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共同的目标,在大家伙儿的共同努力下,笨重的机器越发地小巧,可以放到一个小箱子里移动,一个成年男子单手提起来,画儿越发地清晰,曝光的时间越发地短……
五天后,工房里爆发出来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声。
不到半个时辰的曝光,人脸上清晰可见一根根眉毛的画儿,众人高兴的嗷嗷叫唤。
“我们成功了!”
“嗷,我们成功了!”
“今天十五,现在开始生产,今年可以生产出来不少。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
他们真的没想到,自己可以做出来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帮助的事情。
“嗷嗷嗷,我们成功了嗷!阿哥!”一伙人把他们的小阿哥一起举过头顶,那个开心高兴的劲儿,无法言说。
弘晙阿哥也高声欢呼,“我们成功了!”
…………
其他人迫不及待地赶去提前建好的作坊开始生产,弘晙阿哥穿好衣服,捧着一张自己的人像“画儿”,小跑来到正院欢呼高喊。
“额涅,三哥,五弟,六弟……”
“我做出来了,今年春节我就给你们‘画画儿’。”
“你们来看我的画儿。”
冬日的午后,弘时正领着弟弟妹妹们给他们做开蒙,四福晋捧着账本儿看,听到弘晙的欢呼声,一起抬头。
四福晋吟吟笑道:“拿来额涅看看。”
弘晙阿哥立即送上前,“额涅你看。”
“弘晙的画儿。”
四福音一看,吓一跳。
举着画儿和儿子的脸蛋儿对比,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这么像?”
弘晙阿哥兴奋得不得了,“就是像。额涅。”
弘时凑过来,看到画儿惊讶地张大嘴巴,弘历和弘昼挤过来,一起冲着画儿喊“四哥”。
“四哥--嫡额涅。”弘历伸出小胖手指着画儿,不明白这里怎么也有一个四哥。
“四哥,四哥,弘昼有两个四哥。”弘昼看一眼画儿,看一眼四哥,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亲四哥捏捏五弟和六弟的小脸蛋,“四哥在这里,那个是四哥的画儿。”
画儿?
弘历和弘昼不大明白,弘时更惊讶,刚刚走路利索的雅南小格格小螃蟹一样挪过来,仰着脸蛋儿看向四哥。
四哥抱起来小妹妹,让她看画儿,“看到了吗?”
雅南小格格伸出手指着画儿,看向四哥,“四哥?四哥?”
“是四哥。”弘晙阿哥亲一口小妹妹,“四哥待会儿给我们一家人一起画一张。”
四福音惊讶地问道:“这个还可以画下来一家人?”
“能。”
弘晙阿哥想说一家人画一张,寄给阿玛,没说出来。万一阿玛明天突然回来了那?没收到明确的消息,弘晙还是抱有一丝丝希望。
“就是脸小一些,但还是能认出来。”
“这几天给我们府里的人,挨个画一张。”
挨个画一张?本来忍着好奇心不敢凑上前的丫鬟嬷嬷一个个心动,她们也有?四福晋也觉得这个事儿神奇,把儿子的画儿递给朴嬷嬷,“嬷嬷你看。”
嬷嬷激动地双手接过去,纽扣翠儿等大丫鬟都围上去,“哎呦呦,这可不是我们的阿哥。”
“真的是我们阿哥,瞧这眉毛眼睛清晰的,一模一样。”
弘历、弘昼,雅南发现另外一个“四哥”没了,眼睛追随画儿的方向立即喊出来,“四哥--四哥。”
“嫡额涅,四哥,四哥。”
四福晋乐呵,指着儿子的方向,“你们四哥在这里。”
“四哥--四哥--”
四哥,另外一个四哥不见了。
四哥听明白弟弟妹妹着急的意思,得意洋洋地笑,“四哥在这里。那个是四哥的画儿。”
…………
雍亲王府因着可以自动画画儿的机器,一个府的人都激动,都等着弘晙阿哥安排人给他们画画儿。
第二天弘晙阿哥带着画儿进宫,皇上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激动。
“还真有自动画画儿的机器?”
弘晙阿哥眉眼飞扬,“有啊,玛法。等弘晙再改进改进,它会更好,更小,更方便使用,更快速出像,更清晰,更……”
皇上瞪眼,“还有更什么?”
“难不成,它可以和怀表一样,贴身带着?”
怀表?弘晙睁大眼睛,点头。
“当然可以,玛法。”
“等弘晙把它改进到这么小……”两只手比划一个小小的圆儿,“这么小,它就可以随身带着。”
“随时咔嚓,随时出像,对着人拍一拍,照一照,烦恼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摇头晃脑,拖着长长的尾音,好像街头的小神棍一样,亲玛法直接笑出来。
“行。我们弘晙阿哥有本事,玛法给弘晙阿哥记一大功。”
“谢谢玛法。”弘晙阿哥开心,大眼睛亮闪闪的讨要赏赐,“还有富鼎、年煦、戴锦、王师傅……”
掰着手指头挨个数出来每一个名字,“我们一起做出来,玛法都要有赏。”
亲玛法乐呵,为乖孙孙这份胸襟和心意高兴,“好,玛法都给赏。”
…………
祖孙两个一起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看到画儿,也是好一番惊奇。第二天弘晙阿哥在乾清宫偏殿里画图,一波一波的人得到消息,能进宫也不敢去乾清宫找他,都去找四福晋。
都要做画画儿机器的第一波购买人。
四福晋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想起前些日子八弟妹说玻璃出来后,天天有人围堵他们一家人的盛况,那个凄惨的模样,对于当时自己取笑她的行为,有了深深的愧疚。
都是亲近有脸面的亲戚,不是亲近有脸面的亲戚,也求不到她面前来。
可年前就这么几天,会做的师父就那么几个,不眠不休地赶工它也没多少个。
四福晋也好想去宫里躲一躲。
…………
又是一天夕阳西落,四九城里头炊烟袅袅,归家的人脚步匆匆。城南的一个张嘴葫芦一样的小巷子,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跑进来,三二一,一二三,有规律地敲开其中第四个门户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门里的人趴着门缝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一把将他拉进去,大门又紧紧地合上。
天井,葡萄架子,一只老猫……小小的四合院,一个普通的四九城老百姓家,中年男子进来后立即端起黑瓷大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水。
屋子里头,除了他和给他开门的青年之外,还有有一对儿好像是父子一样的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公子,只是他们都是神色惶惶不安。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耐住性子等他喝完水,急切地问道:“快说说,外头什么情况?”
那个中年人伸袖子一抹嘴上的水迹,言语间还有着担惊受怕。
“官府又出来一种机器,可以自动画画儿,而且画得和真人一样。我趁着人多偷偷看了一眼通缉你们的画像,简直--简直就是你们站在那里一样。”
容貌清秀的小公子大惊失色,“就算有了机器,他们如何可以画出来我们?”
中年男子和青年都是纳闷儿,中年男子一脸的气急败坏,“我也想不通啊,他们就算哪个见过你们,这画师没见过,如何画出来?”
“一开始那个很想的画儿就不说了,现在据说是机器自动画的,这机器,开了天眼不成?”
屋子里一时间气氛被恐惧占据,小公子眼看着要哭出来的架势。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一眼儿子,面色灰败,“我猜测,是找到了和我们容貌相似的人,化妆打扮一下,原本七分相似,也有了十分。”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人更害怕了。
中年男子吞吞吐吐,“大舅兄,你们……你们……”
中年男子想说你们去投案自首吧。
说不出来。
那位青年人和小公子一起睁大眼睛看向他,倒是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镇定一些,眼里暗芒一闪,说道:“大妹夫言之有理。”
“官府的手段高深莫测,通天地通鬼神,我们无从抵抗。大妹夫且给我们父子两天时间考虑考虑,自首,蹲大牢,我倒无所谓,我就怕为仁受不住。”
说着娇养大的儿子可能要蹲大牢,胖中年人的眼泪下来。
小公子一看父亲哭了,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中年人一脸为难,他们父子,多待在这个地方一天,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牵连自己家的危险。
他正欲劝说,去自首,比被官府抓住,好说话,他儿子,那个青年人忍不住开口。
“爹,就两天吧。”
虽然不是真正的亲大舅,拐了好几个弯儿,但是他们家几次闹饥荒,他上门求助,每次都没有被拒绝过,青年人到底是年轻,受过人家的恩,心软了。
那位中年人听到儿子说话,也想起大舅兄当年的风光,以及曾经对自家的帮助,长叹一声。
“大舅兄,我也不想逼迫你们。”
“也罢,就两天吧。”
四个人议定,简单地用了一份炖菜泡饭,中年人等天色黑下来后,领着儿子偷偷摸摸地出来回家,另外一对父子则是洗漱后上床休息。
亥时一过,天地一片黑暗,整个都城开始宵禁,只有打更的更夫和街上巡逻的士兵们。大约亥时七刻,深夜的子时到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悄悄地推醒来儿子。
“为仁,为仁,快起来。”声音压得很低。
“爹,有事儿?”声音模糊。
“快起来,我们赶紧走。再不走你来不及了。”
连日的逃亡生活让小公子也有了一丝丝警觉,瞬间醒来,却是不敢相信,“爹,说好了两天……”
“什么两天?快起来,简单地收拾一下,快和爹走。”
父子两个抹黑收拾行李,一个小包袱,只有至关紧要的一些物事,又抹黑架梯子翻墙,逃到隔壁的另外一户人家,再另寻地方躲起来。
大约子时四刻时分,人睡得最熟的时候,葫芦巷子里果然响起一阵阵“汪汪汪”的狗叫声,白天那位中年人领着官府的差役到来。
官府明火执仗,要抓拿在逃的查日昌、查为仁父子。
第82章
查日昌、查为仁父子, 顺天府乡试舞弊一案的关键人, 不管是不是冤枉, 都必须缉拿到案。奈何官府办法用尽,这次有人主动“带路”,还是扑了一个空。
火把点燃,亮如白昼, 墙头那把梯子,好像是对官府衙役们无声的嘲笑。
刑部满汉尚书吴达礼, 张廷枢气得暴跳如雷;顺天府尹王懿, 也是唉声叹气。四九城全城戒严,捉拿要犯。
一月初五,林达一行人还没进京城,刚刚进顺天府地盘, 就感受到这股子严查严防,严阵以待的紧张气氛。
科考舞弊案都查得最严, 处罚最重,府里有刘大魁也是参加顺天府的乡试,王金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担心刘大魁被这件事牵扯到, 还有小四阿哥……王金莫名地担心。
雍亲王府的几个侍卫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对他们的小四阿哥能否“乖乖”,没有信心。
林达不懂他们的眼神儿,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心。
瞧瞧这个杀气腾腾的阵势,那些个进进出出的大人物们的车架都老实地给查, 就一个小小的乡试,又不是府试,还只牵扯到一个“第一名”,林达越发地谨慎小心,进客栈后郑重地叮嘱他手下的兵们。
“第一次进京,都不要觉得自己多聪明,都给本将军老老实实的,谁敢惹是生非,谁敢犯蠢被是非惹上,本将军先打一百军棍,然后直接扔刑部衙门去。”
一伙儿跟着林达将军好多年的亲信兵们,心里一寒,一百军棍,将军太狠了。
“将军放心,我们保证不惹事,保证不让事惹我们。”威武的喊声里透着悲壮。
王金正在洗脸,听到了,脸上一个浅浅的笑儿稍瞬即逝,晚食过后溜达到林达跟前,扔给他一个腰牌。
林达一个漂亮的手势接住,随即大喜。
“兄弟谢谢了。”
雍亲王府的腰牌,在京城的地面上太好用了有没有,林达美滋滋地揣怀里,还感受一样地拍一拍。
王金……
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出京的时候还来。”
…………
林达表情扭曲一下,虽然这物事刚到他怀里,虽然距离出京还早,他们还没正式进京,可是他好舍不得还回去。
一伙儿大男人自己烧了热水洗漱睡觉,虽然白天被稍稍吓到,可是想起明天就进京了,期待,激动,兴奋、轻松……各种情绪交杂,奔波了一路的人都是面带微笑,睡得香甜。
夜色安静,洁白的雪花一朵朵飘下。
大雪越下越大。
“孙齐查,孙齐查,你去娶官家小姐吧。孙齐查……”
松格里说着说着,眼神越发的坚强。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奔跑在山路上,雪花落在身上,消融不见。孙齐查尚好,松格里实在是跑不动了,大雪将夜色照亮,听着后面追赶他们的狗叫声,还有急促的马蹄声,都越来越近,松格里对未来彻底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