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模样，北倾川自然是全然了解，这肯定是都知道了。
“别担心，办案子在所难免。”北倾川出声安抚道，“像这样的大案，牵扯的人甚广，总有些被牵连的。但只要查清楚了，便能还他人清白。算不得什么。”
沈歆瑶听着，没有吭声。
北倾川不愿让她替他提心吊胆，于是又道：“这样的大案子，无法十全十美，父皇也会理解的。你别担心，这还算不得什么。”
沈歆瑶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头稍稍松了一些。
过了会儿，又闷闷道：“可我听说，那些百姓们都骂你，引起了群愤，他们觉得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逼死了那林氏。这种事，摊到你身上，总归是对你不好的。”
北倾川将她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办事，只求问心无愧，不求人人欢喜。父皇英明，定能理解的。”
沈歆瑶见北倾川说得也很轻松的模样，心里头从昨晚上就一直不安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大半。
沈歆瑶鼓舞他：“你这是替百姓做了大好事，他们应该感激你呢！我相信，迟早他们会想明白的。”
北倾川点了点头，见沈歆瑶情绪缓和了不少，心里头也松快了许多。
北倾川双手掐着沈歆瑶的腰，稍稍用力将她抬起，然后让她站立着。接着他起身牵住了沈歆瑶的手，咳嗽一声后，侍卫们就像是接到了某种讯号，顿时又将围起来的布给拆了。
于是乎，一直站在外头被莫侍卫“控制住”的阿晚，就这么见着她家小姐被北倾川牵着，一直到上了马车，也没见下来。
阿晚心道，看样子，小姐这一路便是与六皇子通行了。太太真是英明，只怕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等沈歆瑶上了马车好一会儿后，才记起来自己似乎没有同江氏说过要和六皇子同坐一辆马车。
于是连忙招呼阿晚去告诉江氏一声，阿晚这会儿便告诉沈歆瑶，江氏早就猜到了。
沈歆瑶听了后，面上一窘，这种被母亲给当面“抓包”的感觉很是微妙。
其实见北倾川之前，沈歆瑶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同他说。可真的见到人之后，她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好像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呆着，就已经很好了很开心了。
马车里，北倾川也没有继续和她聊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此刻正闭着眼睛养神。沈歆瑶侧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都没舍得开口打断他这么难得的休息时间。
她就这么凑近，再凑近，离得极近的看着北倾川。
从他的眉毛一直看到他的嘴唇。
最后，她看着看着居然也有些困了。于是她就这么缓缓靠上去，窝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沈歆瑶刚一睡着，北倾川便睁开了双眼。
他低下头，看着沈歆瑶眼下微微泛着的青色，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沈歆瑶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感觉到。
他心头一阵心疼。
今日在凉亭一见到她，便知晓她昨儿个晚上定是没有睡踏实。再一问她得知了余州城的事，便是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她是因何而睡不好。
北倾川当下就有些陷入犹豫。
有些事他从前可以很利落的去做，丝毫不用顾忌和考虑什么。他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又拥有坚硬盔甲的战士，毫无畏惧。
第91章 约定
沈歆瑶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安稳的觉。
中间甚至连迷迷糊糊醒来都没有。
等她睁开眼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都黑了，而她也不在马车里，而是在一个厢房的床上。
沈歆瑶坐起身，看了眼房间的环境，猜测自己应该是在某个客栈里。
这时门被人打开，阿晚从外头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啦？”阿晚连忙倒了杯水，然后递给床上的沈歆瑶喝了一口，“六皇子交代了厨房，小姐醒来后，便直接将膳食送进房里来。”
沈歆瑶看了眼窗外，只见月亮都已经高高挂起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歆瑶问了句，顺便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阿晚。
阿晚接过后放回桌子上，嘴上回答：“马上戍时三刻了。”
沈歆瑶惊讶地脱口而出：“居然都这么晚了？”
这个时辰，差不多都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怎的没有叫醒我？”沈歆瑶不解问道，“我是如何到这房间来的？”
阿晚一副“小姐你别装了”的眼神看着沈歆瑶，然后道：“小姐是真猜不到吗？那必定是六皇子抱小姐进来的，不然会是谁呢？”
说完这句，阿晚又道：“也是六皇子交待，不必叫醒小姐，让小姐好生睡会儿。小姐，六皇子好似看出你昨儿个没睡好了，今日马车门打开时，我瞧着你整个人都窝在六皇子怀里，六皇子圈着你一动都没动呢。”
“一动都没动？”沈歆瑶像是要确认般又问了一遍，见阿晚点头，她不由喃喃说道，“我在车上睡了这么久，岂不是胳膊都给他睡麻了？”
阿晚听到这话，见沈歆瑶要从床上起来，便又连忙给她拿鞋子床上。
嘴上道：“奴婢瞧着六皇子好似没事儿一般，抱起小姐的时候，很是稳呢。”
沈歆瑶听得小脸一红，脑补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北倾川抱出来，然后再抱进客栈的厢房，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脸在发烧了。
这会儿脑子里突然蹦出江氏的脸，沈歆瑶浑身僵了一下，随即问道：“那我娘呢？她也看到了？”
阿晚点了点头：“自是看到了。”
沈歆瑶心里头暗道不妙，这让江氏看到自己被六皇子抱着进了客栈，还不知道江氏会想什么呢。
于是沈歆瑶一把抓住了阿晚的手腕，又跟她确认：“当时娘亲脸色如何？有没有说什么？生气了吗？有没有气到饭都没吃？”
“想来沈夫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不会被这种事气到。”
门外突然传来北倾川的声音，沈歆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连忙跑过去开门。
只见北倾川站在门口，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沈歆瑶探出脑袋看了眼四周，见没人，便立马拉着北倾川进了屋子。
北倾川看着她又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头的担忧便瞬间少了许多。
嘴上还不忘回答：“刚到。”
阿晚见状，连忙道：“我去让厨房把晚膳热一热，等会儿送来。”
说完这句，阿晚仿佛脚底抹油了一般，一下就出了房门，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
阿晚一走，沈歆瑶便腻腻歪歪地伸手抱住了北倾川。
北倾川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冷杉香，之前沈歆瑶就注意到了，但今日她更是认真的闻了闻，忍不住吸入一大口，道：“六殿下，你平日里熏的什么香？身上的香气怪好闻的。”
“熏香？”北倾川似乎触及到了他的盲点，“我并不知道。”
不论是衣服还是鞋袜，从小到大都有下人打理，他从未关心过这些，更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熏过香。对他来说，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习以为常的，并不会特别在意。
沈歆瑶见他如此，便知他是不了解这块的，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夸到：“给你选熏香的这人品位不错，这香的味道很适合你。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草木香，我很喜欢。”
北倾川听后暗自记下，决定等回了府便着人好生问一问，这身上的香气来源于哪儿。若是熏香，以后便都只熏这一种。
沈歆瑶不知北倾川此刻心中所想，脑子里还在担心江氏的心理状况。依着江氏宠爱女儿，先前又不愿意她嫁入皇族的样子来看，她觉得江氏亲眼见着六皇子抱她的那一幕，应该还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的。
“六皇子，我娘亲当真没说什么？没生气？”沈歆瑶松开北倾川，拉着他在桌边坐下，语气里颇有些心虚。
北倾川轻笑了一下，抬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一把，发现手感不错，又多捏了两下。
“自是无事的。”北倾川回答道，“应该说此刻已经无事了。来你房间之前，我去找了沈夫人，与沈夫人详谈了一番。”
沈歆瑶一听，立马背都挺直了不少，问：“你同我娘亲说什么了？”
北倾川看着她，认真道：“我与沈夫人开诚布公的聊过了，瑶瑶，我想回去后，趁着这次江南的案子解决，向父皇讨个赏。”
沈歆瑶听得他这么一说，心跳毫无预兆地突然加快。她似乎猜到了北倾川要说什么，但她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出来。
“我想让父皇赐婚，将我与你的婚事提前定下来。”
北倾川将这句话说出来后，便发现沈歆瑶眼中的光芒更加绚烂了。她双眸里仿佛洒落了漫天的繁星，看着自己的时候亮亮闪闪的，特别惹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前亲吻她的眼睛。【公/众/号：xnttaa】
沈歆瑶消化了这个消息几秒后，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差点没忍住尖叫。然后站起身，忍不住在原地跳了两下，又在北倾川身后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
北倾川见她这般，便知她心中是高兴得紧，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伸出手，拉住沈歆瑶的手腕，将她重新按着坐下，又亲自倒了杯茶给她喝下，让她好生冷静片刻。
沈歆瑶这会儿最上头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大脑开始趋于平静。她放下茶杯，看着北倾川道：
“我娘亲和爹爹先前不是与你约定要等你将事情全都解决了，才定婚吗？如今怎么又同意提前定下婚事了？”
“定下婚事又不一定立马就要成婚。”北倾川伸手摸了摸沈歆瑶的头发，“世事无常，江南一行后，我便在想，若是婚事未定，这中间的变数总归是太多了，我不能靠着口头承诺来安心。必须过了文书，父皇首肯，京中上上下下都知晓，你我有婚约，这样才行。”
沈歆瑶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细细品了一番，发现这竟是北倾川感到不安，怕自己跑了？
“等我俩婚事定下，若我有大难，婚约可以作罢。若我飞黄腾达，便依旧如期举行。”北倾川又道，“这个法子，沈夫人同意了。”
提到江氏，北倾川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道：
“沈夫人的确很是疼爱你。先前她不肯，是因为怕你婚后吃苦。如今她肯，却是因为你喜欢。因着你真心想要嫁与我，她才点了这个头。”
沈歆瑶一听，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我娘一向是很疼我的，所以如果我想快快嫁给你，是不是也可以？”
北倾川被她这突然的表心意弄得措手不及。
随后颇有些忍俊不禁道：“急什么？定下婚约，若无缘由，不能毁约。”
言下之意便是，他是跑不掉的。
可沈歆瑶在意的是这个吗？不，她在意的就是早点成为有名有实的夫妻呀！
北倾川见沈歆瑶眼中有焦急之色，又安抚道：“如今京中局势不明，婚事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定日子。瑶瑶，我们都不想你涉险。”
北倾川眼神看起来有着十万分的认真。再一想到江氏对自己的担忧，沈歆瑶原本想撒娇耍赖地心思也就压了下去。
她身边的人都想尽办法保她周全，她又怎么忍心一意孤行？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阿晚带着店小二将晚膳送来，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
北倾川陪着沈歆瑶用了膳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等北倾川一走，阿晚便叫人将屋子里的膳食收走，然后对沈歆瑶说道：“小姐，奴婢总觉得今日的六皇子好似十分温柔，与平日里奴婢脑海里的那个六皇子很是不一样。”
沈歆瑶脱掉鞋子，坐到床上，阿晚继续道：“原先奴婢还没太察觉到，可今日一瞧，六皇子这是真真儿喜欢小姐，而且还是喜欢惨了的那种。”
阿晚的话，沈歆瑶听一半没听一半，只因她脑子里现在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若是婚约定下，那她这能算是攻略成功吗？
毕竟定下婚约后，她便是外人眼中未来的六皇子妃。而且皇帝赐婚，轻易不能悔婚。
于是沈歆瑶又尝试着在心里头呼叫了几声系统，看看这次它会不会出来答疑解惑。
就当她以为系统不会从休眠状态醒来时，天空中突然闪现出几个字——
【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倾川：今天也是想娶老婆的一天。
第92章 回到京中
沈歆瑶见到那三个字，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字还在，这才确定系统是真的从休眠中醒了过来。
既然醒来了，那应该能回答她的问题吧？
沈歆瑶想了想，然后找了个借口将阿晚遣了出去，这才放心与系统对起话来。
沈歆瑶看着那几个字，道：“你终于醒来了，我有事想问你。”
【你问。】
“我想知道，若我与六皇子正式定下婚约，是不是就能算我攻略成功了？”沈歆瑶紧盯着字，又立即补充了一句，“皇帝赐婚的那种婚约哦。”
【只要文书已定，自然是算的。】
沈歆瑶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既然攻略成功，那就没有自焚的危险了吧？”
这个问题系统倒是回答得很快。
【你忘了，你攻略成功六皇子，还只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一半？”沈歆瑶一时间有些疑惑，“怎么只有一半？”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你的目标是攻略储君，只有六皇子成为皇位继承人，你才是真正的攻略成功。自焚的危机才算是真正的解除。】
沈歆瑶忙问：“那有时间限制吗？既然完成了一半的话，时间应该不会太紧吧？”
【一年为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