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妻——骨生迷
时间:2020-06-05 09:51:22

  可偏偏还真有不会看脸色的人上赶着过来了——苏如是身边的玉钏求见。
  玉钏还在楚家的时候就和楚鹤翔有勾连,替他打探老太太的事。
  也是因为玉钏往楚家写了信,说苏如是这边发生的事情不对劲,楚鹤翔才寻到了由头,说由他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老太太这才没起疑心,让他过来了。
  玉钏进了屋见了礼,就焦急道:“奴婢听闻老太太写信催您回京,可这边的事情还没个着落,这可如何是好?”
  她都快急死了,本以为写信回去请来了楚鹤翔这救兵,怎么也能扭转局势。
  没想到苏如是自打搬到卫家隔壁之后,都不愿意见楚鹤翔。
  玉钏不敢冒然说其他的,只劝道:“大少爷也是代老太太过来瞧您的,您这样避而不见,老太太知道了可是要伤心的。”
  苏如是当时就冷笑着道:“我给你家老太太写的信把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小荣就更别说了,报喜不报忧的。你家老太太为何会不放心,还特地让楚鹤翔过来呢?”
  玉钏对上她清冷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让她洞察看穿了,再不敢多说什么。
  后头她偶然得知姜桃开办了自己的小绣坊,虽然规模不大吧,但是前期肯定是需要本钱的。玉钏一想那就是苏如是的银钱啊!姜桃的穿戴还不如她这当丫鬟的光鲜呢,哪里能出得起什么本钱?!
  前头苏如是用自己的印鉴调了一万两过来,不知道已经被姜桃套去了多少,玉钏这样思量着,愁的一个月都没怎么睡好觉。
  但是她急也没用,她离开了楚家老太太就是个丫鬟,哪里能管到其他人头上。加上苏如是把楚家的绝大多数人都留在了别院,她就更没有操作空间了。
  也只能寄希望于楚鹤翔。
  如今听说楚鹤翔啥都没办成的情况下就要回京了,她哪里还坐得住呢?特地跑到别院来了。
  楚鹤翔正是一肚子邪火的时候,听了她的话就呵斥道:“什么叫‘如何是好’?我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怪本少爷没把事情办好?”
  玉钏忙道不敢,嗫喏了半晌又道:“那个农家女姜桃的绣坊越办越好,连带着小少爷的绣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您看……”
  她知道楚鹤翔打的是楚家家产的主意,和她不是同一个目标,就把话题往楚鹤荣身上引。
  楚鹤翔心道让我看,我看个屁啊!净扯这些废话,你这丫鬟都能想到的,本少爷会想不到?
  可是他送到京城绣坊让人模仿的绣品,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是那边绣坊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让人拦住了。他难道还能驱策这一个县城的人,让他们都别买姜桃的绣品?
  两人都愁眉不展的,外头忽然喧闹了起来。
  楚鹤翔不耐烦地让人去问,原来是别院里一个荒废的院子不知道怎么走水了,下人都赶去救火了。
  春末时节,小县城里许多天没有下雨,天干物燥的,走水本是稀松平常的事。
  发现的早救的及时,也就没有酿成恶果。
  玉钏忙道晦气,烦躁地道抱怨着:“好好的竟会走水,也不知道别院这些人都干什么吃的。”随即又小声嘟囔道,“烧烧烧,烧别院算怎么回事?有本事把那些该烧的都烧了啊!”
  楚鹤翔本是对这种小事漠不关心的,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猛地听到了玉钏这话,他眼中精光闪过,突然都有了计策——
  芙蓉绣庄的生意仰仗的是姜桃的绣品,姜桃如今是苏如是的义女,他虽然恼她横插一脚,明面上却不好对付她。
  可是明面上不成,暗地里呢?不可为人道的手段可多的是。
  想通之后,楚鹤翔就打发了玉钏,随后又唤来几个随从,在他们耳边轻声吩咐起来……
 
 
第90章 
  姜桃空闲一些了,才发现家里两个弟弟很不对劲。
  首先是萧世南,连着好些天大晚上不睡觉,说晚上读书格外有精神,每天夜里都在家里瞎溜达。
  这一听就是扯淡,他一个旁听生,卫常谦都不考校他的,他自己也不是那种爱读书的性子。去卫家读书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因为送他去读就不是让他走科举的路子的,所以姜桃先不管他学的怎么样,只看他学习态度还算认真,就随他去了。
  现在萧世南居然为了读书觉都不睡了,不是反常是什么?
  还有就是姜杨,这几天突然像个锯嘴葫芦一样。
  从前他在家里说话难听,被姜桃说了两回之后才慢慢改了。
  后头他有时候想出言讽刺别人的时候,就干脆不说话了,一下子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稳了很多。
  但是沉稳归沉稳,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了半个哑巴,不论姜桃和他说啥,都是“嗯”“好”“知道”这样一两个字地往外蹦。
  都是一家子,没什么好兜圈子的,这天用夕食的时候,姜桃就直接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萧世南立刻道:“我们好得很啊,我就是突然觉得读书要紧了,想开始用功了!”
  他这抢着回答的样子怎么都有些欲盖弥彰。
  姜杨也言简意赅道:“累,不想说。”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沙哑。
  两人都不想说实话,姜桃也不好逼问,用过夕食之后,她偷偷把小姜霖这耳报神喊到了身边。
  小姜霖都憋了好些天了,总算是被问起来了,立刻竹筒倒豆子地说:“姐姐,他们早就不对劲了。好像是有一天晚上哥哥尿床了,然后他嗓子就哑了,不乐意说话了,连读书的时候,先生让他朗读他都不乐意张嘴。小南哥也是从那时候不睡觉的,还有小荣哥,嘴上长了好几个大火泡……”
  “你哥哥这么大还能尿床?”姜桃觉得这话怎么听起来都挺荒唐,点了他的小脑袋,“怕不是你尿床了,栽赃到你哥哥头上!”
  “真的啊!”小姜霖急了,“就是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哥哥明明和我一道醒的,但是他一直坐在被子里不起来,我催着他把被子一掀,发现他裤裆都湿的,不是尿裤子是啥?!”
  姜桃明白怎么回事了,耳根子烫了起来,不许他再接着说下去了。
  打发了小姜霖,她只能看向沈时恩求助。
  沈时恩也在屋里,听到小姜霖的话他比姜桃明白的还快些,当即就去了厢房。
  没多会儿,他嘴角噙笑过来了,道:“没什么大问题,我问了小南,说是之前小荣他哥哥送了许多补品到卫家,小荣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分给他们一道吃。他们补过头了,就……也得亏是他们还有分寸,没给小阿霖一道吃,不然这补过头出毛病的,估计还得再多一个。”
  姜桃无奈地笑了,“也难怪我怎么问都不告诉我,敢情是孩子长大了。”
  沈时恩又忍不住笑了笑。毛头小子有多火旺他是过来人,两个小子一个烧的嗓子哑了,一个烧的成宿成宿地不睡觉,对比之下,他身上的一点火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没事的。”过来人沈时恩道,“过几天就好了。”
  男孩子的私密事姜桃也不方便参与,只得感叹一句“吾家有男初长成”,然后就洗漱上床了。
  睡前两人都是要说会子话的,姜桃想着萧世南年岁也不小了,而且他也不用科举,不用担心早些成婚分了他的心,现下既知道了他那样了,就和沈时恩商量,要不要开始给他相看姑娘。
  现在相看的话,明年能相中都是快的,然后再定亲过礼定婚期,差不多在萧世南十八岁之前能完婚。
  沈时恩却说不急,“他看着十五的人了,性子还不如阿杨稳重,还跟孩子似的。”
  这倒不是假话,从前萧世南在京城的时候就是爱笑爱玩的性子,后来出了京,和他在采石场相依为命,互相照顾,就不得不装作老成的样子。再后头沈时恩和姜桃成婚了,姜桃把他当亲弟弟看,关心姜杨和小姜霖的时候,从不忘了他。
  有人照拂着,萧世南有吃有喝有的玩,不用再操心什么生计了,性子也就更不拘束了。这也是他的本性。
  早前沈时恩未和姜桃在一起的时候,是想过给萧世南说亲,让他定定性子。现在他成亲了,想法也就发生改变了——既然萧世南本性就是那样,就不用拔苗助长强逼着他改变,对萧世南未来妻子也不公平。娶媳妇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是让对方来养儿子的。
  而且日后他们可能要回京,面对的事情只会更多,他能护着姜桃,萧世南这孩子似的性子能不能护住他媳妇还是两说,没得牵累了别家姑娘。
  他这当哥哥的都这么说了,姜桃一想十五六也就刚上高中的年纪,虽然古代成婚早,但那是对女子严苛,男子晚些说亲却不妨碍什么,就也没接着说下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吹了灯睡了,刚睡着没多久,正屋的门就让人拍响了。
  萧世南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哥,嫂子,是我!”
  沈时恩赶紧披了衣服起来开门,姜桃也立刻坐了起来。
  屋门打开,萧世南拿着个点燃的火折子进了屋,道:“刚我在天井里溜达,感觉到院门外头有人,我正想出去看,就见这个火折子被人从墙外扔了进来。”
  沈时恩微微颔首,说:“你哪儿也别去,在这里守着你嫂子,我出去看看。”
  姜桃也没想到半夜会有这种变故,定下心神之后就把姜杨他们都喊了起来。
  没多会儿,沈时恩一手提一个黑衣人过来了。
  那两人都快吓死了,他们一个负责往院里扔火折子,一个负责在外头浇油,这样两头夹击保准万无一失。
  谁知道火折子刚扔进去,外头的油刚开始浇,还没点上呢,就来个鬼魅般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伸手往他们手上一戳,他们就动弹不得了!
  两人就是江湖小贼,平时做些小偷小摸的活计,哪里知道什么轻功、点穴的,还以为是撞鬼了呢!
  等沈时恩提着他们进屋,两人知道方才遇着的不是鬼,这才松了口气。
  “谁派你们来的?”沈时恩沉着脸直接开始审问,“要说就快些,晚了我没耐心了,你们的命也就没有了。”
  两人收了大笔银钱的,也讲江湖道义,虽然怕死怕的不成了,但还是嗫喏着嘴唇没吭声。
  沈时恩刚准备使一些拷问的手段,姜桃径自就冷笑道,“还用问什么?我猜着就是楚鹤翔干的!”
  她搬到县城小半年,从未和人结怨。加上前两天苏如是刚提醒她要防着楚鹤翔狗急跳墙,今天就突然来人给他们家放火,这种巧合说不是楚鹤翔干的她都不信!
  姜桃直接就猜出来了,两个小贼哪还有帮着瞒的道理。其中一人就道:“您说的楚鹤翔我们不认识,但是给我们钱的人我们跟踪了,那人是牡丹绣庄的人。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头一个锦衣玉冠的公子就从那绣庄的后门出去了。他马车上挂着‘楚’字的牌子,想着就是您说的那个人。”
  姜桃嗤笑道:“你们收人银钱替人办事,打听得还挺清楚。”
  那人讪笑道:“毕竟是放火这样的大事,搞不好就要背好些人命在身,不打听清楚替谁办事,咱们兄弟不就成替死鬼了嘛?!”
  沈时恩当即以手做刀,两下把人劈昏了。
  “天亮就去报官!”姜杨气愤道,“难道这城里还没有王法了?!”
  沈时恩抿了抿唇没接话,萧世南搔着后脑勺,想着他和他哥的身份不能见光,要是闹到打官司,肯定是要引起关注的。只是他哥没和他嫂子交底,拦着不让报官又挺说不过去的。
  姜桃看沈时恩不吱声,再看萧世南满脸纠结,就问:“你们不想报官?”
  萧世南心虚地垂下眼,沈时恩开口道:“报了官肯定要审,一审就知道今天是我和小南发现了他们。我和小南是发配来的,我戴罪之身本是不能成亲的,尤其是小南是交了银钱才能自由活动的。这是早些年就有的不成文的规矩,但私底下的约定俗成,却不能放到明面上,不然对方攀咬我们藐视朝廷法度,事情就不好办了。”
  姜杨倒是没想到这层,捏着拳头不甘心道:“难道就平白让人这么算计?”
  姜桃摩挲着下巴想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这倒未必。”
 
 
第91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县城里就炸开了锅。
  前一夜长街上无声无息地起了一场大火,把牡丹绣庄给烧干净了。
  幸好长街上都是商铺,夜间无人,也就没有人受伤。
  不过这大火委实离奇,居然只烧了牡丹绣庄一家,旁边一点儿都不带波及的。
  有做过烧山活计的人上前一检查,在牡丹绣庄附近发现了简易的隔火带,还发现相邻店铺的门上都被人倒过水,到现在还有未洇干的水渍。
  这哪里是什么离奇大火,分明是有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烧了牡丹绣庄这一家!
  刚从家里过来开工的李掌柜都懵了,绣庄里别说绣品了,连墙都被烧黑了。
  昨天不是他家东家让人去那个茶壶巷放火吗?怎么被烧了的成了自家绣庄?
  “掌柜的,有人故意放火啊!”早来一些的伙计听到了别人的分析,上来就道:“咱们这就去报官,一定把那黑心肝的给揪出来!”
  李掌柜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被几个愤怒的活计簇拥着到了县衙。
  而县衙这边,一大早居然已经开堂审案了。不少百姓都听到了击鼓声过来看热闹,加上跟在李掌柜后头的的从长街过来的百姓,一时间县衙热闹极了。
  堂上跪着两个黑衣人,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年掌柜。
  李掌柜一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脑瓜子‘嗡’一声就炸了。
  这不就是昨天他蒙着脸去找的两个江湖小贼?!
  一大早就被鼓声吵醒的秦知县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脸色很是不好瞧。
  “堂下何人?发生何事?”
  年掌柜立刻拱手道:“知县老爷容禀,小人乃芙蓉绣庄掌柜,前一夜小人和绣坊老板姜娘子商量新绣品的事,商量到了今日晨曦时分,小人回长街之上,就看到这两个宵小之辈在牡丹绣庄纵火。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两个歹人制服,随后又去寻店内活计过来救火,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没能保住对面的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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