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容千丝
时间:2020-06-21 09:35:21

  她再一次用翅膀轻碰他手臂:乖啊……未来小叔子。
  夏暄被超乎寻常的举动逗乐:“你呀,大概也是只‘憨憨’。”
  晴容:够了!
  她忿然转身,试着从檐顶滑下,奈何上楼容易下楼难,几经踌躇,迟迟迈不开那一步。
  “果然和‘憨憨’如出一撤,”夏暄探手轻抚鹤脑门,温声道,“听话,别乱动。”
  晴容尚未反应过来,忽遭他凌空扛起。
  他于电光火石间倾身而跃,旋腰落进下一层檐顶,双足轻点,窜入阁内,才徐徐将她放下。
  晴容全然没料他身手灵敏到此地步,呆若木鹤,久久没能缓过神。
  耻辱啊!三次成鸟,却不会飞……
  夏暄行至食案前,见菜肴尚温,随意夹了两箸,对上她满是怨念的乌眸,举杯相邀。
  晴容对边上鎏金果盘抖动长喙:要吃橘子。
  ——反正她是禽鸟,可以不知羞耻,可以没皮没脸。
  夏暄一笑,剥开橘皮,逐瓣掰好,丢进她嘴里。
  晴容疯狂甩头:酸死了!太子府上的东西这么难吃?
  夏暄一怔,随即领会:“我……常吃酸,以便消食和提神,给你换别的?”
  他耐着性子,接连剥好几个,逐一尝过才投喂。
  丹顶·晴容·鹤享受太子的专属侍候,津津有味,吧唧有声,直至发现他所喂的,都被事先咬掉一半……
  整个鹤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雄鹤:请叫我“绿顶鹤”。
  太子:木有,我们是纯洁的主仆关系,她是主子。
  晴容:把啃过的水果喂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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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色深浓,晴容反复确认玉笺上墨迹已干透,才谨慎折入信封内,以火漆封缄。
  “菀柳,我原想拜访乐云公主,又恐冒昧登门,过于失礼。你先将这信连先前备的礼一道送去,最好求得面呈机会,转达我拜会的诚意,记住,礼貌客气些。”
  菀柳搁下汤药,接转信件,面有惶色:“您不是和嘉月公主……?”
  晴容迟疑少顷,无法坦言自身梦中见过魏王,且从太子口中获悉传言,只好含糊其辞:“嘉月公主待人热忱,盛情难却,可我不能因此疏远乐云公主。圣意未定,两方皆不可得罪。”
  菀柳侍奉她不到两载,但聪慧尤甚,只需半句提点,便领会其深意,应声退下。
  晴容叼了颗甜香药丸,唇齿间苦涩淡去,心绪浮沉于此前东府那一幕。
  彼时,夏暄用膳完毕,亲自引她回栖鹤园,态度彬彬有礼,如像对待老朋友。
  踏着稀疏月影,丹顶·晴容·鹤随他行至院门,犹豫是否要来段“鹤舞”作别,人却被行馆侍女唤醒。
  鸟语花香消失无形,微妙落空感持续至此时此刻。
  她趁四下无人,铺开崭新宣纸,细细研墨,提笔作画。
  写意笔法下,大片淡墨流云,残阳如血;左下方为楼台之巅,檐角如鸟斯革,立着相望的丹顶鹤与白衣男子,寥寥几笔,只占画面一角。
  她不作题跋,未落款印,连同往日所绘的花林画师、炸毛大猫存放在带锁密匣内。
  有些人,有些事,不可望,不可及。
  ···
  上半夜,晴容睡得颇沉。
  可到了寅时,缓解数日的咳喘去而复返,折磨得她痛苦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入眠,她迷迷糊糊成了小奶猫,半睁眼瞥见一素白寝衣的青年慢吞吞掀帘而出。
  乌发披散,宽肩窄腰,边伸懒腰边哈欠连连,正是刚起床的夏暄。
  唔……惺忪迷离,神态倦憨,太子殿下大梦初醒的样子,跟懒猫没差别嘛!
  当夏暄解下寝衣带子,露出一截光滑的浅铜色肩膀,她猫脸发热,小心脏乱跳,赶忙用小爪爪捂住脸。
  但众仆侍为他栉发戴冠、更换公服、加配玉带的声音,则尽收耳内。
  等他洗漱完入宫临朝,晴容乖乖补眠,直到午后,才苏醒在卧房的雕花榻上。
  梳妆更衣,自觉气息不畅,她正欲让桑柔到隔壁通知余叔,改日再约,不料余叔已推来一把木轮椅。
  “小晴容,叔带你去长庆楼吃套四宝、鲤鱼龙须面,脆炸玉兰球、肉泥豆腐球、海鲜兜子……好不好呀?”
  晴容目视他灿烂如孩童的笑容,心意动摇;再听那串听起来很美味的菜名,只觉腹中馋虫蠕动,悄然吞了口唾沫。
  细观那简洁且巧妙的榆木轮椅,她语带惴意:“叔把余大哥的轮椅借来了?”
  “是啊,”余叔满脸骄傲,“他日日黏在床上,轮椅怕是要长蘑菇啰!”
  “明知他病了还丢下他,不大好吧?”
  “他还嫌我吵……吵他睡觉呢!还凶我!”余叔憋嘴,如像受了极大委屈。
  晴容赶紧劝道:“生病的人心情不好,在所难免。”
  “平时也凶我!还抢我的糖!”
  晴容一筹莫展,唯有改口:“好好好,咱们拿走轮椅,不跟他玩儿。.”
  “嗯,”余叔点头赞同,重展笑颜,“反正他有妙妙!”
  晴容想起爱猫,檀唇噙笑,传令让大夫和老妈子到隔壁打点,便在余叔、鱼丽、桑柔等人的簇拥下出门登车,前往长兴楼用膳。
  ···
  黄昏,茶足饭饱的众人步行向东。
  长街花香混着美食香气,远飘十里;沿路摊档接连不断,贩卖各色稀奇古怪的事物;更兼有各类杂耍、说书、讲史、算卦、纸画等娱乐,教晴容目不暇接。
  诚然,大宣的繁华鼎盛已逾数百年,四方来朝,且文艺蓬勃发展,无论士庶,品味不俗。
  难怪当初颜风荷会以睥睨之态看待她这小国公主。
  由于咳喘复发,晴容气虚力弱,越走越慢,终归没再勉强,坐上轮椅。
  比大伙儿矮了一截,只能瞧见攒动人头、摩肩接踵,还招致多方窥探议论,免不了意兴阑珊。
  余叔自始至终处于亢奋状态,一张嘴从未停下,若非滔滔不绝谈天说地,便是在啃爊肉、干脯、鳝鱼包子、鸡碎串儿……
  大抵觉察晴容话少了,他猫着腰矮凑到她身旁,双眼溜溜环视,嘀咕道:“小晴容,觉得无聊吗?要不……咱们直接去篱溪,溪边好多野桃树,每年花朝庆典,天上、树下、水里全是星星!”
  晴容不禁诧异:余家叔侄在京无亲眷,终日藏身小宅院,以编织谋生,从无访客,为何对长兴楼名菜如数家珍,还熟知京中各处地貌风俗?
  她总觉自己病得晕头转向,又被梦里怪事闹得手足无措,以致忽略了某些重要细节。
  似触手可及,呼之欲出,却被时浓时淡的薄雾缭绕,难窥全貌。
  花市大街灯火渐亮,晴容戴上覆有薄纱的帏帽,以遮挡路人目光,随轮椅缓慢穿行于城东人潮。
  小城门外,连片竹丛浸润暮色,风竹混杂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仲春天籁;踏出竹林,无数花灯与明霞、野桃相交辉映,更增妍丽。
  外加清溪上游飘荡点点莲花灯、小船灯、橘皮灯,最初零星七八盏,继而数十盏,成百上千盏……形态各异,疏疏密密,顺水而下,宛若流淌的熠熠星河。
  天星尚稀淡,人间自璀璨。
  晴容心底躁意一扫而空,揭开帏帽,催促鱼丽送她至桥边,寻无人处折船灯。
  余叔见桥上有人做糖人,丢下一句“叔叔给小晴容买糖”,连蹦带跳冲了过去。
  晴容知他嗜糖如命,平日被侄子管得严,难得自由,哪怕肚皮圆鼓鼓,还不肯放过丝毫机会,唯有扬声提醒:“叔!你小心些!”
  众人围观下,那老头儿麻利地以小铲取热糖稀,用麦秸秆挑上一端往里吹气,待糖稀鼓成球,再捏、转、揉成小鱼、小耗子、小灯笼等造型,得一群孩子尖叫着抢夺。
  余叔一大男人混在孩子们当中,乐呵呵傻笑,甚是扎眼。
  老头儿先惊后愣:“余、余三爷!您……您回京了?”
  “老爷子!要四条圆金鱼,还要大肥猫!”余叔咧嘴笑着,伸手比划,“咳咳,这么大的!你快吹啊!”
  老头儿如坠梦魂,丢下手里的糖稀,一把拉住他,半眯含泪老眼,嘴里喃喃有词。
  晴容恨此时无动物超人的耳力,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见他猛拽余叔,趔趔趄趄步出孩童们的包围,仓皇从石桥另一端融入人群,转眼没了影儿。
  “桑柔!阿志!快!快跟上!”
  晴容一颗心紧揪,霍然站起,边张望边扼腕催促,满心懊悔:真是大意!万一有闪失,如何向余家小哥交代?
  她试图迈步奔到桥上,奈何久坐腿脚酸麻,足下踉跄,重心不稳,身体前倾,眼看要摔进浅溪。
  鱼丽手急眼快,猛力推开挡在中间的轮椅,箭步上前,将她捞回。
  未料轮椅沿微陡斜坡滑出数尺,撞向路过的一名锦袍青年。
  “放肆!干什么的!”
  青年身后及时窜出一五大三粗的护卫,拦下轮椅,厉声呵斥。
  晴容摁住怒目瞪视的鱼丽,抢先道歉:“对不住,一时不慎……”
  “不碍事,”青年嗓音低沉,转头横睨护卫,“何必大惊小怪?还不给姑娘送回去?”
  晴容全身微僵,心下怔然:这声音……
  眼前人身量挺拔,一袭绣竹纹苍蓝袍子,戴嵌玉银冠,手执象牙镂雕折扇,面目英俊,略带书生气,却未至于显文弱。
  灼灼艳艳桃花林,熙熙攘攘行人流,掩不住他天生的珠玉光华。
  她挂念余叔下落,犹自寻思是否该装作不认得,敷衍了事,却见对方须臾愕然后,朗目漫过暖春流泉,薄唇勾笑如月牙。
  “原来是九公主,小王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余家叔侄的身份要揭晓了(虽然你们都懂的)
  晴容:???
  太子:你是憨憨,就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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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灯火影影绰绰溢满四周,清晰照亮晴容清丽灵动的秀颜。
  错愕之余,交叠怔忡、羞怯、紧张。
  魏王浅笑拱手:“请恕冒昧,花朝节当日,小王曾在西郊洗砚溪与九公主有过……‘一眼之缘’。”
  晴容垂首万福:“原来是魏亲王,失敬。”
  “九公主聪敏过人,小王佩服,”魏王察觉她神色焦灼,“与亲随走散了?”
  “让您见笑了。”
  晴容窘然一笑,只想等他离开,再让鱼丽去寻余叔。
  然而,魏王未着急前行,反倒问候她在京近况。
  晴容平添拘谨之意。
  这人未来会成她丈夫?抑或是小叔子?他对联姻之事有何看法?真如他所说,毫无自身意愿?
  魏王瞧出她心不在焉,温言解释:“未经引见,私下交谈,于礼不合;但明知九公主芳驾至,却装作视若无睹,无礼更甚。抛开婚约和流言,小王作为主人,理应遵循待客之道;身为男子,路遇兄妹的朋友,应当照料,九公主能理解吧?”
  柔光染上他儒雅风流面容,笑意自唇角漾至眉梢,散发“人畜无害”的温和。
  晴容没来由忆起赵王和太子。
  一位初遇便冲她扔桃子,事后编织了一段美梦;另一位单凭两声咳嗽就命人将她拎下楼,其后态度时冷时热。
  相较而言,魏王正常得多。
  她料想余叔体格健壮,不至于被老者欺负;又觉魏王言行坦荡,当即调整心绪,如实回答“两国花朝节风俗异同”,解释“晒种祈丰”的过程。
  当魏王聊起大宣挑菜御宴,晴容自知婚后少不了参与此场合,遂谦虚请教。
  魏王耐心解答,对于花菜品类、赏罚规则皆一一细述,并笑谈曾输了一回,被罚吃芥子末和生姜片的惨痛经历。
  有趣之处,教晴容笑眸弯弯,既未在意鱼丽的不耐烦,也没留神角落里暗中窥视的眼光。
  约莫一盏茶过后,鱼丽轻拽她衣袖,她转头依稀见桑柔拉住余叔劝说,心下稍安。
  魏王识趣作别,刚走出两步,蓦然回首,墨眸深深,似笑非笑补了句。
  “上回初见,远隔一条河溪;这次……已近在咫尺。”
  ···
  归途上,晴容手执糖猫儿,无心细问余叔和做糖人的老翁在闹什么玄虚,脑海中盘旋颠簸不息的,是魏王别前所言。
  明知话中有话,始终无从细辨是否掺杂暧昧。
  是她太敏感?或太迟钝?
  “小公主!”鱼丽磨牙低吼,“您怎能背叛赵王和嘉月公主呢?”
  晴容纳闷:“背叛?你确定没用错词?”
  “当然!你笑眯眯和老四聊了半天!他则色眯眯嗅了你半天!”
  晴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说!何来‘半天’?魏王彬彬有礼,哪像你说的乱七八糟!”
  “反正他不怀好意,想勾引你!你、你……可不能勾‘三’搭‘四’、朝‘三’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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