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宠姬——未降
时间:2020-06-06 09:38:58

  厉呈文见状立刻便跪在地上,颤声高呼道:
  “兹事体大,臣不敢耽搁!”
  赫绍煊无奈,只好开口道:
  “你要禀报什么?”
  “臣据本弹劾当朝丞相谢照衡,告他渎职枉法,私通敌军、叛国谋逆等七桩大罪,望王上明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一更哈!手软脑瘫,等明天再战
 
 
第七十八章 
  ==
  王宫正阳门长街上的宫灯在绵柔的风雨当中摇曳不停, 将一层昏黄的光晕浅浅披在马车帘布上。
  这道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仿佛惊雷一般炸开, 将酣梦之中的楚禾全然惊醒。
  她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起头来望向赫绍煊, 虽然看不清他的轮廓,却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被逐渐压低的气场。
  她有些慌乱地握住他的手,却只将他的大手包住一半, 指尖触及的地方尽是冰凉。
  她能感觉到赫绍煊在轻轻地颤抖着,仿佛在强行压制着跟她内心一模一样的惶恐和不安一般。
  在这之后的良久, 楚禾都只能听见雨滴顺着马车外缘徐徐坠落在青砖地上的声音。
  她听见他说:
  “来人, 送厉卿去翰澜宫, 本王将王后送回寝殿之后,即刻便到。另, 召集刑部三司,上卿,子兰将军即刻入宫。”
  厉呈文立刻俯首再拜:
  “臣遵旨——”
  说罢,轿帘便被放了下来, 马车车轮也徐徐转动着, 载着车驾慢慢步入深宫之中。
  马车行至朱雀宫外, 随行的九元撑着一把伞站在一旁等待着他们下车。
  赫绍煊先一步跃下马车, 又转过身将她从马车里打横抱出。他身上的披风盖在楚禾身上,只露出一段瘦削苍白的下巴和脖颈。
  外面的雨声滴答不停, 楚禾听见他的心跳如钟鼓一般沉重。
  除此之外, 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赫绍煊一路抱着楚禾走到寝殿,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之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刚要转身离去,却见一双纤细柔软的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柔弱无骨的身子贴在他背后,传来一阵阵温存。
  这默默无言的安慰,却在那一刹那成了治他心病的苦药。
  他犹豫着片刻,慢慢抚上那双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良久之后,一阵柔软的声音徐徐传来:
  “我陪你一起去。”
  赫绍煊沉默了片刻,将她的双手从自己腰间挪开,转过身来开口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自己先睡,等我回来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楚禾抬头望着他黯淡的双眸,亦知道他让自己置身事外是为了保全她,心里不由地传来一阵钝痛,却只能柔声开口相劝:
  “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要回来告诉我…行么?”
  赫绍煊稍一点头,松开她的手便转身离开了朱雀宫。
  夏夜的风雨不断地敲打着木窗,楚禾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指间到遍布全身,冷得她直打颤。
  这夜半之中有如惊雷一般的消息,惊醒了东尧君臣,却让楚禾心中逐渐明晰了起来。
  她对谢照衡的那一丝顾虑亦在厉呈文递上弹劾奏折之后,如积雪融化一般尽数消解。
  一个让敌人深恶痛绝的盟友,又怎么可能是叛徒?
  在一阵疾风骤雨之后,理清了思绪的楚禾走到外间,传了笔墨纸砚上来,匆忙写了一封亲笔信,又召了蒹葭夙夜前来。
  她将封好的书信递给蒹葭,又将自己的令牌一并交给她:
  “蒹葭,请你替我出宫,连夜走一趟驿馆找到我表兄傅长宁,请他尽快出城北归障阳,将信转交给谢相。切记,一定要隐藏行踪,就算是表哥身边的人也一定要防备万全。”
  蒹葭稍一点头,却将她的令牌递还给楚禾:
  “蒹葭已经看清今夜王宫防守。既要隐蔽行事,无需从正门而出。”
  说罢,她朝楚禾稍一颌首,便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蒹葭走后,立夏刚刚从殿外进来,将一碗牛乳茶和三两样点心摆到楚禾面前,有些忧心忡忡地开口劝道:
  “娘娘,吃些东西吧。奴婢传了热水,沐浴后就早些歇息吧…”
  楚禾摇了摇头,一双眸子落在半开半合的殿门外,轻声道:
  “我还不累,再等等吧。”
  立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殿外,只瞧见一两盏宫灯晃了晃,轻轻叹了一声,从里间取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楚禾身上,却忽然听见她缓声开口道:
  “立夏,你去睡吧,今天对东尧而言,注定是个漫漫长夜。”
  旭日东升,就在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在她脸颊上时,楚禾幽幽醒转过来,却瞧见赫绍煊正盘膝坐在她身边,撑在桌案上闭着眼睛小憩。
  她心中一跳,伸出手轻轻勾住他的小指。
  只这一点微弱的动静,赫绍煊便慢慢醒转了过来,想来也睡得不深。
  他对上楚禾那双期许的眼神,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淡淡开口道:
  “刑部连夜彻查,七条大罪均已查实。”
  楚禾颤声开口道:
  “那结果会如何判定?”
  赫绍煊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他所犯的罪名,哪怕是我也不能强行庇护。等他出使北尧归来,立即革职查办,依照新律,难逃一死。”
  楚禾紧紧抿了一下唇,哑声道:
  “可是你知道的,这一定是赵郁的诡计…”
  赫绍煊从衣袖中抽出一封薄薄的卷宗,递送到她面前,语气凉薄:
  “阿禾,就算这是赵郁的诡计,但谢照衡私通敌国,将出云川行军概况泄露是实情;他私下与上尧领主暗通款曲是实情;他将魏葬的身世泄露给琼善,引导她出手行刺,再骗取你的信任亦是实情…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曾经是赵家的眼线,这城中有三分之一的暗桩曾经听服他的命令,最后被他一并斩杀,永除后患…”
  楚禾抖着手展开卷宗,一列列看下去,只感觉到有魔鬼一般的触手慢慢爬上她的脊背,传来一阵一阵的阴凉。
  等她看完,赫绍煊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将卷宗从她指间轻轻抽离。
  楚禾忽地抬起头来,用哀求一般的语气开口道:
  “可是…他为了能阻止大军经过出云川,专程去仪安搬了孟家军前来支援…还有北上攻取桀漠军,清剿上尧领主这一内患,还有他为东尧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骗取信任么?”
  赫绍煊沉默片刻,抬眸望向楚禾:
  “阿禾,你要记住,是我亲手在新律上加盖王印,而谢照衡,是东尧颁布新律之后被刑部定罪的第一人。倘若因为他所取得的功绩就将罪名抹去,那么新律永远不可能服众…”
  说完,他不忍再看楚禾那双无助而又伤神的模样,狠了狠心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殿外的时候,楚禾的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来:
  “他曾经告诉过我,扶植你,就是在扶植当年的先皇陛下…他说他一直都相信,你会将前朝的清明盛世重新带给大尧…请王上别忘了…谢相曾经在东尧最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的恩情。”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接近哽咽。
  他停顿了片刻,很快便大步踏出了朱雀宫,没有回头。
  赫绍煊走出两座宫墙外,在门口等待的九元匆匆迎上来,半跪在他面前沉声道:
  “王上,方才刑部密报,刑部侍郎许程风打算今日上朝时在殿上弹劾王后娘娘,说后宫干政过甚,恐怕谢相许多阴谋也皆与娘娘有关…”
  赫绍煊听也不听,冷声开口道:
  “你和十元带禁军,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即刻封锁许家宅院。倘若许程风还未出门,将全府上下一应人等羁押候审。”
  九元愣了一下,急忙开口道:
  “若是许大人已经出门了呢?”
  赫绍煊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格杀勿论。”
  这一日还未上朝,许程风被禁军羁押府中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上下。还不等赫绍煊上朝,文武百官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许侍郎平日里最是低调内敛,怎么惹得禁军出动封了府邸?”
  “我听说,许侍郎今日是要来弹劾王后娘娘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传到王上耳朵里,才被…”
  听见两个文臣的交谈,赫子兰眉头一皱:
  “王上未曾明发诏书之前,二位大人还是莫要妄加揣测的好。”
  其中一位文臣倒也不惧,直言道:
  “子兰将军此话说的可不大妥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先祖皇帝留下的铁则。王后娘娘不仅介入朝局数次,更是与罪臣谢照衡关系甚密。子兰将军,这可不是妄加揣测,而是不争的事实…”
  一向好脾气的赫子兰今日似乎满腹火气无处倾泄,冷哼一声道:
  “你们谈论的乃是当今东尧王后,与你等有君臣之别,何来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二位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为好。”
  两个文臣涨红了脸,却不敢真正出言顶撞这位手握兵权的上将军。
  其他文臣武将见状,也纷纷噤声,不敢再谈论许程风的事。
  正当此时,殿外传进一阵侍官的通传:
  “王上驾到——”
  众臣纷纷躬身相迎,却瞧见赫绍煊面色阴沉地走入殿中。
  虽然他们都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将会发生一起大事,只是他们当中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率先启奏。
  一直等赫绍煊自己拿起来一本奏折,众臣才听他开口道:
  “刑部许侍郎以下犯上,构陷王后罪名成立,依照新律当处以流刑。厉尚书,他是你手下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厉呈文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便跪在地上。
  他一大清早便听说了自己手下的许侍郎竟然拟定了弹劾王后的奏折,谁知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说禁军已经封锁了许府,不让任何人进出。
  赫绍煊这样果决的袒护,让厉呈文不得不意识到触碰君主底线的后果。
  接连两天,他们刑部弹劾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丞相,又胆大包天地连带弹劾了王后,若是他还听不出来赫绍煊的警告,恐怕日后刑部上下都要被株连。
  想到这儿,厉呈文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请罪道:
  “臣管教下属不严,恳请王上降罪,以儆效尤。”
  赫绍煊将折子往玉阶一丢,冷冷道:
  “既然厉卿请罪,本王不罚恐怕难以抑制此等猖狂之风。厉呈文擢降一品,官迁至刑部侍郎一职,尚书之位由曹勇暂代。除此之外,罚俸一年,府中男丁免去军中特赦权。”
  厉呈文连忙叩首道:
  “臣多谢王上降罪…”
  赫绍煊见厉呈文谢罪之后,仍然欲言又止地立在原地,百年转头看见桌案上堆叠满满的奏折。
  他心里清楚,这都是催他尽快惩治谢照衡的。
  果不其然,厉呈文咬着牙开口道:
  “罪臣谢照衡此时正出使北尧,臣以为贸然召回必然不妥,还请王上准许微臣在青都境内设下埋伏,待罪臣一入境内便将其逮捕归案。”
  说罢,满朝上下的眼睛似乎都集中在了赫绍煊身上。
  只见他低头稍稍停顿了片刻,很快便抬起头来回应道:
  “准。”
  ==
  转眼十多日过去,楚禾开始整日整日地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盆里的枝丫。
  傅长宁的商队离开青都也已有许久,谢照衡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传来。
  楚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倘若谢照衡已经顺利接到了她所写的信件,躲到了玉阙山隐居起来,那么一定会想办法遣人来给她送信。
  正在她陷入沉思中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立夏慌乱的呼声“娘娘…”
  楚禾手一抖,一不小心将花盆里盛开的月季剪了下来。
  她刚一转过头来,却见立夏满面惶恐,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立夏喘着气回道:
  “娘娘,子兰将军方才差人来送信,说…说谢相刚一入青都,便被刑部的人直接拿下了…”
  楚禾猛然一惊,站起身来追问道:
  “你确定是谢相么?他如今被关到哪里去了?”
  立夏摇了摇头,焦急地开口道:
  “娘娘,恐怕王上是不打算放过谢相了…”
  楚禾指尖发凉,脑中一阵眩晕,被立夏扶着勉强站定了身子。
  她慢慢清醒过来,飞快地想着对策。
  她深吸了几口气,转身便要往外走。
  立夏一边拦她一边劝阻道:
  “娘娘,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切莫引火烧身啊…”
  楚禾却没有听她的话停下脚步,径直往殿外走去:
  “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等她刚一走出殿门,不想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一看,正对上赫绍煊那张铁青的脸色。
  他捉住楚禾的手腕,冷声道:
  “你要去做什么?又要去天牢探望?”
  楚禾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颤声说:
  “你告诉我,谢相是不是会被处以极刑?”
  赫绍煊长出了一口气,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寝殿。
  立夏见状吓坏了,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恳求:
  “王上…娘娘不是有心的,您…”
  赫绍煊一边将楚禾拽回寝殿,一边冷声道:
  “都滚出去!没本王的命令一个都别进来!”
  立夏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抗赫绍煊的命令,恐怕越触怒他,越会给楚禾惹来麻烦,便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