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崩了全书反派人设——香草芋圆
时间:2020-05-26 10:09:04

  秦嫣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天没缓过来。
  这是什么魔改剧情!
  嘈杂的人群围观之下,傻了眼的秦府门房终于回过神来,冲过去拉开了撞得头破血流的年轻儒生。
  同来送礼的年纪大一些的儒生抹着眼泪凄怆大喊,“贤弟!贤弟!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去了啊!”
  陆泓当先一步,拨开拥堵围观的人群,护着秦嫣走近了秦府大门口。
  “喊什么喊,”他瞄了一眼到地昏迷不醒的年轻儒生,冷淡地道,“人只是撞晕了,没死。”
  惊慌的门房们齐齐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注意到秦嫣,个个显出惊喜神色,热泪盈眶唤道,“大姑娘回来了!”“这下就好了,刚才差点以为要出人命了。”“大姑娘,眼下怎么办。”
  该怎么办?
  遇到这种家门口碰瓷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两个脑子转得快的门房小厮此时已经匆忙拿了抹布和水桶过来,开始擦拭石狮子上溅的血迹。
  秦嫣叫停了他们,吩咐人把秦府的大管家唤出来,指着门口的石狮子问他,“你还记得这对石狮子当初花了多少银两?”
  秦府大管家回忆了片刻,“年代久远,具体花了多少银两需要查阅账房账册,但小的没记错的话,一对石狮子差不多花了六七百两吧。”
  “行,那就算三百两银子一只。”
  秦嫣转过身来,面对围观众人道,
  “诸位看好了,秦府门口的石狮子,乃是上等汉白玉雕刻而成,做工精美,价值不菲。如今却被狂徒用脑袋撞坏了一个角儿。上好的汉白玉石狮子——废了。”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见陆泓此时拨开了人群,走近秦府的大门口,纤白的手指顺势往陆泓的方向一指:
  “各位看好了,这位乃是皇城司负责京畿巡视的陆泓陆佥事。陆佥事说说看,今日的局面应该如何处理。”
  陆泓的回应干脆的很。
  他招来了皇城司的几个兄弟,指着闹事的两个儒生道, “刁民破坏秦府私产,带走拘押,并询问可有幕后主使。”
  俩儒生:“……”
  不带这样的!!
  等秦相知道今日家门口发生的变故,从中书省提前下了值,赶回秦府的时候,整个事件已经结束了。
  他回来得匆忙,天色尚早,陆泓还没走,就在秦嫣的院子里说话。
  说是秦嫣的院子,院子里当然不只是她一个人。
  大哥秦英成婚多年,秦嫣多了两个小侄儿,秦霈和秦霖,如今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正是最顽皮的年纪,因为秦嫣的院子最好玩,整日里跑过来玩耍。
  陆泓平日里来往的频繁,连带的秦家两个小侄儿也都对他熟悉得很,一口一个“陆六哥哥”叫得亲昵得很。
  陆泓把两个小崽子一左一右堆在同一个秋千上,从背后推了一下,秋千荡唰的上了半空,几乎碰着院子里大梧桐树横出来的枝桠。
  娃娃们尖叫声和惊呼声几乎炸了秦嫣的耳朵。
  “再高些!”
  “再用力些推!”
  “陆六哥哥,推我这边,推我这边!”
  秦嫣不干了。
  “凭什么叫他哥哥!”她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秋千上坐着,对两个小侄子哼道,“跟你们说了一百遍了,我跟他是同一辈的,叫叔叔!陆六叔叔!”
  陆泓手臂发力,把秋千推得几乎高过了院墙,不紧不慢地说,“叫声陆六哥哥,我给你们再推高些。”
  秦霈和秦霖两个小崽子在半空中踢着腿放声大叫,快活得要飞起,争先恐后地唤道,“陆六哥哥,陆六哥哥!”
  秦嫣:“……”
  陆泓笑了起来,把两个小娃娃的秋千交给魏紫和姚黄盯着,转过来两步走到秦嫣的秋千旁边,手指轻轻地拨了秋千粗绳一下,带着笑意低头,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望向晃悠悠坐着的秦嫣:
  “叫声陆六哥哥,我也给你推秋千。”
  秦嫣抬手就是一巴掌糊了过去。“欠揍!”
  陆泓大笑着推了一把秋千,秦嫣‘啊~’的惊叫着荡去了半空。
  门口处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秦相看不下去了。
 
 
第40章 反派崩人设的第三十六天
  秦相沉着脸色踱进了院子。
  虽说秦陆两家勉强算是姻亲,但秦相还是觉得, 陆家小子身为外姓未婚男子, 如此随随便便地进出自家内宅, 成何体统。
  这些年来,他意识到自家二儿子和小女儿都养歪了……但他始终觉得,儿子长歪了是因为男孩儿顽皮, 该打。
  自家的乖女儿长歪了,肯定是被外头的坏小子们教唆的!
  满院子的闹腾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四处的婆子丫鬟们都垂着手站好了, 秦霈秦岭两个小娃娃也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 扑过去向祖父问好。
  秦相看了眼自家爱女,又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陆泓。
  早上好好的由杜二公子陪着出门游玩, 下午把爱女送回府的却变成了陆家世子。
  秦相把诧异和不快收在心底,面色不显, 客气地与陆泓寒暄了几句,谢过他在秦府门口把闹事的两个人当场带走解围的人情。
  “你父亲两个月前奉命巡视北部边关, 听说过几日便要回京了?”
  他客客气气地同陆泓说,“等你父亲回来了, 必定当面道谢。”
  秦相的寒暄场面话, 谁也没当真。
  谁不知道秦相已经十来年没主动登过陆府的门了。
  陆泓也客气了几句,从小院子的石桌上拿起他带进秦府的一个锦布包袱,打开了,从里面取出一只雕花精美的乌木长盒,双手递给秦相。
  “父亲前一阵巡视边关路过长白山, 小侄托父亲带了两根山里的野生老参回来。人参补气益血,对秦大姑娘的弱症应该是是有些好处的。”
  秦相打开乌木长盒略扫了一眼,里面的两棵老参根须完整粗壮,体型颇大,生长年头至少有三五百年往上了。
  这种年份的老山参在京城向来有价无市,是轻易寻不到的好东西,对秦嫣的先天气虚之症大有裨益。
  秦相脸上寒暄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吩咐魏紫把老山参收好了,赞许地道,“贤侄费心了。”
  秦相把陆泓送到了院门外,吩咐大管家把人送出府。随即,他打发了两个小孙子回去,招呼秦嫣进屋说话。
  亲爹和亲闺女谈心,不需要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
  秦嫣把今天听闻的选拔太子妃之事说了。
  秦相居然毫不意外。
  原来,他今日在中书省当面遇到礼部尚书时,礼部尚书特意跟他打了个招呼,透露了些风声。
  听了滁王殿下那边传来的类似的消息之后,秦相镇定地安抚秦嫣:
  “嫣儿放心,此事礼部许尚书已经亲自与我说过,你与杜家虽未正式下定,但早有信物,视作婚约。昨日礼部接旨之后,许尚书第一时间将你的名字从待选之列中勾出去了。”
  秦嫣长长地松了口气。果然如此。
  这边一桩烦心的大事了结了,秦相皱眉问起第二桩烦心事来。
  “杜二公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嫣简洁明了地回答,“又摔了。”
  “又摔了?”秦相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当真?在哪里摔的?怎么摔的?”
  秦嫣听出了老爹语气里的怀疑,撇嘴道,“杜二的性子你老人家也知道的,难不成他还能故意当街假摔?装模作样给咱们秦府看?不可能的。我跟他天生的八字不合呗。”
  秦相想想也是,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沉吟了许久,又问,“那陆世子这边……”
  “哦,半路遇上了,他送我回来,顺手帮了我们个大人情。我招呼他进来坐一会儿。”
  秦相大致理清了来龙去脉,看着桌上搁着的黑木长盒子沉思了许久。
  “嫣儿,我最近一直在想……”
  他捋着长髯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说道,“如果杜家二公子与你的八字实在不相配的话,你们两人的亲事……”
  秦嫣听出了话外之意,喜出望外,立刻表达了坚决赞同。
  “对对对,八字不合,我跟杜二不配得很,别折腾他了,两边的亲事还是算了吧。”
  “你也是如此觉得?”秦相叹了口气,“两家是从小看到大的情谊,杜二公子是个好孩子……可惜得很。为父一直犹豫不决,就是担心嫣儿你错过了杜家,找不到更合适的……”
  秦嫣满不在乎地说,“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总是会遇到合适的。爹你不用着急。”
  她是真不急,但秦相听了,心里有了些想法,反而更担心了。
  “嫣儿,我看陆世子如今长成了,倒也是个相貌上佳,前途远大的翩翩儿郎。只可惜……他是成国公府的出身。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为父不放心哪。想当年你大姑母——”
  秦嫣听出他老爹话里的意思来了。
  她当场一个激灵。“爹你乱想什么呢,陆六年纪比我小,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她赶紧澄清,“我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比太子爷那边还不可能。”
  秦相也吓了一跳,急忙打量左右紧闭的门窗,低声斥了一句。“家里闲谈几句,扯什么太子爷。”
  这个倒霉话题就此揭过去了。
  秦相最后如此说道,“东宫选妃在即,依我看,杜家退婚之事先压着,两边暗地里说好即可。等明年开春之后,选太子妃的风头过去了,我们再与杜家正式退婚。”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痛惜,“虽然这样做稳妥,但委屈嫣儿了,又要拖个一年半载的,只怕二十岁之前难以出嫁了——”
  二十岁还没有出嫁,在古人的眼里应该是个极其可怕的年纪了。
  秦嫣倒不在乎,二十岁在现代明明是无敌青春少女好不好。
  她劝慰了半天泪眼伤怀的老父亲,又陪着喝了点酒,最后还是大哥二哥闻讯过来,一起把喝醉的老爹哄走了。
  但正所谓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白天受了刺激,当天晚上,秦嫣就做了一个极其糟心的梦。
  她梦到了早已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原著情节。
  秦府家族抄灭,女眷一律归入教坊司发卖。梦里的那个‘秦嫣’,被陆大反派赎买回家,金屋藏娇。
  梦境的感触极其真实,‘秦嫣’被一台小轿抬进了某处偏僻小院,穿着正红嫁衣,独自坐在点起龙凤烛的宽敞屋子里哭得快断气。
  秦嫣眼睁睁看着梦里的那个‘秦嫣’,却不能控制她的所作所为。越看越气,怒其不争,哭什么哭,赶紧看看周围的情况,能不能跑啊!
  好在梦里的‘秦嫣’哭够了,总算想起了逃跑,眼看空旷的屋子无人,她警惕地起身,四处打量。
  随着她的视线转移,秦嫣也终于看清楚了这间陆大反派用来藏娇的金屋的模样。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屋子的格局,陈设,家具——
  不就是陆泓从小住到大的复照苑嘛!
  当然,仔细看过去,梦境和现实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的。
  比方说,现实里的复照苑,围墙两边围拢的成片密集竹林早就被砍完了,正屋光线亮堂得很。
  外间博古架上放的也不是古玩珍品,而是秦嫣从小到大硬塞给陆泓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自己没事捏的泥娃娃啦,涂得花花绿绿的大风筝啦,上元节出游带的福娃面具啦。美其名曰,“陶冶身心,发掘童趣”。
  梦里的复照苑,窗外还是一排遮天蔽日的竹林,大晚上的竹影投入窗下,越发显得阴气森森。细心去听,还能听到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博古架上中规中矩摆放了一溜排的前朝古镜,各式紫砂壶和玉件摆设。
  梦里的‘秦嫣’明显是第一次进复照苑,满脸警惕中带着慌乱的表情,举手投足小心谨慎。
  挨个打量了屋子里的陈设,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东边最大的那扇窗户,迟疑了片刻,打开了窗栓,提着繁复的罗裙就要往靠窗的方桌上爬——
  砰的一声,正门被推开了。
  穿着大红喜衣的陆大反派提着酒壶,带着几分醉意靠在门边。
  梦里的陆大反派,比现实中的陆泓年岁似乎要大个四五岁,身形也瘦削不少。
  虽然在扯唇笑着,眉宇神色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狠戾阴沉。
  “想跑?”陆泓的唇边缓缓扯出讥笑的弧度,“秦府没了,秦大姑娘纵然跑出了这小院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该不会——是想去杜二公子的府上求助罢。”
  他嘲讽地摇摇头,“哎呀,我忘了提,秦大姑娘想必也不知道。杜尚书的府上——与贵府是同一天抄没的。至于抄家的人么——”
  他懒洋洋伸手指了指自己,“一事不劳二主,还是陆某动的手。”
  ‘秦嫣’呆立在大开的窗边,眼神直勾勾的,仿佛失去了知觉。呆站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而绝望的尖叫。
  她一把抄起方桌上的梅瓶,冲向门边的陆泓,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陆六!我小时候待你不薄!”
  她的语音破碎而颤抖,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你被家里打了,我隔着墙好言好语安慰你!你被那些狗东西克扣饭食,我用篮子装了馒头运过墙给你果腹!我哪里对不起你!!”
  陆泓脸上嘲讽的笑容更深了。
  “好个对我不薄!你明知在一墙之隔,有个孩子天天受苦,天天挨打挨饿,日子过得如同地狱一般。只因为隔了一堵墙,你姓秦,我姓陆,你便装作不知道我天天在围墙那边等着你,从清晨等到天黑,只等你过来与我说几句话。而你呢,你爱搭理我的时候便过来,不爱搭理我的时候吩咐下人扔几个馒头给我,便是对我不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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