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非梦——晓谕生
时间:2020-06-09 08:57:40

 
 
第70章 第七十回
  【第七十回 】疑团重重计中有计·计谋层层疑上生疑
  如此船行数日。那日夜间,今上自在房中翻阅书册,忽闻有人叩门,乃教进来,见是随身太监名唤戴功的是;及至戴功走至近前行礼罢,今上便令他起身,问道:“日前林胤之都买了些甚么东西?”戴功道:“不过是些顽意,别无他物的。那日他还同薛大人说,不好买太多物事,为的是避嫌;不过拣轻巧之物买了些许,要带于他妹妹去的。”今上闻言,笑道:“他同他妹妹倒好。”便又自寻思一回,暗想道:“前日说要赏他,他却是为他妹妹求一恩典,然不知是恐我疑他心大,还是恐他人瞧着他恩宠太过,不欲张扬;虽是如此,却也瞧出他兄妹二人亲近。他此次平定水祸功劳原大,其父林海又是股肱之臣,既是说定要赏他,这恩典却不可轻了。”如是想了一阵子,便向戴功道:“那边消息传来了不曾?”
  戴功闻言,便知圣上问的是令人查问瑧玉身世之事,乃道:“尚不曾有准信。只是寻得了林家当日一个伏侍的人,问他当年之事,道是林夫人身子病弱,小林大人是未至产期便落草的;却生得并不比足月之婴儿小,更兼聪慧得异样,自幼读书识字,远胜于旁人。”今上尚未听罢,便不耐道:“依旧是这些。”戴功闻言忙告罪道:“奴才等无能。”又偷眼看圣上之神色,乃低声道:“还有一桩事要同圣上禀明,——他们打探了这们一个消息来,当日小林大人降生之时,眼见已是不活了的;谁知有个医士去了,施针救活转来,如此方养大了。”
  今上闻言,面色倒有一丝松动;戴功观其神色,不敢再多言,只一旁垂手默侍。良久方闻今上道:“是那一个医士?”戴功唯唯道:“这却并不知晓了。听那些人说,此前并不曾见过的,竟似是一个游方医士,不知是那里来的,亦不知其名姓;”今上闻言,微点了一点头,道:“你先下去罢。若有消息,依旧来告朕。”戴功闻言忙应是,乃跪安了出去,自去令查问之人继续四下里打探,不在话下。
  如今且说瑧玉这厢。他早知今上已然着手查那当年之事,乃暗想道:“若背后做些事体,到时教人查将出来,倒为不妙,不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经。”于是并不曾理会得此事,只每日往圣上那里省时,暗观其神色;见其凝视自己之时愈来愈多,便知已是查出了些端倪,只是不知林海将作何想,故而依旧若无其事,见已将至扬州,面上少不得露出些欢喜神色来,盖为将见父亲之故。那边冯岚等人却也不敢多传消息,不过偶令他人送些物事与冯岩,又令他转交瑧玉薛蜨两个,以掩人耳目。瑧玉在各处也有些探子,如今亦教都收敛起来,务必小心谨慎,不可引人注目。
  不觉已至淮扬地面,一行人弃舟登岸,早见有地方官员前来迎候。瑧玉见林海也在内,忙上去拜见了;今上留神见林海神色,却不见有多少亲热,反倒是疏离敬重多些,更证自己心下所想。然此事虽已想了许久,如今实情就在眼前,反不敢向他问证;又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故而心下暗道:“此事暂放一放罢。虽说已有五六分准,依旧不能作定;若真是五儿,自然是不可多得之大喜;然此子若非五儿,便定然有人作一惊天阴谋密计在内。故而此事只可自行查问,其他之人所言皆当不得准的;纵问林海,他说与不说,皆没有甚么打紧,也不过空口无凭罢了,或又打草惊蛇耳。”
  原来今上当日乍闻知瑧玉或是五皇子,先为大喜,后为狐疑;待渐渐冷下来,却又恐是人有意为之,以动大位。须知他虽不满于三皇子,却更不欲这江山落与他姓之手;故而虽也略知三皇子所为,却只得隐忍不发。近日观瑧玉行止,因心下想道:“此子之能远胜常人,更兼气度恢宏,若当真是五儿,倒不失为一桩好事;只是不可令老三知晓。老四原是最忠厚不过的,他尚且容不得;若见他这般能耐,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将他除了去。且待我再看上一回,若他当真是宛宛之幼子,届时少不得先行将老三之羽翼剪除,再下密旨同那些心腹之臣,扶此子继位,以慰宛宛在天之灵。若他不是五儿,却也不可多留了;纵他并无反心,难保有心之人不拿他作文章,到时假借五儿之名起事,可不把这江山社稷葬送了?”是以想定,又严令众人查考,宁可将已有之线索断了去,也不可捕风捉影。如今见林海同众官员来迎,便将所有心思收敛起来,往前接受众人拜见。
  瑧玉约也知今上心下所想,然他此身确是五皇子,故而并不担忧。前日又接了冯岚消息,言说最近圣上乃加紧命人查问当年之事,前日又闻得手下之人来报,言道已是寻得了林家当年服侍之人,料想不日或将知晓自己之身份,届时却不知有何举动;如今且将这些暂且放在一旁,只同往常一般神色,随着今上见了来接驾之一干官员,又往驿站而去。
  及至晚间,今上在驿处安顿下来,正要安寝,忽闻得戴功在外叩门,知是有事要回,便令他进来;只见戴功往里间来了,面有喜色;尚未及问何事,便见他叩了头起来,道:“方才才得了那边的消息,原是又寻到了几个林家旧仆,道是当年于小林大人降生之后,林大人便将贾夫人身边服侍之人皆打发了去;连之前寻下的奶娘也换了好几个。如今的这个奶娘,乃是林家家生子,并不是当日奶小林大人的那一个。”说着迟疑了一回,方又道:“去查问的人又问他们小林大人身上有甚么记号时,倒有一个丫鬟隐约记得,似是身上有一处红痣;只是过去的日子太久,记不得是在何处了。”
  原来当日林海封口时,终是不忍伤人害命,况一干服侍之人并不知其中真正缘故,只是恐有人瞧出端倪,方将众人遣散了去。如今却教人查问了出来,虽止闻得只言片语,却已足教人生疑,况今上心下本就有一揣测,又听了这些言语,自然更证了自己所想;如今闻得戴功这话,前面那些倒还罢了;及至闻得最后几句,乃为之面色一变。原来当日五皇子心口之处便有一红痣,今上亦曾对皇后戏说其必有大能的,所以记得清楚;若瑧玉身上也有,便可将此事更砸实一分。只是却不好看得,更恐其他人闻得,再为作些文章出来;故而并不作声,乃沉吟了一回,向戴功道:“朕知道了。——只是你看,胤之生得果然像宛宛么?”
  戴功闻得这话,乃拜伏在地,不敢则声;今上见他如此,乃道:“恕你无罪,你照实说便是。”戴功叩了个头,方战战兢兢道:“依奴才看来,果然是像的。况见过贾夫人之人皆说,小林大人同贾夫人并无一丝相似;适才也见了林大人,倒也并不十分像,却有些先皇的品格。”言毕,便偷眼瞧今上神色,见瞧不出喜怒,心里不免有些惶恐,忙又低头屏息,不敢再说。谁知今上听了,却又是半晌不曾作声;戴功不敢抬头,许久方听得头上叹了一声,令他起来了,又道:“你且出去罢。若得了消息,务必立即来报。”戴功闻言忙叩头应了,退将出去。
  如是今上往榻上睡了,心下却依旧想着此事,乃暗忖道:“如今看来,竟是此事为真的光景大些,已是有七八分作准了的;只是此事大为离奇,更处处皆是疑点;老三既设毒计弑兄杀母,如何会放过五儿?他当日尚不满周岁,如何逃得性命?又是被何人救将出来的?”如此疑虑重重,却不知何人能解;又细想瑧玉素日行事,暗道:“凭他再怎么心机深沉,终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罢了;况这面上神情是最骗不了人的,想来他并不知此事。由此又见他为人精忠纯孝,原比老三强上许多。我日前也猜他便是五儿,却只道其在民间长大,未曾受皇家之教导,少不得有些局促,恐不明这为君之道的;如今看来,却并非是如此。此子既有满腹经纶,更喜办事干练,况为人温和,绝无骄矜之气,深有先帝之风;只可惜宛宛已逝,终不得见了。”一时想起皇后,不免又思及当日诸般温柔缱绻,倒为伤痛,乃暗祝道:“宛宛倘或芳灵有知,千万助我寻得五儿,届时将这江山社稷交与他手中,以慰你生前之憾;也好教那害你之人罪有应得,免教这大位落与那逆子手中。”如此想了一回,方才朦胧睡去。
 
 
第71章 第七十一回
  【第七十一回 】品茶食如残云风卷归故里又旧地重游
  却说这扬州一处,自古便是繁华之地。今上也知几人少年心性,不欲拘住了他几个,那日安顿已罢,便向几人笑道:“朕自有事要同这地官员相商,你几个很不用只管在这里,倒为无趣。闲暇之时,也不用特特地前来禀报,只管出去走走,将此地风土人情见识些儿,有甚么趣事,回来讲与朕听一回。胤之往年更曾在此的,就作个主人,领着文起和霦琳四下走走,岂不是好?改日待朕有了闲暇,亦是要到林卿家中去扰上一天的。”瑧玉便知这是要林家预备接驾之意;因今上素来不喜奢华靡费,故而亦不必过分忙乱,此事却是一桩大大的体面,少不得要立时回去同林海说知的,故而同薛蜨冯岩两个一道谢恩应了,便同他两个往外面去。
  一时出来,薛蜨见冯岩已往前去了,乃悄向瑧玉笑道:“我上一世虽得来此,却并不曾好生顽过;这一世却有这般机缘,恰哥哥又是此地东道主人,还是好生顽一回罢。若今后哥哥再坐了那位子,又不能四处顽了。”瑧玉闻言,便知薛蜨因恐他近日忧心,故而要替他宽解,乃笑道:“正是如此。既圣上开恩,咱们便往外面去顽几日;我幼时也曾在此的,却是个地头蛇了;少不得带你们四下逛逛。若有爱吃的爱顽的,只管告诉我。”两人一行说笑,便赶上冯岩,言定先往外面逛一回,寻一酒楼用了中饭,过午后便往林家去。一时议定,知今上此时正有事要召见各官员,便同侍从官告了一声,一道往外面去了。
  及至下午时分,几人用罢饭,便往林家而去。家中之人先已得了消息,早在家中迎候;见几人来了,忙上来拜见。中有当日的老家人,见了瑧玉,不免又悲又喜,少不得寒暄一番,又见过了薛蜨冯岩二人,知是小主人之好友,自然恭敬非常。一时将他几人请进房中,奉茶已毕,便有老管家林和上来问安排晚膳之事。瑧玉因向他二人笑道:“既是来此,少不得尝尝这淮扬菜。我当日在时,这府中的李嫂子做菜极好,只不知如今还是他不是了。”林和笑道:“李娘子如今不管事了,却是他儿媳妇在灶上。方才李娘子还同我说,如今大爷回来一趟,少不得自己又要亲去做呢。薛公子同冯公子爱吃些甚么,也只管说出来教人做去。老爷今晚不在这里吃,只预备几位爷的便是了。”
  瑧玉笑道:“他两个不忌口。教李嫂子做一个三套鸭来,再做一个煮干丝,一个蟹粉狮子头;其他点心诸如鸡丝卷子、千层油糕等,大大地做上两盘,再将桂花糖藕粉羹煮三碗来。我同文起平常,吃的少些;霦琳如今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冯世伯来前便教我照应他些,一路却苦无甚机会;如今来咱们家里,断不可饿着了他。”林管家闻言记了,忙命人去同厨下说知,又令下人换茶。瑧玉又笑道:“先取些点心来同他垫垫。这中午吃得早,又走了这半日,也好饿了的;只是不到用饭的时候。多取些咸的来,霦琳不爱吃甜的;我和文起却随意,他饭量又大,只将就他一个罢了。”
  一时林管家去了。冯岩虽是初次来林家,却因同瑧玉熟识,也不曾觉得局促;况他生性又颇豪气,见瑧玉如此待他,倒为欢喜,笑道:“多谢林大哥哥。还未曾拜见世叔,却领了这许多赐,倒像是专来要嘴吃的了。”薛蜨笑道:“你怕甚么!我也吃呢。好容易来他家一次,难道连饭都不吃就去?到改日咱们若往金陵去,自然是我做东。如今且教他安排便了。”瑧玉闻言笑道:“很是。况我两个本比你大些,素日承你一声哥哥,难道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你?”冯岩听他二人这话更笑,乃道:“原来年纪小竟有这般便宜,我日后只同年纪比自己大的顽才好。”
  几人说笑一回,不时便见丫鬟送了点心上来,乃是一碟笋肉锅贴,一碟姜埝酥饼,一笼翡翠烧麦,一笼蟹黄蒸饺;并三碗赤豆元宵。瑧玉见了笑道:“这都可当饭吃了。且胡乱用些儿,晚上再吃。”于是同薛蜨不过应个景儿。冯岩却早觉饿了,见摆上这些来,乃向他二人笑道:“两位哥哥别笑我。我素日饭量原大,况这扬州的饭食忒也秀气,皆是小小巧巧一个碟子;这些只怕都吃得了的。”瑧玉笑道:“做来可不就是吃的?你在家如何,在这里便也如何。若不够,教他们再添。”冯岩闻言应了一声,便只顾低头吃将起来。
  瑧玉见他吃的香甜,倒觉有趣,乃暗同薛蜨交换了一下眼色。原来他两个往日见冯岩饭量,便觉奇异;薛蜨前世却见过一人,饭量也极大的,双臂天生神力,如今见冯岩也如此,便猜他定也有过人之处。一时见他吃罢,瑧玉便笑问道:“可还能再吃?”冯岩笑道:“不吃也可。如今方觉不似方才那般饥火烧心了。”瑧玉道:“既是‘不吃也可’,想来再吃也可。教厨下煮一碗笋肉馄饨如何?”说毕,不等冯岩出声,便向一旁家人道:“下一碗馄饨来。”家人应了下去。
  薛蜨见他如此,便笑问冯岩道:“你素日吃这些,冯世伯不说甚么?”冯岩摇头道:“他初时见我吃这许多,倒觉担忧,谁知寻太医诊治了,却说并不是病。况素日在家中吃饭,只吃饱就罢了,不过多煮些饭,并多做些菜而已,并不曾吃这许多花样,还是吃得起的;家父后来又见我力大,倒也不为奇异了。”
  他此话却是说漏了嘴;因其父恐招致祸事,故而绝不教他显示的,竟无一人得知他天生神力之事,连瑧玉同薛蜨两个也不曾告诉。如今薛蜨闻得他这话,却正是证了自己心下猜想,面上却一丝不显,见冯岩尚未觉自己失口,忙笑道:“你何必同胤之客气。若你只顾自持起来,咱们几个就白好了;既然吃得这许多,难道饿着自己不成?”正在说时,早见丫鬟端了托盘过来,上面三碗馄饨;两只小碗,一只极大的碗。瑧玉笑道:“混闹,怎么将这碗也拿将上来了。”冯岩忙道:“这碗就很好,正合我意。”他二人闻言都忍俊不禁,连端碗的丫鬟都抿唇而笑,将碗放下,乃福了一福下去了。
  一时几人吃罢,又往府中四下看了一回;及至晚膳时分,便早早用了,意欲再往驿站去。谁知今上遣了人来向他三个道:“陛下闻林大人带了薛大人同冯公子往家中来,道是林大人也许久不曾往家中来,今晚便不必回去了;索性便连薛大人同冯公子也一道留与家中住着,待明日再回去罢。”三人闻言,便谢了恩,瑧玉又要留来人吃茶,那人笑道:“小人立等着回去复命呢。多谢林大人美意,小的心领了。”于是别了三人,出门上马而去。
  三人送了来使回来,又往房中说笑了一回。早有林和知几人要在此住下,忙命人将客房打扫干净,换了新被褥,又目估了几人身量,急取了新衣来,向几人笑道:“老奴斗胆,不曾请大爷的示下,便教人比着几位爷的身量取了衣裳来,一会子沐浴过,且能着换罢。命他们将几位爷的衣裳浆洗了去,拿炉子烤干,明日依旧换上的。”瑧玉见他如此周到,乃笑道:“到底是林管家,多少年了,依旧这们周全。”林和忙笑谢罪道:“老奴却是愧领这话了。不曾往大爷这里禀报,就擅自做主,大爷不罪已是感戴;如今卧房已是铺设毕了,浴桶也备下了,几位爷何时安歇,只管分付小幺儿便是。”一面又行了个礼,方才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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