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门德尔松指挥乐团的日子——Sherlor
时间:2020-06-07 08:48:21

  见他指了指围栏,夏洛蒂立马知晓他在疑惑什么。
  不错,没有抹杀掉自己的好奇心,他还是个小天使。
  “那儿,曲谱,我要把它送给我的父亲。”
  夏洛蒂引导他看向那团红斗篷。在听到曲谱这个词后,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父亲现在就在这间花园里,令人气愤的是,他们竟然禁止女士进入。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别想歪哦,我可不是什么可疑的坏人。”
  男孩子怔愣片刻后笑了:“小姐,我以为你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这句调侃意外地自然,夏洛蒂有些惊讶对方思维的敏捷。他玩笑般的话,既不会令听者尴尬,又延续了轻松的氛围,思及他将金毛远栓的举动,她得出结论:
  这个人似乎真有着超出实际年龄般的成熟。
  “好啦,先生,时间紧迫,请允许我继续我的任务?”
  “……需要我的帮忙吗?”
  “看着那条狗,别让它再叫唤,拜托了!”
  “嗯,好。”
  *
  没有了天敌的威胁,这下女孩子真正上演了一出“如何灵活优雅而帅气的翻墙”的经典示范案例——如果不是穿着裙子,菲利克斯保证这位小姐速度可以更快,落地姿势可以更利落一些。
  想了想,自己似乎还做不到她这般灵巧,却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真的太过于自信。
  手指敲击金属发出的清脆声将神游的菲利克斯唤回。他看见女孩指向曲谱,顿时发现她把它们放得远了些,以她的手长根本够不到。
  似乎自己还是能帮上忙的。
  他将谱册从栏杆间递了过去,拾起女式的斗篷,体贴地为她掸去浮雪。
  洁白的手从围栏里再次伸出来,是要回那件枣红色斗篷的意思。
  菲利克斯迟疑着,并没有动作。
  “先生?”
  女孩子的这个法语词说得极为婉转悦耳,但他依旧不为所动,脑子里满是那只幼嫩的手在寒冷的金属上被勒冻出的红痕。
  为了曲谱啊……
  黑色的斗篷被解开、脱下,菲利克斯十分干脆地将他的递给了已经置身在花园里的人。
  “先生?”
  “穿这件——把自己的裙子在斗篷里藏好,里面女士止步不是吗?”
  女孩子瞬间明白他的考量,接受了男孩子细心的提议。
  “夏洛蒂……夏洛蒂·德沃克林,这是我的名字,你呢?”
  套好斗篷的她没有转身就走,靠近围栏,露出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路德维希·巴托尔迪。”
  他怔愣了会,眸子有些黯然,报上了自己并不怎么接受的名字。
  “哇哦,你竟然和贝多芬同名呀,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和他一样伟大的音乐家。”
  他瞬间抬起头,无法克制的神情从眸子里漫出来。
  天父在上,上帝知晓这句话对他而言产生了怎样的震动。
  “先生,等着我哦,送完曲谱我就出来原物奉还。”
  一晃神,女孩子便钻进了松柏密丛里,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4章 Op.4:失约
  卡洛斯可以用上帝之名保证,在他看到那颗躲在雪松后的身影时,整个身体着实深刻地体会了一次被施了魔咒是什么感觉。
  印在骨子里的贵族修养让他继续保持着面上的和煦,继续不动声色地和身边的人交谈。
  唯有手中震荡出杯沿的几滴咖啡泄露着他此刻狂乱的内心。
  尤其在看到那只小不点儿发现自己注意到她后,竟然兴奋地跳起来冲他招手。
  这位永远优雅的绅士顿时觉得气血上涌,额边青筋狂跳,嘴角的微笑需要他全力克制才能维持。
  女儿永远轻易就能撩拨自己理智神经。
  谁能行行好,告诉他这个小混蛋是怎么溜进来的!
  ……
  结束当前的话题,卡洛斯寻了个时机,不着痕迹悄然退出绅士们高谈阔论的场地。
  他暗地给远处的小人儿一个手势,然后向花园的僻静地走去。
  路上也有熟人凑过来想要一起同行,被他报以歉意拒绝。
  周围渐渐安静,远离喧闹的社交圈,卡洛斯俊逸的脸上卸下略带疏离的微笑。他停脚步,捏了捏眉心。冬风轻轻撩起他耳边散落的金发,他微闭着双眼,隐隐有一丝疲惫。
  身后传来积雪从修剪好的灌木上坠落的声音,连带着故意放慢的步履声。
  他笑了。
  这样明显的行迹暴露,他完全可以想象女儿脸上懊恼的神情。
  “出来吧,夏洛蒂,我知道是你。”
  “我应该再小心一些的,爸爸。”
  回应卡洛斯的,是女儿飞扑过来的拥抱。
  父亲怀中的温度,足以驱散冬季的寒凉。
  “你不是跟着柯莱特去茶会了吗,怎么来了这里?”身形修长的卡洛斯蹲下身子,尽量和女儿的目光维持在一条线上。
  夏洛蒂十分委屈地控诉道:“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茶会这样无聊的场合了,爸爸,说好的我起床你就带我去听音乐会,我甚至连午睡都免掉了——可你却把我丢给了妈妈!”
  “还记得我们俩的约定吗,夏洛蒂?”
  “音乐至上,但某位德沃克林夫人的意愿高于一切……”
  父亲挑挑眉诱导着女儿诚实地给出他期待的回答。
  女孩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又被套路了。
  “爸爸!”
  “嗯?宝贝,有什么问题吗?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姓让勒诺哦。”
  “……”
  “而且你看,和我出来也不见得多有趣——爸爸现在还在外面吹着冷风呢,和你妈妈一起去茶会吃吃小点心听听近来的趣闻有什么不好呢?”
  卡洛斯为女儿剔除着斗篷上粘上的碎叶和雪屑,专注到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夏洛蒂叹了口气,小声地做着最后的抗争:“可是跟你走,好歹还有一场音乐会可以听……而且,女眷们都在室内温暖的会客厅里,和你们这群绅士的待遇完全不同。”
  还是这样,或许女儿就是这一点随自己,对音乐的热情都算得上狂热了。
  被逗笑的卡洛斯在夏洛蒂头上印了个充满怜爱的吻,刚想要说什么,脑中某些信息一闪,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夏洛蒂,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你不带我出门,违背对孩子的承诺,所以上帝惩罚你了。”夏洛蒂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十分得意,“喏,你看这是什么——爸爸,即使你这样对我,我是对你的爱依旧如此真切,绝不掺假!”
  小手递上了一本谱册,卡洛斯有些疑惑地接过,拿在手里翻阅后,啪地一声大力关上了它。
  这是他今天需要上交的作品,和他能否得到某个职位息息相关。考虑到它出现的场合,昨晚他临时更换了个全新精致的谱夹。大概是出门前女儿瞬间黯淡的眼睛让他心生愧疚,临走时顺手拿的是原本的谱册。
  还好送来了,不然……
  幸好有夏洛蒂。
  等等,夏洛蒂?
  松口气的卡洛斯再一次捕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
  “听清楚我的问话,你怎么来的?”
  “坐马车来的呀。”
  女儿随意的回答让卡洛斯有些严肃地抓住了她双肩,一字一句清晰的复述着问话:“小姐,这里‘女士止步’加上‘不可随意出入’,你怎么来的?我的女儿莫非长了翅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就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我翻墙进来的,是不是很厉害?”夏洛蒂挺起胸膛,神气地说,“他们不让我进来,连转交都不行,不过还好你在花园里——虽然我觉得大冷天把聚会定在这傻透了……”
  女儿喋喋不休的话语让卡洛斯久违的头痛起来,他压住心中隐隐的怒气,继续问她:“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哦,爸爸你别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夏洛蒂满不在乎地指着外围的松柏,“我怎么来就这么回去,还有人等着我呢。”
  “再一次翻墙?”
  “对!”
  很好,卡洛斯觉得自己理智的那根弦已经彻底绷断了。他牵起夏洛蒂的手,小手传来的冰冷感让他又气又恼又心疼。
  深吸一口气,他一点也不绅士地将女儿提起来夹在胳膊下,朝附近的一个凉亭走去。
  现在的卡洛斯极需要找个地方克制自己翻腾的内心——还好他随身带着安神剂,如果这个小混蛋还学不会什么叫乖巧,他至少还有样特效药可以平复自己脑中轰鸣的声音。
  *
  夏洛蒂收拢着身上的斗篷,乖巧地坐在亭子里等卡洛斯回来。
  父亲应该是生气了,虽然他没说,但他温和的气息已经不复存在——或许她今天的行为在他眼里着实过于大胆和出格。
  “上帝呀,爸爸该不会已经想着要给我把礼仪课加倍吧?”
  这个念头一起,夏洛蒂就觉得它实现的几率实在太高,忍不住浑身战栗。
  从现在起一定要乖顺听话,再加礼仪课她一定会疯。
  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出现在想入非非的夏洛蒂眼前。
  她抬起头,看到唇线紧闭的父亲,不等他下指令,就伸手接过仰头把它喝得干干净净。
  卡洛斯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待她喝完热饮后,一把将她抱过来。
  虽说气温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他还是担心女儿会受凉。
  “爸爸?”
  夏洛蒂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扑扇着那双源于母亲的蓝眼睛。
  “你乖乖的,我在牛奶里加了安神剂,别告诉我依旧治不了你。”
  “噢。”
  父亲的怀抱很暖。
  他没有再关注女儿,轻轻地翻动着曲谱,做着没有必要的核对。
  或许是今天的经历过于刺激,小孩子的身体被耗尽了精力,又或许是安神剂开始生效,夏洛蒂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虽然隐约感觉这样不对,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念叨着挣扎几声后,不一会她便睡着了。
  卡洛斯阖上谱册放到一边,把他的小宝贝紧紧环在怀里。
  “爸爸,你在这陪我真的没关系吗?”她就连入睡都还在担心他。
  一个额吻再次落下。
  一句轻叹融归寂静。
  “世上总有一些事,永远没法和你比呀,夏洛蒂……”
  *
  菲利克斯盯着铁栅栏已经有一刻钟了。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挣扎了会,想想还是将那件女士斗篷罩在身上。
  半小时之后,他将身上的斗篷严严实实地扣好,并把詹姆士牵过来给自己作伴。
  一小时之后,他为了让身子暖起来,已经沿着这条街来回走动了五次。
  两小时之后,他确认再怎么盯着这片铁栅栏它也不会开花后,便自暴自弃地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否都是幻觉。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终于恢复了神采。
  “你来了啊——”
  转过身的菲利克斯期待落空,在他身后的人是范妮。
  那个叫夏洛蒂的孩子不可能喊菲利克斯,只会叫自己路德维希。
  男孩瞬间息了兴致,再一次沉默。
  “菲利克斯,我们该走了。”
  范妮揉了揉弟弟的头,她看得出他有些失落。但她没有点破,只是温柔地告诉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知道了。我们走吧。”
  菲利克斯拽了拽牵绳,把另一只手交给姐姐。
  枣红色的斗篷,和弟弟出门时穿的完全不一样。
  女制式。
  至少属于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
  范妮归整着信息,得出“菲利克斯这次出门,有了一段非比寻常的经历”的结论。
  浅笑的范妮牵着弟弟回家,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座静默的花园后。
  “范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菲利克斯。”
  “你们女孩子……是不是总是不爱把约定当回事?”
  “这种想法很失礼哦。菲利克斯,为什么会这么想?”
  “嗯,抱歉。”
  看着弟弟欲言又止的样子,范妮发现自己对那位小姐更加好奇了。
  很少有人能这样让菲利克斯在意呢。
  她想了想,这样回答他:
  “如果女孩子打破了和你的约定,不是她不在意,是想你能记住她,并允许她给你一个惊喜的重逢吧。”
 
 
第5章 Op.5:命运
  夏洛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
  脸颊下的法兰绒质地极为细腻。她舒服地继续蹭了蹭,上等羊毛与棉纱的混织触感温暖而柔软,刚睁开的眼又再一次眯起来。
  “啊,这么舒服的庞塔龙(Pantaloon),我完全可以试着为它再一次进入梦乡——绝对能睡得超甜。”
  把双臂也搭上来的夏洛蒂轻声赞叹,身心都在美美地享受着。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庞塔龙?!
  猛地睁开眸子,夏洛蒂发现了眼前的暖米色,源自一条被她压出条条褶痕的男士裤子。
  石化只持续了两秒钟,她僵硬地转过自己的脑袋,发现卡洛斯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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