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居然向着这小贱人,居然不相信我?我堂堂镇远侯府的二姑娘,我会诬陷她?我诬陷她有什么好处?”
说话间,四个婆子已经将红袖打得遍体鳞伤了,红袖先是还顾及自己的身体,捂着私?处,婆子们下手太重了,她已经连廉耻都不顾了,拼命在地上滚着,躲闪着。林深看着她圆滚滚的身体,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在床上是多么淋漓酣畅,神魂颠倒。
林深也忘了,应该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脱下来,将红袖裹住,好歹他方才出来的时候,还套了条亵裤。
奚氏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红袖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在。奚氏做梦都没有想到,秦茹竟然半点颜面也没留,明知是她给的人,依然将红袖打得半死,留着一口气在,都像是在等她来看热闹。
“泼妇,你这个泼妇,你,你,你……”奚氏差点昏厥过去了,“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给深哥儿的人,你居然敢打!”
“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正因为是太太给的人,她手脚不干净,我才要教训,要不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咱们广恩伯府?太太调/教出来的人都这样儿,别的人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说她偷你的东西,你可有证据?”
“太太请看!”秦茹一努嘴,她的丫鬟就捧着一包袱东西过来了,往地上一扔,包袱是红袖的包袱,里面几件衣服也都是红袖的,还有几样镶珠宝的金银首饰,无论是款式还是成色,都不同凡响,必然不是红袖能有的。
“这都是我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太太可以让人查验一番,若媳妇冤枉了她半句,媳妇这就自请出门!”
奚氏被气了个倒仰,都是在大宅门里头混的人,这些手段,她从前也不是没有用来对付过人,还用多说?秦茹身边要人有人,又是府上奶奶,对付个把丫鬟,轻而易举的事。
今日这事,她真是小看了秦茹了!
红袖眼见太太无话可说,用力喊道,“太太饶命,世子爷饶命啊!奴婢没有偷拿!”
四个婆子朝秦茹使了个眼色,秦茹便知,红袖这丫鬟是活不成了。她冷笑一声,朝奚氏福了福身,“太太,既然太太来了,这丫鬟就交由太太发落吧,夜深了,媳妇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回镇远侯府呢!”
镇远侯府,一下子提醒了奚氏了,她顿时头疼。明日是初六日,也正好是秦茹回门的日子。镇远侯府那边有没有安排了迎接这对新婚夫妇,奚氏不知道,但她是听说了,太子要过府,国舅爷和小公爷必然是要去陪的,这种时候,林深如何能不去呢?
奚氏越是想,越是后悔,越是后悔就越是觉得秦茹敢这么明火执仗地要人命,大约也是打量明日这个好日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陪你媳妇儿,没出息的东西,端到碗里的食,什么时候吃不是吃,非要赶在这种时候!”骂完了儿子,奚氏又朝红袖骂道,“活该,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等不及要爬小爷们的床?□□,活该丢了性命!”
只这一次,秦茹竟然在广恩伯府立了威了。林深要回来睡,她关了门不让林深进来,叫人跟林深说,“爷外边既然有丫鬟服侍,就叫丫鬟服侍好了,省得叫人觉着奶奶是个爱吃醋的,名声在外头不好!”
林深没有办法,只好又折回了书房,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奶嬷嬷服侍秦茹睡下,劝道,“明日回门,奶奶还是好好跟大姑娘亲近亲近,大姑娘不是那不近人情的,就冲着没说不让奶奶回门,就知道,大姑娘不是不顾情面的。”
“呵,她不是念着旧情,她是懒得与我计较。别说了,明日早点起来回去,多与父亲装些礼物,至于世子爷,不要让他与我们一起。”
“这又是为何?”
“镇远侯府不会让他进门,就冲着他原先是大姐姐的未婚夫,大姐姐就不会让他跨进镇远侯府的门槛。不与他一起,是为了不叫我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点,后面再加。唉,要盯着小家伙写作业。
第63章
次日一早, 林深起来后,先去了奚氏的院子, 伯爷已经在了, 问起林深和秦茹今日回门的事, 嘱咐道, “多带些礼物,礼多人不怪嘛!再, 咱们府上明日请拜年酒,请侯爷务必赏脸过来喝一杯。对了,你不要因为以前和大姑娘有婚约的事, 就对翼王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都对翼王爷这些年流落在外愧疚不已, 他不是咱们得罪得起!”
林深一一应了, 奚氏一看时间不早了,怎地秦茹还不过来请辞?喊了丫鬟过去问,丫鬟回来说, 一大早, 奶奶就已经带了人回镇远侯府去了。
竟是说都没跟她说一声,奚氏顿时, 气不打一处来, 怒道,“她是彻底不把我这个当婆婆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广恩伯还是个讲道理的,问道,“听说有个叫红袖的丫鬟, 是怎么回事?”奚氏顿时哑口无言,林深的头都快低到□□里去了。
秦茹回去也没有走正门,知道自己没资格,她就在侧门下了车,把带回来的礼物分了分,让人一部分搬到秦蓁的院子里去,一部分搬到前院去。自从秦蓁定了亲后,镇远侯就没有在回过后院住了,一直都住在前院。
秦蓁不是没有劝过镇远侯再找一个,镇远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只说如果将来,秦蓁再生了多的,挑个小的姓秦,将来继承秦家的香火便是。
镇远侯也说,他原先与秦蓁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曾约过,一辈子就这一个人,她走在前头,他后来又娶了吴氏,已然对不起韩氏了,如今这大把年纪了,越发没有了这种想头。
好在,应婆子又挑了个年岁较大些,生得周正,品行端良的丫鬟起来,专程服侍镇远侯,秦蓁瞧着那丫鬟很是本分,镇远侯大约也瞧着她这一点,也没有撵这丫鬟走,让她贴身服侍着。
秦茹回了她原先的娇阆院,还是跟她走前的那天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动,连个打扫的都没有,屋子里都落了灰了。秦茹带回来的人也不少,她在翠芳亭里头坐了一会儿,看了池子里的鱼,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收拾出了卧房,她就进去了。
秦蓁听到这些,觉得好笑,红罗道,“茹姑娘一点儿都不见外,以为带了些礼回来,就活该让她在院子里住下?”
说到底,还真是被秦茹给说中了。秦蓁还真是不屑于与她计较,她一个孤女,跟她计较,将她赶尽杀绝又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秦茹到底喊了她父亲这么多年爹爹,秦蓁不知道父亲对秦茹是怎么一份感情,若做得绝情了,怕父亲难过,又不肯委屈了自己女儿,心里过去不去伤身体。
索性,秦蓁就眼不见心不烦,谁知,反而给了秦茹机会。秦茹的脸皮也的确太厚了些。
“随她去吧,横竖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有她经常回来,在父亲跟前走动,父亲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说是今日,镇远侯府请拜年酒,来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国舅爷和小公爷外,还有平日和两人玩的好的,翼遥一直住在镇远侯府,他原先在燕左卫的时候带的兵和同僚也来了好些,前院都摆了十来桌了。
人到得差不多了,太子来了。正好太子来的时候,林深也来了,众人都围着太子去了,连个招呼他的下人都没有,林深只好自己找了个角落,喝了半天闷酒,走吧又舍不得走,留吧实在是没脸留,懊恼得不行。
吃过饭后,林深叫了个婆子去给秦茹带信,说回门不好留在娘家太久,让一块儿回去。这是林深能够找出来的最好的理由了。
谁知,秦茹说要留在娘家过夜,让林深先回去。
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林深气呼呼地跟镇远侯告状去,镇远侯喝多了点酒,摆摆手,“她爱留下来就留吧,家里没这么多讲究。”
的确,一个武将家里,能有什么讲究?上战场的时候,逢人就杀,信这些都不活了。林深没办法,只好自己先走了,谁知,他前脚才走,秦茹后脚就跟着出来了,就是不和他同路,她也不会真的回门日就留在娘家过夜。
只不过,镇远侯说的那话,让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情绪格外复杂,到广恩伯府的时候眼圈儿都是红的。
奚氏高兴坏了,以为秦茹在娘家受了委屈,等林深后脚回来的时候,问,“可是把她给拦在外头了?哼,以为镇远侯府真的是她娘家了?我看以后谁还给她撑腰?”
林深有些莫名其妙,“我让人去喊她一起回来,她说她要留在娘家过夜,怎么又回来了?”
奚氏偃旗息鼓,半天都想不出,镇远侯府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正月过后,翼王府修葺得差不多了,到了二月,皇帝出宫来看过一次,指点了不少地方,精修一番,门楣上挂上了皇上亲笔书的“翼王府”三个字后,翼遥便搬过去了。
虽说他舍不得,但婚期将近,连镇远侯都撵他,说是婚前一个月,未婚夫妻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之类的。
陆陆续续有人来给秦蓁添妆了,宫里来了好几个公主,皇后娘娘也派嬷嬷送了不菲的添妆来。到了婚礼前十日,明月山庄也来了人。
来的是一个嬷嬷和长安贴身的侍女。长安被掳走后,明月山庄又来过人,将惯常服侍长安的人也掳走了,如今来的,正是跟了长安多年的丫鬟,看到秦蓁,哭倒在她脚跟前,“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惦记大姑娘得慌,这次原本是要亲自来的,谁知,跑到半路,差点坠了马,把腰给闪了,少庄主就说什么都不肯让姑娘来了。”
秦蓁一听,又急又高兴的,“这么说,少庄主挺疼你们姑娘的了?”
丫鬟脸儿红了,也不哭了,“可不是,奴婢们打心眼里为姑娘高兴。”
“那你赶紧回去,一来服侍你家姑娘好好养伤,二来,你帮我跟她说,把她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大婚不过是走个过场,来不来的什么打紧?等回头,婚事办完了,我就去找她,让她别难过了。”
两人的喜服是尚衣局那边送过来的,提前都改了好几次了,自是没有半点瑕疵,如今挂在屏风上,烛火映照在上面,一片红灿灿的。秦蓁便躺在床上,隔着一层纱帐,望着喜服上用金线绣的金凤,她心里喜,又有些忧,为自己能够嫁给翼遥而喜,为将来不能陪伴父亲而忧。
第64章
明明知道明天要早起, 一整天的婚礼会很累,可越是这样, 秦蓁越是睡不着。外面, 红罗海榴她们这些天, 清点嫁妆, 要归拢她带过去的东西,虽说只有一墙之隔, 可到底,要挪动地方,天天累得晕头转向。
秦蓁起来, 出门,她们都没有醒来。秦蓁推开门, 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 地上如同一面雪。
四月的天气,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的花香,秦蓁提着裙子, 才踏出门, 便看到门口的合欢树下站着的一道身影。估摸着也是没有想到秦蓁会出来,他抬起头看过来, 俊朗的眉眼里全是惊讶。
秦蓁紧张的, 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看到他的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如乳燕投林一般,朝他的怀里扑了过去。
翼遥这一夜做了一次强盗,从翼王府与镇远侯府中间的围墙跨过来,不知不觉就到了缀锦院来,又翻过围墙,只想站在院子里看看秦蓁的窗子,她闺阁中的最后一夜,会不会紧张不安?
谁能想到,她半夜里居然跑出来了呢?
翼遥一把抱起她,“穿得怎么这么少?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逃婚了?”
“是啊,你准备去哪里找我?”秦蓁被他打横抱起,披散的长发垂落下来,一身白色的纱裙,如同森林里的精灵一般,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翼遥脚尖在地上一点,在树干上一踩,借着这点力,便上了屋顶。他脱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屋顶上,将秦蓁搂在怀里。
天上一轮明月正好,令二人不由得想起了大同的普济寺,里面有座高塔,那时候,每到了七夕节,翼遥便会带她去塔上赏月,对着美丽的夜空,秦蓁总是会逼问他,将来会不会娶自己?
秦蓁歪过头,看翼遥,翼遥没有看月亮,而是在看月亮下的她,四目相对,翼遥缓缓低头,在秦蓁唇上吻了一下。翼遥有些忍不住,牙齿轻轻地刮了刮秦蓁的唇瓣,但今天实在是不能做什么,再加上对明晚的期待,翼遥很快便抬起头来。
对他来说,今夜与明晚之间的这段时间,是他生命里走过的最漫长的历程了,迫不及待。
“卿卿,有句话我问过很多遍了,今天还想再问一遍,嫁给我你会不会后悔?”翼遥垂眸看她,格外诚挚,充满了恳求。
秦蓁搂住翼遥的脖子,身子起来,贴上了他,“不会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依然让翼遥激动不已,“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虽然我一直在拼命,如今看来,命运对我还是很眷顾的。上次宫变后,皇上便问我,立下了功劳,想要什么?我很害怕,生怕又晚了一步会出什么事,赶紧说想娶你!”
“卿卿,你跟我说说,现在这一切,会不会是我的幻觉?”
“不会,我就在你身边,如果是幻觉,我们永远都不清醒好了!”
原本以为今晚自己是不会睡着的秦蓁,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翼遥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时永远都明媚的眉眼,心里不知道多满足。
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
翼遥站起身来,抱着秦蓁从屋顶下来,落地的时候,合欢花落满了两人一身,香味沾在身上,久久不散。
红罗有些尿急,才睁眼,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人,她没有看清人,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幸好翼遥及时说了一句,“是我,掌灯!”
红罗看到原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自家姑娘怎么在姑爷的怀里,百思不得其解。她掌了灯,赶快就出去了,翼遥将人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在床边坐着看了一会儿,时辰实在不早了,明日一大早,翼遥也不得闲着,大喜的日子,他不愿自己精力不济,便起身,放下帐子离开。
秦蓁这一夜睡得很安稳,被人大清早喊起来,她心情也依然很好。只回想起昨晚,明明是在屋顶上,必定是翼遥将她抱下来了。
“姑娘快起吧,一会儿全福夫人就要来了!”
全福夫人请的是监察御史夫人,两边父母齐全,兄弟姐妹都安康,儿女双全,夫妇和睦,世间当真少有这样福气的人了。
一大早,成国公夫人便过来了。吴氏死后,镇远侯府没有能主持中馈的人了,成国公府哪里能让秦蓁受委屈?打前两天,老太太便把长媳派了过来,今日正日子,又把次媳派过来掌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