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怒到极点,那股怒火囤积在心口,反而发不出来。
  沈语迟和永宁对视了一眼,欠身退下了。
  景仁帝二话没说,直接摆架去了公主府。
  嘉月还在床上修养,她这些日子倒还算冷静,听到父亲过来,终于忍不住眼泪长流,颤声唤:“父皇...”
  景仁帝见她短短几日,人已经瘦了不少,脸色苍白憔悴。他心中一痛,却不好在嘉月面前显露痛心之色,免得引得她更伤神。
  他叹了声,缓声劝慰:“好了,有父皇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你好好吃药,好好养病,给朕把外孙平安生下来,以后再择一良才美质的驸马嫁了,照样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嘉月情绪极差,和景仁帝略说了会儿就睡过去,景仁帝令人给她煎药,又派了亲近太医诊治,自己走出了屋子。
  太子和吴家人听说景仁帝赶来公主府,都是心慌意乱,这时候也都赶来聚集在庭院里,见景仁帝出来,齐齐叩拜行礼:“见过陛下(父皇)。”
  景仁帝冷冷看向太子:“过来。”
  太子不敢不动,硬着头皮走上去,左脸上登时挨了一下狠的,他身子都被打的歪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景仁帝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这下倒把他歪斜的身子给打正了。
  他厉声骂道:“你这不知所谓的蠢货,嘉月是你亲妹妹,是朕的掌珠!那吴三郎是个什么东西,你帮着吴家来这般作践她!”
  吴家人听的两股颤颤,吴三郎更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昏厥过去。
  太子嘴唇颤了颤,强撑着辩解:“儿臣怎会作践妹妹?是想着您近来身体欠安,这才...让嘉月晚些告诉您...”他越说越没了底气。
  “这话你也敢拿来糊弄朕!”景仁帝根本不听他的托词,除了愤怒,更是匪夷所思,声调越高:“你能当太子,是因为你姓顾,你是朕的儿子,你是宗室嫡子!不是因为你的外家是吴家,你竟帮着吴家来对付宗室,来对付你的亲妹妹和亲叔父,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亲疏不分的东西!”
  这是太子最大的毛病,像刚愎自用急功近利这些缺点日后都有机会改正,景仁帝最愤怒的,就是他里外不分这点!就冲他这个德行,日后他当了皇帝,这江山还不得改姓吴?!
  他这番发作,是为了嘉月,更是为了日后社稷!
  景仁帝越说越怒,也不给太子辩解的机会,高声喝道:“来人,把太子...”
  他也是气昏了头,一时想不到怎么罚太子,顿了顿才道:“把太子幽禁于东宫,没朕的旨意,太子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这是要圈禁太子?
  吴国舅张口想劝,禁军已经把太子请走,景仁帝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把吴三郎和吴七郎给朕拉出来!”
  几个禁军粗暴地把二人扯了出来,景仁帝目光冰冷:“吴三郎,朕厚待于你,给你恩宠信重,本是指望你也能这般厚待嘉月,想不到竟纵大了你的心,没有驸马这一身份,你真以为你能入朕的眼?”
  他冷冷道:“革去身上所有职务,押进内务司候审,若公主和孩子有事,便把他凌迟,若公主平安,就流放北宁,永世不得入京。”
  他不等吴三郎辩解,又道:“吴七郎意图谋害永宁郡主,戕害宗室,革去所有职务,当即流放西凉,永世不得入京。吴七郎所在的二房这一系,皆贬为庶民,革去功名,三代不得出仕。”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了。
  他又厌恶地扫了一圈吴家其余人:“吴家真是下贱家族,家中子弟颟顸无能,不学无术,只知用卑劣手段上位,不配承袭承恩公爵位,降为子爵,吴家女眷皆革除诰命,再不得入宫!”
  吴国舅险些没昏过去,景仁帝这些年奉行休养生息之策,几乎没有这般动怒过,尤其在涉及太子的事儿上,他总是百般思量克制。
  吴家人都忘了他当初是用何等雷霆手段坐上皇位的,才敢这般头脑发昏。
  景仁帝根本不给他们求饶的机会,留下禁军看好公主府,不给吴家人骚扰嘉月的机会,转身就出去了。
  ......
  景仁帝这番发作,把官场中人都惊了个好歹,一时间有落井下石弹劾的,有上书替太子求情的,还有趁机浑水摸鱼的,官场上也是乱象频生。
  裴青临为了避嫌,干脆称病在家,闭门不出,连烧热灶的客人都不见了。
  沈语迟挠了挠头:“太子这都被软禁了,这回算是彻底完了吧?”
  裴青临像一只华丽又危险的大猫,懒洋洋地靠在阑干边儿,晒着冬日难得的暖阳:“软禁的太子,依然还是太子。”他闲适一笑:“皇上看重公主和郡主,这才会大发雷霆,但在不少大臣眼里,公主和郡主的事儿无非是小儿女家事,远不到废太子的程度。现在太子才被软禁,这些人就跳出来吵嚷,搅的朝上都乱了套。”
  沈语迟鼓了鼓脸:“也对,毕竟他还占着太子之名呢。”
  他拈下一朵小巧红梅托在掌心把玩:“还差一点,不过,也快了。”
 
 
第133章 
  因为圈禁太子之事,朝堂上简直吵翻了天, 景仁帝最近忙的焦头烂额。
  倒是嘉月听说了此事, 觉着是因为自己才致使朝堂动荡的, 心下很是惴惴, 胎相又有些不大稳当了。景仁帝作为一个标准慈父,忙完了朝堂的一摊事,终于抽出半天来宽慰女儿。
  嘉月有些惶恐:“父皇,您把皇兄放出来吧,万万不能因为儿臣影响朝堂政事啊。”她哽咽了下, 替太子求情:“太子是国祚之本, 若因为儿臣圈禁一国储君, 这个罪责儿臣担待不起啊。”
  景仁帝轻斥:“胡言乱语, 朕罚太子,是因为他里外不分,一味偏帮吴家, 就算没有你胎像不稳之事,这事就像脓疮一般, 日后也必定是要挑破的,太子和吴家沆瀣一气不是一日两日了, 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本来就受了吴家的苛待, 难道朕不怪那些害你的人,反而来怪罪你?”
  这话说是宽慰,其实也是实情,这也是亲爹才说的出这般贴心的话了。
  他缓声道:“你安心养胎, 不准再胡思乱想了,放心,朝堂上的事儿有朕呢,不会让旁人叨扰到你。”他一叹:“你总是不好,朕就得日日惦记着你这里,你尽快好起来,朕心里才不会时时记挂。”
  嘉月心下一暖,情绪好了不少,破涕为笑:“是,儿臣知道了。”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公主,襄王携襄王妃前来探望。”
  嘉月还没当面谢沈语迟呢,忙道:“快王妃请进来。”
  正好景仁帝有话要和裴青临说,便带着他出去了,留下两个女人说私房话。
  沈语迟见嘉月形容憔悴,颧骨耸立,偏偏还大着个肚子,模样实在招人怜惜。她轻轻碰了碰嘉月肚子,叹口气:“身子好点了没?”
  要不是古代技术有限,嘉月这孩子已经成型,强行堕胎极有可能要命,她真挺想劝嘉月打了那个渣男的孩子的。
  嘉月心思玲珑,见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轻抚自己小腹,眉眼温柔:“你放心,这是我的孩子,以后也只是我的孩子,跟姓吴的没有半点关系。”
  沈语迟松口气:“这样最好不过。”嘉月这样受宠的帝王之女,自身素质又极出挑,哪怕还有个孩子,照样有大把的青年才俊排队等着娶。
  她调侃道:“正好你现在单身,我和永宁还商量着弄一本京城美男谱,上面记载了京城俊才的画像和生平,等到美男谱制成了,第一个先让你挑。”
  嘉月给她逗乐,心下开怀不少,抿唇笑:“你又来打趣我。”
  相对于两人的轻松愉快,景仁帝和裴青临的谈话气氛就凝重许多,景仁帝临窗站了半晌,缓缓转身:“三郎,依你看,朕该拿太子如何?”
  最近朝堂上多是帮太子求情的,在这帮人眼里,不过就是公主和驸马闹了别扭,小儿女家的矛盾,太子帮着劝和了几句,无非是话没说对,哪里至于这般重罚呢?!至于谋算永宁郡主的事儿,那是吴七郎干的,跟太子也没关系啊!皇上也忒严苛了!
  景仁帝有苦说不出,嘉月和永宁的事儿不过是个导火线,就太子现在这个劲头,他还活着,太子就敢帮着吴家这么作践宗室,待他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宗室哪里还有活路?就怕江山都得易主!
  但废了太子?太子的错儿在朝臣眼里远没到废黜的程度,这起子人若要存心阻拦,废太子的旨意能不能通行还是两说。
  而且自古废太子从没有好下场,不是谋反就是身死,到底是亲儿子,哪怕他做下那么多蠢事,给亲爹惹了一通麻烦,景仁帝还得为他这一条狗命考虑!真气煞人也!
  皇上会问他这话,可见心中何等犹豫。裴青临垂眸,信手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皇上问错人了,这事儿不该臣来回答。”
  景仁帝苦笑:“其余人各有立场,听他们回答,也尽都是偏颇之言。”
  裴青临不再开口,手指轻轻点着下颔,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看来...景仁帝还需要一个决断啊。
  ......
  陪都,清净庵。
  吴皇后身份尊贵,在庙里祈福的这些日子也没人敢苛待她,只是她自己心绪不畅,成日打人骂狗的,动辄就拿国庵的女尼出气。
  景仁帝前阵子本还想把她接回来了,瞧她这般不知悔改,得,继续苟着吧。
  吴皇后虽然命人留心朝上的动静,但人不在京城,消息滞后了不少,隔了好几天才听说太子被圈禁,吴家被贬爵的消息,她没料到居然出了这么大乱子,当即心口一黑,人便晕厥过去。
  太医过来给她扎了几针,她到了深夜才悠悠转醒,怒火和委屈憋在腔子里发泄不出,便在住的禅房里抽噎个不住,她一边流泪一边絮叨,从景仁帝糊涂一路骂到襄王顾帝师奸诈,最后连嘉月也恨上了。
  “天下哪有嘉月这样做儿媳的?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三郎不过收了个外室,又没把她怎么样,她就闹的沸反盈天,连她哥哥都牵连上了,她心里可还有妇德二字?!本宫这些年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吴皇后在国庵里待不住,带着人就要返京:“不行,本宫要去和嘉月说说,不能让她再闹腾下去了,不然太子和吴家都要给她害死!”
  吴皇后想去骚扰嘉月,想的倒是挺美,奈何国寺的女尼和军卫都收到了皇上的旨意,在门口直接把她拦下了,她身边拢共就带了十来个服侍的宫婢内侍,也拉不下脸来真撒泼大闹,便咬碎一口银牙,放了几句狠话,转身气恨地走了。
  她心气难平,就带上两个宫婢去了清净庵后山。
  清净庵是太.祖皇后所建,由熹明皇后修缮扩大,专供宗室权爵的女眷进来祈福上香的皇家庵堂,面积极大,本身就有两百来亩地,还不包括了东西两座山头,平常倒是尽够逛的。
  有意思的是,当年熹明皇后被后妃陷害出宫祈福,来的也是这间清净庵。这里的许多老尼都服侍过熹明皇后,现在还时不时称她仁厚明达,常提起些熹明皇后的旧事,更把吴皇后气的不轻。
  吴皇后走的有些久了,眼看着夜色深浓,正要返回禅房,突然听见一把苍老的声音:“襄王又受了圣上褒奖?他可真是能干,难怪皇上对他这般器重。”那把苍老的声音感慨:“要是什么时候襄王妃来咱们佛寺上香就好了,咱们也能沾沾襄王的光。”
  吴皇后不悦地皱起眉,就着朦胧月色,依稀瞧见两个年迈女尼说着话。
  另一个叹道:“我如今已经年过半百,拢共服侍过三位帝王,五位皇后,余下的高官显贵更是不计其数。但像襄王这般厉害的也是有一无二,他这份能干,倒不像隋帝,更像是咱们圣上,若他是今上的儿子,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最先开口的女尼,别有深意地道:“世事无常,你又怎知不是呢?”
  另一个慌道:“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不能乱说啊!”她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难道...”
  吴皇后在旁听着,脸色已然大变,高声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审问!”
  她来后山闲逛就带了俩身身骄肉贵的侍女,等两人跑过去,俩女尼早就跟人间蒸发一般,再寻不到踪迹。
  吴皇后心思大乱,吩咐底下人务必找到俩个老尼,自己手脚冰凉地回了禅房。
  她恍惚间,想到一桩事来,当初景仁帝有一次来京城述职,回去之后表情恍惚,看着熹明皇后留下来的绢子出神,时不时对月长叹,她还为此和景仁帝大吵了一架,当时心里就生了疑窦,只不过她当时也没细想,如今正和这两个老尼的话对上,她两边一对比,很快就信了两尼的说辞。
  难道,难道裴青临真是景仁帝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难怪景仁帝对他这么好,不但半点不介怀他是隋帝之子,还给他高官厚爵,这根本就是他的种!
  吴皇后指尖发颤,随即又想到,裴青临如日中天,太子又越发不受皇上待见,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本来当初景仁帝在熹明皇后嫁人之后,压根没打算再娶,她是在他酒醉之后爬上了他的床榻有了孩子,这才有了正妻的名分。
  用了这样的下作手段,她在面对熹明皇后的事儿上,总是既自卑又嫉恨的发狂。现在想到熹明皇后的孩子又压了自己孩子一头,她脑海里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了,抖着手提笔就给太子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裴青临的身世,还跟他说了一下后宫里的可用人手,让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然悔之晚矣!
  吴皇后眼睛布满血丝,写完信就又昏了过去。至于那两个女尼,众人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只当吴皇后发了癔症。
  两个女尼对清净庵地形十分熟悉,寻到一处缺漏偷溜出去,跑到一处溪水边儿,除下缁衣,洗掉脸上层叠的老年斑——竟是两个矮小的年轻男人。
  两人略等了会儿,就见卫令从密林里绕了出来,问他们:“事情可办完了?”
  两人跪下应答:“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那些话传进吴皇后的耳朵里了。”
  卫令一笑:“你们做得很好,跟我回去吧,王爷会奖励你们的。”
  两人宛如两个邪教徒一般,眼底满是狂热崇敬,发自肺腑地齐声道:“能为王爷办事是我们的荣耀,并不是为了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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