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四爷家的纨绔嫡次子——痒痒鼠
时间:2020-05-16 09:42:09

  “遵王爷令!”
  回答的声音坚定有力,却也是刻意压低的低沉沙哑,怕打扰到行馆里睡熟的人们。
  …………
  广州将军管源忠胆领着将士们陆续退下。
  四爷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抬头仰望夜空。
  夜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儿子的眼睛里也是无数星光忽闪忽闪。
  夜空神秘无言、浩瀚无边,儿子偶尔显露出来的智慧,气魄,也是这样神秘无言、浩瀚无边。
  人人都喜欢他,都对他顶礼膜拜,都在期待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四爷右手张开又握住,嘴角一动,似乎是想笑。
  四爷静静地站在广场,火把熄灭,他也融进黑暗里。一刻钟后,大街小巷里一声声狗叫声疯狂响起,沉睡中的广州城惊醒过来,他迈步从广场来到后院,就在儿子寝殿外间的躺椅上合衣而眠。
  广州将军管源忠深知四爷的为人性情,“沿海防务关系国家安稳,将士们责任重大。”言外之意,就是“即使此事涉及到日本、缅甸等其他国家,也是不容有失”。
  他亲自领着下面的将士们,和轮到布防这边的山东水师一起,在整个广州的近海海面,远海海面布防,副将李重很是不解,很着急。
  “将军,末将不明白……敢对四福晋出手,自当是杀无赦……”
  本当是兵力全出捉拿犯人,可四爷还是吩咐“水师照旧布防海面”,自家将军管源忠真就不打折扣地来布防海务,布防海务有什么功劳!
  作为一名将军,听从命令是天职。可,总可以……争取一点小功劳的啊,不求大功了。
  管源忠看一圈他下面的副将、总兵们,好像,都不明白?
  表情“大公无私”,还抬手一摸胡子,五大三粗的汉子做出文人的“高深莫测”模样。
  众将士……
  我们知道将军您“英俊无边”,请你快点说吧。
  总是自认为“英俊无边”·将军管源忠表示满意。
  “我问你们,如果有人犯要逃,会从哪里逃?”
  “出——”“海”字卡在嗓子们,说不出来,众人都是惊呆。
  副将李重结结巴巴,“将——将军——王爷——”
  下面的话说不出来,可意思众人都明白。王爷不光要大开杀戒,还吩咐他们,犯人即使逃出海,逃到日本、缅甸,他们也要抓。
  这实在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水师的将士们反应过来,面色赤红,呼吸粗重,眼睛里有水光流动。
  都感觉,自己可以听到心脏“砰砰跳”的声音,即使有海风呼啸,海浪涛涛,也挡不住他们的激动,他们的兴奋,挡不住他们的浑身热血沸腾,血脉喷张。
  广东驻军的水师将士们“精神焕发”,迅速作出备战状态;按时间前来换防,布防这一带的山东水师收到消息,呆傻过后也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四爷这次不光用他们,还没有让他们去打自己人,而是让他们准备去打外敌,他们怎能不感动?
  作为一个兵,作为一个将,身在太平盛世,天天训练训练例行巡视,哪知道还真能有被用到的一天,如何能不冲动?
  海面上一时间杀机暗藏,都期待有哪个人朝日本海域逃跑,他们好大干一场。驻守附近岛屿的林达和蓝日宠收到烽火传信,也是摩拳擦掌地等候“漏网之鱼”。
  而此时的广州城里面,陈都司和其他几位都司,总兵奉命带人到犯人家里捉拿人犯,听着这一声声狗叫声,人们起床呼喊的动静,也是心绪不平。
  他以为,自己进了广州水师,注定要被警惕,被防备,一直要经过很多年,到四爷或者小四阿哥上位,才能被重用,也做好了这个打算。可他也没想到,皇上在广东,要做这么多大事情。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急需各种人才。
  他跟着将士们天天刻苦训练,空闲参与新的造船作坊兴建,调节当地人和驻军的关系,调节少数民族保守势力对外来事物的排斥情绪……现在又奉命领着手下人去捉拿要犯。
  四爷明知道,整个广东省因为严格的“摊丁入亩”局势很不稳定,明知道士族豪商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肯定会奋起反抗,可四爷并没有直接去福建,还是带着一家三口人来了。
  摆开架势,要把广东的“摊丁入亩”实行到底。
  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税赋简化征收统一的地丁银,汉唐以来长期实行的人头税废除,允许农户和匠人自由迁徙,出卖劳动力……
  前朝曾经实行过又废除的一条鞭法,现在四爷不光要继续施行,还要彻底实行。按照小四阿哥的性情,这一实行,至少是三代人,百年的光阴……引得天下人的目光都落在广东,引得“那些人”为了私利疯狂。
  陈都司的双手握紧,抬脚迈步跨国高高的门栏,身姿挺拔,一身暗沉僵硬的四品武官服饰加上夜色黑沉,也遮掩不住他的气场,看在门栏里的人的眼里,好似鬼魅,好似僵尸还魂。
  来自地狱的魔鬼,偏偏美得让人窒息。
  家主,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愤恨地望着进来的身影,眼神嗜血一般。
  “你无所不备,智慧充足,全然美丽。”可你却坠身为魔。
  魔鬼·陈都司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个灯火辉煌的豪门大院,院子里的人,平时威风赫赫、张扬跋扈,如今却是或仓皇失措,或崩溃哭嚎,或恨他入骨……可他打眼一瞧,却是莫名想起宁波的那一夜。
  同样是鸡鸣犬吠,同样是火把映红了整个城池,可他却从惊慌的制造者,到惊慌的守护者。
  或者身份的转变,也是一种人生领悟?
  陈都司终于看一眼这位广东省有名的大富豪家的三子,看一眼一个个锦衣玉食养大的人面对“如狼似虎”的士兵们,瑟瑟发抖的样子。
 
 
第170章 
  无关家国天下, 无关仁义廉耻, 无关明朝还是清朝, 他们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明朝衰败,他们借机发财;明朝灭亡大清进关,他们立马剃头谋求利益;清朝要迁海禁海,他们转头就出海;清朝开放海禁, 他们掉头又回来……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陈都司本来对这些看得很淡。
  大部分人, 普通老百姓只求温饱度日, 不管谁做皇帝;少部分人,有些能力的人为了仕途名利,不管是非对错。而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他都明白,前朝只有一个张居正, 大清国只有一个四爷。
  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小四阿哥。
  陈都司定定地看着这位才名远扬的马先生,目光平静中带着通透;而这位马先生,当然明白陈都司话里的意思。
  可他既不回答也不给反应,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夜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醒来。
  其他小队长都生气,其中尤其有一个还抬腿踹了他一脚,“我们都司问你话”,他也没个反应。
  但是陈都司也还是没生气。
  语气轻缓, 如同认识的人见面打招呼。
  “马明先生的庶子被发现了,马明先生的其中一条后路没有了。那我们来猜一猜——马明先生,还坚持不放弃,原因是什么?”
  四爷要实行“摊丁入亩”,无地的农户和其他劳动者摆脱了千百年来的丁役负担;少地农民的负担相对减轻;而拥有大量土地的士绅们的赋税则负担加重,于是士绅们要反抗。
  可是四爷是什么性子?说一句“顶天立地,钢铁不能移”不为过。
  那么这些人,本质还是利益的这些人,要做什么那?
  陈都司静静地看着马明先生。
  静静地思考。
  或者是意识到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院子里突然间静悄悄的,打闹的人也不再打闹,发疯的人也不再发疯。
  火把淡黄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莫名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妩媚动人、撩人心弦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情景下,这样一身官服下……无端地让人从脚底生出一股子凉气。
  平时冷漠的眉眼也显出来一丝丝温润,看着就让人胆寒。
  头上圆形暖帽的檐边在脸上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青金石的顶珠和丝绒布料在火光下反射出细细的光芒,陈都司的声音也是清清如泉。
  “马明先生不说话,我来说说看。”
  “要借着四爷暴怒之下的行动,引起老百姓的同情,造成‘民愿’风潮?”
  …………
  陈都司的话音一落,几个小队长都是杀意逼人,其他的士兵们看向马明先生的目光,也是如同看一个死人。
  马明先生的家人,看他的目光,也是如同看一个死人,一个他们恨不得他此刻就死去的死人。
  马明先生还是没有那个满脸灰败,心生死意的样子,但是陈都司看到了,他右手指尖的一个颤抖。
  陈都司快速地做出决定。
  站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下去,“王大柱和葛大春,带齐人手回行馆禀告四爷。其他人,押解犯人去大牢。”
  “属下遵命。”
  马明先生听着陈都司的脚步声,知道他已经想到了,眼珠子动了动,沉默地看向夜空。
  “老爷——老爷——求求你了——”
  “爹——爹——救救女儿——”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也好——”
  …………
  妻妾儿女在官兵们的押解下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哭喊着求他“救命”。马明先生突然心生一股悲凉。
  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可是事已至此,不管马明先生如何想法,不管他想不想进行下去,他都无法阻止什么。
  在广州的其他几家都被都司们带齐兵马查封抄家,不在广州的几家也有年希尧发出命令,全省缉拿,并有公文送往京城刑部。
  临近午夜时分,整个广州城里沸沸扬扬,除了行馆里的几个人之外,估计没有人还睡得着。
  陈都司带着剩下的人拼命打马朝海边奔跑,马鞭抽到马屁股的声音,马蹄铁和青石板路相碰带起来的回音,一一想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海边有一座座鼓楼,是广东十三行在海边建的一座座小楼,小楼里都有一座大钟,钟声响起,代表广东省有大事情,比如海寇犯边,比如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比如有危机广东省的重大冤情。
  陈都司终于想明白,马明他们明知绝对不可为,还上演这出“刺杀大戏”的原因。
  其目的,就是要借着他们今晚上的行动招揽“信徒”,尤其是那些还对大清朝廷存有不认同的前朝遗民们,试图用“弱者”的“民意”迫使广东的“摊丁入亩”停下。
  单单他们这一伙人当然没有这个胆子,其中牵扯到的朝廷大员自有皇上去查,此刻陈都司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敲钟。
  “驾——驾——”
  平时来往感觉很短的距离,此刻感觉无边的漫长。
  前面的道路不好跑马,陈都司心急如火,直接放弃马匹运起轻功逛奔。
  他只要一个念头,广东的“摊丁入亩”改革,谁也不能阻止。
  夜色苍茫,陈都司遇到阻拦他的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招招要人命。
  沉闷的钟声一下接一下响起,深沉、清远,传进每一个广州人的心里,整个广东沿海震动。
  听在小四阿哥的耳朵里,圆润、浑厚、深沉、悠远、悠扬……他在睡梦中没醒来,小耳朵动了动,觉得这好像是催眠曲又睡过去。
  小系统着急的大声呼喊。
  “主人,主人,快醒醒,出大事了,主人。”
  弘晙刷地睁开眼睛。
  康熙二十四年,朝廷在广东设立海关,名义上专管对外贸易和征收关税事宜,实际上税收营生都是由十三行出面主持,承接包揽的项目,其中包括代办报关纳税,商品同购销买卖等业务。
  世人习惯称呼“十三”,其实并无定数。自建成,到如今,经十三行进出口的贸易额节节增长,日子一长,十三行逐渐演变为一个特殊组织,隐隐享有垄断对外贸易的特权,由此发展成为广州新兴的买办阶级。
  几乎包揽对外贸易大权不算,关键是各行商从自身利益出发,共同联合组织起来,隐隐形成一个独立的行会团体,即所谓的“公行”。
  公行众商啜血盟誓,并订下行规十三条,其中就有一条,有危机广东省的重大冤情,可以敲响钟声。
  弘晙鞋子都没穿,撒腿就朝外跑。
  “阿玛——阿玛——”
  四爷收到陈都司传来的消息,正在思考,听到钟声,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接应陈都司;第二反应,去看看儿子。
  “阿玛——”弘晙扑到阿玛的怀里,发现阿玛无恙,放下心。
  “阿玛,弘晙出去。”
  四爷眉心紧皱,抱着儿子回到寝殿。
  “这大晚上的,你要出去做什么?”
  弘晙不让他阿玛哄他。
  “阿玛——钟声响了,外面不知情的百姓可能会跟着闹起来。”
  “闹起来,也是阿玛的事情。弘晙袜子鞋子也不穿就下床,嗯?”
  弘晙……瞪大眼睛,小胖手拉着他阿玛的衣襟。
  “阿玛——穿袜子鞋子是小事情,现在我们有大事情。”
  亲阿玛丝毫不为所动。
  “在阿玛的眼里,这都是大事情。”
  弘晙……愣愣地没招儿。
  直接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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