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可不是好巧么。
陆铭见着面前小姑娘一身不伦不类的小厮扮相,见着那满脸讨好谄媚笑意就来气, 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沉沉出声:“你跟来做什么?”
敏感察觉到男人的面色开始隐隐发绿,她笑得愈发乖巧可人,“这不是……这不是放心不下兄长一人么, 嘿嘿……”
他被这话气笑, 微一挑眉:“这么一说, 为兄是不是还应嘉奖你?”
“不不, 嘉奖就不用了,兄妹一场嘛, 应该的, 应该的。”她讪笑着摆手,接得倒挺顺溜。
查案并非儿戏,他不再与她打那些个嘴皮官司, 直接强硬道:“我现在送你回去。”说着,便向外吩咐:“停……”
哪曾想一个“停”字还未说出口,一只细嫩小手便立时捂上了他的双唇,且用的力道还不轻。
陆铭一脸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一把堵住他嘴,死活不让他发声的女子,心中惊叹,难道这丫头的胆子已被他惯成此般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了么?
“我不!”她牢牢按住他的唇,不让他出声,她自己倒是说得欢快得紧,“兄长,这马车都已经出城了,如今天都亮了,再绕回去的话多引人注目啊。况且做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念念这可都是为你着想!”
叽叽喳喳一连串歪理讲完,见身前男子依然无甚反应,她遂豁出去般,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两条腿也紧跟其上,缠上了他修长有力的双腿,整个人如八爪鱼般挂在了他身上。
“念念就是要粘着兄长,兄长在何处,念念便在何处!”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颇有气势的壮志豪言以示决心,“反□□念绝不走!绝不!”
“呵。”一声轻笑溢出喉间,他被她小霸王似的言行给逗笑,将想说些什么便发现那丫头即便是死死扒在他身上,也还不忘抽出一只手来堵他的嘴。
可真是个小无赖。
本能地又想伸手抽她那处,可基于昨晚的教训,那抬至一半的右手终是缓缓上移轻拍了下怀中女子的脑袋。
她领会了他的用意,自以为凶狠地威胁道:“念念可以松手,可我松手之后,兄长不许喊叫哦。”
陆铭:……
被她这副女土匪的劲儿给逗乐,他复又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瓜,身上的女子方才将信将疑地一点点把手松开:“那我松手咯,兄长不许赶我走。”
呼吸总算是能通畅些了,他喟叹,眼前的小丫头真真是他命里的魔星,当是如何也摆脱不掉了。认命地闭了闭眼,他终是妥协:“好。念念既是这般坚决要跟着,那便答应为兄一个条件。”
一听有戏,她忙不慌点头应下,嘴里又开始狂得没边:“只要兄长容许念念一道跟着,莫说是一个条件,便是一百个条件也不在话下!”
啧,他怎么这么不信呢。心底已经开始暗暗怀疑自己草率决定的厂督大人,嘴上终究还是信守了承诺:“未经允许,念念不可擅自离开为兄身旁。”
“只是如此吗?”似是忘了自己娇娇小小的身子依旧黏在他身上,此时闻言,她有些意外地仰头与之对视,“兄长的要求仅限于此吗?”
“仅限于此。”他稍稍垂首,便于让她看清自己黑眸中隐隐流动的柔光,“有兄长在,为兄自会护你安稳无虞。”
“哥哥真好。”她笑弯了一双翦水秋瞳,本是拥住他劲腰的双手改为亲亲热热环住了他的脖颈,环紧了还不够,雀跃地动弹两下,活像个怎样也长不大的孩童。
她在他身上尽情撒野,他便浅笑着静静让她玩个尽兴。待她潇洒够了,他遂双手拖住她的身子,将她稳稳放了下来:“好了,乖乖站好。”到底男女有别,一直赖在他身上也不是个事。
被从散发着沁鼻冷香的健美身躯上扒下来,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但总归知道把握分寸,这种事嘛,讲究个循序渐进。等她把兄长收拾得服服帖帖以后,他的美色还不是任她采撷?
心中想得美,面上便也温顺得紧,听他发了话,遂乖乖巧巧挪至侧边的软垫上坐下:“兄长,咱们今天一天都要在马车上赶路吗?”
“嗯。”复又端坐椅上的陆铭此时终于可以细细打量身旁小姑娘的模样了。
只见少女的三千青丝尽数用一根碧色发带盘束而起,愈发衬得耳后颈间露出的一截肌肤粉光若腻。一袭宽大靛蓝麻布长袍下,纤瘦单薄的身姿隐隐凸显,腰间一条同色丝绦益加勾勒出那无骨柳腰不盈一握。
因着年岁小,故其五官虽秀气得过分,但稍一乔装,仍旧足矣混淆视听,一眼望去也只会引得旁人赞一句好俊俏的儿郎。
目光不甚自然地扫过她一马平川的前胸,他心下稍安,知她应是用了手段将那女儿家的婀娜之处给藏匿了起来。原只是本着补察漏洞的初衷去扫视她那处的,他心中自也坦荡,可好死不死,就在他将将把视线从她前胸移开时,微一抬眼便和她探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咳咳……”乍然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眸,他便被那突如其来的心虚之感所掌控,狼狈地错开了眼,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着实是被那莫名的情绪所惊扰,仿似干了甚么不正当之事而被当场抓包。
眼见着自家兄长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得如玉面容都开始微微泛红。沈婉柔心疼得不行,赶紧上前去,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后背,口中温言劝着:“哎呀,兄长急什么,想看就看嘛,念念又没说不让兄长看。”
“咳咳咳咳……”陆铭闻言,只觉五脏六腑都咳得移了位,咳得他心肝儿疼。
好容易渐渐平复下来,他摆了摆手,止住了她不断轻抚的动作,脸色发灰道:“为兄无事。今日午时车队会停下休整半个时辰,接着便会一直赶路至戌时。”
既下定了决心要同他一道上路,她便已做好了吃苦的打算。故此时听陆铭所说的行程甚是疲累,也没有一句怨言,只顺从地颔首称是。
然沈婉柔没有料到的是,她做好的准备,她的身子却没有。
小腹骤然一阵绞痛,直疼得她小脸煞白,额冒冷汗。这疼将发起来时,她还能强忍个一时半会儿,只那痛楚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且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挺腰坐着实在是受不住,她终是一点点难耐地弯下了腰,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她一动作,对面手握书卷的男子便立时看了过来:“念念?”
可一旁座上的小丫头却并未出言答他的话,一双手紧紧攥住了衣摆,用的力道之大,竟使两只拳头阵阵发抖,最后连带着浑身都开始轻轻打着颤。
他见状,忙探身过去将她一把拥进怀中,伸手抬起她的脸,才发现那方才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眼下已然紧闭双眼,面无血色。胸口一窒,他忙抱紧了她:“念念,可是何处不适?”
她的异常着实来得突然,他以为她是得了急症亦或是误食了甚么对身子损害极大的物事,心焦不已,结果凝神细听,听得怀中女子语调虚弱地说了句:“是那个来了……”
那个?那个是哪个?你倒是说清楚啊。心头蚂蚁似的啃,他急急出声追问:“究竟是何物?”
“是……哎呀,就是那个啦!”沈婉柔本疼得厉害,可眼下看到兄长为着自己的安危而抓心挠肝的形容,便有意存了逗弄之心,“就是女孩儿家每月里都会来的那个。”
话语至此,陆铭已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正犹豫着他所理解的与她所言是否一致,下一瞬,怀中的小丫头便给了他最后一击。
“是念念的月事来了。”他听见她轻轻地,在他胸口处说道。
一把火噌的一下就烧了上来,直烧得他白皙耳尖都染上醉人酡红:“那,为兄可为念念做些什么?”纵使难堪,却还是不忍她受苦。遂勉力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低眉垂眼问道。
“念念肚子好痛,兄长亲手给念念揉揉,好不好?”她打蛇随棍上,惯会讨巧。说完,也不等他答话,遂径自牵住他的手,探进了衣摆下方,带着他一路穿过外衣,隔着薄薄一层亵衣,盖在了她的小腹上。
温热触感烫得他指尖一颤,他下意识地便想要抽回手,哪知甫一动作,便被她霸道地牢牢按住,倚在他肩头吴侬软语,一把嗓子极尽妩媚娇柔之能事:“兄长,你就帮念念揉揉吧,好不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铭(哭):我走过最长的一条路,就是来自我媳妇儿的套路。
厂督大人今天变身姨妈助手啦!!!今天又是充当工具人的快乐的一天呢~哈哈哈
第45章 兄长牌月事带
指下是她温润绵软的小腹, 耳边是她细声细气的轻语, 陆铭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小魔星给逼疯。
意识已经不是他的了, 全身的感官也不是他的,她这般撒娇讨好,他如何能拒绝?
手掌开始僵硬地在她腹部缓缓揉动起来, 小心控制着力道,怕重一分惹她痛, 少一分又起不到活血的作用, 一圈圈打着转, 尽心尽力把她伺候妥帖。
而沈婉柔呢,惬意窝在自家兄长怀中, 被男子温暖的掌心服侍的舒服得不行,直眯起了一双眼,猫儿似的,一脸餍足, 边享受着, 边还不忘絮絮点评:“唔, 兄长的力道使得正正好, 舒服。”
陆铭:……
“再往下来一点,诶, 对, 就是这儿。”
“右边一点,再右边一点,嗯, 不错。”
陆铭:……
按下额角不住跳动的青筋,他深吸口气,将欲接着按揉时,却忽闻怀中女子一声惊呼:“糟糕!衣服得脏了!”
心中顿时弥漫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人却还怔愣着,不明她所说何事,可紧接着在她挪开身子,露出了他铺散开来的,沾染上了暗色的石青锦袍后,他旋即领悟,是她,弄脏了他的衣袍。
她见状,瞪大了一双葡萄眼,回过神来,忙哭丧着脸向他赔礼:“兄长,对不住。念念,念念不是有意的。”说到最后,似是自己也知道羞了,双手掩面直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看了看自己衣摆上那块分外醒目的暗色,又看了看身前那因畏惧而缩成一团的娇小女子,他叹了口气,终是柔和道:“无事。等午时在车内换身衣裳便是。”
一张小脸早已红欲滴血,她绞着小手懦懦嗫嚅道:“可,可是念念忘记捎上月事带了。”
“什么带?”她细若蚊呐的几个字他着实是没有听清。
“月……月事带。”这三字话音未落,她便羞得将脑袋尽数埋进了膝盖间,恨不能遁地而逃。
陆铭虽以前并未听说过这玩意儿,可将方才所生之事稍一联想,便也将这物什的用处猜了个大概。只猜到了是何物,却又让他犯了难,此次出行为了往来便利,遂舍去了那些个脚不能行的丫鬟婢女,只带了两个粗使婆子一路上管烹煮饭食。眼下在这荒郊野外处,能帮得上忙的,也就这两个中年仆妇了。
抬眸扫了眼那丫头的狼狈样,他叹息,还是让他来罢。
于是一至日中,整条车队齐齐停下休整进膳时,行在队伍最后的李婆子便第一次正儿八经面见了她那平日里根本近不了身的主子陆铭。
“老奴晓得了。”李婆子边说着,边露出个意味深长了然于心的笑,“主子说的是姑娘家每月里要用的月事带罢?”
李婆子的笑陆铭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揶揄,怎么瞧怎么瘆得慌,然心中百味杂陈,他面上仍旧一派冷峻疏离。此时闻言,也不过淡淡颔首:“是。”
“这物件儿老奴确是有的,只不过干净的还未用的只剩一个了。不若老奴先将那新的给您找来,晚间再多做两个,明儿一早再给您送房里去?”
陆铭听了额角一抽,着实是不愿明早李婆子巴巴赶来给他送月事带一事被整条车队的番役们知晓,遂问道:“这物什做起来可难?”
他这样一说,李婆子面上初时的打趣儿便转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神态,那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可怖至极的变态:“不难的。”剩下半句,老奴可教您做,愣是没敢说出口。
“去把那物什和做那物什的用料一并拿来。”他面无表情地吩咐。
“是。”李婆子听后没忍住偷瞄了他两眼,终是没有多言,麻利地上车取那物件儿了。
“主子,这布包里装着一个全新未用的,还有一些棉布针线,不过这棉布所剩不多,至多能做出两到三个来。”李婆子将蓝底白花的包裹恭敬呈上。
陆铭凝视那布包半晌,右手终是有些发颤地接过,一张俊脸隐隐发灰:“多谢。”说完,便迅速地转身离去,说是脚底生风也不为过。
那李婆子也是陆府的老人了,这些年看着自家主子独自一人刀风剑雨里走来,眼下是身居高位,炙手可热了,可即便是手握着滔天权势却又如何呢?平日里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体贴着,相伴着,再多苦也只能自己吞自己咽。但今日一见他这形容,李婆子遂安心许多。
恐怕厂督他自己都未意识到,曾经笼罩于他周身的层层冷硬寒冰现下正在一点点消融殆尽,他变得愈来愈温润柔和,脸上也常常有笑模样了。真好。
而这一切的转变,应皆是为着府中的那位沈姑娘罢?
却说李婆子心目中舒雅娴静,蕙质兰心的沈姑娘沈婉柔眼下正四仰八叉百无聊赖地躺在车内软垫上,一双妙目滴溜溜转,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如何装痛装得相像些。
那月事初初来的时候,她确是疼得死去活来,直觉腹中有如刀绞,只这疼反复了半时辰后,如今已然一点点消散了,眼下她除了四肢依旧乏力,后腰略微酸胀以外,全身上下好得不得了,精神头儿也来了,正起身预备拿两块桌上的糕点垫垫肚子时,陆铭回来了。
将将抬起身,便见着车帘被他由外向里撩开,她没设防,当下直愣愣盯着他,呆呆问一句:“兄长,你怎的回来了?”
听听,这话说的。这是嫌他回来得不是时候?
“怎么?为兄回来晚了?”他微一挑眉,眸中几分兴味。
不,你回来得早了!好容易回过神,她一面在心中小声嘀咕着,一面立时甜甜冲他笑:“念念一直等着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