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得手了,褚昴不会是这个反应。
何况,沈氏自来了后便将四周都偷偷寻了个遍,没有钱癸,更没有其他人。
温昫宗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提着心询问:“不知将军所言为何?”
难道褚将军是在责怪他们未能及时招待他?
不料,褚昴却道:“内子体弱,在此地迷路多时也不见有人接应,温府这待客之道褚某今日算是见识了。”
说罢,褚昴便揽着温景提步离去。
在离去时,温景突然回眸看了一眼,钱癸已经不在了,或许是早就不在了,而地上的血水也干干净净,连被击倒的假山也没了。
像是她真的只是迷路。
待褚昴离去后,在场的人均松了口气,唯独温昫宗白了脸色。
其他人听不懂,可他听得懂。
褚昴这是在警告他。
迷路?
温景本就是他长女,在温府居住数年,怎么会有迷路一谈。
所以方才发生了什么?
钱癸早已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弄走了。
尽管暗卫也不敢置信。
依将军方才的情绪,暗卫都以为钱癸是必死无疑,竟没想到,将军不知为何隐忍了下来。
不过……此人不幸啊!
将军隐忍到那种程度都没当场弄死他,接下来,虽然也难逃一死,不过这死的过程可没那么轻松了。
温景上了马车。
马车里十分安静。
温景的脸色已然苍白,可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越发苍白。
马车里另外一人的气息十分强势,强势到温景哪怕是心绪不宁也难以忽视。
温景抿了抿唇,沙哑道:“将军……”
不知不觉间温景已经变了称呼。
“您是……”
温景想问他如今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可她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被男人的动作打断了。
褚昴一言不发,面色似乎于往常无异,可待你细细感受,便能感受到那渗入骨髓的冷。
只见他突然弯腰,便将温景的双腿放在了腿上。
温景一怔,便见他抬手掀开了裙尾,动作利落地拖下了她的一只鞋子,连带着她那被茶水淋湿的足衣。
于是,温景娇小玲珑、白皙纤巧的小脚露了出来。
温景震惊,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脚。
却被他按住了。
褚昴抬眸,此时的语气比起方才的“不怕”二字严肃了不知多少倍。
“别动。”
温景果真不动了,乖乖地由他捂着脚。
三月的天还带着寒气,温景那只被茶水淋湿的脚冰到麻木。
最初,温景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他手的温度。
直到温景的脚终于热了,才见他从马车的隔间里拿了一双新的足衣为她穿上,依旧是方才的神色和姿势,看起来认真极了。
温景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丝绯红。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第一个触碰她脚的男人。
马车里备有足衣,却无鞋子。
不过温景见脚上的足衣穿好了后,便企图把脚缩回来。
说到底,温景还是不适应被一个男人捂着脚。
不料却猛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温景身子一僵,不敢动了,只能咬唇道:“将军……”
不论此时的气氛是何等的旖旎,温景的脑子却始终是一片清醒。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哪个男人,是现代还是古代,在瞧见方才的那幅场景后,都会暴怒。
甚至做出更疯狂的行为。
无关情爱,只是男人的尊严罢了。
温景回想了,明明他方才来时,瞧见的场景应该是她被钱癸抱在怀里,而她也并没有挣扎。
她没有挣扎的原因是因为她选择保存体力,搜寻武器,企图趁钱癸不留意时伤人。
可这也仅仅是她内心的想法,而褚昴不知。
他看见的便是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
所以,任谁在看见这副场景后都会质疑,可他却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询问过。
温景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她就只能想应对之策。
可她要想对策的前提,也得知晓面前这男人的态度。
若他忍受不了,想要休了她,温府她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但她有钱,在柳州也有不少的庄园和店铺。
余生也是衣食无忧。
可如今温景看不懂面前这男人的态度,所以她只能开口询问:“将军,于今日之事,您将如何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来啦~
感谢“”“摩詰”的营养液呀~
第11章
马车里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中。
温景虽然问出这话时有几分忐忑,可待话音出口,温景便只剩下平静了。
无论结果如何,温景似乎都不难接受。
于是温景抬眸,第一次平静又无畏地对上褚昴的双眸。
只是温景突然感觉,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骤然收紧。
可在温景的视线下,他的神色却至始至终都毫无变化,连一丝波澜都无。
哪怕是开口反问她,都显得是那么的沉稳镇定。
“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打算?”
褚昴收回了眸,看似平静又漫不经心。
她认为?
温景愣了愣,不知为何,虽然他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可温景却不知为何,就是能察觉出他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只待一个点便能暴发。
温景犹豫了一瞬,缓缓道:“将军该有的打算有二,一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我也还是将军夫人。”
接下来的话温景顿了顿才道:“二是……将军休了我。”
鬼知道温景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将这段话说完。
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被别的男子抱了就是抱了。
若他真的忍受不了,温景也不在意他休了她。
大不了就是重回她之前的人生轨迹,从小富婆变成老富婆。
可话音落下,温景便看见褚昴的眸色变了,又黑又暗,眼底波涛四起,仿佛是那被困在深渊里的骤风,却压抑着还未能冲破。
这副模样,温景是第一次见,难免惊惧。
连被他握在手中的脚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冰凉了起来,温景担心,他只要稍微用力,她的脚便会如钱癸的手一般,断了。
温景暗暗地握紧了拳,身子也紧绷了起来。
温景想过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休了她,可此时在面对他时,温景竟然产生了一种他要杀人灭口的错觉。
杀人灭口?
温景苦逼地想,难道这一世她也要英年早逝?
在这一瞬间,温景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她还没有立遗嘱,没有将后事交代清楚,她继承的那些万贯家产没人继承了。
温景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见他突然松开了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条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了手,才俯身靠近。
被他逼近,温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突然下巴被一双大手捏住了,温景被迫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此时,他眼底的风暴四起,嗓音字字强硬。
“休了你?”
“呵呵。”温景第一次听他笑,不过显然不那么美妙。
“休想!”
就在那时,温景突然有种被阴魂缠身的错觉,不过也仅在那一霎那间,便见他收回了手,错觉也随之淡去。
马车停了下来。
温景始终一动也不敢动。
只能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下了马车,回了将军府。
一路上鸦雀无声。
直到回了云霁院,温景才听见头顶传来了低沉的嗓音,“备水。”
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沉寂。
下人转身备水,温景被他抱进了屋,用纱布在手腕上缠了一层又一层。
那地儿正是方才被钱癸抓住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淤青变红变紫了,有的地方甚至被抓破了皮,冒了血。
直到手腕被他密不透风地包扎完后,下人也备好了水。
于是,温景全程安静,一句话也不敢说,被他抱下了水,脱了衣裳,他也跟着下了水,却未脱衣。
慢条斯理地,像是在打磨一件工艺品,安静又认真。从头到尾,温景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被他清洗了一遍,无一丝遗漏。
男人全程都面不改色,仿佛真的只是替人清洗一般。
有的地方,特别是在看见温景腰上的勒痕了后,他的气息骤然恐怖,足足洗到了温景都觉得那地儿火辣辣的疼后才停了下来。
这下好了,温景还不曾见过他的裸体,便先被他先看了个遍。
尽管温景觉得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女人的身体。
温景想,难道他不休了她,是打算这么洗,一遍又一遍地洗,然后就当是消毒了?
就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丫鬟换了一次又一次的水。
洗到后面,温景都麻木了,才被他抱了出去。
不知后续如何,温景终究是没有支撑住,睡了过去。
早在上马车前,温景的脑子便已经昏昏沉沉了,温景临睡前打趣自己,风寒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另一边,温府。
今年温昫宗的寿宴结束得特别早。
不光是温昫宗没那个心思了,连赴宴的客人也都没那个心思了。
褚将军沉着脸离去了,虽然都不知为何,不过谁都没有继续庆生的心情了。
所以待褚昴离去后不久,便也都纷纷离去。
待温府上下的客人都走尽后,温昫宗才将所有人叫去了大堂。
“怎么回事?”温昫宗脸色难看。
大堂内没人应话。
温昫宗怒意横生,呵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氏蹙了蹙眉,道:“方才也无人在小花园,等我们到的时候褚将军便已经在那了。”
若说事前沈氏心底还有些数,可如今她是真的一无所知,连钱癸究竟有没有得手她都不知。
她也早就吩咐下人去找钱癸了,可人却不见了。
一旁的温曼香咬了咬唇,她此时脑海里还回想着褚昴的面容与身姿。
温景出嫁那天,她因为嫉妒与不甘心,所以没出门来送。
是以,也未曾见过褚昴。
可今日一见,温曼香便失了魂。
那般俊美英朗的男人,竟然不是她的。
温曼香双眼冒光,她喜欢他。
可一想起褚昴方才为温景披上披风,还抱着温景,温曼香眼底的嫉妒便越来越浓。
直到最后,在大堂里都格外安静的时候,温曼香突然道:“温景她不知廉耻,偷偷与男子约会,还被人发现了。”
“香儿!”沈氏回眸怒视。
温昫宗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沈氏后又看向温景,沉声道:“怎么回事?”
温曼香咬了咬唇,其实她也不知,这番话也仅仅是猜测罢了。
她只是想起沈氏午时曾告诉过她,钱癸今日也会出席宴会,并知晓温景也回府了,温曼香便往那处想。
再加上她有私心,若温景真与男子偷情,她才更高兴。
“温景与钱癸暗自勾结,在小花园里偷情,被……”
沈氏提声打断了她,“香儿!”
见温曼香闭嘴,沈氏侧眸,眸色着急,“老爷,您别听她胡说。”
温昫宗挥手打断沈氏,而是看向了温曼香,继续询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温曼香虽有些顾忌沈氏,不过如今话已出口,也由不得她不说了。
“今日丫鬟呈上来的帕子我曾经在钱癸身上见过,再者,在温景下去换衣裳时,有丫鬟发现了钱癸偷偷跟着她。”
闻言,温昫宗眸色震惊,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提声道:“来人,速速去寻钱癸。”
下人闻声忙退了出去。
可找遍了整个温府都不见钱癸。
钱癸是沈氏的远方亲戚,家住靳州,父亲是当地的知县,他是近日才来的京城,就等着为温昫宗贺寿。
可此时却听下人回报,已经找遍了整个温府都未曾发现钱癸,也没人看见钱癸出府了。
温昫宗脸色苍白,猛地看向了沈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氏也被温昫宗的脸色吓着了,颤颤巍巍地道:“老爷,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温昫宗不说话,厉眸只瞪着她。
沈氏不得不一一交代,“钱癸一直对景儿怀有痴念,可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对景儿下手。”
闻言,温昫宗脸色极其难看,沈氏忙加上了她的另外一个猜测,“可褚将军方才不是未曾提到钱癸?也许钱癸只是出府去玩了?”
钱癸若真意图对温景不轨,褚将军没道理忍着不发作。
温昫宗脑子嗡嗡地响,只摇头道:“妇人之见!”
沈氏道:“老爷,钱癸若真的对温景做了什么,褚将军不可能会忍着不发作,您……也别太担心了。”
“怎么不可能?”温昫宗侧眸反问:“这事若是闹大了,谁的脸好看?”
沈氏瑟缩。
“你难道没听见褚昴方才离去时说的话吗?内子迷路?可景儿在府上生活了五年,又怎么会迷路?”
此话一出,沈氏的脸色变了。
“这是警告,钱癸不仅做了,还被褚昴发现了,如今只怕是被褚昴抓走了。”
闻言,沈氏的脸色轰然苍白,颤声道:“那……怎么办?”
温昫宗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