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趴。
“喵呜?”
沈芙故意压折小耳朵,她身后的白色蓬松尾巴轻轻曳着,尾巴尖微微卷翘起来。
转过头看向贺兰昭的脸上写满了无辜的迷茫之色。
贺兰昭唇线轻掀,见沈芙满是撒娇和抵赖之色,屈指轻抵于雪球微凉的粉色鼻尖之上。
男人这一突然的举动,让沈芙下意识眨动湛蓝的双眸。
沈芙想要躲开但还是没有躲开,只轻轻喵呜了一声,柔软的尾音似有疑惑之意。
下一秒。
她的鼻尖猝不及防地让贺兰昭屈起的手指指节微微一刮,而后又轻点了几下。
贺兰昭的唇线偏硬,面容淡漠,做起这状似惩罚雪球的举动时竟有着意外的,难以言表的温柔。
男人正低垂的细密眼睫将他的所有眸色微微遮掩,敛尽。
所以。
这…这算是对雪球消气了?
“喵呜。”沈芙想了想,掏爪慢慢地勾住贺兰昭散漫搭垂在膝上的修长手指,蜷缩着爪子将他的细长手指揣着一块。
然后,沈芙仰眸朝贺兰昭乖软地眨了眨眼睛,并不知她哄人时的眼神有多柔软烂漫:“喵呜。”
王公公心想,果然解铃猫还须系铃猫。
瞧瞧,惹殿下生气的是雪球,哄殿下高兴的还是雪球,谁能想到一只猫在太子心中的分量竟然能重到如此 地步。
他手中这盘黄鱼干肯定不需要多久,很快就能落入雪球的口中了。
几乎是在王公公浮起这个想法的时候,果然就听太子开口命他将那盘黄鱼干递上前来。
黄鱼干散发的味道很香。
沈芙轻轻嗅了嗅,抿了抿唇,她竟然有点想吃。
转念又想,沈芙并不想让她白绒绒的猫爪给沾了油光,于是只微微伸舌舔了舔唇边,克制且冷静地移开了目光。
沈芙想,还是等雪球回来的时候让它亲自吃吧。
小鱼干的味道对于是人时候的沈芙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但她现在变成了雪球,总归还是有这么一一丢丢的诱惑力。
嗯。
真的就这么一一丢丢的诱惑力。
犹豫着,那小鱼干的味道仿佛像是突然凑近在沈芙的鼻尖一样,香味愈发勾人。
“喵呜?”沈芙一低眼,就见贺兰昭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捻起了一只小鱼干递来她的唇边。
男人神情平静,似乎并不在意他洁净的手指因此沾了油光。
王公公早已见识过了太子眉头蹙都不蹙,纡尊降贵地为雪球剥虾之举,眼下太子仅是亲自捻黄鱼干喂食雪球,王公公并不大惊小怪。
他的心底已难再起波澜,眼神麻木地盯着地面。
“喵……”沈芙见贺兰昭都亲自投喂到她的唇边了,于是意思意思地就着男人的手指,细嚼慢咽起来。
贺兰昭冷硬的唇线微弯有愉悦的弧度,光是见沈芙慢慢咀嚼,偶尔伸出淡粉色的柔软舌头舔唇,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充斥于他素来平静的心神。
于是,男人捻起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鱼干投喂沈芙,没多久,白瓷碟瞬间空盘。
见状,贺兰昭的眼底微有遗憾之色,也担心过犹不及,止住了投喂,在侍女端来的铜盆中净了净手,皂角的淡香沾于男人的指尖。
男色惑人。
沈芙一开始真的只打算浅尝辄止。
偏偏贺兰昭那修长如玉石的手指总一只又一只地为她的唇边递来小鱼干。
若她多犹豫,男人深邃的黑眸便直勾勾地盯着,让沈芙鬼使神差地又张唇咬了上去。
“喵呜。”沈芙舔了舔唇,在贺兰昭的怀里微微翻身,露出柔软的,又有点圆滚的毛绒绒肚皮。
贺兰昭宽大的手掌自然地覆在其上,淡淡的皂角香有着薄荷的凉气,有点好闻。
男人的五指湮没在雪球蓬松的肚皮绒毛中,轻摸慢揉着,促进消化,避免胀气。
“喵呜!”沈芙身后蓬松尾巴微摇动的弧度渐渐放慢,漂亮的猫眼随着她打哈欠的动作而蒙上一层水汽,似烟笼寒水。
贺兰昭看出她这是困了,低头与沈芙的鼻尖相对,低声问道,“困了?”
“咪。”沈芙犯困时奶气的闷哼如撒娇。
沈芙又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但却是摇着 头,疑惑歪头:“喵呜?”她好像是困的,又好像不困的。
她听见贺兰昭清冽的声线落在她微颤的耳廓处,“要在孤怀里睡,还是要床榻上?”
贺兰昭耐心地低声,声线磁性:“嗯?”
“?!”沈芙眨眼的动作一顿,淡粉的猫唇动了动,愣是忘了要怎么喵呜出声,满脑子都是男人磁性性感的声音。
喵呜——为什么这个男人对着猫都能这么苏。
沈芙盯着贺兰昭幽微漆黑的眼眸出神,小爪子无意识地轻轻勾着贺兰昭暗金玄袍上,金线绣成的蟒爪。
而贺兰昭细长的手指则顺着猫咪的眼窝泪痕处,揩走了她眼尾处沁出的水色。
微捻指腹,并未有湿润之意,那水光似是她琉璃猫眼中流转的光泽,而非真正的水珠。
沈芙愣神之余,瞥见东宫太子内室的床榻之下有一个似乎是被人仓促推进去的小木箱,并没有落锁,盖得并不严实,露出一块镶着白色绒毛的深红色小兜帽。
仅仅这么一眼,沈芙并未能完全看清它的款式,但隐约可见是小女孩才能穿戴的披风。
沈芙突然想起来,因为她打娘胎出来身体孱弱,极易生病,所以娘亲给她准备的披风都是深红色。
说深红色能逼出她身上的病气,保佑她的心肝一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而这个习惯,直到她长大了仍是这样,沈芙所有的披风都是明艳的深红色,而不是素雅寡淡的浅色。
披风的款式来回就这么多种,沈芙一点都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这可能是宫中哪位小公主遗落在贺兰昭这里的。
等了许久,贺兰昭以为沈芙不吭声是睡着了,微微垂下眼眸,就见沈芙在慢慢眨眼,似乎是盯着某一处出神。
男人用手掌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嗯?回答孤?”
沈芙很快将那披风抛之脑后,低头轻轻蹭着贺兰昭的胸膛,拒绝正面回答地撒娇着:“喵呜……”
这哪里是清纯猫咪能回答出来的问题?不论答哪一个,潜台词不都是,跟你睡吗!
沈芙轻晃着身后的蓬松尾巴,无辜地抖了抖小耳朵,并不知马甲掉得一干二净,眨眼卖萌起来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歪头着:“喵呜?”
你在小猫咪面前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贺兰昭没有拆她的台,顺着她迷茫眼色,替之回答,“那就在孤的怀里。”
沈芙让男人长臂一揽,箍在怀中,蜷缩成一个雪白团子,软乎乎的一团,柔软如云。
似乎,那熟悉的困意又席卷而来,沈芙眨了眨眼,差点觉得她眼花了。
她的眼前似是贺兰昭的玄袍,又似一抹淡粉色的帷幔。
远处低头站着的王公公并不知他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他只知看殿下与雪球亲昵,心底仿佛含了糖一样 甜滋滋,嘴边笑容无声地扩大了又扩大。
王公公笑眯的眼睛起初都成了一条细缝,但突然张大了眼睛。
雪球突然轻轻甩动脑袋,精神气十足地想要挣脱开太子箍紧的手臂,前后的无情翻脸变化,王公公只觉得他心底仿佛含了药汁一样苦涩,一点都不甜滋滋了。
贺兰昭微蹙眉心,神色淡淡地摸了摸雪球的小脑袋,箍紧的手臂微松,放开了雪球。
王公公眼睁睁看着雪球跳上案桌,低头认认真真嗅着那还没来得及撤下,之前放着黄鱼干的白瓷碟。
雪球似乎在怀疑猫生,掏出爪子扒拉着空碟,喵呜了几声,又似乎恍然大悟地瘫坐在案桌,深沉严肃地盯着它柔软的肚皮,偶尔出声:“喵呜?喵喵喵?”
王公公心底一阵纳闷,就听太子的声音似含有极淡的笑意,“让人端碗羊奶给雪球,孤得补偿它。”
补偿?
补偿什么?
王公公恍恍惚惚地退出内室,将太子的吩咐转身交代给膳房的侍女下去准备。
直至雪球开心伸舌舔羊奶之时,王公公仍是满脸的不解和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王公公搁现代,就是磕cp的一员,以及太子你对“吃播”的力量一无所知(doge脸
太子是真的小心眼,嗯!
ps:我觉得很明显啦,太子小时候遇见过芙芙,他记得,只是芙芙不记得了233
谢谢以下为雪球提供一碗甜滋滋羊奶的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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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不藤柯北”,灌溉营养液+20,读者“xxxx”,灌溉营养液+1
读者“杏仁豆腐”,灌溉营养液+3 <p/
第39章 、三十九只喵
经由这几次, 沈芙发现只要她睡着, 都能短暂地穿回雪球的身上。
交换的契机沈芙并不清楚, 但总归只是发生在睡梦中, 等她再醒来时一如寻常。
于是沈芙犹豫地想了想, 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大哥二哥他们,这只会徒添他们的烦恼。
沈芙出神多久,沈明承就幽幽盯她多久。
他在沈芙的眼前伸手挥了挥:“芙芙……?”
沈明煦见小妹从午间小憩醒来之后, 陪他们说话时便一直约有心不在焉之色。
难不成梦魇了?还是有心事?
在沈明承说话的时候, 沈明煦自觉地伸手将沈芙眼前那盏凉了的茶水倒了, 又重新斟了杯热茶搁在她眼前。
袅袅的水雾微微蒙在沈芙的水眸上。
沈明煦出声问道:“茶水都凉了。在想什么?”
沈芙抿了口茶, 只略微弯眸摇头, 神情诚恳地看向沈明承和沈明煦:“哥,我没想什么。”
“真的?”
沈明承狐疑,故意不高兴地说道, “那芙芙你刚肯定又没认真听二哥说的话了, 是不是?”
沈芙眨眼, 乖软出声:“我认真听了, 真的。”
沈明承满脸不信之色,“那芙芙你说, 二哥刚都说了些什么?”
“……”沈芙弯起唇朝沈明承软软一笑,手指微微搭在桌沿晃动。
沈明承见此还有哪里不明白, 看了一眼沈明煦之后,清了清咳说道,“太子前些天, 把一个贴身大侍女送给了国舅爷。”
沈明煦补充道,“听说是因为国舅爷夸了一句那大侍女国色天香之姿。”
碧落?
怎么可能?
沈芙微微诧异的神色落入了沈明承的眼底,于是沈明承又赶紧加了把火,添油加醋下结论:
“所以芙芙你看,太子为了讨好国舅爷,伺候多年的侍女都能眼睛眨都不眨的就送出去。依二哥看,太子就算有心爱之物,都能拱手相让。”
沈明承朝沈明煦挤着眼。
沈明煦见此沉声附和:“对,二弟此话有一定道理。”
“嗯……”沈芙心想,难怪她好久都没有在东宫看见碧落了,但是这发展怎么跟那小说不一样?
沈明承皱眉,小妹的反应不应该是这么平淡,“小妹,二哥刚说的话你有听进去吗?”
沈芙认真点头,杏仁眼明亮:“有的。”
沈明承还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觑见小妹认真点头的神情,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只仰头喝了口茶。
既然小妹说有,那就便是有听进去了,他今日这一番话肯定有用!
※
碧落被送去国舅爷那儿已好些天,东宫并未有特意隐瞒,反倒是国舅爷姜茂瑞那里不知为何瞒得严严实实。
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得了风声的所有官员都在奉承国舅喜得美人。
一下子人尽皆知 。
贺兰昭听见王公公说这几日姜茂瑞频繁出入坤宁宫,微微勾起唇,对之前的计划兴味索然,只淡淡解释说道,“孤没了那个耐心。”
没耐心?
王公公不信太子没耐心,他一直都知道太子将碧落放眼皮子底下不仅能麻痹探子,更容易放长线钓大鱼,可这一遭,可能又要再次敌暗我明,但总归这事不容王公公他们置喙。
“二皇子引荐的炼丹师在面圣了。”王公公得了眼线的消息立马压低禀告,“那炼丹师似乎还真有点本事,几颗神药就让圣上当场龙心大悦封了官,听说官职与高鹤先生同品阶。”
高鹤气得拂尘直捶胸,再次踏足东宫,逮着侍卫道,“就你了,去帮贫道跟太子通禀一声。”
“殿下,高鹤先生求见。”被高鹤逮着的侍卫尽职尽责地来书房禀告。
王公公欲再说些什么,见太子示意他退下,心知太子与高鹤先生有正事要紧,没多耽误。
他原先还想多跟太子提一嘴沈姑娘明日要参加春日宴,但眼下,这似乎不值一提,便没再多言。
贺兰昭待王公公退下之后,笑意微淡地低语,“他怕是在贺兰胜那吃瘪了。”
“太子,气煞贫道了!”高鹤得了召见,撩着道袍直冲书房,“贫道可是师傅唯一亲传的闭门弟子,圣上竟让那不入流的宵小与贫道相提并论。”
贺兰昭眉心微微蹙起,“是何神药?”
高鹤轻嗤,“贫道看来,定是高明的五石散。那宵小倒也聪明,瞒过了太医,贫道要不是舌头灵,也要被哄骗了。”
高鹤一尝味,便跟那炼丹师争执起来,这种祸害龙体的丹药怎么可以入了圣上的口,哪知那炼丹师死不赖账,更说由圣上食了再定夺。
丹药一入口,圣上只觉心旷神怡,筋骨活络,并未有上瘾的症状,笑呵呵说他高鹤也有走眼的一天,直接封了这宵小极大官位。
贺兰昭见高鹤如此跳脚,平静说道,“孤说了多次,就随他们折腾。贺兰胜信的是丹药,从来都不是你高鹤,也不是那个炼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