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阿致——陈十年
时间:2020-05-27 09:18:59

  小吏照例询问之后的东西,姜致一一作答,很快结束。陆小山笑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嗯?”孟复青直起身,看向姜致,眼底似乎染了些消息,又似乎是阴沉的厌,姜致心中一遍。
  孟复青说:“恐怕不大方便,方才姜姑娘委托我,替她寻一寻她最爱的一只耳环。孟某虽然不才,倒也愿意一试,至于旁的,陆公子更可放心了,有孟某在,必然会保证姜姑娘的安全。”
  他手指落在姜致坐过的椅子椅背上,轻轻敲了几声,“至于陆公子,上回陆太师说,倘若公子再犯事……”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全由陆小山自己体会。陆小山脸色难堪,他上回打碎了他爹一个心爱的古董花瓶,这事原不归刑部管,不过当天正好孟复青也在,目睹了全程。
  “唉,那、那你记得送她回家,我先回去了啊,姜致。”陆小山走得垂头丧气,剩下姜致十分茫然,她何时说过?
  孟复青接过她的眼神,理所当然地曲解,“劳烦姑娘略等一等了。”
  姜致扯出一个笑容,她此刻觉得自己像贼,在和一个捕快玩游戏,一个名为“贼到底是谁”的游戏。她是那个道行不深的贼,而孟复青,是那个胸有成竹的捕快。
  刀架在脖子上,说错了话,便要了命。
  她被请到另一间房,似乎是孟复青常用的房间,房间里摆设齐全又简朴。领路人说:“姑娘先坐会儿吧。”
  姜致点头道谢,又不好真坐,便在房间里走动,沿着墙走一圈。红茶跟着她,小声开口:“老祖宗,您什么时候委托青爷替你找耳环的?”
  姜致心道,我哪里知道。面上不显,说:“就方才的功夫罢了。”
  红茶毕竟记得自己身份,不好追问太深。
  约等了会儿,孟复青过来,他站在门口,自有气派。“走吧,姑娘。”
  姜致迈出门,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刑部大门。几人在门前站定,红茶刚要起身扶姜致上马车,孟复青开口:“你家姑娘要与我去寻耳环,不若你先回去吧。”
  他背着手站在那儿,眼神像鹰一样盯着红茶,红茶被他看得心里哆嗦,结结巴巴点头。“那、那劳烦大人照顾好我们老祖宗了。”
  姜致被她当面这么喊一句老祖宗,又是一阵背脊发麻。眼看着马车走远了,姜致转头看孟复青,开口:“不知孟大人要如何替我寻回那只铜青雀?”
  孟复青似笑非笑看着她,“姑娘就只有铜青雀要与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老父亲:别的呢?比如说?我活不好吗?(不是,作者瞎掰)
 
 
第6章 念奴娇(1)
  只有铜青雀要与他说?
  倒也不止。
  姜致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有人牵过马来,孟复青翻身上马,坐在马上朝她伸出手。姜致微愣,没有动作,这似乎不太好。
  孟复青说:“忙了这么久,某还未用饭,有些饿了,不若咱们边吃边说。”
  姜致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人家公务繁忙,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抽出时间和她算算账。她还是快些把这帐算完了,早些解脱为好。
  姜致伸出手,被孟复青带到马上,他的手臂擦过她胳膊,驱动马匹。
  话题又被带回来,孟复青的语气像审问一个罪证确凿的犯人,他的气息喷在姜致耳边:“说说吧。”
  姜致只觉得心上一层鸡皮疙瘩,开始想反悔自己的罪行,终究还是老实交代。“……还有那天的事。”
  “嗯?”孟复青似乎带了些轻笑,“那天什么事?”
  姜致本就羞愧,避重就轻:“我不该犯下罪行后将你打晕。”
  孟复青揪住她的字眼,重复一遍:“罪行?”
  姜致低下头去点头,“是,十分抱歉。除了抱歉,我也不知能说些什么。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谅解一回。”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弱弱地补充:“也没有下回了。”
  春日的风还是有些冷,吹在脸上给她降温,时辰过得这样快,孟复青已经停了马,翻身下去。
  他没有接姜致的话,姜致看向他身后的店铺,站牌上写着四个大字:牛肉面馆。
  孟复青回过身,又向她伸出手,姜致递过手,被他抱下来。她除了与陆小山如此亲近过,还不曾与其他男人如此亲近过,被他抱过的腰仿佛热起来。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这种尴尬。
  孟复青做了个请的手势,姜致跟在他身后进了面馆。他似乎常来,轻车熟路点了菜,回过头问姜致要什么。
  姜致问:“只有牛肉面么?”
  小二笑着回答:“倒也不是,还有平常的臊子面和羊肉面,贵人要些什么?”
  姜致想了想,要了份臊子面。
  二人在里头坐下,孟复青忽然发问:“姑娘不爱吃牛肉面?”
  姜致点头:“是,不大喜欢牛肉,见笑了。”
  孟复青似乎眸色一暗,不过光线晦暗不明,她并不确定。孟复青又抬头,手指敲了敲桌子,“方才说到哪儿了?”
  姜致拿出帕子掩面,小声地提醒他:“罪行。”
  孟复青似乎恍然大悟,点头道:“对,罪行,那么姑娘要如何做呢?”
  姜致有些尴尬,重复先前说的话:“请你谅解一回,绝没有下回。”
  孟复青对她的答案十分不满意,他眸光一紧,给出他的答案:“某不同意,这事儿只有一种解决办法,五日后,某会上门向姑娘提亲。”
  他话音刚落,小二便端着面过来。“客官,二位的面。”
  姜致接过面,扒拉了一口,才小声反驳:“我觉得不大好。”
  孟复青盯着她,眼神像鹰一样,她又紧张起来。
  孟复青道:“看来这事达不成共识,那我们先谈谈姑娘的铜青雀,如何?”
  姜致被他看得心慌不已,含糊地点点头。孟复青抬手从胸前拿出一只耳环,正是她的那只铜青雀。
  孟复青说:“这是姑娘掉的那只耳环么?”
  姜致点头,孟复青又说:“姑娘的耳环某找到了,这差事还算办得不错吧?”他捏着她的铜青雀雀尾,让姜致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只能连连点头。
  孟复青抬眼道:“那便等我上门提亲那日,姑娘留出一只耳朵,某来替姑娘带上。”
  他是自带气派的,这话说出来,让姜致怀疑了一下自己,是否自己失了记忆,否则何以他们不过一夜露水姻缘,情势便发展成这样。她皱着眉头思索,确认自己应当没有失了记忆,那孟复青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姜致道:“倒也不用,你不必对我负责。”她声音小下去,快赶上蚊子叫。
  孟复青忽然失笑,笑得如沐春风,把姜致看傻了。“姑娘是想错了吧,咱们之间,是姑娘犯下罪行,是姑娘对我负责。某是必然要姑娘负责的,倘若姑娘不愿意,某可与姑娘好好掰扯掰扯此事。”
  姜致低着头,脸色都不知道怎么换,她苦着张脸,带了些娇:“没有旁的办法了么?”
  孟复青斩钉截铁:“没有旁的法子了。”
  姜致没再说话,只小声吸溜面,她觉得这间店的面不甚好吃,味道和嚼蜡似的,她日后再也不来。
  ·
  姜致一回到院儿里,红茶她们便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老祖宗,耳环找到了么?”
  “老祖宗吃饭了吗?”
  ……
  她心中倦怠,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房间里安静下来,姜致揉着太阳穴,只觉得眼也累,心也累。
  事情终究没个定论,姜致不敢说同意,更不敢说不同意。孟复青也没追问,二人吃了面,孟复青便送她到姜家门口。孟复青的马把门口小厮吓到,这事儿招摇,定然很快传遍姜家。
  她又想起刘氏的话来,若是刘氏知道了,定然要多想吧。她不愿意去说亲事,是因为她这朵老黄花搭上了人家……
  姜致更头疼。
  她解了外衣,扯过被子躺下,翻了个身,手肘碰到自己的侧腰,忽然又想起孟复青来。
  青爷几岁时,京中来了位高僧。高僧说孟复青命格特殊,须做满二十八年童子。二十九岁时,方可娶亲。因此便打了这么些年的光棍。
  不怪刘氏惦记,孟复青年轻有为,又得圣眷,且还是头婚,诚然是位不错的夫婿选择。
  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二三岁时,也曾有过美好的期盼,后来全都散了,落在风里不知所踪。
  她提高被子,拉过头顶,蜷缩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
  陆小山第二日派了人来问她情况,他自己没来,只怕又被陆太师训了一顿。姜致让陆小山的人回去告诉他,照顾好自己才是,还管她呢。
  姜致叹口气,抱着秋千绳子发呆,她用脚轻推秋千,秋千微微晃动起来。青爷真的会来提亲么?倘若真来了,她又当如何?
  姜致一肚子的憋闷,又无人说,在家待了半日便觉得头昏眼花,快要昏厥。她带上绿茶,出了门去逛花鸟市场。
  她是花鸟市场的熟人了,不少店家都认得她,还同她寒暄,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来。姜致寒暄过去,只说家中有些事。她一路逛过来,其实她全然不懂行,全凭自己喜欢不喜欢。她喜欢看花,院儿里摆了许多种花儿。
  红茶她们的名字由来,便是她那天买了一盆茶花,便让她们改了名。红茶、绿茶、黄茶,各是三房送来的,都是府里原养着的,青茶不同,她是十五岁的时候,老太太从外头买进来的。后来老太太死了,她便一直留在了姜致身边。姜致曾想过,或许正是老太太死了,她待她才有一分真心吧。
  姜致逗了逗旁边的雀儿,雀儿避开她手指,叽叽喳喳叫起来。店家便向她推荐,她听完纠结要不要买,忽而抬头,望见李宣的身影。
  姜致顿时没了买鸟的心思,她走到李宣面前。“李宣,你怎么也在?”
  李宣今日穿一身白色褂子,没昨日那么女气,他一开口,声音还是婉转:“姜姑娘。”
  姜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你也来看鸟?”
  李宣摇头,眼神有些哀伤,“我来买一盆茶花,师哥喜欢茶花,我想买一盆送给他。”
  姜致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李宣问:“姜姑娘想必很懂茶花吧,可否为我参考参考?”
  姜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也是个人傻钱多的外行人,对这事并不了解。她话音刚落,便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孟某倒是有些涉猎,可以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文案改得我头秃。
  会牵扯到一些案子,不会太扑朔迷离,因为作者智商不太高。
 
 
第7章 念奴娇(2)
  姜致身形一僵,一脸懊恼,这是什么冤家路窄?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支起一个笑容,侧过身,迎孟复青。
  孟复青今日未穿官服,一身藏青色衣袍,腰间坠一截白玉玉佩,走过来的时候有轻微的声响。
  “李公子,好巧啊。”孟复青说完,目光转向姜致,“姑娘也在,实属缘分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先替李公子挑茶花,然后孟某请二位吃饭,如何?”
  姜致等待着李宣的回答,期盼他拒绝。昨天才刚吃过,今天她是不想再吃了。可惜事与愿违,李宣笑了笑,道:“那得我请孟大人和姜姑娘才是。”
  孟复青眉一挑,这事儿便算定下。姜致莫名其妙被安排,心情不大顺畅。她借口推辞:“既然有孟大人帮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听见孟复青低沉嗯了声,不知为什么,她从中听出了些威胁的味道。姜致苦笑,转过身,听见孟复青说:“姑娘当真要走?”
  他这么说,姜致哪里还敢走,只好假笑摇头,“既然青爷盛邀,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宣拿眼觑了觑姜致,又看孟复青,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但是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遂主动将话头带过来。李宣指向手边的一盆茶花,这茶花叶子茂盛,花瓣规整,颜色呈粉白相间,瞧着甚是好看。
  李宣笑问:“孟大人觉得这一株如何?我看着挺好看的,师兄原来也有一盆相像的。”
  孟复青上前来,俯身捏了捏叶子,又仔细端详了花,而后点头道:“倒是不错的名品,倘若李公子喜欢,也可买下。不过说起茶花,还得数十八学士最为珍贵。”
  李宣似乎被他调动兴趣,“十八学士?”
  孟复青点头,替他解答疑惑:“花瓣规整而成六角花冠,排列十八轮,故称十八学士,可谓是茶花中的珍品。”他状似无意说起,“倘若柳公子对茶花所爱非叶公好龙,应当对十八学士也极推崇。”
  李宣闻言略做思索,道:“我似乎在师兄那儿见过,不过我不懂这些,也不知是不是。”提起柳和之,李宣神情染了些哀戚,这哀戚恰到好处,多一分会让人厌烦,少一分又不足以让人共情。
  姜致觉得心里揪着难受的同时,又生出了那种奇异的感觉。她宽慰李宣,“李公子不必太过悲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这是命数也说不定。”
  李宣眼泛泪光,他抬手掩面,用袖子擦去眼角泪痕。“既然孟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一株吧。老板,请送到平巷李家。”
  李宣付了钱,嘱咐老板注意事项,剩下姜致和孟复青大眼瞪小眼。姜致移开眼,顺着茶花一路看下去。一面是避开孟复青,另一面是她确实觉得这花好看。
  她一路看下来,看得眼花缭乱,这些花都怪好看的,倒叫她入神。
  孟复青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忽然开口将她吓了一跳。“姑娘喜欢?”
  姜致一惊,往后蹦了蹦,笑容又尴尬起来。她摇头摆手,“不,也不是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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