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白莲花——斐妩
时间:2020-06-08 08:58:07

  因为她就是害得他与宁贵妃再无重修于好之日的罪魁祸首。
  就因为他醉酒后的冲动,他违背了答应宁絮的事情,违背了不碰其他女人的承诺,所以……他永远的失去了心爱之人。
  “自缢反而是她最好的选择。”天子淡淡说道。
  景玉听到了这句话,定定地看了天子一眼,终是起身离开。
  翌日李妃早上醒来便在眼底青影处扑了些脂粉遮掩,就匆匆去了天子寝殿。
  清早上天子还阖着双眼,而太医正凝神把脉。
  景玉立在一旁,不远不近地守着,见到李妃来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
  李妃扫了他一眼,便问太医道:“陛下如何?”
  太医蹙着眉,却转身走到桌前,将昨日剩下的半杯凉茶端到李妃面前,沉声问道:“这茶可是娘娘昨日喂陛下喝的?”
  李妃迟疑地点了点头说:“怎么……有什么问题?”
  太医神色更肃道:“陛下似有中毒的症状,经微臣查证,这茶水亦是有不小的问题。”
  待李妃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后顿时气得颤声骂道:“你大胆——”
  这时旁边有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医莫不是误诊了?”
  李妃诧异地转头看去,发觉景玉仍是平静的模样,对她竟也丝毫没有任何质疑。
  然而更让她惊愕的是那太医竟真转身重新去给天子诊脉,不过须臾那太医又改口道:“想来方才果真是误诊。”
  李妃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景玉。
  “你……”
  她只吐出一个字来,这时刘太后又被人从外边扶了进来,刘太后顾不上李妃与景玉,只脸色憔悴地走到榻前打量着面如土色的天子,问太医:“陛下今日如何?”
  太医惶恐跪在地上,俯下身道:“陛下已病入膏肓……”
  “什么……”刘太后险些仰倒过去,幸亏被下人撑住。
  她推开下人的手,忙扑倒天子跟前,握住对方的手激动道:“陛下,你怎敢叫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倘若陛下能够醒来,能够痊愈,即便叫我这老婆子立刻死了我也情愿啊……”
  旁的下人听得太后悲怆之声,竟忍不住红了眼睛。
  偏巧在这时,天子却动了动唇。
  刘太后无比惊喜,便听对方虚弱重复四个字:“令景和来……令景和来……”
  刘太后忙让人去请二皇子过来。
  等到景和匆匆赶到时,刘太后才转身轻唤道:“陛下,景和来了。”
  刘太后心疼地抚着天子的脸,想要像方才那样将他唤醒,却骤然发觉指尖的肌肤僵硬且没有一丝温度。
  刘太后愣住了,太医见状上前去继续诊脉,却发觉天子腕处已经没了脉象。
  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出时,云嫣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来。
  按她的预想,从天子病倒乃至驾崩,焉能这般“一气呵成”?这中间若说无猫腻,她是一点都不相信。
  可这人会是谁……云嫣在心底慢慢浮上了景玉的名字,心口蓦地瑟缩。
  她想到了景玉七夕夜进宫前看自己的那一眼,如今想来竟也莫名地一阵不寒而栗。
  国丧乃是大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满朝文武黎民百姓,哀钟声响,普天之下无一人不掩面痛哭。
  刘太后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身体已支撑不住,悲痛之余却还令太医给自己开了强劲的药方,愣是强撑着前来主持大局。
  众人沉浸在丧痛中,刘太后却召来几名重臣与皇子,当着众人的面哑着嗓子道:“生死无常,谁也不曾想过先帝会因一场急病薨世,尔等固然悲痛不堪,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须立马选出皇子来登基继承皇位,否则只会令臣心不稳,民心大乱。”
  “不知太后心中有何人选?”其中一名老臣出列问道。
  刘太后叹气说:“先帝临终前叫了景和的名字,所以哀家觉得二皇子最为合适。”
  实则不管天子有没有唤过景和,在刘太后的心里,始终也是认为景和是最合适的人。
  所以今日她叫来的这几位老臣,几乎都是心里偏颇向二皇子人选的。
  果不其然,几个臣子纷纷跟着点头,以此达成一致。
  刘太后定下此事便精神颓然,她到底老年丧子,受的打击巨大无比,如今也不过是硬抗罢了。
  至于其他两个皇子的脸色她也无暇再顾。
  景荣走出屋时,脸色还有些难堪。
  他那三皇兄听闻天子驾崩的消息直接伤心的昏阙了过去,亦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只是等景绰醒来之后知晓刘太后已经定下了继承皇位的人选之后,只怕是更要痛苦难堪了罢。
  “凭什么!”景荣走到无人之处狠狠地砸了一拳柱子。
  他固然无能,可真将皇位拱手相让,他又怎能甘心。
  待他瞧见景玉路过,便将景玉叫住,面目阴沉道:“难道六皇弟便一点反应都没有?”
  景玉足下微顿,抬眸看向了他。
  景荣蓦地对上他的目光,心里不知怎地忽然凉了一凉……那目光幽深冰冷,竟神似先帝。
  景玉启唇道:“你与三皇子害了他的兄长,可曾想过日后要如何自处?”
  景荣瞳仁骤缩,望着景玉心口狂跳。
  “你什么意思?”
  景玉敛眸,语气淡淡道:“去寻你母亲,她会告诉你该如何做的。”
  景荣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眼前原先孱弱无能的六皇子竟好似一夕之间变换了个人,用着指使的语气与他说话,甚至叫景荣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能理直气壮地反怼回去……
  因为他当下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周身延漫出冰冷而陌生的气息。
 
 
第58章 
  景荣回去之后忙将刘太后的意图与李妃说了。
  他原也仅仅是心中怨怼不满,可在听完景玉的提醒之后, 念及景和与他和景绰二人的矛盾, 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怨怼不满,只唯恐对方一上位了就立刻将他兄弟二人戮杀。
  李妃听他说出内情, 脸色变了又变,直接抬手打了景荣一个耳光。
  “你这个蠢货, 怎敢做出这种事情?!”
  景荣捂着脸道:“怎就是我做的?我方才话里分明说清楚这事情是哥哥所为,我不过是晚到一步替他瞒着罢了, 母亲一口一个蠢货, 是 , 我是蠢,但我可干不出你那好儿子杀人害命的事情来!”
  李妃气急败坏道:“你哥哥如今就在屋里还尚未醒来, 你难不成要我这个时候进屋去打他一个耳光?”
  景荣口中抱怨道:“他从前身体好的很,自己作死作出丑事, 父皇还那样护着他, 他反而身体虚弱起来了, 什么时候不昏倒偏偏这个当口昏倒……”
  李妃听他这话眉头也渐渐皱起。
  是啊, 即便景绰再是孝顺,何至于在这个当口伤心得昏迷不醒?
  景荣当下火烧眉毛的是新帝人选, 他知晓景绰就算醒着也没戏,便也不再说对方,转而将遇见景玉的事情与李妃说了。
  李妃愣愣地坐下,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几口,脸色愈是不好。
  那日太医说她给天子喂的茶水里有毒的事情, 她可从没有掉以轻心过,尤其是景玉在那种情况下便轻易令对方改口。
  李妃当时无法揭发,毕竟事情的矛头是对准她的,一旦她与刘太后说出,太医与景玉承认不承认不说,那么她给先帝喂的茶就有了莫大的嫌疑。
  倘若她没有知道两个儿子与先太子的事情,她兴许未必会生出胆大的念头。
  可如今,倘若真叫二皇子登了位,只怕自己两个儿子真就走上了绝路。
  “你听好了,我们不能让二皇子成为新帝。”李妃声音低沉得很。
  景荣丧气道:“我自然也知道这点,只是不论是哥哥还是我,只怕都不够格……”
  景荣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倘若景绰原先还有可能,那么在梳云楼丑事之后他就彻底没有可能了。
  而景荣愚钝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妃慢慢放下茶盏,闭了闭眼说:“这不还有六皇子在吗?”
  景荣诧异地看向她,颇是好笑说:“您说的什么昏话,他一个奴婢之子,怎敢与二皇子争?”
  李妃见他还一副傻憨憨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蠢你还生气,如今都说了不能让二皇子登位,自然只剩下六皇子了。
  还有往后你给了收了那句奴婢之子,六皇子可不是你我好相与的人。”
  景荣见李妃竟不是在说笑,脸上的笑意才一点一点收起。
  只是他一时半会脑子里还是那句“怎么可能”。
  当初娶了启国公主的是那六皇子,现在胆敢觊觎皇位的竟然还是那六皇子?
  借着为先帝守丧之故,李妃终于找到遇见景玉的空隙。
  彼时天色将将昏暗下来,晚膳一过,便是景玉要为先帝守灵的时辰。
  李妃走到景玉面前,双眼红肿,显然刚为先帝哭临过。
  “六皇子殿下……”
  李妃捏着素白的帕子擦了擦脸侧,问:“倘若景荣选择了殿下,殿下能做到什么承诺?”
  景玉听她这话,目光里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一早就料定了她会来找他一般。
  “我没有任何承诺。”景玉声凉似水,古井无波。
  李妃慢慢悬起了心,望着景玉道:“怎么,你想狮子大开口?”
  景玉抚平袖口的褶痕,缓缓说道:“娘娘既然对所有事情心知肚明,便该明白,需要谈条件的人是二皇子,而不是我。”
  他说完便进了殿中,不给李妃多余开口的机会。
  李妃恨不能拧碎手里的帕子……
  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她心中自然不糊涂,只是抱着几分他能心软的机会,让她可以为自己儿子多争取一些东西。
  然而景玉事事比她更为通透,心肠也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他这分明是在提醒她,她根本就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也根本就没有选择。
  数日哀声连连,然而国事却不能耽搁太久。
  这日刘太后召集朝臣与皇子,由老太监搀扶进入大殿。
  “太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理应先行选出新帝才是!”阶下臣子朗声说道。
  刘太后微微抬手压了压,开口道:“你们觉得谁人合适?”
  朝臣们互相交换眼色,又低声议论,旁边几个皇子中,景和赫然立在最前,而他神情也最为苍白,因先帝骤然离世而悲痛不堪。
  “臣以为几位皇子都极具贤名,然而六皇子在上回治理硚县水灾方面卓有奇功,便是先帝也曾夸赞于他。”
  于水灾一事上景玉所救的人命少说也有上万,天子当时便再不待见,也难免要当着众人面嘉奖一番。
  林大人提出此一桩,显然话未说完,正要再举其他事例,便听得旁边一个老臣冷哼声:“极具贤名只怕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刘大人这是何意?”林大人皱起眉头。
  他口中的刘大人便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极重孝义,前有仁帝奉龙血入药救母,后有明珍公主代父祭天,代代相传,人人都是百善孝为先,可六皇子却不精心奉养长辈,反而将自己亲外祖母赶去别庄,此乃真真的事,绝非微臣虚构,六皇子此品性只怕难堪重任。”
  “六皇子外祖母并非贵族世家之流,你焉知不是老人家自己想要去别庄而是六皇子所赶,倘若六皇子有此意图,当初何必将长者迎回府中?”林大人反驳道。
  刘大人冷笑:“你只说有没有这桩事情,倘若有,那便是不孝,倘若没有,那我无话可说……”
  “你……”
  刘大人迅速打断对方的话,转而与刘太后道:“依微臣之见,与其选择一个品德也许有瑕的皇子,倒不如选择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性情温厚品德卓越,本朝虽未有过立嫡立长的规矩,但二皇子到底年岁最大,行事最为稳妥,也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
  有了这两个臣子开头,余下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提出了建议。
  此事在刘太后心中应当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但她万万没想到朝中竟还有人支持景玉,甚至连为景荣说话的臣子竟还有好几个。
  刘太后余光瞥向景玉,而景玉却仍是肩背挺直,神情始终不卑不亢。
  半个时辰过去,朝臣竟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溅。
  刘太后有心快点做出决定,于是道:“此事哀家以为刘大人说的不错,依你们所说六皇子于国事上确实也是才能出众,只是皇子品性也极为重要……”
  “太后娘娘,微臣不服——”
  景荣这时蓦地上前一步,跪在了殿中,面色微微涨红,情绪颇为激动。
  “倘若旁人说六皇子有瑕微臣无话可说,可有人说二皇子品德卓越,微臣第一个不服!”
  刘太后太阳穴处一鼓一涨,忍着头疼道:“景荣,你想说什么?”
  景荣微微抬头道:“太后寿宴当夜微臣坠入水中乃是二皇兄所害,当夜却不止一个宫人看见,微臣本想念及兄弟之情,只是今日选君是为大事,微臣只好将此事说出。”
  景和紧了紧拳,目如冷箭朝景荣看去。
  “我且问你,当日害先太子之人是何人,你敢说与你无关?”景和压抑着愤怒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太后再想阻止这局面也晚了。
  景和这话无异于是间接承认了他与景荣落水之事有关。
  而景荣对于他所指之事不仅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先太子之事何人不悲,且此事年岁久远,那时我醉酒在屋中睡着,哪里能参与进去,焉知不是皇兄你为了撇清害我之责反而在我头上扣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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