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速过快,要不是她腰太细,对方的手太大,长安怀疑自己早就被甩出去了。她一阵恐惧,心慌意乱,死死抓住对方卷起的披风,想问,才一张口,一阵风灌进嗓子眼,她呛得差点窒息了。
对方一把将她扣进怀里,沉声道,“别动,再动把你扔下去了!”
虽然被劫持已经很危险了,可是这么摔下去,她必死无疑。长安不敢再挣扎了,她被对方掉了个方向,面向那人,被扣在怀里,咳嗽平息之后,她忍不住问道,“大侠,你是谁?为什么抢我?我是端王府郡主,只要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让我爹爹给你!”
“呵!”这人蒙着面,只露出双眼睛,充满戏谑,“你爹爹什么都会给我?我不信,我也什么都不要,坐好了!”
城门口,已经得到了消息,甲士们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骑着黑色战马的范翼遥握着□□,看不出喜怒的脸上,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来人。长安感觉到马速降下来了,她扭头看去,看到了范翼遥,“范大人,救我!”
范翼遥的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甲士们要往前冲,他抬起手来,冷声道,“退开!”
说完,他催动了马,朝城门边上侧开,冷眼看着这人如状元游街一样,缓缓地朝城门口走去。长安还要喊,脖子上,兵刃冰冷的触觉已经告诉了她,为什么范翼遥会让开,会任由这人离开。
惊恐的眼泪流了下来,长安侧着身子朝范翼遥望过去,喊道,“范大人,对不起!”
她有什么脸面让范翼遥救她?
看着劫持长安郡主的人就这么跑远了,同知吓得魂都没了,冲了上来,质问范翼遥,“范大人,那是长安郡主,就这么放走了,难道你负责吗?”
“不是我负责,你有资格负责吗?”范翼遥冷笑一声,他将枪收回,调转马头朝端王府跑去。
得知女儿被劫持了的端王妃哭得肝肠寸断,“要不是因为你,女儿会没了吗?这一去,就算将来救回来,谁还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端王心烦意乱,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谁能想到,临到头了,会出现这样一出?
端王妃抽搭地哭着,抹了一把眼泪,“会不会是镇远侯府报复咱们?”
“秦大姑娘和她爹一样,是个死板眼的,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正说着,范翼遥来了,端王将端王妃撵了出去,换了一副面孔,吩咐管家沏最好的茶来,范翼遥要行礼,他忙拉起来,“不用客气了,说说,到底是什么人?”
“回王爷,以属下来看,应是明月山庄的人!”
“明月山庄?”端王沉吟了一下,明白了,冷笑道,“没想到明月山庄大小姐都嫁人了,还肯这么帮着小公爷!”
范翼遥挑眉朝端王看了一眼,问道,“王爷,可否容属下领兵剿平明月山庄?属下也想知道,是秦家枪法快,还是明月剑法更厉害一点!”
“哈哈哈,将来有的是机会!”端王上前拍了拍范翼遥的肩,“幸好如今局势紧张,我听说永宁长公主府在准备婚礼了,往后拖一拖,兴许就能把这一关拖过去了。说实话,我也不忍心你这样的人娶一个再醮的寡妇,虽然她还是本王妹妹!”
范翼遥拱手道谢,挑眉朝端王看了一眼,掩下眼中滚动的杀意,“多谢王爷体谅,只是,我听说秦大姑娘明日就要随镇远侯远赴边关,边关凶险,属下实在是不放心。”
端王摆摆手,“不用担心,暂时打不起来。就算突厥陈兵边关,暂时也打不起来。一来,叱力可汗与镇远侯已经交过手,当年那一役……叱力可汗已经领教了镇远侯的厉害,镇远侯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敢妄想。二来,本次领兵的是叱力可汗的儿子都蓝,他儿子的命可是在我们的手上呢。”
范翼遥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从端王府出来的时候,灯笼上洒下的光并不明亮,但依旧将他的眼睛刺得有些难受。他想到当日在镇远侯府的书房里,他跪在镇远侯的面前,镇远侯对他说过的话,让他许过的诺言。
云横牵了马过来,范翼遥接过马缰,一跃而上。像是发泄一样,他奔跑的速度特别快,只是在经过镇远侯府所在的街道的街口时,他稍微控制了一下马速。云横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爷,方才属下听说,大姑娘在咱们院子门口转了好久。”
范翼遥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他朝镇远侯府看去,只瞥了一眼,一夹马腹,马速提起来,再次朝前冲去。
这一战,他们将站在对立面,就是死,他也不可能会娶别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肥章哦!
第49章
秦蓁在醉仙楼临窗的雅间等着, 要了一桌子好菜,一壶好酒, 却没有吃, 而是抱着双肩趴在桌上, 看着饭菜发呆。
菜还冒着热气, 红罗知道姑娘在等范大人,但是, 提前并没有约,范大人能来吗?
范翼遥的马从窗前奔驰而过,他突然朝这边楼上看了一眼, 秦蓁似乎有所感应,隔着窗, 朝楼下看去, 视线似乎在空中交汇了一下,但隔着落下的窗格子,彼此也并没有看到对方。
范翼遥跑出一箭之地, 马速放慢了, 他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云横, “你先回去, 我有事过去一趟。”
“爷,属下还是跟着吧,如今不□□全。”
范翼遥不置可否,他已经快步朝福满楼走去。才近了, 秦风很是惊讶,就这样,范大人都知道自家大姑娘在等着他吗?
秦风从高处跃下来,在前面带路。范翼遥跟在他的后面,从后门,避开人,上了三楼。
红罗从雅间出来,正好看到了独自一人上楼的范翼遥,也是觉得惊讶,自家姑娘若是就这么与范大人错过了,这辈子,该是多遗憾!
红罗朝范翼遥看了一眼,便闪身进了另外一件雅间。范翼遥则过来,推开了红罗才出来的那间雅室,果然看到正等在窗边的秦蓁,她一身男装,发束成一把,垂到腰际。
她估计是没有想到范翼遥会真的来,看到他,秦蓁欢喜得跳了起来,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眸子一下子就点亮了,她朝范翼遥扑了过来,范翼遥早已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欢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怎么不让人告诉我,要是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就等不到了?”
“没关系啊,你不来,我等我的,我只知道等你就行了,你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
范翼遥的心一下子都醉了,如喝了最醇最浓最香的酒,他下巴在秦蓁的发上蹭着,恨不得把怀里的少女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去,范翼遥一把提起她,朝床边的桌子走去,看到满桌子的酒菜,笑道,“我也还没吃呢,肚子饿了!”
秦蓁被他挂在身上,她朝他身上爬了爬,双臂环在他的脖子上,双腿夹在他的腰间。范翼遥将她往上托了托,在桌子边坐下后,将她放在腿上。
她娇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拼命吸着他身上属于他的独特的好闻的气味,鼻子有些堵,“我好担心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跟永宁成亲了!”
“不会的!”
范翼遥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手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也知道她就是说着好玩。她总喜欢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而他也从来都是不厌其烦地陪着她玩儿。
“都做好准备了吗?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让我出城迎敌。怕就怕,他这人猜疑过度,会派别人。”
“他最好派向沧海,我说过要拧下他的头,最好他能够成全了我这个愿望。”秦蓁攀着他的肩膀,朝上坐了坐,“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好!”范翼遥紧了紧手臂,将秦蓁往怀里又拢了拢。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向他刀剑相向的时候,他依然是秦蓁最重要的宝贝,她会像母鸡护着小鸡那样护着他。秦蓁也是他的宝贝,是他的光,是他生命里的明亮。
秦蓁的小手摸过他的腰腹,如山陵一般起伏腹部,能够清晰地摸到腹肌,范翼遥有点痒,忍不住笑起来,将她作怪的手握住,威胁道,“再勾引的话,我就不忍了!”
他本来就忍得够辛苦了!
“我明天上不了马,看你怎么办!”秦蓁羞红了脸,手指头轻轻地抠着范翼遥的掌心。
嘶!
范翼遥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她折腾得受不了,情/欲染红了眼角,他将她的双手推至头顶,俯下身去。
五月的樱桃般甜津津的滋味,掺和了蛊惑的味道,范翼遥本想浅尝辄止,却是一尝即醉,欲罢不能。
这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偏偏秦蓁感觉不到危险,她攀着范翼遥的肩,先是笨拙地回应,她也是无师自通的主,渐渐地竟能够回应得很棒。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范翼遥这才抽出手来,那细腻柔软光滑的触觉还残留在掌心里,怀里的女孩儿还在轻轻地喘着气儿,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双水润的眼睛里残留着情/欲,范翼遥几乎要自爆了。
他将秦蓁抱起来,帮她把衣服牵扯好,自己依旧有些气息不稳,“等你回来,我们就大婚!”
范翼遥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红罗推门进来,“姑娘,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秦蓁转过身,抱着范翼遥的肩,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不许和永宁说话,还有,不许见她!”
“好!”
范翼遥站在窗边,将窗格稍微往外推了一点,看到秦蓁出门,她头上戴了一顶迷篱,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肩背挺得笔直,如果不是他对秦蓁的身体特别了解,也很难将这样一个侠客一般的形象与镇远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姑娘联系在一起。
直到秦蓁走远了,范翼遥才放下窗格。他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肚子似乎更饿了,桌上全是他喜欢吃的菜,还有一壶他惯常喝的酒。
就凭这一桌子酒菜,范翼遥都想立刻马上就成亲,他想象过无数次和秦蓁婚后的生活,不仅仅是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而是那种想要和她相濡以沫,天荒地老,生生世世的那种。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一生所有的温柔与深情都给她。
稍微用了一点饭后,范翼遥便下了楼。云横忙迎了上来,给他说了一个消息,“爷,消息已经要到了,突厥从神武门这边进来,十三卫里已经有五卫响应了王爷,包括咱们这一卫,另外,徐家庄那边的五万,据说也会响应。”
“徐家庄那边五万,率军将领是昌宁伯的女婿。”范翼遥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也是他早就估算到了的,问道,“太子那边知道了吗?”
“已经禀过,太子让咱们小心!”
次日,天没亮,镇远侯便领着一干亲卫离城,在风门大营点兵十万。旌旗猎猎,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大片大片的光芒,兵刃上寒光点点,站在城楼之上遥望过去,风雷滚滚,杀气阵阵。
皇帝看着,眼里便溢出了笑意。太子偷偷地朝端王看去,见他依旧神色如常,对皇上道,“这一次,有镇远侯戍边,想必那突厥也会安分许多!”
皇帝点点头,“上古关易攻难守,这么多年,就靠着镇远侯的威名在守关。突厥以为镇远侯‘廉颇老矣’,朕就让他们看看,镇远侯‘尚能饭否’,更何况,大乾人才济济,难道朕就选不出一员接替镇远侯的将才不成?”
“当然不会!”端王笑道,“镇远侯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范翼遥,臣以为是可塑之才,将来必定能成大器,此乃陛下之福,大乾百姓之福!”
皇帝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面儿上虽笑着,眼底已是闪过一缕杀戮之光,“待朕再好好看看!”
镇远侯的大军在晋州城外停了下来,是夜,没有月亮,一丝天光也无。秦蓁率领了两万精兵抄小路返回。而晋州城里,两万府兵独立入编。
三日后,天降大雪,十万将士寸步难行,镇远侯下令原地扎营。
消息传回京城,端王喜不自禁,“这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至尊之位,九五之尊,他等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大皇子殁的这些年,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多少次梦里,皇帝将当年证明大皇子谋逆的那封亲笔书信拍到他的脸上,“端王,你死定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一身冷汗。
秦蓁率领的两万将士朝京城日夜兼程,此时的京城已是四面楚歌,皇城四周是小公爷带兵把守,正面与范翼遥对峙,京城四周是昌宁伯的女婿领兵三万,将京城围得水泼不进。
一层围着一层,谁也不敢先动,直到镇远侯的消息传来,那边,十万大军因大雪滞留,进退两难。
皇城门口,端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含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镇远侯走了,带走了京城周边的十万兵马,此时的皇城,仅仅只有剩下的八卫,但又有什么关系?端王朝身边的昌宁伯看了一眼,身后是被挟持的文武百官。
“陛下,还记得当年大皇兄吗?这些年来,陛下有没有做过噩梦,有没有梦见过大皇兄向陛下索命?陛下,当年裕王府里流出来的血漫过了整条街道,满京城的人都闻到了那浓浓的血腥味,陛下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还安心吗?”
皇帝气得朝前冲去,恨不得跃下城楼将端王就地正法。他早就怀疑端王了,只不过,当年他继位之后,因为大皇兄满门抄斩而恨透了那些兄弟姐妹们,唯独端王被洗得最干净而放过了端王。
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个把兄弟,唯恐被史书记上一笔“暴虐凉薄”。
谁知道,竟然把最大的,最该死的一个给漏了。得知端王要谋逆,皇帝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也好久都不敢相信。
太子死死地拉住了皇帝,“父皇,不要冲动,不要被端王激怒。父皇难道不想知道,十多年前,到底是谁害了大伯伯的吗?如今,机会来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端王,朕现在才想起来,当年,朕在江南,你也在江南,也正是因为你当年不在京城,才让朕在登极的时候,才会详细你是清白的!”
“那些信都是你写的?你请了人,模仿了大皇兄的笔迹,写了那么多给突厥的信。潜伏在突厥那边当所谓接头人的人也都是你安排的。自始至终,你就是在自导自演,你以为大皇兄不在了,你就是长子,凭着你那么多年经营的好名声,你就能当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