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求的永远都是与秦蓁在一起,平安健康,衣食无忧,然后生一大堆孩子,让他们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爷,咱们回哪里去?”刚才,范翼遥在里面的时候,云横和雪拥是在屋顶上的,里面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镇远侯府。”范翼遥双腿夹紧马腹,速度就快了许多。
云横和雪拥对视一眼,跟了过去,“爷,才端王说的话,爷,咱们不娶永宁长公主用什么理由呢?”
总不能暴露身份吧!
一旦暴露身份,就凭爷脚底板的脚踏七星,还有命活着吗?当今皇上就算大发慈悲饶了爷,太子呢?太子会让爷活着吗?君不见裕王殿下是怎么死的?
这是一个死局,若想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但那条路一旦走下去,也只不过比现在走的这条路多活两天,端王一旦登极,依然不会饶过爷。
脚踏七星,偏偏又是这样的命!
“不想娶就是理由!”范翼遥此时满心里想的只有,幸好,他不是蓁蓁的什么亲人,对他来说,他是谁不重要,只要不是秦蓁的亲人就好。
“现在不必想这么多,看他后面怎么做再说!”
现在,他特别想见到秦蓁,在镇远侯门口下了马后,直接进了二门。他是成年男子,这样直接往后院闯并不好。但,府上的人都知道,侯爷的高徒,大姑娘喜欢的人,他在这镇远侯府便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到了秦蓁的院子门口,他顿住了脚步,守门的婆子快步过来问,“范大人要奴婢给大姑娘通报吗?”
里面,传来了男子的笑声,范翼遥朝里头看去,眉眼有些阴沉,守门的婆子没看到,笑道,“才小公爷和太子来了,在姑娘院里坐着喝茶,范大人直接进去吧!”
范翼遥便没有客气了,两人并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坐着。此时,已经过了花期了,满树浓阴,点点光斑都落在三人的身上。太子和韩景言正在对弈,秦蓁摇着一把宫扇在旁边观战。
太子正要落子,被她拦住了,“太子哥哥,落这儿,这儿,你要是下在这里,你看看这条线,哥哥最坏了,你就死定了!”
太子果然就落在了秦蓁指的那儿,韩景言故作凶狠的瞪了秦蓁一眼,“你到底偏哪一边儿?观棋不语真君子,没听说的吗?”
“我不是君子啊,我是女的,我才不要当君子呢,君子,欺之以方。”
“好,你狠,你厉害,那我现在下哪儿了?”
秦蓁连忙来了劲儿,用扇子点着棋盘一角,“这,这,你下这儿,就跟这一片连在一起了,暂时太子哥哥拿你就没办法了!”
太子垂眸看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范翼遥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秦蓁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瞬间,眉眼都笑开了,跳了起来,朝他扑过来,“翼遥,你回来啦!”
范翼遥伸手接了她一把,刚毅冷峻的气质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只是再抬眼看太子的时候,眼里不知怎么地就染上了一抹杀意,但这抹杀意,也是稍瞬即逝,令太子和韩景言以为自己方才是幻觉。
太子的心倒是宽,之前范翼遥出狱后,他来看过,从韩景言口中得知他受刑不轻,身上还有诸多暗疾,可想而知他之前过得多么辛苦。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怨恨上他。
秦蓁不也因为赐婚的事,而不再理长安了吗?长安跑到他宫里哭了好几次了。这两人的脾性倒是一样。
“翼遥来必定有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景言朝他摆摆手,“你走吧,就不送了,我找翼遥还有话要说。”
太子在门口消失不见了,韩景言连忙对范翼遥道,“你是不是想死?你知道你刚才是什么眼神的吗?你想死,你也不能连累妹妹啊!”
“哥,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想死?”秦蓁护着范翼遥。
“你问问他!”韩景言指着范翼遥吼道,“你当太子是个糯米菩萨是不是?怎么地,你还嫌谋反不成?”
“谋反”二字,韩景言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范翼遥头都没有抬一下,坐在太子方才坐的地方,漫不经心地道,“那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这话一出,秦蓁的心就被狠狠地扎痛了。范翼遥说完就后悔了,他抬手揉一揉秦蓁的头,笑道,“放心吧,我也没这能耐,不过,还是有办法的。”
韩景言放下心来,如今,他们最怕的就是范翼遥钻牛角尖。
“说的也是,办法总是有的。”韩景言问道,“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就直言。我就这一个妹妹,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秦蓁的脸都红了,在桌子底下踩了韩景言一脚,“哥,你说的什么胡话啊?”
“那是什么胡话?怎么,还害羞了?哎哟,我妹妹还会害羞啊!”
韩景言说完,就跳了起来,拉上范翼遥,“走啊,还坐着干什么?”
范翼遥跟着起身,秦蓁却拉着他,“不行,哥哥走,你不能走!”
“乖啊,妹妹,他现在留在这不好,咱们怎地还要顾点名声,你也不像永宁那泼妇跑来骂你吧?还有,哥哥找翼遥还有事,乖!”
秦蓁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又不能不放手。范翼遥走过来,将秦蓁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听话,很快!”
明明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现在连在一起都不能。他陪着自己长大,从童年到少年,从垂髫到豆蔻,他已经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现在,他的身上却贴上了别人的标签,秦蓁如何能够忍受?
“永远都是你的!”范翼遥放开她时,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他永远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秦蓁看着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海榴端了水过来给她净面。徐嬷嬷从厢房里出来,朝范翼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挽起袖子亲自服侍秦蓁。
昨日,秦蓁带徐嬷嬷去见了她父亲之后,秦蓁便把徐嬷嬷留在了她的院子里。毕竟,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比她的院子更安全的了。十多年前的那场冤案又要被翻出来了,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一次是雷霆万钧还是巨浪滔天。
秦蓁用过饭后,去了吴氏的院子,秦茹也在。母女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艾婆子并没有在跟前伺候,看到秦蓁过来,吴氏依旧如以往那般热情,丢下秦茹,拉着她说话。
“听说林家那边来下定了?”
秦茹猛地抬起头朝秦蓁看过来,秦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吴氏道,“聘礼的事可商量好了?”
吴氏道,“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吴氏将聘礼单子递给秦蓁,“既不肯多出,也罢了,将来嫁妆上和聘礼一般就够了。这种事,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去。”
秦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广恩伯府舍不得多出聘礼,她母亲要根据聘礼给她备嫁妆。深哥哥说了,他母亲就盯着她的嫁妆,若她将来的嫁妆少了,他母亲肯定会不乐意。
如今就在帮他挑通房,他不想将来夹在中间为难。
“嫁妆也未必一定要和聘礼一般重。”秦蓁看了秦茹一眼,对吴氏道,“还是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吧!”
吴氏有些惊讶,朝秦茹摆摆手,让她出去。秦茹放下心来,深深看了秦蓁一眼,眼里含泪,起身出去了。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可你也看到了她那蠢样子。广恩伯府明摆着就是冲着秦家的嫁妆来的,你觉得这些嫁妆,进了广恩伯府,最后还会留在茹儿的手里吗?还有,我也听说了,你哥哥那边也答应了广恩伯府一些条件,要不然,他们不会愿意与镇远侯府结亲。”
“太太说得极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二姑娘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一会儿护着,一会儿又这么贬,吴氏也不知道秦蓁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她笑了一下,“大姑娘说的是!”
“她年岁并不大,虽说是镇远侯府的二姑娘,可是,爹爹终究还是亏待了她的。太太对她如何,太太比旁的人更清楚,眼看她就要嫁出去了,婆家这般羞辱,若镇远侯府依旧如此,她这辈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吴氏如遭雷击!
秦茹出门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窗下偷听,此时眼泪夺眶而出。这世上有很多人,她面儿上对你好,可是心上并不是真的好,还有一些人从来不把正眼看你,可是,她会把你想要的,捧到你面前来。
从前,秦茹一直嫉妒秦蓁的,如韩景言所说,秦蓁想要的,从未失手过。秦茹嫉妒得快要疯了,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想要的,秦蓁也捧了过来,未婚夫,嫁妆,未来,她都帮她争取到了。
“她再蠢,也是镇远侯府的人,我并不是心疼她,而是,不能叫她坠了镇远侯府的威风!”
秦蓁走后,吴氏越发气,艾婆子进来,吴氏没好气地道,“看看大姑娘,再看看那蠢货,你说,我怎地这么倒霉?难道说,这就是报应?”
秦蓁对秦茹的好,可以算得上是一份施舍了。
艾婆子没有接话,而是道,“那边说,让太太想想办法,让范指挥使早点儿跟那边联手。还有,突厥那边很快就要来人了。”
吴氏的手猛地一抖,但她很快将手收回了袖子里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叹了一口气,“唉,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太太别这么说,以后,好日子就会来了呢。”
吴氏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艾婆子这张颧骨凸起的脸,似乎这些年,艾婆子也老了许多了,她很快收回了目光。窗外,一道人影闪过,她也并没有在意,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累。
秦蓁看着地上跪着的姑娘,“太太怎么说?”
这姑娘战战兢兢的,“太太什么都没有说,奴婢,奴婢好像被太太发现了,奴婢看到太太朝奴婢看了一眼。”
“你不用怕,一旦你有什么事,我会去救你的。只要你不踏出这个府的门,我就保你没事。”
“奴婢不怕,奴婢就是担心,奴婢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哥哥和爷娘。”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姑娘在吗?真傻,你要真有什么事,姑娘会不对你家里人好,好好过去做事,这些日子机警一些,我们会叫人盯着你的。”
那姑娘离开后,海榴问道,“姑娘,怎么还是要她回去?”
“你以为上一次双喜那事出了之后,太太不知道?后来,太太故意让我们知道艾婆子出府的事。我就想试探一下,太太到底是怎么个事?正好这丫头可以试探一下,你们盯着些,别叫她真的丢了性命。”秦蓁道。
秦蓁叫海榴出去给秋奎递了个信,让他再安排人手盯着艾婆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追得自己的文都忘了上传了。
第44章
一连三天, 吴氏那边都没有传来动静,甚至, 秦蓁还一而再地从那姑娘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秦蓁格外愁, 这么多年了, 她爹爹身边并没有人, 连通房侍妾都没有,唯独一个吴氏, 虽说她爹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是,好歹也是爹爹身边的人, 难道她现在要去把这些事告诉她的爹爹?
夫妻反目,彼此成仇?
范翼遥几次从秦蓁脸上看出, 秦蓁有心事。这晚, 吃完饭,镇远侯要范翼遥陪他下两盘棋,范翼遥没有答应, “我找蓁蓁有点话说。”
范翼遥是说过他要搬出去了, 身体好了很久了,药也没再喝了, 要不是因为实在舍不得, 也不至于厚着脸皮在镇远侯府一直住下去。
镇远侯以为他要说的是这件事,便摆摆手,叹了一口气。
范翼遥送秦蓁到二门口,秦蓁不说, 他也着实不好问。站在影壁跟前,秦蓁道,“你要搬走就搬吧,总是要搬走的。行李我已经让人帮你收拾好了,以后要是回来吃饭,就提前说。”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也不是搬走,而是要到军营里去了。”范翼遥牵起她的手,“天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自从范翼遥从秦蓁住的院子里搬出去后,他就很少再进院子了。今日,有些反常,秦蓁也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因为他要走了,这才不管不顾。秦蓁不是那种把名声看得很重的,名声这种东西,只有弱者才会在意,需要拿好名声当一层防护。她这样的,活得如此肆意的人,就算范翼遥住进她的院子里,被人背地里传,她都没有在乎。
但范翼遥在乎,他舍不得秦蓁受半点委屈。如果他如今的身份不是被皇帝指婚,他也不必有负罪感,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着他的姑娘。
他的心里还是恨的,不可避免地恨皇帝,恨这个世道,恨将他按在泥潭里揉搓的人。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外面下了雨,范翼遥本来想在石榴树下坐一下的,如今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范翼遥准备回去,秦蓁却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身,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翼遥!”
范翼遥的心里那堵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高墙,此时被满腔的情绪浪潮狠狠地拍打着,撞击着,本就不是多么坚固,此时摧枯拉朽地就坍塌了,他猛地转过身来,将秦蓁搂进怀里,紧紧地,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卿卿!”
雨下得有点大了,起了凉风,哪怕是在范翼遥的怀里,秦蓁也忍不住被冻得哆嗦了一下。范翼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抱进了屋里。
海榴等人忙低下头来,好在,范翼遥只是将她抱进屋里,并没有再做什么,他蹲下身来,抚摸着她的脸,“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那时候,我就不用再娶公主了。”
这是个好消息了。秦蓁有些沉重的心,总算是轻松一点了。范翼遥搂着她坐了一会儿,等她的心情好起来了,这才起身离开。
王嬷嬷走了进来,招呼一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抱她去沐浴。耳房之中,秦蓁如同一个煮熟了的剥了壳的鸡蛋,全身如同丝滑的牛奶一般,迈起笔直的修长的腿,跨入浴桶之中。
四周是围起来的纱幔,待她进去了,新荷等贴身服侍的丫鬟进来,服侍她沐浴。
“姑娘,怎么没有跟范大人说说?”
“他已经够烦心了,又何必再添一层愁?况且,这件事,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处理。去跟秦风说一声,让他派人盯着艾婆子,必要的时候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