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指腹擦过她唇角,反复擦拭她唇边血迹,接着,贴上两片嘴唇,在她唇角吮吸。
“渊……”
秦秾华刚一开口,他就长驱直入闯了进来。
像头野生的狼,霸道强硬地舔吻她口中的血腥,为了方便侵略,他借着水里的浮力,轻轻松松将她提到了腿上坐好。
“夫人?夫人?”刘命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伴随着一下一下跳高的声音,少女正努力去够浴池上方透气的窗口。
秦秾华用力挣脱少年铁箍般的双臂,大喘几口声,扬声道:“……我在。”
她的声音有一丝暧昧的颤抖,好在刘命浑然不察,在外边高兴道:“夫人,你没事了!太好了!”
“这都多亏你发现了症结……只是不知,我的身体和引蛊香有什么关系?”秦秾华问。
“有关系,关系大了——你多泡会,让身体缓缓,出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啊——对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身体调养好,不会让将军有宠妾灭妻的机会!”
窗外没了声,小姑娘风一般地来了又风一般地去了。
留下越箍越紧的一双手臂和一条烫得她坐立不安的狼尾巴。
少年贴近她的耳廓,咬牙道:“险些忘了,什么叫两盆姨娘?”
他不仅磨牙,还磨尾巴。
磨得水波摇曳,磨得她面红耳赤。
“别闹……我想早些出去,问问引蛊香的事……”
“大夫让你多泡一会,你就多泡一会。”他忽然咬住她的耳垂,在舔咬之中抽出气息道:“……阿姊,要谨遵医嘱。”
“阿姊”两字被他特意念重,呼出的气息喷入她的耳蜗,激起体内一阵电流涌过。
秦秾华红着脸推他,想要起身了。
他轻松把她按住——
“阿姊,让我蹭蹭。”少年在她耳边哀求。
秦秾华稍一犹豫——
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等她在秦曜渊搀扶下,脚步虚浮走出浴室时,感觉人都被蹭薄了一层。
与此相反,少年精神焕发,器宇轩昂,恐怕只有统一金雷十三州那天他的神采,才能与此刻媲美。
刘命见到二人截然不同的神态,对秦秾华发出直击灵魂的疑问:
“怎么你才像取了蛊的那个?”
两人落座后,秦曜渊不耐烦道:“赶紧说,她的身体和引蛊香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以前就给她喂过血?”刘命问。
“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刘命说:“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有多霸道?普通人要是直接喝你的血,保管当天就七窍流血!”
“所以,我不是普通人。”
秦秾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关节:
“引蛊香是引蛊用的,我的身体……也被种了蛊?”
“没错!”刘命鼓掌。
“什么蛊?”
刘命肯定道:“乾坤蛊。”
秦秾华看向少年,面露疑色。
“谁给你们种的蛊?他没告诉你们,乾坤蛊是对蛊吗?”刘命不解地打量着两人:“乾坤蛊有一公一母,公的叫乾蛊,母的叫坤蛊,合起来才是乾坤,但是——”
她看向秦秾华,困惑地挠了挠头:“我以为乾蛊在狐胡女皇身上,怎么会在你身上?”
秦秾华心里一惊,面上分毫不显:“乾蛊和坤蛊有什么区别?”
刘命毫无心机,轻易就被她带走了方向。
“区别大了——乾蛊可以靠坤蛊的血强壮自身,坤蛊反过来不能。坤蛊离体之后可以入药,乾蛊离体后,人亡蛊死。不过坤蛊也不是能一直取的,坤蛊在人体内的繁殖速度我不清楚,但刘氏祖上留下的记录里,元凤太子就是因为取蛊太频繁,结果被蛊虫反噬,只剩一具白骨下葬。”
秦秾华迅速思考。
刘命的话,解答了她心中对乾坤蛊最深的疑问——如果是好东西,狐胡皇帝为什么不种在自己身上?
因为只有乾蛊才是好东西。
有了乾蛊,就可以从坤蛊宿主身上饮血强身,而坤蛊宿主,只是一个药引子,如果得到坤蛊宿主庇佑,那就是他一人的药引子,如果失去圣心,或皇权倾颓,那么坤蛊宿主就可能成为皇帝笼络王公贵族的药引子。
东宫是个高危职位,狐胡的东宫格外危险,几个皇帝里,只有厉帝一人是从东宫之位熬到九五至尊的。
刘命看了眼秦秾华,神□□言又止。
“我信任你,但说无妨。”秦秾华柔声道。
“如果不是乾蛊……你活不到现在。”她飞快移开眼,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整张脸都红了。
秦曜渊听了这么久,对旁的不感兴趣,他只盯着一个问题:
“她的病,你能治吗?”
刘命扬眉看向他:“我治不了。”
秦曜渊捏着拳头要起身了,刘命立马脖子一缩,飞快道:“但你能治啊!”
好女不吃眼前亏,刘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
“你每半年给她喝一次血,要是你受得住,那就三个月一次,调养上三四年——”
“就能和普通人的身体一样?”
“你做梦。”刘命白了他一眼,在他起身的瞬间,跳到好女人身后躲好。
刘命拍了拍好女人的肩膀,惋惜道:“神医能治病,却治不了先天有缺。”
“生死由天,我看淡了。”秦秾华轻声道。
秦曜渊沉下脸:“你不能看淡。”
刘命插话道:“你们听我说完啊——好歹是狐胡秘宝呢,虽然没法让你像个健康人一样活泼乱跳,但能让你迎风咳血咳不死,这不就结了?”
秦曜渊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刘命凑到秦秾华面前,眨巴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期待道:“我做得好吗?夕食有荔枝肉和炒响骨吗?要是有卤猪肘就更好了……”
秦秾华摸了摸她的头:“你想要的都有。”
秦曜渊面色阴沉地看着臭东西在他面前撒娇卖乖,蹭着他想蹭的手——要不是臭东西还有点用,他现在就想提着她的后领把她从房顶上扔出去。
“你真好——”刘命拿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嫌弃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将军:“就是跟我娘一样,眼光不好——”
秦曜渊面无表情地握断了椅子扶手。
刘命心里有些小小的负担——她本来是为了给好女人治病才留下的,现在好女人身上有乾蛊,她连方子都不用开,一身绝世医术竟然无处施展!
老爹说过,无功不受禄。一会上了桌吃猪肘,她会不会吃来噎着?
刘命正忧愁的时候,好女人开口了:“你第一次见我们那时,用的易容术格外精妙,这也是你们的家传绝学吗?”
“是啊!”刘命忽然心生一计:“你要是想要,我帮你也做一张!”
秦秾华微笑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刘命大受感动,多好的女人啊!臭老爹支使她干活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她麻不麻烦!
臭老爹还骗她山下都是坏人!
啊呸!
刘命说:“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做点,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做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秦秾华笑道:“想要什么就和种玉说。”
刘命兴奋起来,刚想提点小要求,种玉忽然慌慌张张奔进花厅。
“怎么了?”秦秾华问。
“夫、夫人……”
种玉眼神不安,两手紧紧捏着衣角:
“府外堵了一群带刀的兵,有个没胡子的老男人说是什么朝廷派来的监军,要你们赶快出去接旨呢!”
第124章
瀛洲刺史府大门, 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热闹的人。
百来个佩刀穿甲的将士护着正对大门的一人, 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石青色蟒袍,外披黑貂衣, 白白净净的脸上写满刻薄冷漠。
红色大门向两边敞开, 一男一女走了出来,人群霎时沸腾。
“是真武将军和夫人……”
秦秾华在为首的大太监脸上看了一眼,生面孔。
想来是太子上位后扶持起来的人。
她笑道:“请公公进来说话。”
大太监的眼神在她和秦曜渊脸上扫了一眼, 嘴唇一拧, 露出尖酸冷笑:“……也好。你们,都进来罢。”
太监说完, 身边百来个护卫一同随他走进大门。
大门又一次关上了,剩下许多看热闹看了个糊涂的百姓交头接耳。
“那太监说自己是京里来的,真的假的?”
“将军会归附朝廷吗?”
“我要是将军, 宁愿做自由自在的大将军,也不回去受皇帝的鸟气……要不是皇帝无能,金雷怎会失陷这么久?”
“就是……将军和夫人来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之前那么多年,朝廷管过我们吗?现在是看着将军打下金雷,就迫不及待派人来摘果子了?这是朝廷还是强盗?”
议论声越来越多, 人群忽然被外力挤开。
成大任挤到大门前, 对众人连做双手下压的手势。
“乡亲们, 金雷本是大朔一部分, 若将军选择归附, 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要相信将军和夫人会做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小眉晚一步挤出人群,也帮着爹爹吆喝:
“是啊,只要管我们的还是将军和夫人,归不归顺的,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相信将军和夫人吗?你们聚在门前不散,知道的说你们是对朝廷监军不满,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对将军和夫人不满,大家还是早些散了吧,别给将军和夫人带来麻烦!”
百姓们也就发发牢骚,一听会给将军和夫人带来麻烦,没一会就散了个精光。
众人都离开后,小眉凑到成大任身旁,好奇道:“爹爹,将军他们真的会归顺朝廷吗?”
“当然会了,我们本来就是大朔的一部分。”成大任摸了摸她的头。
“那如果将军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将军和夫人本来就是皇子皇女。
成大任没有明说,在她头顶的手改摸为拍,道:“走罢,跟爹爹出城接一个人。”
……
冷冰冰的圣旨放在桌上,气派十足的监军拒绝了住在府中的邀请,带着他那百来号人,去了城里最大的客栈。
秦秾华摩挲着圣旨上金线织绣的祥龙,似笑非笑道:
“我们这位大哥,还真是小气得紧。明夸暗贬的一张圣旨,什么好处也没有,给几个荣誉头衔就想叫我们交出兵权乖乖回京——做梦也比这张圣旨生效快些。”
秦曜渊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擦着一杆乌黑长/枪,闻言眼睛一亮:
“我们不回去了?”
“回是要回去的,只是不是现在。”她漫不经心道:“军中事务众多,想要几天之内完成交接——想也别想。他若实在着急,就送他去莫州前线抗夏。”
她抬头望向窗外开阔的晴天,喃喃道:“我等的人,也该到了。”
“如果他没来——”
“我了解父皇。”秦秾华含笑,神情成竹在胸:“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人欺负。”
数日后,钦差到达瀛洲的消息传遍了金雷十三州。
所有百姓都在关心一个问题——
真武军会归顺大朔吗?
明月高悬,街上万籁俱静,瀛洲城内最大的酒楼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郑昂跨进天子号上房,一眼瞧见钦差那张酸苦瓜似的脸,心道不好,转身就要走。
“郑都尉这是发达了,就不愿同我们这些小将一同饮酒作乐了?”
一同上过战场的将领眼疾手快起身将他拦下,不由分说将他推到桌前,大声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钦差大人还在,你转身就走,太失礼了!”
事已至此,郑昂只好干笑着抱拳:“眼拙眼拙,不知钦差大人在此,失敬了……”
监军挑唇轻笑一声,露着喜怒难辨的神色,慢悠悠道:
“不妨事,都尉三请五请都是病中不见,今儿也是巧了,在这里遇上。将军若不嫌弃,不如落座,陪鄙人喝几盏酒?”
郑昂往桌上扫了一圈,都是军中将领,官位比他大的也不在少数。
他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监军抬起酒杯。
“说到太子仁厚!”有人立即响应。
“对——太子仁厚。”监军笑道:“陛下不问政事,内阁为了节省开支,属意只赏领头之人,是太子出面斡旋,为诸位保家卫国的将士请到分赏的旨意。”
一时间,席上满是对太子的溢美之词,其中当然不乏对监军远道而来的欢迎和吹捧。
郑昂坐在席上,不敢动箸,后背冷汗直流。
“只是……”监军拖长声音,特意放慢的声音就像冰冷的铡刀,在郑昂冷汗津津的后脖上试着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