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清风摇雨
时间:2020-06-12 09:50:51

  “我给京都城那边写封信。”
  梁嬷嬷把小桌板摆在她面前,笔墨纸砚均一一放上。
  慕氏执笔写的很快,她写完梁嬷嬷亦看完了,对信的内容着实不解。
  “这江大人是陛下的重臣,您让慕将军派人秘密把他抓起来,奴婢着实担心江大人见了您之后告知陛下。”
  “他绝不会。”慕氏笃定,“我定叫江鸿开不了这个口。”
  梁嬷嬷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江大人到底是吏部尚书,他若失踪定然会掀起惊涛骇浪,娘娘要三思。”
  “我算好了时间,他亡妻的忌辰就是那几天,想必他周围的人不会多想。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办就是,其它暂且别问了,我心中有数。”
  “是,奴婢定会让人尽快送到慕府。”
  熄灯了好一会儿,慕氏仍无困意。
  一次一次的压制内心的恐慌,告诉自己不能急,但事实呢,敌人在步步紧逼,而她身后已是悬崖无路可走。
  慕氏闭上眼,这一刻,她多么想回到婚前,多么想从来都不认识苏清修。
  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疼爱的小女儿,哥哥爱护的妹妹,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长大。
  如果没有进宫,她无论嫁给谁,夫妻过不下去和离就是,可现在呢?
  她的夫君是一国之主,岂会同意与她和离,这不是丢了脸面吗?
  自己、儿子及母家所有人的命已经缠成了一股绳,早就身不由己了。
  朝中大臣平民百姓,抬进家的妾室不能扶正,这是北安的死规矩,直接杜绝很多妾室以下犯上作乱企图谋害主母,但偏偏,宫里头没有这一条。
  从期盼与君恩爱白首到老,到现在恨不得君立刻暴毙身亡,这段心路历程,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承受下来、是怎么挺到现在的。
  对苏清修这个人,慕氏只愿有朝一日与他活不为夫妻,死不同陵墓!
  *
  “就是这样了。”沈希音将地窖中所发生的一切按照沈既白的要求全部说给了他听,“原先我还挺羡慕皇后娘娘,现在一点都不了,她居然用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控制陛下,真的太过分了。”
  “哪有什么钟情符,公主是在忽悠那个女人。”
  听他这么说,沈希音却不以为然,“兴许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呢。”
  若真有,苏提贞早就自己用上了。
  沈既白记得婚后四个多月的时候,她悄悄弄了一张符放在了他的枕下,被发现后她不但没有任何的解释还理直气壮的说这么做是为了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美滋滋的告诉他,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离不开她了,天天只会想着她。
  他嗤之以鼻,那张符在枕下放了三个月,两人的关系丝毫没有任何的进展。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急病乱投医搞那些虚头花样了。
  “怎么可能?有了这样神奇的东西,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也对。这样的东西诞生并不是什么好事,会成为作恶的工具。”沈希音想起今晚那处抢人的一幕,不问不快,“三哥,你……是不是喜欢岭平公主啊?”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没有直接否认就是变相的承认。
  沈希音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凑近他,“因为姐夫的事儿,家里人可都恨死她了,若是让父亲知道,你少不了又是一顿家法伺候。而且,三哥你明年六月就要娶方姑娘为妻了,别怪妹妹没提醒你,搞事的后果就是被事搞。”
  沈既白神色微顿,“我说我喜欢她了?”
  “可你也没说你不喜欢啊。”
  他的脑海里闪过谢怜抱她的画面,脑子乱成一团,翻滚的情绪搅和的心神不宁,颦起剑眉,“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沈希音反驳,“怎么不可能?不喜欢你抱她走了那么远?”
  “只是跟谢怜置气罢了。”
  沈希音瞧他不似说假,便只当自己是多想了。
  也是,有哪个世家公子会这么想不开喜欢公主,万一被看上驸马都尉落到自己头上,前途交代了不说,自己和家人连带成了受气包,若是再受皇权斗争的连累,全家的命就没了。
  沈希音参考了一下他对温烟柳的态度,觉得沈既白在感情方面来的慢去的快,他跟苏提贞才认识多久,估计都没见着几面,更别提了解了,许是还没她跟苏提贞接触的多。
  “三哥与他置什么气?他想抱公主就让他抱,你跟着掺和什么呀?反正他上回差点真的成驸马了,虽然退了婚,但若私下获得公主的喜欢,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谢将军想当驸马,就成全他呗,看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沈斐:???
  谢怜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他家三爷肯定后悔。
  “四姑娘,您看都这么晚了,您要是再不休息,明日怎么有精神呢?属下送您回吧?”
  “成吧,三哥,我走了。”
  她刚走沈既白就睡下了,他太累了,眼睛刚闭上就睡着了。
  送完沈希音回来,沈斐一进营帐就见沈既白侧躺在床上,腰上只盖了半个被子,苍白的面容透着疲倦。
  轻手轻脚走上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为其盖好,刚要再为沈既白盖一层被子,只听他用极轻的声音小心翼翼喊了一句公主。
  沈斐心中一诧,本以为他只是说了一句呓语,谁知紧接着让他大为震惊的事儿发生了。
 
 
第29章 
  只见沈既白的身子颤抖不止, 声音逐渐加大一遍一遍的呼喊着苏提贞的名字, 直至失声痛哭:“别走, 我不准你走,听见了没有!求你再看我一眼, 就一眼,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提贞,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床侧的沈斐已经看傻了,他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小就跟在沈既白身边。在他的印象中,沈既白的骨头特别硬, 小时顽皮被沈可茂用竹条抽手心棍棒伺候,他从来都不会掉一滴泪,这般情绪失控当真少见。
  沈斐很纳闷沈既白怎么那么轻易就爱上了苏提贞, 他凡事沉静应对理智的很, 根本不像那种容易陷入情网的男人。
  “三爷?”连着呼唤了好几声, 才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既白望着面前的他, 神色恍然。
  见他不说话,沈斐又问:“三爷可是做了噩梦?”
  “是噩梦。”
  往事如风席卷而来,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潜入他的梦境, 一幕接着一幕,不断的上演着。
  “属下去给三爷泡杯安神茶来。”
  “不用了,你也累一天了, 去歇息吧。”
  沈斐把被子给他盖好,吹灭了灯出去了。
  床上的沈既白微微睁着眼睛,思绪却掉进了与前世有关的迷惘中。
  当醒来发现身在公主府的耳房中,天知道那一瞬间他有多么的震撼与欣喜。
  看到她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后,他就已确定,她同自己一样,记得所有的一切。
  尽管知道她再不会像前世那般对自己主动靠近了,但他依旧快要高兴疯了。
  她不想跟他有关系,他就主动靠近她,就像她曾经所做的那般。
  再难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放弃。
  沈既白合上眼睛,此时此刻,他特别想见她,尽管才分开不到一个半时辰。
  *
  太阳早早高升,今天是个好天气,比昨日暖和了许多。
  苏提贞晨起时,阿妩正在一旁待命,见她起身忙把衣衫拿来。
  昨天夜里回来后,苏提贞便让太医看了阿妩的情况,顺便给她的伤口上了药,睡下的时候她还未醒。
  “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阿妩摇摇头,“除了头上的伤有些痛,其她并无不适。昨晚回来后,公主同陛下娘娘说的那些紫屏转告给了奴婢,听的奴婢是一惊一乍的,明知道公主已安全回来,还是为您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提心吊胆的不行。”
  “谁知援救何时会去?得想办法自救才成。”
  穿上衣服,苏提贞伸手按了一下头后的痛处,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们五人是被人用棍子敲晕的,除了头有些肿,倒是无碍,一看那些人便是老手,没少干这样的事儿。
  “公主的头可还疼?”
  “有些。”
  “梳头之前,奴婢给您涂上药水,会好的快一些。”
  她漱了口洗了把脸,问:“紫屏去哪儿了?”
  “和嬷嬷一起在小厨房做饭呢。”
  苏提贞坐下,由着她给自己擦药梳头,“昨天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私下里估摸怎么猜测的都有,你看开些,不要太当回事了。”
  阿妩一笑,“奴婢一个侍女有什么可打紧,公主怎么不关心自己反而担心起奴婢来了?”
  “我名声本就不好,加上这一桩又有什么。”
  “随便别人怎么说去,奴婢不在意。”
  她的乐观是苏提贞颇为欣赏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妩都尽可能从容面对。
  “那便好,昨晚那个情况,别说咱们清白都还在,就算是被逼就范或者为了逃生献了出去又怎样?活着才最重要。”
  阿妩头回听到这样的话,“像公主这般想开的人何其少,多少女子因为没了清誉而愤然自弃,且不说外人的指指点点,就是自家人的轻视就够难受的了。”
  “相比较生命的珍贵,流言蜚语根本不值一提。”
  前世但凡有一丁点的办法活下去,她绝对会顽抗到底。
  青冥草无药可医,且她一人被敌人全部包围,还如何活的下去,死不过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与其被别人折磨而死,不如自己了断,那是她能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梳好头后,阿妩为其上妆,昨晚回来上完药后,林嬷嬷给苏提贞敷了脸,这个时候已看不出巴掌的痕迹了。
  早餐准备了红枣燕窝粥和三鲜面,正吃着饭,苏慎司带着祥林来了。
  “昨个儿就想来见阿姐,但没看成,父皇下令不准人打扰你,这不用了早膳就跑来了。”他眼眶泛红,“阿姐有伤在身,今儿围场你在营帐好好休养,别去了。”
  “不妨事的,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清楚的还以为我怎么了,今儿务必要出现在众人面前。左右是跟不参与狩猎的人静候等着,无需怎么走动。”
  “既然阿姐要去,那出行的时候可要当心。”
  “嗯,我知道的,你今天要骑马围猎,更要当心,上马之前一定要好好检查有没有什么陷阱,避免出事。”
  苏慎司笑着点头,“会的。”
  姐弟俩没说几句话苏慎司便匆匆走了。
  他走后不久,苏提贞也带人出发前往了,驻扎营地与围场虽然间隔不远,但这么多人的住处要走过也需两刻钟。
  不过有轻便的轿辇,她只管坐着倒是不用费力。
  快到围场时,苏提贞瞧着前方的几个身影,把目光瞥向了另外一边。
  西平候方士忠率先看见了她们一行人,低声说了一句,“岭平公主在后面。”
  方瑞珠、沈希音、沈既白以及跟随的侍卫侧身齐齐行了一礼。
  轿辇经过,沈既白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黯然一片。
  沈斐郁闷不已,他们是经过西平候的营帐前与其父女遇见,现在倒像是约好同走的一般了。
  若苏提贞再一误会沈既白已妥协定婚的事,岂不是让俩人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想到此,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西平候父女的后脑勺,总觉得他们是故意制造巧遇。
  一路上都太安静,方瑞珠找到了话题聊,说道:“岭平公主好高冷,都不带正眼看人的。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呢,她很嚣张呢。”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沈希音对苏提贞的性子也看不透,你说她不嚣张吧,她胆敢公然抢人这事怎么说?你说她很嚣张吧,好像那就那件事,其她见面接触下来,又不是那般了。
  “你听谁说的啊?”
  “说的人多了,早就有所耳闻了。”方瑞珠想着身边也没外人,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不光是单单说她嚣张,还说她脾气很是暴躁。”
  暴躁?
  沈希音摇头,“不会啊,我私下跟她有些接触,昨晚也是一起被掳走的,并未看到她很暴躁的一面,相反,她很冷静。”
  方瑞珠浅浅一笑,在她耳边低语,“在那个环境下,还有谁把她当公主吗?自然是不敢随意发脾气的。动不动就责打自己的侍女,又掐又拧的,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说的你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我倒觉得她们主仆关系挺好的,她那个侍女不像是被常责打的样子。若真不把侍女当人看,就不会在侍女昏迷的时候还要带她走了,那时候救援的人还没到,不带那个侍女岂不是更轻松一些?”
  “因为四姑娘你在那里啊,若是不带上岂不是落人口实?”
  无论说什么都被她反驳,这一点让沈希音不快,“即便落人口实,会有人当回事吗?还有就算我在那里,我敢出去后随意宣扬吗?换做你,你敢?想必是会的,不然你也不会在这说这些了。”
  方士忠笑呵呵打圆场,“好了好了,虽然周围没外人,但还是要格外注意,不说这个了。”
  沈既白面沉如水,“令千金的家教看来很一般,岭平公主再怎么样也是陛下的嫡长女,这般公然谈论岂不是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被他这么一说方士忠不开心了,但还是顾着面子说,“小女平时直率惯了,回头我定好好说她。”
  方瑞珠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掌心被指甲刺入,她此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是我不懂规矩让大人见笑了。”
  沈既白没理会她,脚步加快了许多,越过了他们父女俩。
  方士忠见状,心里着实生气。
  待沈既白一行人走远,他冷哼,“说我女儿没家教,好歹我也是长辈,同我这么说话,你倒是有家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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