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于寒舟回到长青院后,才一进门,就看到贺文璋满是期待的脸。
她对他比了个手势,笑盈盈地道:“母亲允了。”
“舟舟比我厉害。”贺文璋真心实意地道,拥着她进屋,问道:“你怎么说服母亲的?”
于寒舟便道:“我没有说服母亲。是母亲心疼你,说了两句,泄了怒气,就肯了。”
贺文璋点点头:“原来如此。”
次日,两人便坐上马车,美滋滋地往别庄去了。
去年的时候,贺文璋想跟于寒舟一起泡温泉,结果身子不允许,没泡成。
他心心念念了一整年。
“我们一起泡?”收拾妥当,他便拉了于寒舟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
于寒舟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又想着自己每日靠着的结实胸膛,脸上热了热,点点头:“好啊。”
夫妻两个虽然日日睡一张床,常常亲密,但是更过分的事没做过。
看过侯夫人给她的小黄蚊后,于寒舟常常会在心中冒出绮念,只是碍于贺文璋的身体不能实施。
如今倒是好了。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心怀鬼胎,使人准备了泡池子的用度。
半个时辰后。
两人各着单衣,浸入了池子里。于寒舟是泡习惯了的,贺文璋却是头一回泡,有些不适应,抱紧了她道:“怎么这样烫?会不会烫坏了?我总是往上浮,你也会这样吗?”
口中说着紧张的话,身体也是绷得厉害。
于寒舟看着他被蒸气熏得通红的脸,再也没忍住,撕开了他的衣裳。
水花翻腾。
良久,贺文璋忍不住了,难受地道:“舟舟,我们今日圆房吧?”
于寒舟吃豆腐的手一顿,犹豫起来:“能圆房了吗?”
“差不太久了。”贺文璋道,“常大夫说要三月份。再有一个半月,便到三月份了。不差这点日子吧?”
他在耳边蛊惑,于寒舟就动摇了。
主要是手下的这具身躯,已经十分结实硬朗了:“要不,我们试试?”
话落,立刻被贺文璋抱了起来。
衣衫一裹,往床榻上大步而去。
帐幔落下。
“你真美。”他捉着她的指尖,低头亲了亲,瞳仁异常的黑而亮。
帐幔摇动。
不久后,停了下来。
这一切结束得如此之快。
贺文璋脸色苍白,眼里有着羞愧,后悔,难堪。
“我应该听常大夫的话。”他无比羞愧地道。
第113章
于寒舟涌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本来她觉得,这应该是正常的情况,因为她看的许多言情里都有这样的情节。
可是贺文璋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些理论都只是从里看来的,不一定作准。
因此抱住他道:“我们再等一等吧。”
还是遵医嘱吧,遵医嘱再不会有错的了。
贺文璋没说话,只伸手将她抱紧了,用力箍在怀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肩窝上,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于寒舟觉得他大抵是低落了,没有强行哄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
良久,贺文璋缓过来几分,放开她道:“叫人端水进来擦洗一下?”
“嗯。”于寒舟点点头。
贺文璋便披了衣裳,扬声往外喊道:“来人!”
进来的是绣屏。
听到贺文璋要水,“嗳”了一声就出去了。不一会儿,端了温水进来,问道:“屋子里哪里脏了?奴婢这就收拾。”
“把水放下,出去吧。”贺文璋却道。
绣屏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习惯了听从主子的吩咐,放下水盆就出去了:“大爷有吩咐再叫奴婢。”
出去后,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站在屋檐下,挠了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蓦地,一个念头从脑海深处涌上来。
“不,不可能的!”她拍了拍脸,用力摇头,捂着脸跑开了。
只是,疑惑却是缓缓扎根。
“翠珠姐姐。”来到下人房里,绣屏磨蹭到翠珠身后,压低声音说道:“方才大爷要水。”
翠珠正在纳鞋底,头也没抬地问出一句:“要什么水?”
“就是要水!”绣屏说道,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端了水进去,大爷又不说哪里需要收拾,叫我出来了!”
翠珠一时间还没回过味儿来。又纳了两针,动作蓦地顿住了,嚯的抬头:“要水?!”
“嗯!”绣屏用力点头,两眼瞪得圆圆的,“翠珠姐姐,会不会是……那个意思?”
翠珠的眉头皱起来:“不能吧?”
常大夫走之前说过了,最早也要等到开春的时候。
但是她又不确定,因为如今离开春也不过是个把月的事。要说起来,也不差这一个月两个月的。大爷若是没忍住……
这下翠珠的脸也红了。她再精明能干,也还是个黄花姑娘。
“先别声张。”最终,翠珠忍着脸红,叮嘱绣屏道:“兴许是咱们想错了,若是露出一星半点儿,叫大爷和奶奶难做,可就不好了。”
绣屏连连点头:“我谁也不说。”
接下来两日,翠珠在旁暗暗观察两位主子,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人仍旧如从前那般相处,并没有圆房后的格外恩爱。
而且,也没有再要水。
“那日的事,是咱们想错了。”私下里,翠珠叫了绣屏吩咐道,“以后不要再提了。”
若是真的圆房了,小夫妻新婚燕尔,指定夜夜要水。但是大爷和大奶奶却没有,翠珠根据这个判断出来,那日是个误会。
绣屏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这一日,贺文璋接了封信件,对于寒舟说道:“我有事要回京一趟。不是什么要紧事,约莫午时便能回来。”
“嗯。”于寒舟点点头,并没有问他什么事,“你去吧,我待会儿待绣屏她们出去玩。”
贺文璋揽过她,抚了抚她的鬓角,嘱咐道:“出去后,仔细着些,别吹了风。”
“你也是。”于寒舟道。
一旁的丫鬟们看在眼里,悄悄撇嘴。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好,她们多数时候都是羡慕的,但偶尔也会觉得腻歪,比如此时,不过是分别半日罢了,也要说上这许久的话。
最后在于寒舟的发心抚了抚,贺文璋才披上大氅,大步往外行去了。
于寒舟便换了男装,带了绣屏等人,出去放风。
在别庄就是这点好,想怎么样,全没有人管,也不会有人说嘴——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虽然贺文璋年年都来住,但附近住着的农人只知道他是京里来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具体什么身份却不知晓。
于寒舟又鲜少以女子装束露面,别人还当她是贺文璋的弟弟,因此更不会说什么了。
她带了绣屏等人出去玩,遇到熟悉的面孔,便打招呼。
“牛娃出来挑水啊?”
“石头长高了。”
“小林哥娶媳妇了没有?”
料峭的清风拂在面上,于寒舟只觉得心旷神怡,一点也不觉得冷。问了问跟着的丫鬟们,见她们也都说不冷,便打算爬爬山。
刚出了村子,正要往山上走,迎面走来了两道人影。是一名年轻的妇人,及一个小丫鬟。
那妇人穿着鲜亮,脸盘尖尖的,容貌倒是秀丽,涂着胭脂,两手空空,轻松地走着。
跟着的小丫鬟穿着却很是寒酸,袄子都遮不住手腕,脚脖子也露出来一截,一张小脸干巴巴的泛着枯黄,看着就是吃不饱饭的样子。两手各拎着一只沉甸甸的包裹,走得很吃力。
年轻妇人还伸手拧她:“没吃饭啊?走快点!”
“是,姨娘。”小丫鬟带着哭腔说道。
转眼间,人便来到近前。那年轻妇人看到于寒舟,脚步一顿,神情愣住了。紧接着,说不出的阴郁情绪在眼底弥漫开来,带着说不出的阴沉和嫉恨。
“喂!你怎么看人呢!”绣屏往前一步,扬起下巴,指着那年轻妇人道。
一个乡下妇人,也敢对他们忠勇侯府的大奶奶无礼?
年轻妇人收回视线,目光在绣屏的身上扫过一遍。见绣屏明明是个丫鬟,穿戴打扮竟也不寒酸,色泽雅致的袄裤,白生生的脸儿,说不出的匀净秀丽。
再看她乌鸦鸦的头上插了几根珠钗,虽然珍珠不过米粒大小,但是通身的气质,看着就顺眼。
把穿红戴绿的她衬得乌鸦学舌一样。
妇人眼底嫉恨的神色更浓郁了,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羡慕,下巴一扬,冷哼一声,迈步走了。
“嗳!你站住!”绣屏气得叫道。
年轻妇人扬着头,走得更快了,把绣屏气得不行,拔脚就要追上去,被于寒舟拉住了:“不要理她,我们去玩。”
这点子小事,不值当破坏了游玩的心情。
绣屏却不依:“她敢用那种眼神看奶奶,岂能饶她?”又顿足道,“若是大爷在此处,非把她一双招子挖出来不可!”
于寒舟便笑了:“怎么会?璋哥不是这样凶戾的人。”
绣屏瞠目:“奶奶帮着谁说话呢!”
于寒舟便笑着拉她:“帮着你呀,什么无干的人,也值得你生气。走了,咱们爬山去。”
那年轻妇人只是无礼罢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于寒舟不很计较。
见她这么说,一众丫鬟们都听从了。
绣屏兀自生气,走出一段,还叽叽咕咕的,忽然脚步一顿,拍了下手:“啊呀!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她看着那么叫人不顺眼,这不是那谁,姓什么来着——刘姑娘吗!”
她抓过了小蝶,说道:“你记不记得,去年这时候,大爷还叫你给她送纸鸢?”
小蝶呆呆的,说道:“我不记得了。”不过一面之缘,都过去一年了,那姑娘也不是多么难见的美人儿,谁还能记得呢?
“是她。”这时,翠珠却出声道,“我记得她,虽然她梳了妇人发髻,又涂了胭脂,但是眉眼是她。”
翠珠对刘姑娘的印象有点深。她本来怜悯这个姑娘,打算帮一把,没想到人家不要她帮,在得知不能跟贺文璋回京后,扭头就跑了!
“她不是要嫁给什么老鳏夫吗?”一个小丫鬟惊讶道,“我记得她还说老鳏夫爱打人,怎么看着她的模样,并不像呢?”
倒像是给有钱人家做小妾似的。
“谁知道呢!”绣屏忿忿地道,“这种人没良心的,再怎么说咱们大爷送过她纸鸢,还答应帮她,她自己心思不正,如今还敢瞪咱们奶奶!”
小蝶推她一把:“你可别乱说,咱们大爷几时送过她东西,那是舍给她弟弟,叫她弟弟不要哭。”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话,倒是热闹,于寒舟就没管,一只手搭在眉头,眺望远处的风景。
贺文璋今日没有坐马车,一路骑马进了京。
一进了城,就打听医馆的位置。
到了回春堂,见到了大夫,大夫问他:“有什么不适?”
贺文璋攥了攥手,才缓缓伸出去,道:“大夫,您看我身体怎么样?”
大夫给他诊了诊脉,眉头就挑起来了:“你哪里不适?我诊着你脉象,除了肾火有些旺,别的再没毛病了。”
听大夫说得直白,贺文璋微微有些不自然,随即想到医馆里没别人,才低声说道:“大夫,您觉着我身子这样,能行房吗?”
“可以呀!”大夫意外地道,“怎么,你行不了房事?”
贺文璋语塞。
半晌后,他捏了捏手心,低声道:“倒也不是。只是……”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即便没什么经验,却也知道那日太快了,是不好的。
男人的自尊让他羞于启齿。
但是大夫阅患者无数,一搭眼就瞧出来了,问道:“房事上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