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
常宁无话可说。
她根本吃不准这个男人会对她怎样。
更吃不准她告诉舒白的话,舒白会怎样。
正如郁景归所说,舒白之所以变化巨大,并非被爽约刺激到,最主要的是,是那一整年被校花同桌的排挤嘲讽,自卑积攒到极致,便是爆发。
走到门口,常宁又回头,忍不住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给她写这个却爽约。”
她不相信郁景归是因为见到舒白真面目被吓跑的。
在此之前他们就见过很多次的。
而他本身也不可能捉弄人。
郁景归并没有给出答案。
常宁抬头,看见关一北的那一刻,似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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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林晓晓的事情,舒白要求关一北尽快解决下。
虽说对方是大流量,但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清清白白的,干嘛无缘无故被人骂。
当事人林晓晓依然没放在心上,懒散地倚着沙发,“听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诶,咱们去看看吧。”
“我知道。”舒白点头,“不过要去玉山才能看到,好麻烦。”
“麻烦什么啊,咱们带点帐篷,弄套鱼竿,正好去野营啊。”
这么一计划,确实很不错。
“别想了。”关一北瞅了眼她们,“几天前器材店里的帐篷就被人订光了,到时候山上估计一堆人,我才不想跟着去凑热闹。”
“你不是有帐篷吗?”
“我就一顶。”
“正好借我们。”
“去山上干嘛,流星雨有亚索香?”
这时,去过洗手间的常宁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北,我也想去看流星雨,我们一起去吧。”
“那,行吧,我带你去。”
“啧啧。”林晓晓翻白眼,“果然是女朋友的话管用。”
“是啊。”舒白跟着道,“女朋友有亚索香?”
“……”
常宁坐在关一北的旁边,柔声问:“一北,帐篷只有一顶吗。”
“嗯。”
“那我们一起用吧。”
“好。”
“可是这样的话,舒白怎么办,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常宁一边说,一边状似担忧实则挑衅加幸灾乐祸地看向舒白,“你不会忍心看她睡野外吧。”
不等关一北回答,舒白慢悠悠地插一句:“玉山一整排别墅区都是我家开发的,到时候我挑个顺眼的房子,在天台看就行。”
“……”
微顿,她又笑眯眯道:“哦对了,听说山上晚上的蚊子又大又毒,常小姐有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时间,不如先给自己备点蚊香。”
第20章 20
唯一的帐篷在两个女孩之间,本该是“她们两个同时掉水里关一北该选择哪个”的问题, 但事情根本不是常宁所想的那样。
她都没等到关一北给出回答, 舒白自己迎刃而解,并且不露痕迹地炫富一波。
常宁双手不自觉合在一起握紧, 唇里的牙齿也咬得稍重,不得不咽下火气, “谢谢舒小姐提醒,我会的。”
电光火石间, 两个人的眼神摩擦出激烈的交锋。
都是女人, 谁还能不了解肠子里的那点东西。
关一北没察觉不对状, 死脑筋道:“哎呀,你们两个都是老同学, 干嘛叫那么客气,听着怪别扭的。”
也不知故意气舒白还是真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他给舒白介绍道:“小白白, 看在我是你多年哥们的份上, 给我一个面子。”
舒白皮笑肉不笑, “难道你不觉得我叫她常小姐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吗。”
“咱们叫亲切点,直接称呼名字就行。”
“那好吧。”
见舒白答应下来, 关一北打算再开导常宁,只不过还没说两句,舒白不温不淡地打断:“我可以叫她名字,但她不可以叫我名字。”
关一北:“咋了?”
“你见过公司员工直呼老板大名的吗。”
“……”
常宁面色微变。
关一北本着好意的出发点,希望她们不要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冷嘲热讽, 结果倒好,经过他这么周旋,直接把女朋友的地位拉到最低端。
偏偏他还不死心地问一句:“那叫什么。”
“叫舒总啊,还不明白吗?”林晓晓插一句后,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关一北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点觉悟都没有。
他居然还痴人说梦地认为她们给他一个面子,和常宁可以亲切点,也不怕哪天舒白无情起来连他这个朋友都不认。
玄关处这时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等人踩着拖鞋慢吞吞走来的时候,和舒白一同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林晓晓不知何时早已转变了坐姿。
——改成鸭子坐。
刚才还乱糟糟的头发被她在半秒时间内迅速拨到两侧,嘴角的食物残渣在紧张之余被迅速舔干净,同一时间牙齿咬了两下唇,让没有口红的唇瓣显得娇红一些。
做完这些后,她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来人。
来人是陈思域,个头高高大大,体型偏胖,看着壮实憨厚,他一时间没想到5102会聚集这么多人,愣上两秒。
就在他目光一一打量众人,快要看到林晓晓的时候,关一北的声音引走他的注意力:“思域,你咋回来了。”
最近游戏赛区有季赛,作为顶级职业选手的陈思域经常训练,很少回5102,又听闻他交往一个女朋友,因此大家默认在赛事结束前,很难见他一面。
谁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思域收回扫量的目光,勉强笑了那么两下,吐出两个字眼:“休息。”
关一北问:“教练让你回来的?”
他没回答,还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厨房走。
关一北追了过去,留下的三人,多少带点好奇心。尤其是林晓晓。
经过厨房门口,陈思域看见郁景归,拍拍肩头算是招呼,自顾自去冰箱里拿冰饮,左右手各拧开易拉罐,一手握一杯,喝得很急。
郁景归看看关一北,表示在问,怎么了。
关一北耸肩,我知道个球。
比赛还没开始,胜负并未分出,因此陈思域此时低落到极致的心情应该和赛事无关。
何况一个老将,摘过世冠,也被新队伍零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不至于在比赛前心态崩塌。
“他这状态让我想起……”关一北话说到一半后,用手指了指客厅方向,“以前的舒白。”
陈思域在他们的印象中是个极致温柔的胖子,老实话不多,能忍能让,相处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情绪如此糟糕的一面。
在女孩子面前迟钝得如同铁憨憨的关一北此时脑子如同开了灵光,“我知道了,思域肯定是失恋了。”
这话一出,陈思域手里的罐子跌落在地。
郁景归没什么情绪道:“是么。”
“思域之前不是说有女朋友了吗,到现在也没带给我们看看。”关一北说着,也拿了罐冷饮,自顾自喝了口,“不会是个见光死吧。”
陈思域说:“是我。”
“啥意思?”关一北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
陈思域没多解释,把手机放在桌上。
屏保是女孩的自拍,聊天背景也是她。
从头像来看,还是情侣头像,只不过对话框的另一边已经换成了宠物表情包。
聊天记录也很简单。
【我没想到你就是K神。】
【虽然我喜游戏玩得厉害的男孩子,但你长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北。”陈思域抓住关一北的胳膊,认真地问,“你的恋爱经历丰富,你告诉我,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对吧。”
关一北皱眉三秒钟,沉重地把“恋爱经历丰富”这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对……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
由于先前有考到舒白的经验,关一北在这方面的说服能力还是不弱的。
陈思域五官并不丑,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坐姿以及不均衡的饮食导致他比上学时胖上两圈,即使如此,喜欢他技术和性格的迷妹并不少。
他的网恋对象是个带货小网红,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最近因为货卖得快,产生疑心,询问一番才知陪她玩游戏的cp是个职业选手。
如此曼妙的缘分,本该是美好团圆的一对,偏偏陈思域的长相不符合小网红的择偶标准。
她不能忍受在游戏里用低醇男声叫她宝贝的男孩居然是个油腻的胖子。
因为害怕被陈思域的粉丝攻击,所以最后的分手之词也说得委婉。
小网红自己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会让陈思域第一次产生退却职业生涯的念头。
“我不打游戏了。”陈思域音色平静,对他们陈述道,“可能让你们失望了。”
“思域,你这可就不好了。”关一北苦口婆心劝道,“世上又不是就那一个女的,你咋能自暴自弃呢。”
“你不懂。”
“是你不懂,你不该惯着女人,你得学我,给自己留点自由,千万别对她们百依百顺。”
话刚说完,客厅里传来常宁轻柔的嗓音:“一北,我想喝水。”
关一北马上应道:“好,我拿给你。”
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关一北拉开厨房的门,一边出去一边回头叮嘱:“记住我说的话没?”
陈思域:“……记住了。”
“那就行,男人嘛,得有自己的血性和性格,必须刚起来。”
“……”
不一会儿,又听客厅常宁传话:“怎么是冷的,我不喜欢早上和冷水,你帮我热一下吧。”
关一北:“没问题。”
“不要太热,五十度就好。”
“马上来。”
“我好渴,你不要太慢。”
等人回来的时候。
陈思域对关一北的态度发生变化。
看他的眼神变成这样:( ﹁ ﹁ ) ~
关一北一边去烧水,一边为自己辩解:“你不要看我现在对女朋友这么怂,以后……”
郁景归插一句:“以后更怂。”
“……”
陈思域沉默片刻,“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那个人是常宁静?”
关一北:“好眼光,你大概想不到我能把咱的校花女神给搞到手。”
郁景归:“这不是你卑微的理由。”
水烧温后,关一北没急着走,仍然以“恋爱经历丰富”的过来人教导陈思域,不要太把女孩子放在心上,有空多出去看看世界,只要你见过祖国的大好山河,你会发现,还是英雄联盟好玩。
“对了,听说今晚有流星雨,一起去看看呗。”关一北邀请道,“咱们哥几个一起。”
陈思域摇头:“我要补觉。”
郁景归也没答应,懒散散回答:“没意思。”
关一北:“怎么没意思了,多好看的自然景象啊。”
郁景归:“无聊。”
关一北:“舒白也去。”
郁景归:“晚上几点?”
关一北:“见色忘友。”
郁景归:“不是因为舒白,主要是想看看流星雨。”
这些自然景象,对几个大男人来说,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关一北一边给水试温,一边感慨:“果然,长得帅的人都见色忘友,我也不例外。”
长时间没接触他们圈子的陈思域听得昏头昏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舒白去,景归就去,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还不明白吗?”关一北做了个拇指对拇指的手势。
“我知道了,他是舒白新男友?”陈思域点头,“这么快就换了个,还是我们认识的,这样挺好,之前那些男的,我们连名字都记不住。”
郁景归漫不经心地抬眸,“哪些男的?”
“你不知道吗。”
“有所了解,但……”停顿了会,郁景归笑笑,“我以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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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5101和5102两间的氛围较为忙碌。
平日里女孩子出去住宿都是大包小包地带着,更何况是一次还算正规的登山看夜景。
舒白听关一北说郁景归也去的时候,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去干嘛。
但想到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觉得正常。
圈子里,舒白确实是出名的花心,但并不代表人人可以泡她,反之,是她主动撩男人,掌控所有的主权。
说是渣女,倒不如说是个喜欢养男人的富婆,玩腻的话,也就踹了。
唯一一个把她踹了的人只有顾林。
本以为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却在舒白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林打来电话。
前任打电话有两个目的:借钱,还东西。
顾林属于后者。
“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你的项链落我口袋里了,我在你小区外面,你过来来一下吧。”
听着电话那端的男声,舒白没什么耐心:“你卖了吧,挺值钱的,不意外的话应该够你交几年房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