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桑微
时间:2020-06-10 08:10:36

  “......”顾庭看向她,黑了脸。
  还想喝?
  竟然还是个酒鬼?
  他沉着脸,将林余娇按在床榻上,唤香葶进来伺候她洗漱。
  可林余娇却将滚烫发热的脸颊贴在他大腿上,隔着柔软的衣料,依旧有炽热的温度。
  她像猫儿似的,弯着唇角在他身上蹭了蹭,淡粉的唇瓣色泽像是那晶莹剔透的酒液还沾在上头,和着轻糯含糊的嗓音让人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似的。
  “殿下,这桃花酿真的很好喝呀......”她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又像是两弯柔美明亮的月牙儿,晃得很。
  顾庭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倒在他身上时露出的那一大片锁骨遮住,淡声道:“你既然喜欢,孤便让阿玢多做一些。”
  做些酒味淡的,喝不醉人的。
  林余娇抿着唇,摇了摇头,“殿下,我也会酿酒。来年,喝我酿的酒吧。”
  她带着笑意轻松与他这样说话的时刻极少,而说的内容,又让顾庭心头动得更厉害了。
  来年......
  他和她,真的能有来年么?
  明明知道她只是醉了,可他却克制不住的,开始期待起来。
  他捏紧林余娇的手心,哑声道:“好啊,那孤......便等着了。”
  林余娇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似的,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眼底写满了笑意。
  这与她平日里的疏离防备完全不同,多了些亲近与温柔。
  顾庭好喜欢这样的她,将她轻轻放平,便忍不住闻了下去。
  今日的她格外香,唇齿之间,都有着桃花酿淡淡的香甜酒气。
  她的眼睛也格外好看,里面有温柔月色,璀璨星子。
  更重要的是,还有他。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她喝醉了酒,少了那份矜持端庄,就连媚娇的那一声声叫,也格外得顾庭的意。
  湿润迷离,媚色无双,发丝交缠在一起,好像织成了乌黑细密的一张网。
  顾庭沦陷在这张网里,竟也跟着有了几分醉意。
  ......
  翌日,林余娇醒过来时,顾庭睡着的那一边已经空了。
  她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想起昨夜荒唐,酒醉后竟揽着他的脖子不愿撒手,婉转承欢,林余娇越发觉得脸上有些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余娇面色绯红,半倚在榻上,杏眸里皆是水光流转,半晌回不过神来。
  香葶轻手轻脚进来,发觉林余娇坐在在那儿发呆,便唤了她一声,“姑娘,您醒了?怎的也不唤奴婢进来伺候?”
  林余娇乍一醒神,身子轻颤了一下,垂下杏眸,唇角轻轻咬着。
  春花昨夜就守在外间,自然也听到了那婉转又娇得快滴出水的声音,这会儿瞥见林余娇薄颊透红的那层丽色,她也有些羞得抬不起脑袋。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片刻,若不是香苈进来了,或许还要继续沉默下去。
  香苈端着铜盆,里头还飘着热气腾腾的水,笑吟吟走过来,“奴婢来伺候姑娘洗脸。”
  香苈到底是外人,她一进来,林余娇便收拾了心情,不如之前那般羞了,但小脸仍旧俏丽,如春日里灼灼而开的桃花,美得动人心魄。
  她接过香苈拧好的帕子,擦了脸,又细细涂上一层香膏,这才发觉香苈还端着笑脸凑在一旁,似乎比平日里殷勤不少。
  林余娇挑了挑远山含黛般的眉梢,声音不轻不淡地问道:“若有事便说吧。”
  “姑娘,那奴婢便说了......”香苈眼巴巴地看着林余娇,略带一丝希冀地说道,“今日殿下走的时候说了,过两日带姑娘去千鹤山赏桃花去,所以......奴婢斗胆求姑娘,能不能带奴婢一起去?”
  千鹤山赏桃花?
  林余娇倒是有些意外,顾庭那么个大忙人,竟有闲情逸致带她去京郊的山上春日一游?
  她瞥了瞥香苈恳求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也想去?”
  香苈点了点头,望了旁边的香葶一眼,叹了口气,“奴婢的父母正好就住在千鹤山脚下,自入了太子府,奴婢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见过她们了......”
  按理说,香葶是林余娇带入府的丫鬟,两人感情亲厚,这些出门的事,林余娇也是从来只带香葶出去的,因此这千鹤山的春游本是不可能有香苈的份的。
  所以她才求到了林余娇这儿来。
  林余娇垂下眸子,长睫轻颤几下,便应了她,“念你一片孝心,我带你去便是,但你定要谨言慎行,莫给殿下添麻烦。”
  香苈喜出望外,脸上笑着,不住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得了林余娇的成全,香苈端着铜盆便出去了,脚步略显轻快,显然是高兴坏了。
  香葶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姑娘,奴婢总觉得她不是简简单单想去探望爹娘的。”
  林余娇满不在乎娇娇柔柔地笑了笑,“她若是真有旁的小算盘,倒也合了我的意。”
  ......
  两日后,太子府的车马踏着粼粼之声,曙光微露之时便驶上了去往千鹤山的路。
  林余娇倚在车内,杏眸半睁着,还有些睡眼惺忪。
  自入了太子府,她时常被顾庭折腾到深夜,所以早上起来的时辰也是越来越晚。
  可今日才露出一抹鱼肚白,她就被顾庭半抱半拉起来洗漱换了衣裳,直到此刻坐到马车上,她还仿佛在梦里一般,不大清醒。
  顾庭坐在她的对面,可手却不安生,非要牵着她,指腹微微在她手背上摩挲着,那层粗砺的茧在她柔嫩滑腻的肌肤上轻轻蹭着,存在感极强。
  “你若困,可以靠着孤睡一会。”顾庭脸色轻淡,拍了拍大腿,可眸底深处,却像是在隐隐期待什么。
  林余娇摇摇头,强忍着困意道:“不困的。”
  “......”顾庭的邀请被拒,原本的漫不经心装不下去了,脸色也沉了些。
  林余娇见她似乎说错了话,瞌睡也醒了几分,杏眸潋滟起清明的神色,换了个话题问道:“殿下,今日我们去千鹤山,是赏桃花么?”
  “嗯。”顾庭沉默片刻,才应了她,声音极轻极淡,“千鹤山的桃花开得不错,带你去瞧瞧。”
  何止是不错。
  就连林余娇在京华中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也知道,每年春天,千鹤山满山的桃花都会开,简直是人间一大盛景。
  不过,她作为寻常百姓,却没去看过。
  因千鹤山的满山桃花年年都开得极好,所以每年春日京华里的王公贵族都要去踏春游玩一番,各大入口也都被官府守住了。
  只有桃花快开败了的时候,寻常百姓才有机会进去瞧。
  林余娇隐约有些期待,忽然又听得顾庭富有深意的话,“顺便,再采些桃花回去做桃花酿。”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第34章 
  因千鹤山在京郊,来回都有一段路程, 所以太子府的车马也只能赶早出发。
  到那儿的时候, 恰好渐近午时。
  千鹤山的半山腰,正好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 如镶嵌在青山上的一块琉璃宝石。
  湖边建了个凉亭,又引了一条溪水绕凉亭而行, 每到春日,许多文人雅士聚集于此, 围坐对饮, 颇有些流觞曲水的闲情雅致。
  顾庭和林余娇拾级而上, 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热闹的春日宴饮图。
  顾庭皱了皱眉,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他没想到, 这吃饱了没事做出来春游的人还挺多的,竟然都挤到这千鹤山来了。
  “不如去另一边吧......”林余娇也看到了那凉亭里的热闹场景, 蹙起了眉尖, 不大想过去。
  她本来就不喜欢热闹, 不大喜欢与人搭话, 更何况,她跟顾庭在一起没名没分的, 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与那边一群人说话,
  “庭哥哥!”一道清甜悦耳的女声从顾庭和林余娇的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盛心菱提着裙摆正往上走,身后跟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和护院。
  她笑得灿烂,眼睛里仿佛有星子在闪烁, “没想到竟这样巧,能在这儿遇上你们。”
  在顾庭身前站定,盛心菱红扑着小脸福了福身子给他行礼。
  随后,又抬起脑袋,嘟起唇颇有些怨言,“庭哥哥,去年我邀你来千鹤山赏桃花,你可是拒了我的,这回却陪林姐姐来了,你可是偏心?”
  顾庭黑瞳幽幽,还未说话,却听到林余娇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心菱,莫要与太子殿下开这样的玩笑......”
  盛心菱眨了下眼,狡黠又轻快地看向顾庭,“无妨的,林姐姐或许不知道,我与顾庭哥哥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顾庭哥哥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顾庭哥哥,是么?”盛心菱一口一个“顾庭哥哥”喊得十分亲热,末了,还要将问题抛给顾庭。
  林余娇的目光从顾庭身上转到盛心菱身上,潋滟之中,多了几分异色。
  她记得从前在袁府,盛心菱对顾庭的态度向来是不冷不热,甚至有些轻视的。
  可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
  顾庭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想到盛心菱的救命之恩,他到底还是不忍落了她的面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后,转眸道:“林姑娘,我们走吧。”
  盛心菱讶然地看着他们,“庭哥哥才刚来就要走了么?不去那边坐坐?”
  “不去。”顾庭回答得斩钉截铁,转身便走。
  不止是因为那凉亭人多,更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他讨厌的人,瑞王。
  林余娇只能草草和盛心菱问了句好,便快步跟着顾庭走了,留在盛心菱一个人杵在原地,嘴也跟着杵起来了。
  顾庭以前,虽然也冷冷淡淡,却比现在对她的态度要好上不知多少......
  林余娇和顾庭转到了千鹤山的后边,入目便是漫山遍野的桃花了。
  枝干扶疏,灼灼其华,开得极其盛美。
  顾庭侧眸瞥了眼林余娇渐渐放松的神色,不由抿起了薄唇。
  她望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小脸姣美,杏面桃腮。
  他望着她,人面桃花,相映在心上。
  顾庭吩咐着带来的下人寻了处桃花繁盛的地方,在树下支起了炭火,搭了个铁架子,摆上个宽薄的石板,开始炙烤起食物来。
  太子府跟了两位厨子过来,携带了新鲜的肉类和蔬菜,就着流动的活溪水洗干净后,就可以在石板上刷些油,将洗好切好的菜放上去。
  不多时,便能吃了。
  顾庭还特意吩咐带了一壶桃花酿过来。
  但是不准林余娇吃,只有他一人独饮。
  她喝醉后的娇憨模样,他不想被其他任何人看到。
  林余娇坐在他对面,只小小的咬了口煎烤出来的牛肉,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顾庭半眯起眸子,忽然将正拿着的白玉酒杯重重放到了石桌上,冷哼道:“瞧你这副样子,可是想去那边的凉亭吃东西?”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瑞王也在那凉亭里的。
  林余娇垂下眼,轻声道:“不是......妾只是想去同盛妹妹说说话。”
  她和盛心菱关系甚好,又难得能见一面,自然是想亲近一番的。
  且刚刚瞧着,盛心菱确实像是同她有话要说。
  顾庭懒懒瞥了那边一眼,盛心菱站在一棵桃花树下。
  看似在赏花,实则眼睛一直往他们这边瞧,仿佛也是在寻着机会,想要来与林余娇搭话。
  顾庭轻哼一声,他倒像是在做个恶人了。
  想到盛心菱也于他有救命之恩,便道:“罢了,你去吧,莫要走太远,让孤能看到你。”
  若是走得远了,指不定去找什么男人,他可看不到。
  顾庭莫名其妙给自个儿灌了一缸子醋,自己将自己气得不行。
  “......”林余娇起了身,福了福,“谢谢殿下。”
  说罢,她便提着裙摆去寻盛心菱,脚步轻快,裙摆轻轻荡漾着,似翩然欲飞的蝴蝶。
  顾庭可没见过她在太子府这样快活过,心底又有些吃味。
  闷了一口桃花酿,这才松快些许。
  而林余娇走到盛心菱身边,盛心菱也早就看到了她,欢喜得不得了,握住她的手便道:“我在这儿等姐姐一会了,姐姐怎的总是不来。再不来,我可要去你们桌旁了。”
  林余娇抿起唇角,弯了弯杏眸,“这不是来了么?你近来可好?”
  盛心菱点点头,“好倒是挺好的,就是有些想林姐姐。想去太子府找林姐姐,可又怕耽误了林姐姐行医施诊。太子府中的那位病人可好些了?”
  哪有什么病人。
  林余娇被她问得有些赧然,只得敷衍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方才见你的模样,似乎是有话想同我说?”
  顾庭不熟悉盛心菱,所以看不出来。
  可是林余娇却将盛心菱欲言又止的表情全收在了眼里,此刻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且内心总有不好的预感,担心与她的弟弟有关。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听到她问,盛心菱忽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小声道:“林姐姐,我听说逸儿弟弟他......他......”
  “他怎么了?”林余娇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握紧了盛心菱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盛心菱吸了吸鼻子,眼眶也有些红,“逸儿弟弟在牢中过得不好,仿佛是病了......”
  “什么病?严不严重?”林余娇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可请了大夫去瞧?”
  盛心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林姐姐当那地牢是什么地方,病了怎可能去请大夫呢?许多人都是在牢中就那样悄没声息地病死了。逸儿弟弟犯的是大罪,我也不能再探听更多了,只晓得病得很重,却不知是什么病。”
  林余娇眸色轻晃,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幸好有盛心菱撑着她,又是背对着顾庭,才没让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顾庭发现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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