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说它想认识你——七宝酥
时间:2020-06-07 08:50:39

  蒲桃将这张截图欣赏许久,是他的私信列表,她高居榜首,意义之特殊不言而喻。
  她揉了下笑鼓鼓的脸,故作谦逊:何德何能,能成为云间宿大大的置顶。
  程宿完全不留面子:何德何能没看出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倒展现的淋漓尽致。
  蒲桃笑出了声,软下语气:干嘛啦,你也是我置顶,很对等,很公平。
  她好奇问:你什么时候设置的,刚刚?
  程宿:有一段时间了。
  蒲桃非要刨根问底:具体是哪一天。
  程宿:发语音那天。
  蒲桃切到微信,回看他们聊天记录。
  距离他重现那句白月光语音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蒲桃:不讲话的话设置顶感觉有点浪费。
  程宿:方便。
  蒲桃:方便视奸我微博?
  程宿:看过几次。
  蒲桃:可我都不更新的,毕竟我爱豆也不更博。
  程宿:嗯,只点赞你爱豆。
  蒲桃: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你教教我。
  她在装傻方面得心应手,程宿笑了:还可以私信骚扰,毕竟耳朵拼了命想认识我。
  蒲桃开心兮兮地回了个“喔”。
  回忆纷沓至来,她刹不住话:我还重拾本来早就弃用的QQ,全是为了接近你。
  程宿:是够处心积虑。
  蒲桃纠正:哪有,这叫殚精竭虑。
  幸亏有收获。她在心里补充。
  程宿问:没区别。
  蒲桃道:哪里没有,一个贬义,一个褒义,我追人很伟光正的。
  从面基回来,她心里就摆出一本疑问大全: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宿:嗯。
  蒲桃:我跟你想象里是不是真的不太一样。
  程宿沉寂片刻,回:我几乎没想象过。
  蒲桃问:为什么。
  程宿:之前跟你说过,我听过一个说法,说人都是视觉动物,但我是感觉动物。
  蒲桃:你意思是?
  程宿:你很契合我的感觉。
  不知为何,这句话令蒲桃羞臊起来,好像她是他的量身定制。
  她不禁问:你的感觉是什么?
  程宿:无法准确描述。比如我店里的美式,也只有我店里有这种味道,其他地方喝到的都不对味。
  蒲桃说:可这也是网络上给你的感觉,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程宿:这是你的一部分。
  蒲桃:嗯?
  程宿:无论是网络上的你,还是现实中的你,都是你的构成。
  蒲桃:但如果这种呈现是相反的呢,我觉得网络上的我很会聊天,可现实中就容易手足无措,你今天也看到了。
  程宿:你在跟我抬杠么。
  蒲桃喊冤:没有啊。
  程宿:表白就接着。
  蒲桃讶然:什么表白?
  程宿:还装?
  蒲桃要被喜悦击晕:我完全没听出来,你也太含蓄了。
  程宿:那直接点。
  程宿:我不想被白嫖了。
  蒲桃在被窝里拱成磕过药的毛毛虫:谁白嫖你了。
  程宿:谁白嫖谁心里有数。
  蒲桃一时难以相信:不会是我吧?
  程宿:稍等,我去数数被骗了多少句晚安。
  蒲桃乐不可支:你怎么可以倒打一耙。
  程宿:只是在整理总结我的被骗记录。
  他猝不及防把确定关系这种事摆台面上来,蒲桃心咚咚的,思绪凝结成糖浆:如果今晚不给个说法,是不是就没有晚安了?
  程宿:嗯。
  臭男人。
  非把她逼上梁山。
  蒲桃双颊烫的不行:我是女孩子,要矜持一下的。
  程宿想了想:也是。
  他攻势太猛,而她个性太怂。
  程宿:给你一天时间。
  蒲桃竭力稳住心绪,塞回要脱口而出的答复:也给你一天时间。
  程宿:嗯?
  蒲桃深吸一口气,打字:今天我们刚见面,都有点激动甚至是冲动。不如冷静一下,如果真确定关系的话,就要异地恋了。
  程宿:我刚才做了件事。
  蒲桃:?
  程宿:看你有没有把微信名改回茶艺大师。
  蒲桃噗笑,坐正身体才好继续聊天,不然她这会亢奋到能连做一百个仰卧起坐。
  她回复:我还是蓉城山寨版大条,请放心。
  他的猫。
  程宿也弄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胆子可以这么大又能这么小,收放自如,每一个举动都轻盈踩在他萌点上。
  他不急于一时:嗯,明天再说。
  又说:睡吧。
  蒲桃:好,晚安,我会好好想。
  她要去假模假样深思熟虑实际嗷嗷乱叫了,即便脑子里早已摁下一万次yes。
  程宿:嗯。
  聊天框里再无动静。
  蒲桃等了一会:真没晚安啊?
  程宿押下砝码:明晚也许会有。
  蒲桃:哇你这个人……
  她欲言又止。
  坏得很。
  —
  翌日。
  云间宿破天荒地在周一晚上开了直播。
  从确认蓉城之行开始,他的旧日秩序仿佛被打散,变得随心所欲,出离举动也越来越多。
  蒲桃自然也收到这条推送。
  近一日,他们都没有联系,强砌出一个“冷静”的当口。
  冷静,是不可能冷静的。
  蒲桃还干出了她呱呱坠地至今最为疯狂的事情。
  上午,她超高效地赶出一平方公里图后,就奔去人事部,言辞恳切地请休今年年假,说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办。
  考虑到她平日表现优秀,又极少请假,上司批准了假期。
  下午,蒲桃简单收拾,就揣上去往山城的高铁票,踏上征途——她为爱失序的第一步。
  蓉城到山城的车次很多,路途也不远,蒲桃很快到达目的地。
  拖着行李箱,她立于人流,在导航上搜索云间宿的书店地址。
  一家在渝中,一家在江北。
  蒲桃斟酌片刻,选了渝中,叫车前往。
  风尘仆仆赶到方寸之间时,已临近,书店还未关门,有不少人在这里喝茶闲坐。游客细声细语,轻手轻脚,一边闲适转悠,一边拍着店内别致的布置。
  蒲桃行李箱的滚轮声有些突兀,她当即把它提起来往里走。
  前台一个女人瞄见,示意店员去帮忙。
  一个清秀男生走来她身畔,要替她提。
  蒲桃刚要婉拒,男生已经热情接手:“别客气。”
  他问:“你是刚来还是要走?”
  蒲桃回:“刚来。”
  男生眼神一顿,有些骄傲:“刚来就赶到我们店?”
  蒲桃微微一笑:“对啊。”
  找到一方空座,男生替她放好行李箱,问蒲桃要喝点什么。
  她昂头:“美式。”
  男生颔首说好。
  咖啡端上来的时,蒲桃刚好进入云间宿的语音直播间。
  她戴上耳机,不断吸气,呼气,缓解着这种漠视理智过后的极端紧张与刺激。
  耳畔,男人已经开始说话。
  不变的声线,稳定扩散开来,月落了霜,风在叩心窗。
  “今天忽然开直播,”
  “也不是事出突然。”
  蒲桃开始充钱。
  他说她白嫖。
  那她今晚就把“嫖资”尽数补上。
  一切归零,他们要平等的开始,以另一种身份。
  弹幕快速刷过去。
  “只是想坦诚一些事。”
  “配音有三年了,昨天去参加同人祭,是想见见大家,同时也是想去见一个人。”
  他不紧不慢:
  “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她住在蓉城。”
  蒲桃扔礼物的手顿住。
  此时此刻,弹幕也趋近癫狂,有人心碎,有人起哄。
  云间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在现实中只是个普通人,广播剧赠予了我别样的人生,我很感激。”
  “从未想过因配音圈粉,承蒙厚爱。但我不想接着隐瞒,对大家,对她,都不好。”
  蒲桃心头胀满,是一种奇特而陌生的温感,却令她足够心安。
  同时,她惊慌失措到不行,开始把手里礼物一股脑往外丢,好像被揪住把柄的小朋友在拼命洗刷嫌疑。
  “别乱花钱了,”
  她总能在茫茫人海被他轻易找到。男人在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天呐谁啊谁啊谁啊啊啊啊。
  弹幕大军鸡皮疙瘩顿起,纷纷怪叫,地毯式搜寻。
  可惜整个直播间都如打鸡血,刷过去的打赏眼花缭乱,噗噗噗桃这个名字早被淹没。
  蒲桃体内有只疯兔子狂跳,她耳根红透,灌下一大口咖啡。
  这就是他喜欢的味道?她心乱到完全失去品尝能力,这杯冰美式仅剩微不足道的降温功效。
  怎么忽然来这套,她无言,无语,无话可说,今晚又要失眠到天亮。
  ……
  程宿下了播。
  蒲桃仍呆坐在书店里,圈着手机,要哭还是要笑,她分不清了。
  程宿的消息如期而至:考虑好了么。
  蒲桃:你呢?
  程宿:考虑了一天怎么能让你放心。
  蒲桃:你昨天才涨的几万粉今天就要掉光,可能以前的也会清零。
  程宿:那样也好。
  程宿:我只是程宿了,对你。
  蒲桃因这两句话鼻酸,她用力吸了下鼻子,极快打字:你准备好了吗?
  程宿:什么。
  蒲桃激动到泫然:听我的回答。
  程宿:你说。
  蒲桃:我请了假,现在坐在你店里,你山城的店里,昨天才分开,今天我就跑过来想给你惊喜,原谅我的冒失,因为太喜欢你了,我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回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人呐,啧。
 
 
第20章 第二十句话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程宿就在想,他怎么会认为这个女孩子胆子小。
  她胆大包天,一旦心野,就能掌握世界,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被她玩弄鼓掌间。
  不然为何,他心率在增快,甚至要盖过昨日刚见她的那一瞬。
  他直接给蒲桃回了电话。
  他气息有些重,仿佛不是刚下播,而是夜跑了一段长路。
  蒲桃坐在原位,安静地听着他吐息,肤色被顶光映成暖白。
  程宿单手抄兜走出家门:“什么时候到的?”
  蒲桃不准备隐瞒:“到了有一会了。”
  程宿停在电梯前,敛目看着上面闪动的数字:“为什么才跟我说?”
  他音色未变,更别提责备,好像异地恋爱侣间一次稀松平常的对话。
  蒲桃说:“我想先尝一下你店里的美式,因为太好奇了。”
  这句回答糅进了咖啡粉,有种醇美又率真的诱人。
  程宿喉结微动:“感觉怎么样。”
  蒲桃戏谑:“程老板,要听彩虹屁还是真心话。”
  “后者。”
  蒲桃:“听着你直播喝的,味觉失灵了,完全静不下心品尝。”
  程宿笑了声,走进电梯:“那钱不是白花了。”
  蒲桃:“没关系,肥水没流外人田。”
  程宿显然被这句俗语取悦:“我现在过去。”
  蒲桃胸口起伏一下:“好,我等你。”
  晚间九点,山城最美的时段。风是湿热的,天是迷濛的,嘉陵江与长江成为他杯盏之中的混酒,因而整座城市都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微醺。
  把车停在店门前,程宿穿越人群,径直走进店里。
  他的到来让吧台放空的一男一女都双目圆睁,一前一后站起身来。
  女人叫雍靖舒,是主店的店长。
  男孩叫丛山,店里的吉祥物,负责调配饮品,兼出卖色相。
  雍靖舒调侃:“稀客啊,过来干嘛。”
  程宿莞尔,不卖关子:“有看到一个有行李的女孩吗?”
  丛山马上反应过来:“有啊,还是我帮她提的,”他用大拇指示意身边人:“舒姐让的。”
  程宿多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些微赞许:“她坐哪?”
  丛山一下子顿悟,要从吧台后拐出来带路。
  程宿抬手拦住:“告诉我在哪,我一个人过去。”
  丛山:“啧。”
  他指了个方向,“那边第二个桌子。”
  程宿转头就往那走。
  蒲桃就这样,傻坐着,迎来了她与程宿的第二次面基。
  前后仅隔三十个小时。
  她手边摆着一本书,还有一杯早已喝空的咖啡。
  书只翻了几页,因为她对阅读的兴趣一向不大,外加她浮躁难定,密集的文字只会加剧这种情绪。
  然而,这种状况并无好转,甚至于,在程宿猝然出现的那一刻,她确认自己病入膏肓,急性心肌炎。
  蒲桃知道他会来,但没想到他能来这么快。
  仿佛真是从云端而至,翩然落在她面前,因为她的一句消息,他捎来不可思议的神迹。
  可当她仔细打量起他服饰时,却发现男人穿着略显随意,并不如昨天得体。
  可她仍是局促的,旋即站起了身。
  程宿看她一眼,有些莫名:“坐啊。”
  蒲桃回他一眼:“你也坐啊。”
  程宿停在原处,看了会她脸。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