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妲姣还要砍,祈热一把抓住她,“行!两样我要了。”
那老板看一眼祈热,觉出蹊跷来,“还想怎么?”
祈热抓起胸针,“您帮我在上面刻个字。”
老板嘴里吐出壳,手上剩余的葵花籽送回袋子,半点不墨迹,从抽屉里掏出工具,“刻什么?”
“我写给您。”祈热拿起桌上黑色的笔,直接往手背上写。
后边梁碧梧李妲姣伸长了脖子看。
“F=ma?”
梁碧梧物理好一点,“牛顿第二运动定律?”
祈热把手背伸出去,好让老板看清楚。
“真成,我也成土包子了。”祈热不直接解释。
梁碧梧看出门道,“啊,ma,麻老师的姓啊,正好又是个物理公式。”
李妲姣哪能记得课本知识,听梁碧梧解读完,拍祈热肩膀,真心实意道:“热热,是真的土。”李妲姣笑出来。
老板已经拿起工具开始钻了,祈热收回手,自己拿了袋子,先把手机套丢进去。
“土也没辙,送什么都别扭。”
“话是这么说,好歹还是心意,不过你这手机套又要买给谁?喻星淮他爸爸?”
祈热摇头,“给我爸,我看正午同志每天腰上挂着个腰包专门装手机,可拉风了,丑是丑,时髦还是可以赶一赶。”
李妲姣跟梁碧梧都见过陆时樾他爸,学不来祈热的喊法,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陆叔叔”。
“陆叔叔那装的可是摩托罗拉最新款!可以触屏的,祈叔叔呢?”
祈热没法反驳,笑了笑,换个答法,“那诺基亚还禁摔呢,触屏,触屏又能怎样?还不都是要用手。”
老板被她们的对话逗乐,工具一关,指腹磨了磨胸针,又吹了吹,“就是,还是诺基亚好用,”他站起来,把胸针装回透明袋子里,“用摩托罗拉的都是土大款!”
老板话音刚落,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只摩托罗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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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借过。”“土大款”站在三个女孩后面,穿一袭黄裙,背着可爱的小包,一手拿着几瓶指甲油,另一只手拿着部黑色手机,正是方才几人嘴里说过的摩托罗拉。
祈热先往旁边让了让,利落地从兜里掏出那张泛黄的50块,对折一下丢到柜台桌面上。
老板脸上看不出尴尬,先找了袋子帮“土大款”装起那几罐红红绿绿的指甲油。
“15。”
“土大款”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张100,手一伸,把三个女孩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等“土大款”拿了零钱跟东西出门,李妲姣的视线还没收回来。
祈热也赶紧拿了东西跟零钱要走,“别愣着,跟啊。”
各人便丢下一句“谢谢”,急急忙忙跑出去,徒留老板在后头摸不着头脑。
石板路凹凸不平,李妲姣跑得急,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也不忘问:“你们刚才都看见了吧?那个镶钻的指甲,我做梦都想做!”
“那追上了问她哪里做的?”梁碧梧追得有些云里雾里。
祈热脚步慢下来,“谁问?”
李妲姣抓起两人继续跑,“追上了再说!”追了几步路,她寻思着不对,“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怎么眼熟?”
“那天课间操,听学习委员说,上回高一打架的,有一个是她邻居家妹妹,我让她指给我看,大老远看不太清楚,好像就长这样。”
祈热跑得喘起粗气,“长得很漂亮啊,你们说她是被打的,还是动手的?”
三人齐齐停了脚步,梁碧梧看那娉娉婷婷的身影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下结论道:“我觉得是动手的。”
李妲姣有点近视,眯着眼看跑远了的车,“加我一个,摆明了富家子弟,不好欺负。”
祈热也不管是被打还是动手了,叹了口气,“她无名指甲那个草绿色很难买到的……”
喻星淮虽给她买过不少,却都不是她要的绿。
“我觉得有戏。”李妲姣笑得狡黠。
“什么意思?”
李妲姣手搭上祈热的肩,“刚才‘土大款’看了你好几眼,感觉是认识你。”
“我?”祈热疑惑。
李妲姣点头,转口又说:“要不就是她也觉得这个胸针丑……”
祈热把袋子朝李妲姣虚虚甩过去,“你可别说了,别花了钱我又不想送出去,那多亏,这钱还是跟矮冬瓜借来的。”
嘴上说是借来的,祈热心底里半点还的想法都没有。
但也不能说毫不心虚,至少回家进门见到坐她家餐桌上吃面的矮冬瓜,祈热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三块硬币。
兜里两块钱买来的糖,祈热决定分一半给他。
“买什么了?”祈畔招呼着她坐下。
祈热把袋子放桌角,“没啥……”转头问拿着筷子吃面的陆时樾,“正午同志呢?”
“问你陆叔叔干嘛?”祈畔抢白,端一碗面条到她面前。
“老祈,你见过正午同志的新手机了吧?”祈热拾起筷子在桌面一磕,再往面碗里挑了一筷子细面,哧溜溜吸进嘴里,脸颊瞬时鼓起来。
“见过,爸爸路过手机店,还特意进去体验了一下,操作方便多了,那触摸屏跟键盘也确实不一样,拿出来可吓唬人。”祈畔边说边给祈热夹了一筷子凉菜。
祈热耸着肩笑,笑不过两秒,喉咙一卡,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她忙伸手去端祈凉身前的汤碗,眼神先送过去,见着碗是空的,立马作罢,半路上换个方向去找陆时樾的碗,得,这人一直不喜欢喝汤,连汤碗都没有。
祈畔也连忙折身去厨房打汤,陆时樾则起身跑向了冰箱。
辣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祈热等不及,顾不得那么多,手迅速往对面伸,端起碗便送到嘴边,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辣椒片顺着汤一块滚进胃里,总算不那么难受了,祈热又把汤碗送回原处,“想喝自己再去舀。”
陆时迦看一眼祈热,又看一眼空了的碗,皱了皱眉,看不出委屈,低头继续吃面。
“你干嘛喝他的?”祈凉为他好朋友打抱不平。
祈热堵回去,“我想喝你的,你有吗?”
祈凉不说话了。
祈畔从厨房打了汤出来,放到祈热手边,指关节敲在她头上,“慢点……”
祈热笑呵呵点头,“得令!”
桌面上又多出罐冒着冷气的可口可乐,祈热捞进手里,食指伸进易拉环,用力一勾,没动静,再勾,仍没打开。
陆时樾看不下去了,易拉罐进了手里,轻轻松松一拉,“滋”一声,汽涌了出来。
“娇气。”他把易拉罐递回去。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什么时候我让你帮忙开过?”祈热哼声哼气,夺下罐子,仰头喝下一大口。
陆时樾瞥一眼瓶罐上四个楷体字,工工整整,跟正喝着可乐的人大不相同。
方才的话题还没说完,祈热打个嗝继续跟她爸说陆正午的手机,“手机是好看,可那个手机袋也太土了。”
“怎么土了?我就觉得不错。”祈畔发现,他这宝贝女儿总觉得什么都土。
“不土?”祈热问陆时樾。
陆时樾没说话。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祈热把桌角的袋子拿到手里,手机套取出来,放到祈畔手边,“别嫌弃,还请您笑纳。”
几双眼睛一齐看过去,陆时樾没忍住,“你可真行。”
“欲扬先抑懂不懂?常见的语文写作手法!”祈热辩解。
祈畔拆了手机套,朝腰间比划了一下,又试着把手机放进去,手机太小,手机套又太大,生生空出三分之一的空隙。
“凑合用。”祈畔不觉不好,笑着拍了拍。
祈热跟着傻笑完,喝一口可乐,凑近陆时樾,低声问:“正午同志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再玩玩他手机。”
波澜不惊的语气一如既往,“在充电,自己去拿。”
祈热惊喜,“没带手机走?”
陆时樾解释,“中午没电,用了原来那部。”
祈热点头表示懂了,才吃了几口的面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起身直接往外冲。走出两步,皱起眉,“你干嘛?”
矮冬瓜竟然走在了她前头。
不问还好,一问,小短腿加快速度便往家去了。
祈热愣了愣,立马抬脚跟了出去。
她跑步不行,贵在腿长,跟个六七岁的小孩比跑步自然绰绰有余,她抢在陆时迦前头到了陆家门口,手抓住门,腿一拦,“跑步比赛呢?”
陆时迦被拦在外面,因为吃了热腾腾的面,布了一额头汗,看起来急得很,“我上厕所!”
“我家就没厕所了?”
祈热还能不知道矮冬瓜心里的小九九?肯定是不乐意她来拿他爸的手机。
小气。
她心里连连摇头,腿不放下来,陆时迦也没辙,她便趁这会儿功夫回头去搜寻手机。太阳快要下山,屋里暗下来不少,沙发旁边那点一闪一闪的红光格外瞩目。
“手机要充满电才能玩!”陆时迦一本正经地提醒。
祈热快速换了只脚顶在门框上,挑衅般问:“谁说的?”
“卖手机的哥哥说的!”
“他说的就是对的?”
陆时迦嘴皮子不占优势,只是重复:“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我就不这么说。”祈热说着作势要进去,腿一曲,又蹬直了。
一个假动作引得陆时迦向前两步,肚子撞到祈热腿上,一急,背急速一躬,直接从祈热横着的脚下钻了过去。
陆时迦动作灵活,速度也快,祈热伸手竟没拉住,好气又好笑:“我也没说我现在就要玩啊。”
她可真想喊矮冬瓜一句“姑奶奶”,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防着她。
原地停了会儿,才迈开步子跟上去。
陆时迦跪在沙发上,两只手紧紧握着黑色的手机不放,宛如一只护食的老母鸡。
祈热坐到沙发上,二郎腿翘着,“我要是一直站这儿,你就一直坐这儿守着手机?”
陆时迦不吱声,膝盖朝后挪了挪,屁股往后沉,以一个看着就不太舒服的姿势坐下去,手往后藏,顺带着把手机挤进身后的沙发缝里。
“充多少了?一下午也没充满?”祈热斜着瞄一眼。
“之前忘记充了。”遇到能回答的,倒是老老实实作答。
“行吧,你守着,等充满电了我再来。”祈热果真放下腿起身往外走。
她原本是打算走到门口再回去,好歹硬抢她还是抢得赢的。刚出门,院子的门被推开了,陆正午正扶着辆自行车进门来。
“正午同志!”祈热对着自行车两眼放光。
刚迈下两级台阶,晚了几步的柳佩君也出现在院子口,祈热立即放慢了脚步,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默默改了称呼,“陆叔叔,又买车啦?”
陆正午对着祈热露出一张笑脸,拍了拍自行车椅座,“时樾那辆链条出了点毛病,来,你先帮他试试。”
祈热跃跃欲试,可柳佩君就在旁边,她不好表现得太急切,装出矜持模样,故意问些有的没的,“这跟之前那辆不一样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陆正午把车推到祈热身前,“来,叔叔给你把座椅调矮。”他单手一拧,把座椅往下压,等卡着底座了,再把旋钮给重新拧紧。
祈热一手握住车把,“我喊陆时樾出来,他自己试吧。”
“他什么车不能骑?用不着试。”
祈热不再推脱,腿一跨,坐了上去。晃晃悠悠调转车头,柳佩君已经提脚往屋里去了。她便撒开了性子,脚下一踩,把车骑出了院子门。
晃了一圈回来,陆正午端着碗面站祈家门口吃,旁边祈畔手上点一支烟,两人侃着大事小事。
陆时樾恰好从屋里出来,祈热便朝他招手,“来,我带你兜一圈。”
陆时樾下了台阶过去,不往车后座坐,只站旁边不动。
祈热明白了他的意思,松了把手,脚一抬下了车。
车子没了支撑,直往陆时樾身上摔,陆时樾随手一扶,几下便把座椅调到最高,长腿一跨坐上去,脚点地,等祈热坐上后座,脚踩上踏板,车子便往外跑。
刚走出十米远,祈热迫不及待地问:“你那车链条什么时候坏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坏。”陆时樾一只手扶着车把也轻轻松松。
“没坏?没坏买什么新的?”
陆时樾骑得不快,“不是我买的。”
祈热来劲了,“那你那旧车我能骑了?”
陆时樾忽然一个急刹车,祈热一脸撞到他背上,她捂着脸呼痛,“不乐意就算了!吓死人啊!”
陆时樾捏着手刹没松,“这刹车不太好用。”
“不好用?我刚刚用着挺好啊。”祈热斜着身子往前探。
陆时樾松了手刹,调转车头往回骑,“那你就骑这个。”
祈热倒是一百个一千个乐意,想了想还是不赞同,“算了,我还是挤公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