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妙人——子姮
时间:2020-06-06 09:33:19

  他不需要借公主的儿子上位,他会把她嫁给她想嫁的人,并作为娘家人为她撑腰。
  萧妙磬心中是欢欣的,她知道除了萧钰,没有任何一个诸侯愿意这么对待她,给她关怀和尊重,给她自由。
  不过她不想嫁人,嫁谁呢?
  谁都不如钰哥哥好。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萧妙磬心里惊了一下。
  萧钰正好这时放开她,她忽的就有些心虚,怕被萧钰瞧见自己脸红,于是低着头假装打理发丝,一边说:“那把姜太守叫进来,和他说明一切吧。”
  “好。”
  姜叙进来了,萧钰接着便将甄夫人的来历和萧妙磬的身世告诉他。
  姜叙震惊无比,下颌都要掉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待姜叙消化这一切,便向两人告辞,去办这件事。
  直到走出建业宫,姜叙还觉得脚步像踩在棉花上,虚飘飘的。
  甄夫人是灵帝的苏贵嫔,亭主是灵帝幼女,当今天子的妹妹,亦是现存所有齐姓子弟里血统最正的……比天子还要名正言顺!
  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叙想说,老主公真有先见之明!
  转念一想,却是可怜了甘夫人和王上、亭主,三人都被瞒在鼓里这么多年……
  姜叙一走,萧妙磬就去把萧织抱过来,继续逗。
  萧织又长大了一圈,抱着都重了。萧妙磬发现她对萧织没有抵抗力,竟是爱不释手。
  萧钰接过萧织,萧妙磬又去拿了个拨浪鼓,放在萧织头顶上摇着,看萧织伸着小手去拍拨浪鼓。
  两大一小,好不融洽。
  忽然萧妙磬有重大发现,她将拨浪鼓翻了个面,对着萧钰。
  “钰哥哥你看,这拨浪鼓上竟然画了条盘蛇,我才发现。”
  萧钰笑:“盘蛇怎么?”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什么。
  萧妙磬说:“我就是想到和你说过,你做大家的顶梁柱,我做顶梁柱上的盘蛇,撑着你。现在我把公主的身份亮明,便是真的发挥盘蛇的作用了。”
  萧钰但笑不语,看她继续摇着拨浪鼓逗萧织,白皙的手臂自天水碧色的袖子里伸出来,像是一截雪藕,被天水碧色衬得更是嫩白娇柔。
  纤纤手腕上戴了个白玉镯子,阳光自窗外照过来,镯子泛开水润柔光。那颜色和她雪白的手臂那么像,都要溶溶不分。
  盘蛇……
  萧钰不知怎的,脑子里这个词一直在晃。
  随后就想到那日萧妙磬抱着他,一条腿跪坐在他两腿中间,又用她的藕臂把他缠住,像个盘绕的姿势。
  若是再盘得他紧一点……
  萧钰心中登得一怦,视线如被烫到,忙下挪至萧织脸上,这方找回了冷静自持。
  心里不免懊恼无奈,盘蛇这起子事,怕是在他心里过不去了……
  很快,姜叙就按照萧钰的吩咐,对外昭告甄夫人与萧妙磬的真实身份。
  萧妙磬自然也同甄夫人打了招呼的,甄夫人无所谓,只言一切由萧妙磬和萧钰做决定就好。
  她身为灵帝苏贵嫔,当然能拿得出自证身份的东西,且能联络门阀兖州苏氏为她证明。
  有了这套东西与苏氏的证明,百姓们大都不怀疑甄夫人与萧妙磬的身份。
  这一消息堪称惊世,迅速向各路诸侯属地传去。
  几乎每个诸侯得知此事后,都惊疑不定,然后立马召集手下文臣武将商议对策。
  章诏更是如遭山崩,一气之下,将坐下椅子的扶手都捏爆了。
  与这个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章诏杀害三位公主之事。尽管谁也拿不出证据,但萧钰偏是要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让章诏洗不清。
  如此,江东萧家有公主坐镇,养育公主多年,怎能说是对大邺不忠?相反当是忠臣表率!
  章诏失去了攻打江东的由头,普天之下对他又尽是骂声,地利人和皆不占,他占据的领土也开始出现反抗和作乱。
  章诏只得暂时放弃挥师江东的计划。
  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愤怒不甘。
  接着萧钰就收到了天子送来的诏书。
  这诏书当然是章诏借天子的名义,送到江东的。
  诏书说,天子得知尚有一妹存活于世,甚是欣慰,痛哭流涕,着即册封皇妹为“扶风公主”,并召皇妹与其母妃入洛阳宫,兄妹团聚,手足永不分离。
  萧钰把诏书拿给萧妙磬看,萧妙磬觉得真可笑。
  章诏是把她当傻子么?竟然拿天子打感情牌,想把她们母女骗去洛阳。
  萧妙磬亲自给天子回复,称久居江东,对洛阳水土不服,不能前去,望皇兄见谅,多谢封赏。
  章诏收到回复后,恶狠狠的将纸张捏成一团,丢去地上。
  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再没有诏书被送抵江东。
  萧妙磬总觉得章诏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时刻保持警惕,既警惕章诏,也警惕其他诸侯的动向。
  不想就在万物长生、百花开遍之时,一纸教萧妙磬叹为观止的诏书,被御奉官送到建业宫。
  诏书是赐婚的。
  天子说,扶风公主萧妙磬姿容无匹,才貌双绝,与蓟王章诏堪为绝配,故为两人赐婚。蓟王章诏将亲自携万金聘礼,赴江东迎扶风公主为妻。
  萧妙磬卷起诏书,冷笑不止。
  真是个什么阴招都用的无耻之辈,就和他那条五步蛇一样,见不得光。
 
 
第42章 一起怼章诏
  春日渐深, 属于夏日的热浪已经开始悄然浮现。覆舟山一片苍翠, 秣陵湖畔鸟语花香, 南回的燕子打着旋飞过枝丫,带起落花纷飞。
  数日后,章诏高调过江。
  他携带丰厚聘礼, 盛满几十条船,浩浩荡荡抵达建业渡口。
  萧钰着诸侯王弁服, 率一众建业文武, 于渡口亲迎章诏。
  章诏同样着诸侯王弁服, 上用黑色丝衣,下用红色围裳。同样制式的服饰穿在二人身上, 风格气质迥然不同。
  一个冷冽狠戾,霸气非凡。
  一个温朗风雅,尊贵持重。
  章诏与萧钰行了礼,视线在萧钰左右随行之人中转过一圈, 笑问:“好像没见扶风公主, 殿下不来吗?”
  萧钰淡淡道:“公主千金之躯, 何须亲自迎接诸侯臣子, 蓟王由孤迎接就够了。”
  章诏冷笑:“越王对在下的敌意倒是很大。”
  萧钰回:“知道就好。”
  他话音落下时,有几个文武官员发出低低倒吸凉气声, 俨然是被什么东西唬住。
  定睛一瞧, 只见不知从哪里爬出条碗口粗的大蛇,那三角状的脑袋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若非萧钰属下大臣都是见多风浪的,怕是会吓得惊叫起来。
  这可是五步蛇!
  萧钰掠了眼朝章诏蜿蜒而来的五步蛇, 淡淡挪开目光,面不改色。
  章诏睨向萧钰,见萧钰丝毫没被吓到,冷哼了声。
  他接着便唤五步蛇,语调温柔如唤恋人:“蕲艾,来,见过越王。”
  五步蛇爬向萧钰。
  立于萧钰左右的侍卫将手握在剑柄上。
  萧钰面无表情道:“蕲艾,良药之名,用来命名一条毒蛇,蓟王雅兴了。”
  五步蛇停在距离萧钰不足五步之处,又被章诏叫了回去。
  章诏极厌恶萧钰这副滴水不漏、全然无谓的样子,如此,倒显得他不自量力。
  萧钰瞥一眼章诏眼角的阴云,转眸唤一名文臣:“去安排吧。”
  “是。”那名文臣拱拱手,随后向章诏上前几步,“蓟王,您在建业的一应事宜均由下官安排。”
  章诏抚着五步蛇的脑袋,见这文臣近距离面对五步蛇竟也不露怯,心里不免更厌恶。他指了指停在渡口的几十条船,“聘礼无数,尔可要好好安置!那都是孤王对公主的诚意!”
  文臣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下官知晓。”
  章诏又将视线投向萧钰,在萧钰双腿上停住,说:“难为越王为在下跑这么一趟,身体残缺,做什么都不便呐。”
  几个建业文武变了脸色,萧钰只微微一冷笑:“孤残缺之人,却能得蓟王这般完人的忌惮,未尝不是种荣幸。”
  章诏眉心一跳,又瞅到萧钰右手中握着的美玉,讥讽道:“听说越王手里那块美玉是机缘巧合得到的,玉里的絮纹状若重明鸟,越王是以从不离手。可惜了,重明再是神通广大,也当不成凤凰。”
  萧钰无所谓道:“一块玉罢了,图个吉利彩头。至少比起蓟王不离身的那条毒蛇,重明鸟祥瑞的多。”
  章诏眉心又一跳,气得哼了声。
  此次章诏来江东带的亲随,有谋臣晏行云和妹妹章晔。
  晏行云一袭文士打扮,头戴纶巾,儒雅颀长,神清气爽。
  章晔穿着诸侯家女子的常服,选的是天真纯净的天蓝色,像是颗蓝水晶。她依旧是抱着她的紫竹箫,走到哪里都抱着。
  晏行云和章晔也向萧钰行礼问好,萧钰态度如常的颔首回礼。
  萧钰目光先在章晔身上微微停了下,便看向晏行云。
  他早就听闻晏行云乃颍川名士,饱读诗书,通兵法谋略,是个经天纬地的人才。
  今日一见,确确是相貌脱俗,气质不凡,谈吐与举动尽显得宜,讲话应变也很是敏捷。
  只是萧钰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晏行云眉梢眼底有些功利。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会狠下心取舍,会为了功名和前途而牺牲感情上的牵绊。
  萧钰不喜欢这种人。
  待章诏一行下榻仙都宫,傍晚时分,萧钰在宁生殿办了接风宴,为章诏接风。
  各路诸侯不论斗得再凶,明面上还是大邺臣子。章诏敢大摇大摆来江东,萧钰就敢尽地主之谊,规矩上挑不出错处。
  章诏带了晏行云和章晔坐在宾客上首,萧钰坐于主家,下首处则是萧家众人。
  小甘氏、丰氏、王氏均出席了,萧令致、萧银瓶、萧麒萧麟也都一个不缺。
  章诏笑吟吟向小甘氏她们拱手,“见过国太与两位太夫人。”
  三人回礼。如今萧钰封王,江东可改称为越国,小甘氏作为萧钰之母,尊称“国太”,丰氏和王氏则称太夫人。
  萧家人下首处坐着建业的文臣武将,姜叙、吴纪、吴琪等人都在其列。
  倒是章诏注意到与自己相对的那个位置,也是上座,还空着,他下意识以为那是萧妙磬的座位。
  然而不是,当看见甄夫人踏入宁生殿,并坐在那里时,章诏唇角闪过一痕冷酷的笑意。
  “苏贵嫔。”章诏同甄夫人问好,语调放肆,毫无敬意。
  甄夫人不卑不亢的回礼,坐到了位置上。
  如今世人皆知她真名苏含贞,在场众人尚有些不适应。更令人不适应的是,甄夫人今日揭下了面纱,头一次于众人面前显露她的真容。
  当年她号称兖州第一美人,方能选在君王侧,受尽荣宠。
  据说她才貌双绝,温婉多姿,如今看来,哪怕是岁月流逝,甄夫人依旧美的让人叹为观止。
  也难怪会生出萧妙磬那般得天独厚的美人。
  而当萧妙磬到来时,她与甄夫人有些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姿容,完美诠释了何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纯然灵动,无瑕无疵,肤如新雪,眉如翠羽。
  她的身影步入灯火通明处,烛火一点点染上她剔透的面容,似乎化上了一层朦胧的橘色光芒。
  萧妙磬最为人称道的容色在于,对“恰到好处”四字的拿捏极其完美。不过分艳烈,不过分清冷,不过分妩媚,不过分娇柔,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不足。
  她穿着玉黄色洒银丝的襦裙,裙摆两侧斜斜分开的裙岔里是柳叶黄色的软绉里裙,黄绿相交,正似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清新。
  走动的时候,双色裙摆起伏,犹如开了花,温柔恬淡,又有两分贵气矜持。
  章诏眯起眼,如蛇般隐秘的目光跟随萧妙磬而动,站起身,唇角含笑向她行礼。
  “又见面了,公主殿下。殿下绝色,惊为天人。”
  萧妙磬福了福身,口吻淡淡:“蓟王谬赞。”说罢就不再看他,径自走到了上座,在萧钰身旁坐下。
  她坐下后便含笑低声唤:“钰哥哥。”
  “嗯。”萧钰回以微笑,打量了萧妙磬一番,只觉倾国倾城,惹人心旌荡漾。
  随行而来的袁婕也在自己的位置坐好,如此,宴席开始。
  萧妙磬上次见到章诏三人还是大半年前在交州。
  那时的灵隐先生一行微服简装,出入山野之地,现在却穿得华丽而贵气,坐在这雕梁画栋的大殿之中。
  不论是哪个模样的章诏,都令萧妙磬厌恶。
  衣冠楚楚之下,是一颗与毒蛇毫无分别的心肠。
  她稍挪目光,看到那条碗口粗的五步蛇从房梁上蜿蜒下来,堂而皇之的爬过红毯。
  在场有些女眷吓得惊呼出声,好在她们的夫君反应快,安定住她们。萧银瓶也吓得不轻,忙揪住旁边萧麒的袖子。
  萧麒知道章诏豢养毒蛇,当下很是鄙夷的瞪了眼毒蛇,转头安慰萧银瓶。
  “蕲艾,来。”章诏时刻不忘带着他的蛇,这般表现看在建业众人眼里,均是嫌恶。
  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随即章诏就说起赐婚诏书之事,命晏行云上前,把聘礼礼单呈给萧妙磬。
  萧妙磬接过礼单,看了一遍,手笔倒是很大。
  心中冷笑,萧妙磬面上不咸不淡道:“天子皇兄关怀我的婚事,我很是荣幸感激。”她说着起身,面朝洛阳的方向行了一礼,“只是皇兄日理万机,还要为我这点小事费心,我实在于心不忍。所以还是不劳皇兄下诏赐婚,我自己寻个驸马就是,也免得给皇兄添麻烦。”
  所有人都知道诏书名为天子赐下,实则乃章诏操纵,是以萧妙磬说给天子的话便是说给章诏的。
  章诏黑眸幽深,眸底有冷烈的火簇跳动,问道:“陛下怎会觉得殿下给他添麻烦呢?殿下如此拒绝陛下的好意,可是对孤王有所不满?”
  萧妙磬重新坐下,直视章诏说:“蓟王已有侧室宠妾,我自不想与她人共侍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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