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何缱绻
时间:2020-05-14 08:54:21

  不过二楼没有怀兮家那么宽敞,只有一个不算宽敞的小阁楼。
  以前是他的房间。
  房间里还放着他以前上学时的书本和衣服,之前没跟奶奶一起搬到开发区那边,他偶尔回南城不想打扰奶奶休息的时候,会来这边住。
  客厅还算空旷,东西基本上都搬没了。阁楼上却跟上高中那会儿比没什么变化,怀兮一进去,以为自己穿越了。
  怀兮上上下下地溜达了一圈儿,似乎被勾起了往日回忆。她从阁楼沿楼梯下来,程宴北已脱了外套,上身穿一件黑色背心,蹲在地板上整理着东西。
  怀兮问:“你家这个房子卖了,你住哪儿?你就算打比赛很少回来,回来也总得有住的地方吧?还跟奶奶一起住?”
  “住奶奶那边也可以,”他说着,站起了身,手掌抚了下自己后脑勺,活动着肩颈,边瞧着她。
  半天,他突然问了句:“或者,你想住在哪儿?”
  怀兮一愣,脚步顿在楼梯上。
  彼此对视之间,有一种,对过往旧事的不甘与惊惶。
  尤其是她。
  从前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跟他说毕业想留在港城,她很喜欢这所城市,他说那他也留在港城。
  他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她知道,他有多么不喜欢那个城市。最开始报志愿时他都没考虑过那里。港城是曾经妈妈将年纪尚小的他和妹妹抛弃的地方。
  也是他和她分手的地方。
  她这些年,甚至前些日子,总在惴惴当初是他们渐行渐远,对彼此不坦荡,将隐瞒当作了一种不想伤害对方的方式,所以才造成了最终的后果。
  后来她总在想,是否,在他的角度来说,是她抛弃了他呢。
  他是那么一个厌恶别人抛弃自己的人。
  从最开始看他的第一眼,到他们在一起,每次亲吻,每一次缠.绵,都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她的身体里绽放。
  他需要她的慰藉。
  而他现在如此瞧着她,竟目带惶惶。
  或许是因为曾经草率定下的约定,到后来的爽约,犯下那些年少时自以为是的错误,不敢与她谈更远的未来。
  怀兮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有些颇认真地说:
  “我还没想好。”
  不像有怯意。回答得挺一板一眼。
  程宴北眉眼舒展开,略开玩笑地问:“真没想好,还是,不想去想了?”
  “真的啊,”她朝他撒着娇,伸出了手臂。
  他一步上前从楼梯上将她抱下,她勾着他肩膀站定了,定定看着他,对他解释道,“就是没想好。你跟我的工作常年在外,少说也得再在外面居无定所地跑个七八年,十年的样子吧?南城有你和我的家人,但这个城市太小了,这几年气候也不好,老有雾霾,对奶奶身体也不好——港城吧,好像也没那么好了;上海的话,节奏太快了点……所以,就还没想好。”
  说了一通头头是道的,他倒是听得蛮认真,认为她说的有几分道理,略沉吟一下,瞧着她笑:“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嗯?”她一愣,“你都不考虑你自己吗?全凭我的感受?”
  “我听你的。”他一字一顿地说。
  怀兮心头颤了颤,四目相对之间,她眼底也泛起温柔来。
  “那我说我们别找地方定居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们环游世界去得了,你也听我的?”
  环游世界,多么不成熟任性的建议。
  仿佛小时候写在同学录上的“未来的梦想”这一栏的话,幼稚又空泛,不知未来会被多少外因支配。
  “可以,”他点点头,唇角半勾起,表情依然认真,“你想就可以。”
  “天啊,你这样真不怕惯坏我吗?”怀兮讶然一笑,“你跟我这么忙,你还要打比赛,我的工作行程也不固定,哪有时间出去玩儿?”
  她说着,推了推他。
  倒是没有不信任他,只是觉得他无限纵容她这样有点儿无厘头的建议,让她觉得自己跟没长大似的。
  她正这么想,腰却又被他猝不及防地揽住。
  他将她按在自己身前,一手捧住她的脸,温柔地吻了下她额头。
  正不知所以,她一抬头,对上他更温柔的眼睛。
  “当然要惯坏你了。”
  怀兮抿了下唇,唇角忍不住旋开了个弧度,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收拾得差不多已快晚上七点。
  怀兮从港城奔波到南城,这会儿累得提不起力气了,靠着楼下沙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依稀感觉到他抱着自己上了楼。
  呼吸和心跳一样沉稳。
  再醒来,她躺在他在阁楼的床上,身上掩着一条薄被。
  楼下飘来饭香味儿。
  怀兮从床上坐起,打量四周的陈设。的确是他在阁楼的房间。
  衣柜门半敞着,挂着他各式各样的衣服,衬衫、T恤,多数以黑白灰为主,还有一部分挂在角落的是他从前上学时穿过的,尺码明显小了许多。
  校服衣摆随着从窗棂飘进来的风飘飘扬扬,夹缝生存。
  下了楼,见他在厨房那边忙碌。
  他上身还穿着那件黑色背心,肌理线条结实,身形精硕,肩宽腰窄,没了衬衫下摆的遮掩,双腿更显修长。
  程宴北在她睡着的时候出去买了趟东西回来,炒了两道简单的菜,盛盘出来摆放到一边。刚将盘子放好了,腰上就环过来个力道。
  两只皙白的手,十指指尖儿一圈鲜艳的樱桃红。
  她从后面抱着他,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声音好像没睡醒似的,惺忪异常,问他:“我睡了多久?”
  程宴北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了她环住他腰的手,“没多久。”然后抚着她的手,转身过去。
  他倚在流理台边沿,两腿半抻开。
  她不撒手,任他在她臂弯这么转了一圈儿,转过来,她又将脸颊贴在他胸口。
  他伸手抚她头发,凝滞她低垂的眼睫,问她:“饿了?”
  “有点儿吧。”她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外面天都黑了。
  他看了眼天色,拍了拍她后腰,让她放开自己,他去将菜盛上餐桌,
  “我们去吃饭。”
  她却还是不撒手。撒娇似地,将他环得更紧了些,手臂一收再收,就是不松开。
  “怎么了?”程宴北低头一笑,瞧着她这副娇嗔模样,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不是饿了?”
  “就一点儿,”似梦似醒的呢喃,又在撒娇了,“我能扛。”
  “你能扛?”他更感好笑。以前她跟他在一块儿时都没这么害怕吃饭,现在吃一口饭就要计一口饭的热量。
  他不禁心疼她。
  知道她这些年当模特儿,苛刻管理身材是必须的。他宽阔温热的手掌抚着她T恤下摆露出一截的皮肤,若有所思片刻,然后温声说:
  “在我面前就别扛了,乖,吃饭。”
  怀兮其实是想跟他好好吃顿饭的。他们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这么做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仿佛在弥补着过去那些未完成的遗憾。
  而她在他面前属实是任性的,孩子气的,就是抱着他不撒手,偏偏要他哄她。
  “听话,吃饭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哄着她,两人推推搡搡的,到了餐椅那边。
  好不容易将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她从身上扒拉开,给她按着坐好了,她又仰起脸,娇嗔地道:“我今晚不想回家了。”
  程宴北垂了垂眼,凝视她。
  又抬手,将她脸边的头发拨开,低声说:“住我这里?”
  “嗯。”
  前段时间他都是住在她家的。
  “好。”他又伸手抚她的脸颊,拇指摩挲她柔软的唇,“但是先吃饭,好不好?”
  她点点头,也答应。
  “好。”
  “手机我没收了,别吃一口算一口的热量。”他转身回流理台那边,边回头瞥她眼。
  她支着脑袋瞧着他的方向,好笑地问:“我们公司可是要定期检查体重的,我如果失业了怎么办?”
  她说的有点儿夸张,顿了顿,继续问:“我本来才回去没多久好吧,身材管理是职业素养,我丢了工作你养我啊?”
  “可以啊,”他在那边回应着她,边整理流理台,边回头对她一笑,薄唇弯起,眉宇之间没了往日从前的倨傲,说,“我养你。”
  怀兮看着他背影,一瞬沉默下来。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话语随性,却不似当年对她说“我想我们有个未来”时那般的轻狂不成熟了。
  她望着他,不知不觉,若有所思。
  有一种感觉一直在这些天萦绕。
  好像有什么变了,变得天翻地覆,云崩山摧。
  但好像有什么,一直没变过。
  “你听我话乖乖吃饭,我就养你,”他依然随性地说着,半开玩笑的话语中却能听出几分真心。半天又说,“对了,刚才还有人给你打电话。”
  “嗯?”怀兮回神,去看手边的手机。
  刚才她睡着之前随手扔楼下沙发了。
  翻了下通话记录,是孟旌尧打来的。
  程宴北还接了。
  “……”
  连带着还有几条没来得及回复的微信消息,一长串儿下来,全是未读的小红点。她从高铁下来再到他家,都没怎么看过手机。
  她翻了翻消息,顺手点开一条,恰好是孟旌尧的微信。
  是他在港城做调酒师的那家Pub拍的照片。
  灯火昏昧的环境,觥筹交错,形形色色,男男女女。
  明显是他拍,拍摄的酒吧环境,孟旌尧穿着调酒师的西装制服,站在酒架前调酒。
  只是一道剪影,看不清他眉眼,依稀只能通过利落干净的寸头分辨出是他。
  轮廓与程宴北很像。
  孟旌尧应该是看到了她昨天在港城发的朋友圈,带了定位,问她有空要不要和男朋友来他们店里坐坐,好久没见她了。
  估计打电话过来,程宴北接起,也是这番说辞。
  她还不知程宴北跟孟旌尧说了些什么,身后突然挨过来一道气息。
  “看他干什么,看我。”他嗓音沉沉地拂过她头顶。
  “……”
  怀兮一抬头,对上他低睨下来的视线。
  程宴北支着两条手臂在桌子上,将坐在餐桌前的她环于身前,看了看她,又扫了眼微信上孟旌尧发来的照片。
  备注和来电人姓名一样。
  “哪儿来的?”他问她,“我还以为是你工作的电话。”
  “之前喝酒认识的。”她老实回答,放下手机,扬起头来,有点挑衅地说,“跟你的款很像是不是?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他凝视着她,表情带点儿警告。终是哼笑一声,一吻烙她额头:
  “晚点收拾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局有些疲软,辛苦大家等待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就不要刻意等待了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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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痴缠
  Firer与Hunter两支对家车队在上月上海几家赛车俱乐部联合举办的练习赛打过照面后,即将在这个月月底的欧洲赛上再碰面。
  蒋燃在上海练习赛后空降成为Firer的队长,带领车队在伦敦封闭训练了半个月后,又返回上海训练了近一周半的时间,终于有空休息。
  Firer不比从前他在MC的Neptune,在赛场上战果平平,队员多年来散漫成性,左烨这个退居二线的前队长也吊儿郎当的。
  蒋燃当队长的经验比左烨丰富,又是以“魔鬼训练”著称的MC俱乐部出身,又是前热门车队Neptune的实力队员,好几项国际赛事上成绩斐然,他一来,队员们都不敢偷懒了,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在他的带领下,训练都相当刻苦。
  他们的对手不再是从前往常赛场上那些水平一般的虾兵蟹将,而是在上月的上海练习赛后进行了精英选拔重组后,实力更为强劲、炙手可热的冠军车队Hunter。
  人人都有了危机感。
  况且他们都清楚,蒋燃放弃了作为精英车手加入Hunter的机会,与MC俱乐部解约来到他们Firer,可不单单是看在左烨的面子上。
  跟过去的老东家,过去亦敌亦友的老队员老朋友们赛场相见,他是为了赢的。
  蒋燃今日终于得了空休息,傍晚在赛车场收了车,晚上被左烨叫出去与队员们拉拢关系,找了个地方喝酒。
  他来时,左烨他们一群人已喝了几轮。
  左烨瞧着他来,捧起酒杯示意,迎着他人过来,大咧咧地跟旁人开他的玩笑:“我还以为你上哪儿泡妞去了不来了呢——”
  哄笑一堂。
  蒋燃找了处地方坐下。他穿一身休闲装,天气渐热,上海气候也潮了不少,将手臂搭在身后椅背,随意地点了支烟。
  青白色烟气将他眉眼遮盖住,几分说不出的低沉。
  左烨凑过去,搡了搡他,推来一杯酒,“怎么了?船二代,心情不好?”
  蒋燃家在港城开船厂的,是个家底殷实的富二代。家中本就对他不着家地开赛车到处打比赛颇有微词,前段时间他好像又跟家中闹了矛盾,挺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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