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归去闲人
时间:2020-06-10 08:15:05

  疲惫困倦汹涌袭来,便如洪水泄闸而出,更何况床榻柔软,温香满怀。
  盛煜沾着枕头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魏鸾仍被他圈在臂弯里,目光落在他眉眼间,瞧着颌下的青青胡茬,不忍心搅扰,便乖乖地一动不动。直到盛煜呼吸绵长,似已睡得极熟,才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爬出来,轻轻垫了枕头,盖上薄被后,剪灭近处的灯烛。
  而后到屋外,叮嘱仆妇侍女放低声音,别惊扰主君睡眠。
  此刻时辰尚早,未到入睡时分。
  魏鸾闲着无事可做,便到小书房去翻看账册,直到夜深方回。
  盛煜仍睡着,姿势纹丝未动。
  原本宽敞的床榻被他斜躺着隔断,魏鸾原想推醒他,换个姿势再睡,手伸到他肩头,终不忍心扰他清梦,又缩了回去。而后,在盛煜隔出的角落里蜷缩着,借远处颇暗的烛光,细细打量他眉眼。
  成婚以来的许多事缓缓掠过心头,令她唇角渐渐牵起。
  不知道何时睡着的,梦里也全是他的身影。
  ……
  翌日清晨盛煜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这一觉睡得深沉而漫长。
  此刻,所有的疲惫皆已消去,身上似重新被注满精力,精神奕奕。
  盛煜睁开眼,看到魏鸾蜷缩在角落里——应是被他这霸道的睡觉姿势所连累,可怜兮兮地在逼仄角落睡了一宿,也不知道叫醒他换个姿势。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探身过去,在她眉间亲了亲,而后起身去洗脸换衣。
  待从内室出来,魏鸾也醒了,睡眼惺忪。
  窗外鸟啼啾啾传来,晨光透窗而入,明媚又清新。
  盛煜身上穿了那身刚洗好的官服,想来今日随不必上朝,仍得去衙署处理公事。不过比起昨晚那累到瘫痪虚脱的模样,此刻他双眸炯炯,身姿挺拔,想来昨夜已彻底缓过来了。此刻他朝床榻走来,虽冠服威仪,眉目却显得清隽。
  到了榻边,猝不及防地躬身,在她唇上啄了啄,连声招呼都没打。
  魏鸾眨了眨眼睛。
  盛煜勾唇,“睡傻了?”
  “还没醒透嘛。”魏鸾嘴里如此说着,心中那个困扰她数个日夜的问题又浮了起来。她其实感觉得到,盛煜应是喜欢她的,毕竟这男人在外冷清端稳,极为内敛,能如此刻般自然而然的亲吻,告诉她藏在深宫的秘密,是卸了防备,视她为亲近之人的。
  所以那个问题才格外困扰她。
  魏鸾揣着这疑惑,起身后随意洗漱挽发,同盛煜用了早饭,而后对镜梳妆。
  盛煜似乎不急着走,靠着妆台看她梳妆。
  魏鸾遂跟他说了盛月容生辰的事,提醒他若能腾出空暇,最好在生辰宴上露个面。
  盛煜也听说了堂妹的婚事,经魏鸾提醒,忽地想起件事——先前玄镜司查办过一桩案子,是个京官,因罪行颇重,女眷亦被罚入宫廷。当时永平伯府的那位嫡幼子曾奔走过,试图为女眷脱罪,盛煜觉得蹊跷,多问了一嘴,才知他是钟意那罪臣之女,不肯死心。
  不过那案子铁证如山,无从转圜。
  裴家幼子没能耐将罚入宫廷的女眷救出,最后不了了之。
  这婚事既是双方长辈牵线而成,想来是伯府嗅出朝堂上的暗潮,有意跟盛家搭条线,未必是那裴公子喜欢才求娶。盛月容傻傻的不知内情,为免往后难堪,盛煜便让魏鸾将此事转述给祖母,由她老人家提点孙女,让盛月容心里有数。
  魏鸾应了,想着前世她与母亲被罚入宫廷,贵为太子都无能为力,那裴公子明知玄镜司的威名与冷厉,仍能尝试为罪臣之女奔走,算是有些真心的。
  但愿往后盛月容不会被旧事困扰。
  心里感叹着,忍不住抬眉,看向镜中的盛煜。
  他就站在她身后,双臂抱胸,理了理蹀躞,似欲动身。
  魏鸾指间捏着红玉打磨的精致耳坠,觉得这时机极恰当,能探问得不着痕迹,便抬眉淡声道:“年少情怀总是珍贵的,大抵男子到了那年纪,总会碰见钟意的姑娘,不管最后成不成,都是份经历。不知夫君在那年纪时,可有钟意之人?”
  “我?”盛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魏鸾觑着镜中的男人,轻轻颔首,“夫君比我长十岁,今年该二十六了吧,这么些年,难道就不曾对谁动心?”她的声音似藏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脸上也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却不自觉地紧张,既期待又害怕。
  镜中的盛煜似顿了顿。
  魏鸾几乎是屏息,静待他的回答。
  片刻后,她看到盛煜轻轻颔首。
  原本悬着的心似乎被挪到了悬崖边缘,魏鸾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耳坠,漂亮的眼睛紧紧瞧着铜镜里盛煜的表情,口中道:“夫君这样的性情,目光自然也挑剔,能入眼的定非等闲之辈。想必那姑娘定有花容月貌,性情气度皆有过人之处?”
  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患得患失。
  盛煜忍不住挑了挑唇角,还是头回听见谁这样夸自己。
  不过他毕竟性情沉稳内敛,行胜于言,在感情上不善言辞。夫妻渐渐亲近时,能候着脸皮将亲昵付诸行动,亲她抱她,但要将爱意宣之于口……若非借酒遮脸,有些话其实很难说出口。更何况魏鸾明晃晃地嫌他岁数大,直白地说他暗恋她数年,实在难以启齿。
  但铜镜里美人娇面黛眉,眸光流转,似颇在意此事。
  且指甲掐着耳坠,显然有点紧张。
  盛煜原本打算瞒着当年心事,不叫任何人得知一星半点,对上镜中那双眼睛,终是不忍让她失望,遂微微躬身,一本正经地淡声道:“确实长得漂亮,京城内外,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性情气度么,也是拔尖的,十分聪慧。”
  这样的女子确实出类拔萃。
  难怪能让盛煜念念不忘,便是当着她的面也不避讳旧事,很符合他理直气壮的行事。
  魏鸾咽了咽口水,心里空落落的,因盛煜靠得极近,且染冬她们就在槛外,她甚至不敢露出半点异样的情绪,免得流露酸意,让盛煜拿来调侃。便竭力摆出旧事已往,浑不在乎的样子,道:“如此佳人,倒真是让人好奇,可惜无缘见一回。”
  “无妨。”盛煜抬下巴,指了指镜子。
  魏鸾懵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我跟她长得有点像?”
  盛煜颔首,瞧着时辰不早,噙着讳莫如深的笑,动身出府。
  剩下魏鸾呆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愣了半晌,忽而微怒抬手,将耳坠摔回宝匣。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啊,活该单身打光棍~
  不过鸾鸾快要过生日啦=w=
 
 
第73章 君臣
  盛煜出了曲园后, 便忙了起来。
  先是去玄镜司的衙署处置了些琐事, 过后因永穆帝遣内侍来召,便忙入宫往麟德殿去。
  仲夏天热,威仪雄踞的宫殿前并未栽种遮荫的树木,一路走过去,炙热的阳光晒在平整的地面,有热气蒸腾而起, 直扑脚踝。拾级而上, 汉白玉栏杆被晒得发烫, 殿门的金钉映照日光,微微耀目。
  年迈的相爷刚从麟德殿出来, 见了他, 驻足掀须。
  盛煜从前虽曾参议朝政, 但都是在永穆帝跟前单独奏议,偶尔当着相爷朝臣的面,也都公事公办,多谈朝政方略,跟时相的私交甚少。这回两人合力查办章绩私藏军械的事,细微之处见真章, 盛煜对老相爷端稳的行事颇为敬重,亦驻足拱手为礼。
  便在此时,殿门推开,三位皇子也走了出来。
  太子周令渊自然走在最前,远游冠下衣袍端贵, 是自幼高高在上养出的尊贵气度,只是脸上神情不太好看,冷冰冰的,与他从前温文尔雅的做派迥异。后面则是梁王和卫王,梁王是一惯的儒雅姿态,爽利而不失谦逊,卫王年纪不大,加之体弱多病甚少露面,站在两位兄长身旁,被衬得黯然失色。
  瞧见丹陛下叙话的两人,周令渊神色微沉。
  倒是梁王乐见其成,越过太子,赶着两步上前,笑道:“听闻前阵子盛统领重伤卧病,那日朝会时气色也不太好,如今瞧着,应是痊愈了吧?”
  “多谢殿下关怀,伤势已然无碍。”
  “如此甚好,有盛统领为父皇分忧,小王倒能偷偷懒了。”
  这般当庭客气寒暄,自是示好之意。周令渊早知淑妃已将时相笼络过去,如今就连盛煜亦倒向了梁王,与时从道那老头一道逼得章绩步步后退,心中愈发愤懑。但事已至此,两边争杀不断,怀柔笼络并无用处,只能指望章家能争气些,为东宫添把力。
  遂冷冷瞥了眼,就地折道,往右边的银光门去。
  梁王余光瞥见他离开,眼底冷笑一闪而过,旋即朝时相拱手道:“近日读书借古思今,于朝政有几处疑惑,时相满腹经纶又熟知政事,不知是否有空为小王解惑?”
  “殿下客气,但说无妨。”
  时从道与梁王的外祖父相交甚深,从前亦曾奉旨为皇子授业,语气颇为和蔼。
  梁王遂朝后面仰头望天的卫王招了招手,“走吧三弟。”
  卫王应了声,抬步赶上来。
  他的母妃身份不高,诞下他不久便因病过世,卫王年幼体弱,又不得章太后和章皇后的欢心,幼时曾养在淑妃膝下。待年岁稍长,便搬出去建府独居,由身旁的嬷嬷照料。比起有后宫协助的两位兄长,他这皇子当得极不起眼。
  兄弟三人里,周令渊是中宫所出,永穆帝登基不久便册封为太子,虽性情温雅,被章皇后姑侄言传身教,内里多少有点眼高于顶,不太瞧得上这多病沉默的弟弟。卫王既无亲兄弟姐妹,又不敢在东宫跟前放肆,寻常便于梁王走得近些。
  到了跟前,他先朝时相行礼,而后朝盛煜不卑不亢地招呼。
  盛煜亦拱手问候。
  待三人远去,盛煜瞥了眼已经走远的周令渊,觉得太子这位长兄做得实在差劲。
  不过这与他并无干系。
  盛煜沉眉,仍抬步上了丹陛,内侍进殿里通禀后,引他入内。
  ……
  殿里有点闷热。
  永穆帝因常在殿里议事,不喜开窗,而如今时气虽渐渐热起来,却还没到用冰的时候。这地方又不像章皇后那座水殿似的,能引太液池的水飞溅消暑,内无冰气外无凉风,甫一进殿,那股微微的闷热便扑面而来。
  不过永穆帝似乎没觉得热,甚至套了件不薄的外裳。
  见盛煜进来,他搁下笔,示意内侍退出去。
  片刻后,殿门吱呀关上,永穆帝遂起身离了桌案,朝盛煜递个眼色,往更隐蔽的内殿走。
  此处可算是麟德殿的腹地,离四周外墙皆有不近的距离,墙壁亦做得厚实,颇能隔音。这会儿殿里宫人皆被屏退,门窗阖紧,帘帐垂落,君臣说话时,外人便是耳力再佳,也难听见半点动静。
  盛煜猜得事关紧要,神色稍肃。
  永穆帝的神情亦不知何时冷凝起来,缓声道:“今早朝会过后,朕召时相议事,也问了章家私藏军械的事。时相说,章绩的罪行都已查清楚了?”
  “都查清了。按着旨意,暂未打草惊蛇,但各处都有人盯着,只等吩咐。”
  永穆帝颔首,手指缓缓扣着桌案,似在沉吟。
  盛煜又道:“薛昭曾供认镇国公私铸军械,养了私兵,用不完的军械还卖往别处。臣已递信于潜入庭州的玄镜司主事,命他查问线索。据今早传回的消息,章家确实有此行径,只因主政一方瞒天过海,事情并未传出庭州。”
  “找到确切证据了?”
  “已有了些,怕打草惊蛇,未敢查得太深。”
  盛煜稍顿了下,觑向永穆帝的神色,“这不止是谋逆,更是叛国。”
  如此重的罪名压下去,诛九族都算轻的。
  永穆帝亦明白盛煜的意思,不过——
  “章家欺君罔上,藏着篡权窃国的心,并非一朝一夕。先帝在时,当时的镇国公就曾以边关的军权威胁,迫使先帝步步退让。后来朕登基,他们更是屡屡阻挠边关布防,甚至在收复失地时假公济私,斩除先帝安插的人手。这些罪名,哪个不够他掉脑袋?”
  “但想砍章家的脑袋,又谈何容易。”
  永穆帝喟叹,目光挪向墙上挂着的那副山河图。
  由南而北,自西向东,国土千里,江山锦绣。虽说朝堂上仍暗流涌动,亦不乏章家这等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辈,但比起他幼时战火连绵、百姓流离的民不聊生,如今国库充盈,百姓安居,正缓缓走向先帝曾畅想过的盛世图景。
  章家固然跋扈可恨,但若径直以重刑相逼,令镇国公和定国公彻底没了念想,起兵相抗,战火燎原时,边关亦会动荡。
  届时仇寇南下,不止男儿命丧沙场,百姓亦会遭殃。
  哪怕最后终要有一场恶战,永穆帝也想尽量稳固边疆,削弱对方势力,速战速决。
  “章家势大,不可能一击毙命,仍得徐徐剪除。”永穆帝拧眉,眼底是能催压城池的深浓黑云,声音却是冷静而坚决的,“边境千里,定国公紧邻着郑王和陇州一带,倘若出事,朕还能有施为。但镇国公所在的庭州一带,外有劲敌,内有强援,那数万大军,朕必得紧紧握在手里,才有备无患。”
  盛煜会意,“皇上打算留着镇国公性命?”
  “用谋逆之罪换他交出兵权,但这点罪名不足以迫他就范。盛煜——”
  永穆帝抬眉,精悍目光投向最信重的宠臣。
  盛煜拱手,“皇上只管吩咐。”
  “朕前些日命太子彻查朗州的案子,但他做得差强人意。朗州那些个贼子,也是章家保举,替章家在南边敛财,太子胳膊肘向外拐,打算护着那几人。朕便遂他的意,让他明日动身出京,亲自去料理。”
  太子出京不是小事,何况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
  盛煜不由皱眉,“怕是会有人阻拦。”
  “朕知道。后宫那边朕有法子应付,太子定会出京,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永穆帝久在帝位,这些年深谋远虑草蛇灰线,摸清章太后的路数后,亦练就反制章氏的手段。这事板上钉钉,太后与太子都已点头,永穆帝只沉眉道:“你得做两件事。”
  “其一,太子离京后活捉章绩,与时相商量着办,但不可惊动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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