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湛刚好低头,一下子望进了对方水洗一般仿佛天上的蓝天白云一般澄清含着无限水光的眼中。
苏柳看着慢慢靠近的那张脸,不由得心跳加快,神色恍惚起来,忽然眼睛一热。
他竟亲她的眼睛!!!
苏柳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惊起惊涛骇浪。
卫湛捧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动作无比轻,神圣地从眼睛吻到鼻子,慢慢往下移。
最后来到了那张嫣红的樱桃唇上,卫湛放在对方背上的手忽地移到了对方的后脑勺上,轻轻用力让对方迎合自己。
苏柳被吻得一时间忽然喘不过气来,男子仿佛狼一般攻城掠地,她被杀的片甲不留。两人的气息不断地交融在一起。
卫湛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娇人,这一刻仿佛想把人给融进骨血,化为一体。
卫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女子的樱唇,唇慢慢移到女子细腻的下巴。
苏柳满脸迷离之色,直至脖颈处传来一道温热,她猛地回过神来,沙哑道:“不可以。”
“不要怕,我不做什么。”卫湛果然没有再往下去,可却一直流连在女子的脖颈处。
苏柳被脖颈处温热的气息给刺激的浑身发颤,看着眼前男子毛茸茸的头,她举起软绵绵的手推搡男子。
“一会就好了,就一会儿。”
苏柳耳边传来男子低沉脆弱带着哀求之意的声音,苏柳低垂眼帘,顿时不动了。
过了片刻,男子传来一道闷哼声。
苏柳眼睛忽然闪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人给推开。
“你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卫湛慵懒地靠着墙,脸上透着一副餍足,活似那吸足了阳气的狐狸精一般到处透着引人犯罪的邪气。
“你明知故问。”苏柳看对方这副无赖之极的样子气的跺了一下脚扭身要走。
可还没踏出一步时,就又被男子给拉了回来。
“我今日是在山上和众人一起打猎的,偷着跑来寺中寻你的,我该回去了,否则他们该生疑了,你在这等我回来。”卫湛看着面前的少女低喃交代道。
“我就不。”苏柳生气道。
卫湛看着面前和他唱反调的少女,显得格外娇俏可爱,不由得低头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伏在对方耳边暗哑地道:“听话,乖乖地在这等我。”
苏柳见对方用像哄小孩子似的语气哄她,她脸皮即使再厚也绷不住了,耳垂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小姐,小姐。”苏柳耳边传来立夏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立夏找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
苏柳再扭头看时,身后的卫湛早已了无踪迹。
“苏姑娘您放心,这个院子被秘密保护起来了,外人绝不会进来。”侍卫对着女子恭敬地行礼道。
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如今呆在这个院子里确实是最安全的,也罢,然后就跟着侍卫走到了厢房内。
刚踏进房间的苏柳,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只见原本朴素的厢房,青石砖的地面如今被铺上了一层花纹艳丽的地毯,那地毯精致异常看着倒像是外邦之物,桌子上粗陶的茶具被换上了一整套天青色茶盏。
最过分的是室内的贵妃榻,被铺上了一层狐裘打底,上面的被子是同样颜色的狐裘。
梳妆台前,胭脂,象牙梳,宝石步摇簪子堆满了匣子.......
这到处透着一股子奢华富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哪,完全没有之前禅房的样子。
“还请苏小姐不要嫌弃,时间紧迫,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只来得及把屋子收拾成这样。”
苏柳闻言,嘴角不由得一抽。
第56章
离寺庙不远处的山上, 一群意气风发的官家子弟身后奴仆成群,打马射箭,一副秋猎的装束。
其中打前阵的是一身黑袍, 面如冠玉的侯爷卫湛, 与之并骑的是温润如玉的宁世子。
“世子, 可敢与我比一场?”卫湛手中拿着弓箭, 看着面前的男子挑眉道。
宁世子本想拒绝,目光忽然落在对方腰间的荷包上, 眼睛忽地一闪,道:“有何不可,若侯爷输了?”
“你想要什么,宝刀玉璧,只要你说出来, 即使是那东海夜明珠小爷我二话不说。”卫湛面上一副败家子的做派。
众人听闻小侯爷竟敢拿出稀世珍宝夜明珠做赌,都纷纷艳羡不已。
宁世子垂了下眼道:“我不要侯爷的夜明珠。”说罢目光忽地落在了对方的荷包, “侯爷腰间的荷包很是别致,若侯爷输了,可否把它赠予我?”
即使是那传说中金丝缕做成的荷包也不能与夜明珠相较啊,众人顺着宁世子的目光看去, 想看下到底是何方神物的荷包竟惹得宁世子放弃那东海夜明珠。
这一看不要紧, 众人纷纷眼睛都掉在了地上,那荷包也亏小侯爷能带出来,只见上面绣着不知名的,像一团草又像胖竹子的丑荷包,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荷包都要比那个要精致百倍。
卫湛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面上是众人看不透的神色,他望向宁世子, 吐了句,“不能。”
众人大惊,这不起眼的荷包难道有什么不同吗,至于这两个人争来争去嘛。
卫湛忽地一笑,“这荷包本是女子所赠,实在不好转送给世子。”
在场的人一听,原来如此,纷纷冲卫湛笑的一脸暧昧,“不知是哪位女子,竟能入了咱这汴京霸王的眼里。”
“滚。”卫湛笑骂了一声,手中的鞭子甩在了油腔滑调那人的马上。
“啊......快来人救我。”马儿受痛,撒开蹄子往林中跑去,马上的公子哥吓得哇哇大叫。
“少爷......”
一旁的宁世子神色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侍郎府。
“父亲,您不同意,难道是非要逼死我吗?”苏棋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那是你姐姐......”大老爷看着次女,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苏氏上百年的清誉竟都折在了他捧在手心里,自小就悉心教导小女儿手上,这让他死后怎么有脸去见祖宗。
这是家门不幸啊!
“老爷,让柳儿嫁到宁伯府,棋儿再以平妻的身份进去,效仿娥皇女英,这也成就了一段美事不是。”大夫人忐忑地递过去盏茶在一旁帮腔道。
大老爷横了她一眼,不接茶,反问道:“明明是你不自爱,难道府上还要为你搭上你长姐的前程?”
“父亲,是姐姐,都是姐姐,女儿若不是喝了姐姐递过来的茶,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如今女儿所求不多,只是想让姐姐嫁进宁伯府,给女儿一条活路啊。”苏棋眼睛闪了一下,宋夫人可是说了,只要长姐同意这门婚事,她便可以以妾的身份进去。
如今她名声尽毁,失身于宋玉楼,不进入宋府,她还能去哪里。
“这事怎么又扯上了柳儿?”大老爷不解地道。
苏棋忽然想起那封信,心知自己是做了那人的刀,那晚对方明明说安排的是个和尚,又怎么忽然变成宋玉楼了,她袖中的手忽然攒紧了。
那人一定不会想到,反而是她误打误撞顶替了姐姐,代价就是她陷进了万劫不复之地,试问谁会娶一个名声狼藉不堪的人为正妻哪。她想起满心思都只有姐姐的宋玉楼,心底弥漫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不过,她相信,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要让她入了那宁伯府,迟早有一天.......
“世子,怎么不走了?”
打猎归来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不解地看着忽然停在原处的宁世子,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消失不见的小侯爷此时打马过街。
身姿矫健如燕,穿梭在古肠小道上,有着一股说不出了潇洒风姿。
这还不是最吸引的人,欺男霸女,为恶不做的纨绔马背上竟小心翼翼地搂着一个戴着帷帽,身材曼妙的女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那帷帽把女子的面容遮的朦朦胧胧,反而更加欲盖弥彰,惹得众人心痒难耐,都想看看那帷帽下到底是什么绝色美人拴住了风流不羁的卫二,可到底是畏惧那霸王,面上却半点都不敢显现出小心思来。
坐在马上的苏柳遥遥地看到了前方一群头戴金冠,身着锦服,奴仆随身的官宦子弟。脑海里却放映着刚刚这人骑着马冲进寺庙里不管不顾地强行把她掳到马上。
简直像个土匪一般!
“别抬头,驾......”卫湛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把女子的头按进怀里,隔绝了众人明晃晃探究的目光。
苏柳被马颠的猝不及防地倒进卫湛怀里,眼尾扫过距离那群人越来越近,原本握拳锤人的手连忙攒紧男子的衣角,不敢乱动。
“见过侯爷。”众人纷纷行礼道,目光却都好似不经意似的扫过马背上那抹倩影。
宁世子怔怔地看着女子的倩影,此时刚好吹来了一阵风,吹起了女子的帷幔,不过片刻便又落了下来。
离得最近的宁世子看到女子脖颈处那抹浅淡的痕迹时,眼睛忽然一暗,袖中握成拳的手直冒青筋。
卫湛目光仿若不经意似的落在宁世子身上,看到对方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时,唇角微微勾起,显得十分邪气,眼里却盛满了不屑和敌意。
宁世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人却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疑惑地看向最近治好失眠症愈发温润如玉的宁世子,刚刚怎么感觉宁世子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浑身阴郁的样子了。
想什么哪,众人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是想多了,治好失眠症的宁世子,慢慢恢复到了患病前的性子。
若说几年前的宁世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待人和善有度,一身温润如玉的气度是京中炙手可热的神仙公子。
可自从从金陵回来后,便患上了失眠症,整个人的气质大变不说,且阴沉的让人不敢靠近,不过现在好了,病好了,这人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气质温润的“神仙公子”。
第57章
苏柳被背后的手给按的呼吸不畅, 见距离那群人远了,连忙挣扎地坐了起来。
“呼”苏柳猛喘了一口气,瞪着眼前这人埋怨道:“你是要憋死我吗。”
“我怎么舍得。”卫湛伏在怀里女子的耳边轻声道。
男子低哑磁性的声音传入苏柳耳边, 她耳垂忽地发起烫来, 鼻端是清雅的龙涎香, 苏柳周身都是这人的气息, 没一会儿,连脸颊都烧了起来。
刚踏进府门的苏柳, 看到脚步慌忙,神色躲闪的下人,双眸轻暗,眉间微皱。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立夏连忙拉住一个神色慌张的小丫鬟, 追问道。
被拦住的小丫鬟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大小姐,眼神连忙收了回来, 满脸畏惧,一副快哭的表情:“没,没事,老爷让小姐回来后, 去正堂找她。”
“今日是谁登门了?”苏柳忽然想起来停在府门口的那辆陌生的马车, 虽然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可下意识却还想再确定一下。
“回回小姐,是宁伯府的宋夫人来了。”小丫鬟说完话,行了一礼便一溜烟地跑了, 像是后面有着洪水猛兽似的。
“哎, 跑什么啊。”立夏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小丫鬟,不由的纳闷道。
苏柳心中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宋夫人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按理说,发生了那种事,损失最大的是女方,宁伯府又比侍郎府官职高,不应该是苏棋先着急吗,这怎么反而是宁伯府先按耐不住了。
她按下心中的不解,向正厅走去。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苏柳对着上首的两人行礼道。
大夫人笑的一脸和蔼地向女儿介绍坐在左下首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妇人,“柳儿,这是宋夫人。”
“见过宋夫人。”苏柳来到妇人的面前顺势行礼道。
过了片刻。
“起来吧。”宋夫人看着女子行动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雅致,身姿如弱柳扶风,裙摆却一动都没动,礼仪举止一点都不比京中贵女的差,甚至还要好上些许。
她眼中的不满慢慢消去了一点,等目光触及女子那张娇媚的脸时,被猛地惊艳了一下,瞬时,脸上袭上一股复杂的神情。
自古都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儿子心仪的苏府长女竟长了这副祸水的容貌,看着仪态倒还行,就是不知道品行如何。听说此女调的香治好了秦夫人,如此看来,香技应该也不俗。
也罢,等这人嫁给她儿后,她再慢慢调教,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到罢了,若不安于室,仗着姿色勾着爷们不学好,她定要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她儿玉楼无论是学识还是相貌,尚公主都绰绰有余,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是绝不会让苏氏女进门的。
况且她儿前段时间都亲自上门求娶,这苏氏女竟给拒了,原本她还以为这苏氏女当真是不愿,不过当她看到那封写与她儿的那封信时,这才回味过来,原来这苏氏女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故意拿乔,一边拒绝她儿,一边又勾搭,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想到这的宋夫人的脸不由得拉了下来,一双三角眼审视着面前的女子。
苏柳站在一旁,余光扫过面前一脸不善,目光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她低垂的眼里闪过丝憎恶。
当年她刚嫁进宋府,这宋夫人想着各种法子刁难她,明明府里有丫鬟,偏偏让她洗衣做饭,仿佛老妈子一般伺候她。
最过分的是怕她带坏她儿,她与宋玉楼明明是新婚夫妻,这宋夫人却整天让她立规矩,从天不亮就起到晚上府里都熄灯后才放她回去。
自从成婚后,她这位曾经的婆母流水似的往宋玉楼府里抬人,甚至还想为宋玉楼再娶两房平妻,幸好被当时“心有所属”的宋玉楼给拒绝了,当时的她还被宋玉楼嘴里说是为她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给感动了一把,真是可笑至极。
她曾天真的以为,这些委曲求全终究有一天会打动她这位婆母的心。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并且还错的离谱。
试问,人的私欲就像那无底洞一般,即使把她榨干榨净,只会把对方的胃口养的越大,怎会填满?
后来果然,当她失去嗅觉,没有了调香宗师的那层光环后,这些人逐渐露出了獠牙,把她最后的价值给剥削干净,扔在别院。
她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对于前世的一切她都无愧于心。
她对陌生人救死扶伤,不求回报。对父母慈孝恭顺,对妹妹有求必应,对丈夫一片痴心,对婆婆恭敬从无怨言,对小姑子大方疼爱......对香道至诚,把香阁当成她的信仰......
可最后她死的时候,一无所有,血肉被榨干,信仰被摧毁,都说好人有好报。可她活了这些年,却仿佛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