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令(重生)——乌鸦老道
时间:2020-05-17 09:20:33

“若他们之间情比金坚,我又怎会这般轻易地离间了他们。
若不是苏棋她动了心思,又怎会冒名顶替那奇香之人,我曾给过她选择的余地,只要她不被奇香带来的名声所打动,自然不会落入我的设计之中。
可她偏偏动心了,这便怪不得我。”苏柳把研磨成细粉的香料慢慢放进炉中,语气忽地一变“你说,她嫁进宁伯府成为宗妇,她这名声,这京中哪个贵妇小姐肯和她往来,但宁伯府又不能没有在外交际的人.......”
“到时,这宁伯府定会再为宋公子聘一个平妻。”云香双眼一亮。
“这倒还是其次,心有所属,贪花恋蝶的丈夫,刻薄的婆母,势力的下人.......苏棋的后院生活该有多么精彩啊。”
苏柳站了起来,抚了一下袖摆淡淡道:“这后院女人的一生不就是靠着丈夫的宠爱,外人的敬重活着吗,当苏棋她这些都没有时,宋少夫人这四个字带给她的身份与地位会成为把她拖进深渊的枷锁。”
“春桃怎么样了?”苏柳摇着手中的孔雀扇问道。
“被关在柴房,这是从她房间里找出来的。”云香递上来一枚浑身通透,簪子头雕成玉兰花品相上等的玉簪。
苏柳接过,只见上面的玉兰雕的栩栩如生,这玉入手沁凉,绝不能是一个小丫鬟所能拥有的东西,她翻开簪子底部,只见上面刻着一串蝌蚪般的符号,看着倒有点像是鲜卑语。
“找个懂鲜卑语的人,把它翻译出来。”苏柳顿了一下,“再去打听一下,二小姐可曾有过玉兰花簪。”
“是。”云香接过簪子退了出去。
苏柳回想着那串鲜卑语,起先她以为春桃是苏棋的人,上辈子这春桃爬了宋玉楼的床,成了姨娘,可她最近才想起来,她之前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棋对这春桃的态度。
春桃没有成为姨娘时,苏棋对她的态度就是对下人的,可自从这春桃成了姨娘后,这苏棋不仅处处谦让着她,甚至是还有点巴结她。
按理说那时的她已被囚禁在别院,而苏棋显然一副正室的做派,试问苏棋那般容不下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下人,尤其还是爬床的丫鬟,和颜悦色哪。
一个下人,能让苏棋前后态度大变的,这其中唯一的解释,只可能她不是巴结春桃,而是迫于春桃身后的主子,逼得她不得不屈尊降贵地去巴结讨好一个丫鬟。
并且春桃背后的主子地位权势一定是高于苏棋的,试问能让一个侍郎嫡女,当时已是一品香师的苏棋弯下腰的能有几人?
香炉中飘出袅袅的青烟,苏柳的面孔在这青烟中,显得神色不明。
次日。
“春桃姐姐,我帮你把饭提过来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瘸着腿穿着灰扑扑破旧裙衫,头上插着一根发黑陈旧的银簪的丫鬟推开了房门,对着室内的人温和道。
“怎么来的是你,翠兰哪?”春桃一看给自己提饭用的食盒和昨日的也不同,昨日的虽然不是崭新的,但也是个八成新,而今天的食盒上面的漆都掉了,整个透着一股子破败,这帮小蹄子,真当自己倒了,她们就敢如此猖狂。
“翠兰姐姐说今日她身子不舒服。”丫鬟把食盒放在春桃面前的桌子上,手脚麻利地往外把饭食摆了出来。
春桃忽然见丫鬟近前,眼里闪过一丝羞恼,头往一旁偏了偏。
抬眼间,只见桌子上摆了一盘黄馒头,一碗清的见底的汤,盘子里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白菜帮,闻着味道一股子馊味。
“哗”的一声,地上布满了残羹,馒头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竟然拿这些东西来腌臜我,待我出去,看不剥了你们的皮。”春桃此时眼里好似喷着火一般,满脸扭曲,对着丫鬟嘶吼道。
那个丫鬟一脸的平静,急忙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馒头,用手拍了拍,也顾不得脏就往嘴里塞,像饿狼一般。
春桃看着这一幕,惊骇的往后退了退,猝不及防间,踩到一块碎瓷片,摔在地上。也顾不得疼,怔怔地提醒道:“那饭嗖了。”
“奴婢不怕嗖,但怕死,只要人活着,才有机会。”丫鬟头也不抬地往嘴里塞着馒头。
“活着才有机会。”春桃嘴里咀嚼着这句话,对,主子一定会派人救她的。她眼中猛地窜起一束光,盛满了希望。
“你叫什么名?待我出去你就跟着我。”春桃不顾体面地蹲在地上捡起布满灰尘的馒头,往嘴里塞。
丫鬟猛地抬起头,眼中透着不敢置信,随即是一抹欣喜地望着春桃,也顾不得吃了,连忙站起来把桌子上那盘完好的白菜端起来,双手捧到春桃面前,欣喜道:“姐姐,我叫小丫,她们都唤我死丫头。”
春桃捡了一根白菜夹在馒头里,稍微能入口点了。
她望着殷勤的小丫,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脸上挂起一抹怜悯的笑,安慰道:“没事,待将来......”话还没出口,只觉肚子里好似五脏六腑被人拿着刀子乱搅一般,她痛得满地打滚,偏偏还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丫看着满头大汗,一脸痛苦之色在地上翻滚的人,眼里的欣喜慢慢地被冷漠给取代,她缓缓地放下手中捧着的那盘菜,走到桌子旁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饭盒。
正待扭头离去,只见裙摆处紧紧握着一只青筋毕露的手,她撇了一眼呕着血,满脸恨意的女子,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拖着一条伤腿往前走去。
“主子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小丫忽地一顿,扭头看向地上挣扎的春桃,不屑地道:“你把事情搞砸,竟天真地还想着活命。”
“不,不。”在地上爬着的春桃拖起了一条长道子刺目的血痕,她此时声音嘶哑的只能发出嗬嗬声,她看着被关上的门,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隔绝在了外面,举着满是血迹颤抖的手终是摔在了地上。
“多谢嬷嬷了。”小丫对着守在门外的婆子怯弱地道谢道。
蔡嬷嬷想起袖中荷包里那一两银钱,喜不自禁,脸上连忙堆起一抹笑,像一朵老菊花一般,送走这个瘸腿丫鬟。
待人走远了,蔡嬷嬷脸上的笑猛地一僵,狐疑地望着那个提着饭盒瘸腿的丫鬟,她怎么不记得府里啥时候多了个瘸腿丫鬟。
 
 
第61章 
“小姐, 宁王府的人来了,指名道姓说是找小姐您的,夫人派人过来叫小姐前去待客的花厅。”立夏挑开帘子走了上来请示道。
苏柳眉间微皱, 宁王府的人怎么来了, 并且还是找她。苏柳压下心中的不解, 随丫鬟来到花厅。
“见过母亲。”苏柳对着上首的大夫人行礼道。
大夫人见长女来了, 连忙对左下首一位盛气凌人的妇人道:“这就是我那个长女。”
苏柳眼尾扫过坐在椅子上的妇人,只见这妇人上身穿着灰色貂毛做的比甲, 下面配的是一条深色周边用金丝锁边的八扇裙,头上戴的蝙蝠样式的翡翠首饰,腕上一边带着个玉镯,另外一边带的是镶着红宝石的金镯子。
一双凌厉的三角眼,周身一股令人不可忽视的气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官宦家的夫人哪, 可苏柳知道眼前这个穿金戴银,气势不凡的妇人不过是个下人。
从对方的坐姿就可以看出来, 拘谨而沿着椅子边坐,浑身紧崩,定是对方不习惯在这大庭广众下坐在椅子上。
要知道坐惯椅子的夫人可不会像她这般不自在,一个人的表情, 衣着可以骗人。唯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改变不了。
“柳儿, 还不快过来见人。”大夫人催促道。
“母亲,听说府里来了贵客。”
还不待苏柳说话,额头上缠着白布的苏棋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而来。
“这是我那正与宁伯府议亲的小女儿。”大夫人向一旁的妇人介绍道,随后一脸疼惜地冲着面色苍白的苏棋道:“你身子虚, 怎么就出来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苏棋身后的两个丫鬟立马满脸惶恐地跪在了地上。
“母亲, 你不要怪她们,是我听闻府上来了贵客, 唯恐失礼,这才撑着病体过来的。”苏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左下首的妇人,眼睛顿时一亮,这难道就是宁王妃。
“臣女见过宁王妃。”
妇人身后的丫鬟噗嗤一声笑了。
齐嬷嬷看着脚边把她误认为是王妃的苏二姑娘,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下首行着大礼的苏棋不明所以。
寺庙那日,虽然宁王妃在场,可苏棋一个劲地只顾着哭,哪看清来了哪些人,再说宁王妃长年居住在金陵,甚少回京,即使回京,她的身份不够,也不能见到宁王妃。
所以,自始至终,苏棋不知道宁王妃到底长啥样,如今见这个妇人,身后站着一众捧着礼盒的丫鬟,又加上这人气势不凡,所以理所应当地把这人当成了宁王妃。
齐嬷嬷看着站在一旁镇定自若的苏大小姐,眼睛顿时闪了一下,她今日本就是带着羞辱苏府的意思过来的,所以一开始没有说明身份,她主要是想羞辱这苏大小姐,没想到倒是这苏二姑娘赶着上来了。
怪不得郡主说这苏大小姐是个心机深沉的,不过即使她心机再深沉,把心思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勾搭着她家世子,王妃就容不下此人。
不过这人是她的妹妹,羞辱这苏二,和羞辱不知天高地厚的苏大姑娘是一样的,不过比着直接羞辱苏大姑娘,到底是差了点意思。
齐嬷嬷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奴婢是王妃身边伺候的齐嬷嬷,苏二姑娘可不要认错了。认错老奴没关系,不过下次若是认错王妃,恐怕可不会像今天这般简单了。”
跪在地上的苏棋噌的一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她跪了一个下人?
大夫人面色猛地闪过一抹错愕,这人不是王妃?只是个伺候人的下人,那她刚刚......竟对着一个下人低下身段恭维赔笑了半天。
她面色渐渐赤红,见小女儿竟还跪在地上,不由得冲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怒斥道:“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齐嬷嬷,我女儿昨天伤着头了,有点神志不清把你认错人了,真是失礼了。”大夫人见对方是王妃跟前侍候的,也不敢冲着这人发火,只好吞下了这份屈辱。
幸好她刚刚没有直呼此人王妃,还能把话再圆过来,若是连她也叫错,这事传扬出去,她也不用再出门了,丢人都丢死了。
齐嬷嬷眯了下眼道:“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早些送苏二姑娘回屋休息吧,毕竟老奴今天是为苏大小姐而来。”
苏棋扶着丫鬟的手骨节发白,连礼都没顾得上行就连忙退了下去。
大夫人见小女儿走了,也推脱身体不适扶着赖嬷嬷的手离开了。
这花厅瞬间就只剩下了苏柳与齐嬷嬷,还有齐嬷嬷身后的丫鬟。
苏柳不卑不亢地走到右下首的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慌不忙地喝起了茶来,那副姿态像是完全不把齐嬷嬷等人放在眼中的样子。
“明日我家王妃举办花宴,这是请帖,到时务必请苏大姑娘到场。”齐嬷嬷见对方这副姿态,眼底闪过一丝恼意,不由得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身后捧着匣子的丫鬟走到苏柳面前。
苏柳像是没有听到齐嬷嬷的话似的,一心品鉴着茶水。
齐嬷嬷如何看不出这人是想下她的面子,她刚刚把姿态摆的那般高,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难道要让她软下身段去迎合面前这个女子,这怎么能行,不由得开口道:“苏大姑娘这是何意,难道是看不上我们宁王府举办的花宴?”
“我倒是也要想问问齐嬷嬷是何意哪,摆了这副阵仗送帖子。
难道是欺负我们侍郎府没人了吗,还请嬷嬷回去转告,小女身体不适,怕是要辜负王妃的美意了。”苏柳喝水的动作一顿,抬头双眼如炬地望向齐嬷嬷。
齐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前女子头都是低着,她料想这女子长得定然不会差,否则也不会迷住了世子的眼,可没想到这苏大姑娘长得竟比郡主还要出挑,艳色逼人,灼灼其华,已有倾国牡丹之姿。
别说是男子,就连她一个女的见了,心中也不由的软成了一滩水。
她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看到女子眼中的冷意,不由得浑身一震,她出门前,王妃就已交代过,务必要让此人收下帖子。
如今这苏大姑娘明显是不收的样子,都怪她,若这趟差事她无功而返,王妃定会责罚她,她本来就不是王妃跟前的得意人,这趟差事还是她抢着应下的。想着凭着这趟差事办得好,能在王妃面前露露脸。
谁知道这苏大姑娘却不是个好性人,若是她真不收下帖子,她也奈何不了人家,反而是她回府后要遭殃。
想到这的齐嬷嬷连忙走到苏柳跟前,打开丫鬟手中捧着的匣子,露出里面做工精美的请帖,声音软和道:“都是奴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轻狂孟浪了,还望苏大小姐勿怪。”
苏柳瞥了一眼匣子中的帖子,淡淡道:“放下吧。”
齐嬷嬷闻言大喜,连忙把匣子放在苏柳手边,就想带着人离去,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见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可我还是不能去。”
齐嬷嬷犹带喜色的面色猛地一僵,闪过一丝狰狞,转过身来又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走到苏柳跟前,奉上一盏茶讨好地询问道:“这是为何?”
“我妹妹把嬷嬷误认成了王妃,嬷嬷,你是不知道,我妹妹最是个小性执拗的,这下肯定气急攻心会病倒,试问妹妹这般,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会有心情前去赴宴啊。”苏柳接过她奉的茶,一副担心妹妹忧虑的神情。
齐嬷嬷若是不知道,说不定还真被眼前这人嘴中的姐妹情给糊弄了过去,不过她可是早有耳闻这姐妹俩只间不合。
很显然这些话是对方的推辞,齐嬷嬷在后宅浸淫了一二十年,如何不知道这苏大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想转身离去,可又忽然想起王妃的叮嘱,她纠结了片刻,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只听啪的一声。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孟浪惊吓了苏二小姐。”齐嬷嬷边抽自己巴掌,嘴中边忏悔道。
苏柳喝着茶,耳边听着悦耳的巴掌声,微皱的眉头渐渐松了,她其实不是为了给苏棋报仇,而是刚刚苏棋那一跪,不仅是把她自己的脸放在了这位齐嬷嬷脚下,并且还搭上了府里的体面。
若是不这样做,任由这位齐嬷嬷说出去大肆宣扬,那她侍郎府的脸面真是不用要了。
过了片刻,苏柳才道:“好了,你回去吧。”
“那您明日?”齐嬷嬷停下了手,连忙追问道。
苏柳颔首道:“定会如约而至。”
齐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带着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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