要开始做一些必要的体能训练,傍晚两人一起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结束了手牵手在江堤附近散散步,回家了洗漱干净,相拥而眠。
  年少时总羡慕轰轰烈烈的感情,爱就爱到极致,恨也恨到骨子里。我们最好永远铭记彼此,在过后那些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想起对方都惴惴难安,依然心有余悸。
  可轰轰烈烈到了头,发现所有故事的结局,都会趋于这样的平淡安详。
  也许我们不再遇到,各自过好彼此平淡的人生;也许我们再相遇,对过往种种前嫌不计,平淡地打一声招呼,短暂的交集后,再与彼此的人生匆匆告别。
  可他和她却是第三种结局。
  过几天,怀兮去了一趟港城。程宴北送她去的高铁站。
  ESSE有个商业秀展。怀兮还以为是个多么大型的活动,结果一下午就结束了,连个网络路透图都没几张。
  离开ESSE一年半的时间,新人旧人出类拔萃的不少,ESSE虽在重新签她时开出的条件不错,但不能一下就将她捧高,这样不服众,所以只能一点点来。
  月底程宴北他们欧洲赛的赛车宝贝还定了她去,这么大的国际赛事,算是在重新捧她了。
  在港城,怀兮就跟怀礼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工作来了一趟,自己住的酒店。
  怀兴炜那边她也没去,就逗留了两天一夜,她就又回了南城。
  怀兴炜还挺生气,问她回去那么快是不是赶着去相亲。应该是听巩眉说起她前阵子在相亲的事儿。
  怀兮纳罕巩眉居然能跟怀兴炜平静地,一句不吵地打一通电话聊起她的情况,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联络上的。
  不过算是个好现象,她也乐意被怀兴炜多念叨几句,然后解释说,她不相亲了,她男朋友在南城。
  怀兴炜紧接着问她:“哪里的男朋友?是不是相亲对象发展来的?”
  “不是,”怀兮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说:“是程宴北。”
  “程宴北?”怀兴炜想了半天,想起了是她大学交往的那个男孩子,有些惊讶,“那孩子,我记得现在在开赛车吧?挺厉害的了——你们怎么又好一块儿去啦?”
  “——我们还真就好一块儿去了,”怀兮听着心烦,顶嘴道,“你有空别老操心我的事儿,还有,我还说呢,你跟我妈打电话少吵架,她跟你吵你也别跟她急,她就那脾气。”
  “别了,我跟她都不一块儿过了还容忍她的脾气?”怀兴炜说,“再说了,我们都好久不吵架了。”
  巩眉的确跟徐老师出去游玩儿了,和怀兮想的没错,去上海看人家儿子根本就是借口,别说上海了,云南丽江都游了一遭。
  一同前去的还有跟他们一块儿退休的几个老教师,估计也是巩眉抹不开面子跟徐老师单独去,于是组织了这么一群人。
  巩眉在朋友圈po的合影都是大伙一群人拍的,平日雷厉风行的巩眉站在气质温厚儒雅的徐老师身旁,居然有几分娇赧和局促。
  怀兴炜还在底下点了赞。真是人间奇事。看起来的确不吵架了。
  巩眉这些年气不过归气不过,其实这么久了,自己心里也多少能想通一些。怀兮上次一番苦口婆心的,明显她也听了进去。
  最开始上大学那两年,巩眉连怀兴炜微信都是不屑加的,后面为了掌握怀兮的情况硬着头皮加了,一聊天也都是争吵。
  去年快退休那会儿巩眉在朋友圈分享什么优秀教师的链接,怀兴炜也点了赞。
  怀兮那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仔细看的确是,她心里暗自琢磨着,或许巩眉就是嘴硬心气太高,其实她与怀兴炜之间,私下也有缓和。
  前段时间她去港城给怀兴炜过生日那事儿,撒了谎,那几天发朋友圈都不敢带定位。
  每年到怀兴炜生日巩眉就极其敏感多疑,巩眉这次也没多问她,估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跟她计较了。
  成年人总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和解。
  回来的那天,程宴北来高铁站接她。
  到站大概下午四点多,五月的南城逸散开阵阵潮热,怀兮从北地港城过来还穿了件薄外套,临出来前去卫生间补了个精致的妆,外套也脱了,穿一件吊带红裙,摇晃出来,艳光逼人的。
  程宴北靠在车旁抽烟,见她来,眉眼一扬,绽开了笑容。
  他半抱着手臂,倚着车门。先是抬眼凝视她几秒,唇边笑意愈发深了。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若那时在上海重逢,彼此之间仿佛横亘着一道厚重的墙,只露出了一道缝隙得以窥见彼此。
  谁多看谁一眼,都是暴露与认输。
  如此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没了芥蒂与隔阂,怀兮也扬起笑容,迈开步子,朝他走过来。
  程宴北也向前走了几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再揽着她纤细袅娜的腰。
  她顺势劫过他的烟,放在自己唇上抽了一口,等烟蒂沾惹上她的红唇印,又放回了他的唇上。
  程宴北为了方便她放回来,还倾了倾身,咬回了烟,低睨她一眼,笑了笑,带她上了车,直奔市区。
  程宴北今天在他家的旧房子整理旧物。
  他本想直接送她回家休息,她却赖着他不走,他强势地给她放到家门口了,她却抱着他脖子死活不下车,非要跟他一起过去。
  于是他只得顺从她。
  程奶奶在开发区的新家住得习惯,之前程宴北本来不想搬的,更换居所对得了阿兹海默记性不好的老人,不算是什么好事。
  奶奶做完手术刚恢复的那阵子,恰逢他在国内外比赛打得如火如荼之际,为了方便舅舅一家照应奶奶,加之开发区那边气候环境比老城区好很多,所以只得搬过去了。
  程宴北家的旧房子准备卖掉了。
  这房子是程宴北爷爷辈留下来的,跟怀兮家是相邻的小区,两家房屋结构很像,也是个二层的小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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